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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霓裳-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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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天,晚上七皇子特地传她进去侍侯了三天,笑容就在那之後又回到了如月的脸上。简初平看到了如月的笑容,竟觉得自己比如月还开心。日子过得很幸福,但是想想那根本都只是假像:这里是深宫,不是小家小户的院子,很多事情不是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想明白的。如月怀孕了,但是七皇子却坚决要她堕胎。
那天晚上,简初平才真正知道什麽是皇宫。如月逃跑了,她跑来找他,求他给自己一个符,让别人看不到她,让她可以顺利离开这里。她现在只想将这个七皇子和她的孩子抚养长大,只想以後靠思念活著。简初平看著她颤抖的身体,哀求的眼神,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扶起她来,七皇子和随从就走了进来。
七皇子淡淡一笑:“如月,本来你怀孕是一件好事情,毕竟这个孩子是我的。这件事情,你知,我知,父皇也是知道的。不过其他的人就未必都知道,所以我不想这个孩子生出来就别人嘲笑,我也不想自己被人嘲笑,更不希望别人嘲笑我父皇。况且,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不是吗?听话,把药喝下去吧!”
一切都是这麽合理,一切都是这麽理所应当,一切又分明透露著一股阴谋的味道。如月接过了药碗,用一种简初平从未见过的眼神看著他,又看了看七皇子,突然她笑了一下,很牵强。她将药全部都喝了下去,然後一个人平静地走了出去,她一个人拼命地向前走著,在整个宫殿中穿行。
七皇子叹了口气:“女人真是麻烦啊,为她好,她不知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别管这件事情为好。这个宫里看著很太平,其实这波浪滔天啊,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麽样就怎麽样的。我和你一样,一样不能违抗命运。”
“你是说是皇上要你这麽做的?”
“这个我可没有说,不过,要一个父亲亲手去杀死自己的孩子,你以为只有母亲痛苦吗?”七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留下简初平一个人坐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宫女给他送来一碗面:他十六岁了。同时也给他带来一个消息:如月流产了。
据说那晚她居然走了很远,半路上她就开始流血了,但是她却没有停下来,直到有人在宫门口抓住了她,在她身後形成了一条血路。只有当天晚上巡逻的人看到了,说是那血流得吓人;不过天还没有亮就被人冲洗掉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了。简初平觉得眼前一红,那碗面突然变成了红色似的,他一下将那碗面摔到了地上,但是分明一丝红色都没有!宫女吓得赶紧跑出去了,而他一个人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等他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才发现父亲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父亲什麽都没有说,领著他一起去了七皇子的宫中,一起去看如月的最後一面。如月看到简初平红肿的眼睛,幽幽地叹了口气:“小兄弟,我们两个都太傻了!我走不出去的,就算你给了我符也一样!我忘记这里有止术,根本用不了任何法术的。我喝了药也没有走出去,所以我希望你,你,有一天能够离开这里,远远的,远远的…。”她的声音渐渐模糊了,最终听不到了。
当父亲去世的时候,简初平从西域赶了回来,皇上封了简初平来当宫中的镇灵使,已经二十五岁的简初平又一次见到了七皇子。七皇子笑了笑,但是他还没开口,简初平已经说了话:“殿下,请叫我的名字,或者我的官称。有资格叫我小兄弟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说得好,简大人,我想这次你已经够资格帮我了。”
简初平发觉自己按在霓裳手腕上的手指好象被冻住了一样,非常冷,“如月,如月!”
他一把抱起了霓裳,希望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这具渐冷的躯体。他滚烫的眼泪落在了霓裳身上,她为什麽会和如月的命运一样呢?为什麽就不能让她保有自己孩子,让她安静的生活呢?什麽皇权!什麽血统!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人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他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你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才有资格保护你心爱的东西。他分明已经替她挡住了那股毒液了,为什麽还是会保护不了她呢?为什麽?到底是谁一定要杀死她呢?
第一次,简初平,想杀人。
第三卷 第五章t寂寞夏花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霓裳的身体缓缓温暖了起来,心跳也开始加快了。霓裳睁开了眼睛,发现简初平的眼睛红通通的,一张原本并无太多表情的脸上显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这让霓裳有些惊讶。“怎麽了?你的脸还是很疼吗?”
“你疯了吗?”看到她好象并没有什麽大碍,简初平突然向她怒吼起来,“你忘记自己的身孕了吗?你不要命了吗?”
“我,不是,我只是用了一个龟息术,这样可以保证我的身体可以支持更久一点而已。我相信你肯定会比我先醒过来,而你肯定会保护我的。”
“为什麽要相信我?我可是来抓你的!”
“为什麽不相信你呢?毕竟你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过我的!”
“随便你怎麽想,我要把你带回到七皇子身边去,这是我的任务。”简初平发现自己有点疑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说给谁听的,是对方还是自己。“我知道,但是我想你并不希望七皇子和东方御风打起来吧!”
“打起来?为了你?”
