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一生又何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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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儿靠在殿上的柱子上，大口的喘着气，气息紊乱不堪……
　　BT李束发的簪子更不知何时不见……白色的长衫上……已经渗出丝丝殷红的鲜血……
　　从怀中抽出一杆长笛，BT李将其轻轻的凑到唇边……
　　暴风骤雨
　　天昏地暗……
　　殿上内功深厚的人均是心神俱裂……
　　一曲终了，清儿踉跄倒地，口中硬生生的涌出一口鲜血来……
　　BT李居然也跌坐在地……嘴角渗出黑色的血丝……
　　我和炫儿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坏了，慌忙跑了过去，炫扶起清儿，而我抱着BT李。
　　“世人都说，幽冥公子曲下皆亡魂……呵呵……李蕴庭……你看看今日的你……还配这个称号么？你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清儿大笑出声，血，模糊了他的眉眼……
　　“李蕴庭，你这是何苦呢？”我抱着虚弱的BT李，茫然若失……
　　“安安……你真笨，你这样抱着我……想疼死我么？”BT李还是不改毒嘴本色，笑着讽刺我。
　　“要是我愿意留下来陪炫儿，你会怪我么？”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BT李这么辛苦隐藏炫的存在，究竟是因为什么……
　　“现在的我……果然是很没用呢……”BT李还是那么欠揍的笑容，接着说道，“安安，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BT李不顾唇边汹涌而出的血液，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是啊……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前世的时候，朋友都说我太过随遇而安了，从来没有什么高远或是执着的追求，不论别人说什么都很少反驳，不论别人说什么都很少拒绝，今生的我也一样在这尘世中亦步亦趋，茫然若失……只求粗茶淡饭，平安快乐……我……有过很想要的东西么？有过么？
　　突然想起BT李的琴曲，不为尘俗所束，不为人言所染。任山重路险，我奔流之心如故依然。
　　突然惊觉，原来我和BT李追求的是一样的东西……
　　我们竟然是一种人……
　　那种不愿被束缚，表面平静骨子里却张扬狂妄的性情……
　　原来我前世今生唯一的执念便是对自由的渴求……
　　失神的看着BT李，这个男人，为什么总能这么轻易的触及我的内心深处呢？
　　我嘴唇颤抖……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今日的我……怕是求不得自由了……
　　“你走吧……”放下BT李，我缓缓的站起身子……
　　BT李突然闭上眼，任由身边的侍卫抱起他……转身……走远……
　　我的身子在清宫血红的大殿里轻颤……耳边一直回想着BT李临走前的那句话。
　　“只有我能给你真正的自由，等我，安安……”
　　心里有个角落突然陷落了……

　　迷失的心

　　朴素安静的室内，窗户微微的开着，春风吹进，丝丝入扣，宁静祥和……
　　“心境平和方能下出好棋，无往不利，安安，你可是在执著什么？”炫儿望着我，白子轻轻落下，动作优雅。
　　闻言，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炫儿，还是被发现了吗？
　　二年的相处，炫儿还是没有恢复记忆，可是毕竟是天赋异禀的人，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聪慧，说话，办事，别人只消轻轻一提点，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我知道，炫儿也许永远也回不到从前那个能呼风唤雨的样子了。
　　可我仍自私的想教他一点一点的去适应这个社会，就算是全都忘记了，我们还可以再重新来过，不是么？只是这样一来；这个男人的成长却变得和我密不可分了。
　　“炫儿，你把白子下在这里，难道又要手下留情？”收回心绪，我仔细的审视棋盘，炫儿的棋风始终温和，就如他的人一般。
　　“安安不是教过炫儿，不要执著于一时的输赢，心里要有大棋局么？”炫儿对我展颜一笑，倾国倾城。
　　“哦？看来炫儿的心不在这盘棋上呢，那告诉安安，炫儿心中的大棋局又是什么呢？”只要再一步，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或许我真的能教会炫儿在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或许，我就能真的离开了。
　　“炫儿用这样的温柔，是不是就可以留住安安了？”美轮美奂的男子，眼眸里充满着希望被肯定的深深渴求。
　　可我竟是不能回答，BT李离开的那日，我把一种朦胧的情感深埋心底，那种再想见他一面的愿望竟然如此强烈……
　　他承诺会给我自由的……
　　我虽知道自由和快乐都要靠自己争取。
　　可是他的话，还是狠狠击中了我的心……
　　很想知道他的近况……他安全么？……他快乐么？……
　　哪怕再相见时，已是咫尺天涯……
　　“炫儿，那天让你看的《国策论》已经都读完了么？就知道胡思乱想。”轻轻的绕过那个我不能碰触的话题，手指轻点炫儿的额头，像在轻斥不听话的学生一般。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炫儿对那些贪心的争斗不感兴趣，只愿心明天朗，水月无碍。”炫儿眼中一闪即逝的失望，随即又换上了浅浅淡淡的笑容。
　　“可是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可以真正安静的世外桃源……”炫儿果然还是那个出尘的炫儿，即便已经沦为普通人，即便已经神智受损，可是心境还是宽阔的很，只是我不得不告诉他人生的艰险，小人的点破他心中美丽的桃花幻境。
