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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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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这名卫士立刻引弦搭箭,“嗖”射过去,百发百中。
有这么牛的武功,还有十几万精兵,如果通过刘良臣把他大哥给招安了,也还算说得过去。
“两军阵前,义释大将,以得人无远近,皆来顿首归焉。”
这句话是没错的,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要遵守:
“大通营这边,起码要拥有一样让对方臣服的力量。”
但很可惜啊,大通营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论道德,不是屠城凶手就是罪藩庶王;论政治威望,孙传庭最有口碑,但仍顶着死缓罪名(截至刘良臣被放归,北京方面的赦免令还没有下达);论财势,唯一的来源还是越其杰的贪腐银两;论军事威望,僧帅、仲帅,这样欠缺尊重的称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再一个,梁山确实不是天险,其实,就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真正天险,防守成功的案例也不多。
但梁山的名气又实在是太响,一天就把梁山给拿下,可以说让一群人,迅速红透了大河上下的半边天。
文人嘛。打败仗都能给说成“诱敌深入。以徐图之”更何况这实打实的胜仗了。越其杰熬了三天三夜,把一篇让所有参战武将都感觉很丢人地吹捧文章,给写了出来。“梁山大捷”这个言不由衷地定义,也被北京方面捏着鼻子给认定了。
按捷报后半段的意思来看,似乎接下来的山东、南京、两湖。都传檄可定!可实质上,以阮大铖为首的高层全害怕了。别看这一仗胜得很漂亮,新兵的自信心起来了,申甫、曹平安地威望也提高不少。但这群文化流氓却再没有继续走下去的胆量了。
老话讲叫刀箭无眼,现在又多了炮弹、子弹、燃烧弹,阮大铖、董祖常、越其杰等人是再也不想上战场了,他们强行滞留定陶的理由很光明:
“在下江南布衣。今日随军东征。忽然感概:直面若水之民意,当知羽山之殛鲧,是乃吾等当扪心以问,是做那黑山积石,抑或是增减别流!”
“啥意思?”一旁董祖常呆呆询问,开始阮大铖说的话,他还能听懂,越到后来越晦涩,他算彻底糊涂了。哦。对了,董大现在是这支军队的勾稽主簿,也就是军需官,可佩穆刀。但朱慈炯听明白了。
“这么说,你有良策。来疏导民意了?”
“呃。”阮大铖转转眼珠,他本来还想继续卖卖关子。但眼见众人一个比一个斜的眼神,随即决定,有屁就放:
“学生有一策,便以炯哥儿之名,于定陶一带,广开诸工作坊,以解黎民倒悬!”
不可否认,阮大铖审时度势的能力,当今天下,他论第二,无人敢当第一。因为他整整十七年时间里,就是在趋炎附势,逢迎钻营中度过,因此对于政治地敏锐,使得他在畏战心理驱使下,仍可以找到说得过去地理由:
战乱期间,平头百姓最发愁的是什么?是明天的早餐在那里。如果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高喊着:
“跑过来吧,我给你馒头!”
这效果是没治了,朱慈炯现在是平民,但他毕竟是三皇子,手头上拥有五万大军,还是个名义上的钱袋子。所以在战争期间,开办工厂、安置就业的宣传效果,可比一百个馒头还强烈。一百个馒头还没吃完,就都坏掉了。如果有一个稳定的工作,那怕每天只有两个馒头,老百姓的心,也是安稳的。
对于梁山大捷之后,不是乘胜追击,而是回到定陶一带“整休军队、开办工坊、招募劳工”的计议,申甫、曹平安、冀乐华等人,是支持地。
因为对于一名新兵来说,头一次上战场,就是大捷;他除了被羽箭射成轻伤之外,真实战斗并没有参与多少,更多时间是堵在后面看热闹;然后立刻返回到安全地带傻吃憨睡;陆续避难过来的百姓,又一口一个军爷相称。这种种实惠与荣耀,都切实提升了这名新兵的自信心和归属感。
但接下来的乱子,就没完没了喽。阮大铖为首,一群文化流氓居然衍生出一个默契,那就是极力蛊惑朱慈炯,释放刘良臣。
“不可能!”朱慈炯再混蛋,他也不糊涂,“明天孙传庭就来监军了,你们让我在今夜放人,不没事儿找事儿嘛?是,孙传庭铁面无私,十有要杀了刘良臣,但他不是还没来呢嘛,明天再说吧。”
“可是…”
“住口,”慈炯到底是正经王爷出身,脾气就算够不错的了,现在也急了:
“你等莫再嗦了,我最多答应你们,明天去求孙传庭,要他别砍刘良臣地脑袋,这就算够给他们刘家军面子了,他花马刘爱接不接!北有山东布政刘之纶地天雄军,西有我大通君子营,东海上还有镇海水师,我还怕了不成?”