“不是为了我,但是同样是为了一个女人。”霓裳垂下头思考了一下,“我打算离开这里。我不想卷入一场阴谋里面,所以如果你一定要抓我回去,不如在这里就杀了我省事一点。”
“什麽阴谋?”
“我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我知道,你可以用法术逼迫我说实话,所以我决定还是自己来告诉你,然後由你来判断,你要怎麽做。”“你认为编造一个故事,我就会放你走了吗?”
“需要吗?”霓裳一笑,“我猜你会放我走的,我说不说都是一样的。要杀我的人是东方御风的妹妹,所以,你觉得我还能回去吗?回去以後让他把自己妹妹杀了吗?”简初平看著霓裳,“你真的是在编故事骗我。”霓裳看著他:“为什麽觉得我说谎呢?我没有。”
“你有,你知道谁是主谋,但是你不敢告诉我,因为你怕我也会陷进去。”
霓裳看著他的脸,用一只手轻轻抚摩了一下他那边做上去的脸:“你已经付出太大的代价了,我不希望因为我毁了你。因为无论你怎麽做,只要你做一点点事情,到最後,都会死的!”
简初平拉下了她的手,握在了手里,暖暖的。“那麽好,我就带你一起走,这样我也不必回去交什麽差了。”霓裳看著他,眼睛里有些悲凉:“简大哥,我不是如月。”
简初平看著她:“你在说什麽?”
“我在说那个死去的女人,如月。我不是她,你不必把我当成是她来保护,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你这麽做,不值得的。你还很年轻,你是朝廷的官员,你跟著七皇子肯定会有大好的将来。你不必为我牺牲这麽多!这些皇子最怕就是背叛,如果你今天这麽做了,今後你就永远不可能获得今天的地位了。”
简初平用手指停住了她的第一滴泪水,将那滴泪变成了一小片冰凌,然後让霓裳看著它在他的手心里又化成了水,随之转瞬成为了水汽消失了。“你怎麽做的?真的好神奇啊!”
简初平看著她那双仍噙著泪水的眼睛,“我不知道怎麽样才能哄人,怎麽样才能让人不哭。但是我每次这麽做,如月都不会再哭的了。”
“你还是将我当作如月了。”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但是事实上又不是。我知道你不是她,你也不可能是她。她一心只爱七皇子,无论七皇子要她做什麽都会去的。但是你不是,你不会因为爱一个人而放弃自己。而且你有勇气,也有能力随时离开任何人。”
“说得我好象很冷血似的。或 者,你认为我根本谁都不爱。”霓裳擦了一下眼泪,突然想到了鹰和吴欢,相信如果他们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离开东方家来找她,那麽他们将也会是安全的。而不了解真相的东方御风也不会发生什麽,整件事情会因为自己的离开,会就这样没有人去追究了。如果真能这样,那将是最好的。
“不,你害怕别人知道真相以後,也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的确如此。我刚才说过的,我应该告诉你真相。要杀我的人,真的是东方家的人,不过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东方夫人,东方御风的母亲。”
“这怎麽可能?她为什麽要这麽做?”
“你还记得吗?我和东方御风一起去参加了渝王府的那个宴会,我见到了那个婴儿。从那一天起,我就已经陷进了这个局里面了。我用了隐身术在王府里偷听,事实上我并没有得到什麽太有用的信息。後来我便走到了後面一个小跨院的旁边,想要现身,然後去找东方御风。然後我看到一个有东方御风的侧脸的人走了进去,於是我也跟了进去。进去了,我才知道,这里是渝王爷的儿子养男宠的地方,而我看到的那个男人正是渝王爷的儿子。”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和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那个人正在为他做画,画的一支并蒂莲。那个男人哀怨的看了一眼小王爷,问他为什麽不去看看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小王爷说,那个孩子是靠下春药得来的,有什麽可看的。而且那个孩子有一只眼睛的颜色很奇怪,有点发蓝。说不定根本不是他的呢。然後两个人就开始抱在一起,我就赶紧离开了。但是我没有告诉东方御风,因为王府里的下人都在说,这个孩子说不定是谁的。我也没有太去细想这些话。”
“後来吴欢被派去监视渝王府邸,他告诉东方御风一件事情:渝王爷每个月都有一天会去听说书,但是听的时候,人在包厢里,并不出面。他大胆向里面一看,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人。於是第二个月的时候,他特别留心了一下,发现王爷从茶楼的後门出去,进入了茶楼後面的一个小院子。他等了大概一个时辰,王爷才出来,回到茶楼,仿佛没有离开一样。随後那个小院子里出来一辆马车,车上载著一个女人去一家布店。然後那辆车就会停在那家布店里,车上的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吴欢怀疑,那个女人和王爷有什麽阴谋,於是让我借著做衣服,和东方御佳一起去那家布店看看虚实。其实在布店里我并没有发现什麽,反倒是她的发现提醒了我。这家店是洛阳城里唯一卖绣我那件衣服的银线的店子。这种银丝线的价格比同等量的银子还贵,而且柔韧的程度比普通丝线可要强多了。於是我提出来想看看这种线是怎麽制作出来的,店家立刻请我们到了後面。”