得,底下这些人全有点傻眼,出四合院之后,张缙彦气得直踹越其杰,“胡吹乱盖,一场小阵仗,让你写成了黄帝战蚩尤,这下好了吧?定王骄傲自满了,大家都跟着吃瓜落。”
越其杰猥琐的躲避着。张缙彦军阀出身。大通营里,有他一票人马,像这样地人,越其杰不敢招惹。就算被踹急了,也只是嘟囔几句:
“当初本官上报考绩时。你等不是还连声称赞呢嘛!”
“啊,行了,行了,”一旁许尔安连忙出面当和事佬,“大家同舟共济,不可自乱阵脚。越先生,小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讲来听听!”
一群人,除了阮大铖早知道内容,借故躲开。其余人都围在了许大公子地身边。
“昨天晚上,我听见炯哥儿给可馨姑娘讲三国,说出了这么一番言语:自来为人宾客者,当替主公担当。关云长能过五关斩六将,还不是曹孟德爱惜人才嘛!否则以张颌地八千兵马,怎么还斩不了关帝爷?虽然话是如此,但曹丞相从未挑明。底下人凡是猜到的,便都活了性命。没猜到的,也就那六个死倒卧而已!”
“嗯…”一群歪瓜裂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从这番话来看,许大公子其实还算是一个老实人,阮大铖让他讲这段秘辛。是这样一个目的:
董祖常、越其杰、张缙彦、许尔安。你们四个,干脆做主把刘良臣给私放了事。反正双方一个想待价而沽,另一边投鼠忌器无胆再战。既然是一拍即合地事情,何必非要打得头破血流呢?将来刘良佐引兵来降,谁还会再追究私放的罪责?
这老阮可够坏的,许尔安因为自己的一条性命,都是定王给的,而定王答应出面救他,全拜阮公的游说。所以他只能对阮大铖言听计从。但许大公子不是棒槌,私放要犯,这罪过绝对轻不了。所以他只是点到为止,多了,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张缙彦是官场老油条了,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推说自己要上茅房,转身也走了。留下董祖常、越其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的结果是,越其杰和董祖常两个人抓阄,董大很幸运,抽到红头香。转身也走了……。
刘良臣是个很无赖地那么一号人,这样地人通常很有眼力见儿,他清楚越其杰放他是什么目的,他自己也不敢跟孙传庭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所以答应下来,一定劝他哥哥归降。随后趁着月色,打马离开。
越其杰望着刘良臣的背影,心头很是惴惴,刘二爷的承诺,能兑现吗?私放敌将的罪名,大通营的武将系统,能同意吗?当然不可能!申甫等武将高层,对于放刘良臣去当说客的法子,觉得很没意思,很愤怒!但武将在当夜知道这件事儿之后,并没有发作,因为在监军没到以前,他们是不能出手动文员的,毕竟这是大明研习数百年的传统。反正孙监军明天就过来了,明天再说吧。
而对于大通营地未来命运,一众武将也很明确,那就是战斗到底,绝不退缩。促使他们下定决心的理由,是因为经过定陶休整之后,诸位将军已经看到了一个可喜的变化:
首先,还是刚才说过的,大胜之后,全体官兵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多月饱饭,伤养好了,精力储备够了,对新式火器地熟练程度越来越高,求战也就强烈起来。很多新兵,还没有意识到战争地残酷一面,他们以为“战争就是打败敌人,吃饱喝足”,仅此而已。
再一个,定王开办工坊以接纳难民,这个讯息的扩张速度是难以想象地,山东、河南、安徽一带的百姓,已经陆续的闻声而来。人多了,各个工坊正常运转起来,不仅解决了粮饷上压力,还解决了兵源。这里要强调一下,
朱慈炯身为皇族,从小又在母妃的带领下,长期在皇家科学院里玩闹,因此他早就想生产一种新产品:绒圈锦汗巾,俗称白羊肚毛巾。
早在嘉靖朝,他们老朱家服饰中,就已经出现成熟的“拉绒圈”布料了,成熟的东西始终不能普及,原因就在于成本过高。徐光启《北棉录》未问世之前,民间棉花的种植产量得不到保证,所以这种布料还只有皇族人才能享用。
但现在的形势变了。山东已经成为棉花和小麦大省。难民地要求也只是能每天吃到馒头、咸菜。既然成本近似于零,原料又产于当地,毛巾也就可以走入寻常百姓家了。
目前国家财源断绝一半,尽量将“定陶毛巾”等日用品,提升为外销产品。是解决财政压力地重要手段之一。而且,大家也都很光棍:
“这物件可是难民、灾民盼着裹腹的,你国家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尽管属于强买强卖,但规整丰满,厚实柔软。吸湿能力强的白羊肚纯棉毛巾。其市场前景是难以想象的。
仅仅用了五天时间,大通营定陶工坊,就生产出第一批200条毛巾、并培训出200名成熟工人,这就是火种啊!
一旦财源解决,兵源解决,大通营何愁不胜?
因此,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如何处理越其杰私放刘良臣这件事儿。
青衣小帽地孙传庭,在车夫装扮的玄青子陪伴下。坐着一辆驴车来到定陶。进营之后,根本没有互相介绍这个环节,开口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提审刘良臣。
越其杰睡一宿觉起来,就觉得自己上了大当。现在孙聋子又提出这个要求。吓得他立刻拉着许尔安当人证,许公子嘿嘿一笑。
“可馨姑娘,那可是礼妃娘娘没入冷宫前,跟皇上一起商量下来的通房丫头。人家小两口夜读三国,这是好事儿啊!”
“可是,你明明的意思就是,定王不愿意公开放掉刘良臣,这才希望咱们这些宾客,能够替主分忧!”
“嗯!”许尔安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是你想,我可没说。不信,你问问张缙彦!”
“我?”张缙彦老脸一红,“唉,枉我饱读圣贤,却喜欢听人家墙根儿,真是有辱斯文喏!”
“哪,”越其杰一身冷汗,很没有自信的扭头,“董大,你怎么说?”
“这个…”董祖常很同情的看着他,“我抽地是红头香,他是税签,每过一个关卡,都要备案明细,并且根据长短,来标定税额地多少,一般来说…”
“够了!”孙传庭气得一拍书案,他来之前就知道大通营乌烟瘴气,没想到会这么混乱!他把铜警哨从耳朵里拿出来,沉声对着越其杰说道:
“孙某不过一个死缓重犯,蒙皇上恩典,来此监军。之前纠葛,没兴趣知道。我只说三条:
“其一,刘良臣一匹夫,他是死是活,孙某本无所谓,但国家法度摆在那里,未经判罚,就被私放,此乃死罪也。”
“其二,有些人的心思,孙某很清楚,畏战不算错,攻心亦为上。但有一样,刘良佐如若不来归降,谁来担当,谁又能但当得起?”
“其三,大通营得以建制,全赖刘二银坊,而刘二炼化碎银的来源,一定要查问清楚。如果是你越其杰的家资,这便是千秋之功。孙某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有功叙功,有罪论罪。如能功罪相抵,自当全力以赴。你先下去吧!”