“我发现原本占地紧张的小作坊里,居然有一个空的房间放了那辆车。这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吗?把车子放进房间里面去?於是我留了个心眼儿,多看了两眼,发现这家布店的後门特别宽敞,但是後门外的巷子却是一个死巷。在那条死巷里,我发现了一片干枯的花瓣,想来是很久以前的花瓣了。当我回家了以後,东方夫人派丫鬟送来不少布料,说是那家布店让人送过来让我看花色的。我就让那个丫鬟把布料放进柜子里,那个丫鬟无意间说了一句:为什麽不放点干花瓣进去熏衣服。原来东方家有个习惯,每年都会收集园子里种植的牡丹花的花瓣,用来泡茶,或者放干了熏衣服。”
“丫鬟走了以後,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东方御风的眼睛。你们都以为他的那只眼睛是瞎的,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他那只眼睛是蓝色的。那是因为东方夫人的母亲不是汉人,而是一个西域人。所有的事情一下就串了起来。花瓣是从去见渝王的人衣服上掉下来的,也就是东方夫人,而渝王府的小王爷,很可能是东方夫人的儿子。而那个婴儿的确是小王爷的骨肉,所以他的眼睛才会有点发蓝。我听人说过,汉人和外族的人生的孩子,未必会带有外族人的特征,但是这个孩子再生孩子则可能会显现出来。所以东方夫人没有兰色的眼睛,但是她的儿子有。而她和渝王的儿子也没有,但是他们的孙子就有。”
“想明白这个缘故以後,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东方家是薛家将,因此效忠七皇子,但是东方夫人为什麽这麽大胆背叛薛家,背叛七皇子呢?我真是搞不明白,於是我让吴欢将那个小王爷弄到一个有名的戏子家,然後用药麻翻了他。我这次非常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真的很像东方御风,只是因为东方御风从来都带著眼罩,所以大家就会觉得两个人不一样。然後,我发现他右手臂的里侧有一个很特别的胎记,和东方御风的胎记位置和形状基本一样。我和吴欢都很惊讶,但是吴欢突然想到一件更让人惊讶的事情:渝王爷的身上也有这麽一个胎记。”
“如果说小王爷是东方夫人和渝王爷的儿子的话,那麽东方御风很可能也是!想到这个问题,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因为这说明东方夫人从几十年前就不甘寂寞,开始和渝王爷私通了,那麽渝王爷这麽做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东方夫人呢?还是他布的棋呢?我当时就明白了为什麽东方家能在渝王眼皮底下壮大起来,因为那是他策划的。薛家和他的利益并不相同,但是他为什麽要帮薛家发展势力呢?因为这样才能让薛家更倚重东方家的力量,而东方家的掌门人根本就是他的儿子。如果将来发生什麽事情,这张底牌一亮,东方御风根本不可能对付他,而且肯定会帮他来对付薛家。就算不能帮他对付薛家,但是肯定能保他性命,而且一旦东方家的人知道东方御风的身世,肯定不可能再让他当掌门人,而这样东方家必然会散,薛家的势力肯定也因此大大地被削弱,这样薛家就养虎成患了。”
“我和吴欢想到这一点都很为东方御风担忧,因为我们不知道,了解了真相的他会怎麽样,所以我和吴欢都没有说什麽。但是我猜我们的举动还是被东方夫人察觉了,於是她指使她的女儿几次来对付我,都没有成功。所以她这次肯定是和渝王爷连手下的计谋,想要铲除我。否则的话,一般的杀手不会用这麽强的术来杀人,而那株牡丹花其他人也是不可能接近的。所以当那个杀手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要杀我的人一定是那个没有来的人。而渝王爷看到我被杀手刺杀的时候,脸上并不惊讶,但是当我们两个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并没有在他的座位上。”
“我猜明天他们就会找到我们,一定会追杀过来的。他们中间也有用法术的高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的。而且我和三位皇子之间也有纠葛,他们曾经强暴过我,所以我才出手报复的。但是我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们,我只想让他们两个觉得我很可怕,不愿意接近我就足够了。所以我不可能去找他们求助,也不能让东方御风来为难,对於他也许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简大哥,这就是真相。现在你全知道了,你来告诉我好了,你觉得我该怎麽做呢?”
第三卷 第六章 他乡遇故知
霓裳的孕吐反应使他们两个的行程变得更加艰难,好在简初平的法力在这一个月里基本恢复正常了,使他们可以安全地避开了人群,安全地到达了树木繁茂的地方,当地人说这里叫神农架,是所谓神农故里。这里丰富的植物使简初平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些药草,帮助霓裳止吐,也帮助她调养身体。两个人发现这种隐士一样的生活很不错,於是出钱让当地人帮忙搭了一个小屋子,住了下来。虽然孩子已经四个月了,但是霓裳的小腹只是微微突起而已,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当地的土家人开始对他们很是戒备,但是看到霓裳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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