刘二是越其杰的小舅子,银坊炼化的碎银,是大通营募兵的财政来源。正是考虑到这点,孙传庭刻意给越其杰这位脑子不够数的混蛋,留出了一条活路:只要刘良佐能够迅速解决,再把巨额财产的来源说清楚,就替他向朝廷那边担保求情。
但大家都清楚,越其杰炼化碎银,其来源除了多年贪污,就是趁乱挪用河务银子,要能说清楚才怪!
这就是越其杰求阮大铖出手相救地来龙去脉。
接下来十几天里,孙传庭就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拉着慈炯、带着曹平安,巡检军营、查验工坊,闹腾私放刘良臣地糗事。慈炯真是觉得很丢面子。
但高起潜的解劝角度,则非常独特:
“兵部堪和说得很清楚,刘良佐能招即招,不能招即刻屠灭。因此说,招与战,都没有违反国法。”
“再有,高叔叔向来知兵,以军中惯例,一旦这件事情被底下军卒知道,必会横生炸营。才凝聚起来的士气,瞬间瓦解。不得不慎啊!”
“另外,国法不外乎人情,战时有战时的规矩,如果严明法纪,那么许尔安、张缙彦、董祖常等人,都会被相继问罪。因此,越其杰决不能杀,杀了越其杰,离心离德的事情就会出现。您可要想仔细了!”
“最后,越其杰私放刘良臣,其意不是为了招安,而是在行惑敌之策,让刘良佐兄弟二人,对咱们大通营起了轻视之心,届时,要么借着和谈时摆下鸿门宴。要么,以有心算无心,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是妙计嘛!”
朱慈炯腾的回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仔细的看了看高起潜,潜台词很明确:
你老高之前的解说,虽然都是歪理邪说,但也不乏道理。只不过最后地理由太过匪夷所思,真敢诌啊,连“惑敌之策”都能说出来,这未免太过分了。
“嗬嗬,”高起潜看着慈炯的表情,也忍不住老脸一红,但谁让他收了越其杰万两白银的借据呢?
“可是,高叔叔,越其杰炼化碎银的来源,又怎么解释?”
“这倒无妨,”阮大铖旁边接口,“炯哥儿曾在周藩府邸避战,府窖藏银,颇丰!”
“哼哼,这么说,越其杰果然是个贪官了!”慈炯抿着嘴,走到阮大铖的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阮大铖。”(小地在)“我只求你一件事儿。跟我一条心,去光明正大地打上几场?千万别再畏首畏尾啦!”
“行!”阮大铖心头一凛,应了下来,但他同意随军继续战斗了,第二天地军事会议上。孙传庭还不干了呢!
“不行,阮大铖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孙某可以认下他们在行惑敌之策,但绝不同意他们再随军出征。炯哥儿,这事儿容不得商量!”
“这个…”慈炯扭头用余光看了看阮大铖等人,只见这几个混蛋。虽然被监军大人。当着文员、武将的面儿,公开臭骂,但神色中,竟然流露出惊喜来。既不用被问罪,又不用随军出征,这多好的一件事儿啊!
看着这些丑态,慈炯气得咬咬牙,
“也罢,定陶诸工作坊。也是战法之一,总要留员看护,谁愿意留下,现在就提出来吧。“在下愿勉为其难,”“小人愿留。为诸位沙场建功。做好后援。”“为国理民,亦乃大义”“…”
这群家伙的表演。让所有人都很无奈,但大家也知道,百样米养百样人,有些人确实不能寄托太多地希望。而这些人,现在又确实有用。于是孙传庭摆摆手,就好似轰苍蝇一般,
“定陶工坊,担负着赈济难民、为军筹措的重任,你等若再敢营私舞弊,定斩不饶。现在军中议事,你等退下吧。”眼见几个人表情不同,孙传庭心中一动,
“许尔安,”(末将在)“你留下。”
“多谢孙大人!”
许尔安很激动,这可是西安府尹啊,允许自己留下听会,就等于他许大公子,是个人才啊!许家虽然被曹文诏给打得稀巴烂,但杀父仇人也死在阵前,国家又对自己不错,这仇恨其实并不强烈。如今又被定王开释、孙府尹认可。许大公子已然正式归心了。
不过出于可知的理由,孙传庭只是让许尔安留守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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