　　“安安此言差矣，先贤曾说过，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意思是说，出世之道，即在涉世中，不必绝人以逃世；了心之功，即在尽心内，不必绝欲以灰心。”
　　炫儿的话让我微微的呆愣了一下，呵呵，原来幼稚的是我，一直执著的想告诉他人世的险恶，没想到却被他一语点破心中的执念是如此可笑，是啊，出世入世，本就在一念之间，但求了心尽心，又何必执著的给自己画定一个圈子呢？
　　“呵呵……炫儿你真聪明……是我太浅薄了。”眼中难掩激赏，二年来朝夕的陪伴，这样的炫儿，我可以放手了吧？
　　“不是炫儿聪明，也不是安安看不透，只是安安太过关心炫儿的一切了，关心则乱……”不顾我还在发呆的表情，炫儿接着说道，“安安，炫儿失去的记忆，真的那么重要么？重要的让安安日日神伤，让清儿百般遮掩，炫儿都已经不执著了，安安又何必执著呢？我们三人，这样每天开心的在一起生活，不好么？”
　　炫儿定定的看着我，等我给他一个相守一生的承诺。
　　我却只能目光闪烁……词不达意……炫儿，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怪我么？
　　炫儿，你不懂，日日相守，这种负疚和疼爱掺杂在一起的情感，对我而言，早已是剪不断，理还乱，若不早早抽身，只怕……安安会迷失了自己……
　　若有一天，安安连自己该爱谁都不能选择……又该怎么办？心之有一颗，情只系一人……又怎能分割？
　　清风徐来……送给室内阵阵幽香……或许只在一人身边安静的看书……也是幸福……
　　脑中都是一个人的名字
　　李蕴庭……李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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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小姐，奴婢求您救救暗夜吧，您一向慈悲为怀，求求您了……”
　　侍女香兰突然闯了进来，跪在地上，拽着我的裙角，泣不成声。
　　“暗夜怎么了？”暗夜是清儿手下的杀手，为人冷酷狠戾，却对清儿誓死效忠，莫非是因为什么触怒了清儿？
　　“暗夜没有完成宫主交给的任务，宫主说……说……要宫规处置……呜呜呜……暗夜会死的……小姐……”
　　宫规？我倒抽了一口冷气，话说清宫的宫规真的是惨无人道了些，轻的就断手断脚，服毒自尽，重的就要五马分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暗夜究竟是搞砸了什么事情，让清儿这么生气呢？
　　“你先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看看。”扶起地上的香兰，我提起裙角，就要往大殿跑去，刚提起脚步，我又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炫儿，“炫儿，你不一起去劝劝清儿吗？”
　　“清儿决定做什么事情别人都很难改变。”炫儿含笑的摇摇头。
　　哎……那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复又转身奔去。
　　错过了炫儿眼中难解的神采，以及那一句轻轻的叹息，“不过，只有你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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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宫大殿
　　数根暗红色的柱子高高耸立着……
　　粗粝的墙壁上点着熊熊燃烧的火把……
　　两排黑衣人恭敬的肃立着……殿中跪着一个人……已经是身受重伤……
　　奢侈宽大的虎皮座椅上，清儿看似慵懒的斜倚着……眸光所射之处，皆是一片冰寒……
　　暗夜视角
　　宫主以生命相托的任务失败了，自知已是难逃一死，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是宫主眼中深深的失望……
　　回想十年前，我的性命被宫主所救，宫主更是为我报了灭门之仇，此恩此得，就算是肝脑涂地，也难报宫主万一，十年来，我拼命的练武，称为武林排名第一的杀手，尽一切的能力去报答宫主……
　　可……这次却是失败……而唯独这次的失败……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次的任务……对宫主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满心的愧疚，跪在殿上，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眼前，却闯入了一抹淡黄色的身影……
　　推开沉重的宫门，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
　　几缕阳光射了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贪婪的吸取那抹黄色的纯净，如同这殿上的每一个杀手一样……
　　因为那抹黄色，在死气沉沉的清宫，是唯一被默许快乐的地方。
　　“大宫主～又在发脾气啦？”咯咯的娇笑，目光碰触到那抹黄色的主人，黑发未绾，肆意的倾洒着，琉璃般的双眸，光彩夺目，娇艳和宁静的气质在她身上不可思议的结合，交织成一种魅惑人心的美……
　　四周习惯性的为她让出一个通道来，任那抹黄色的身影扑向宫主，硬生生的在宫主盘踞的座椅上挤出一个位置来。
　　“安安，别胡闹了。”宫主状似不耐烦的呵斥，身子却自动的给她让出一个舒服的空间来。
　　“不胡闹不胡闹，我就在这坐着，看你怎么管理属下，可好？”呵，她居然乖乖的坐好，美眸望向殿下……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
　　“咳咳，暗夜，你可之罪？”宫主清咳了两下，殿内却怎么也找不回那种肃杀沉闷的气氛。
　　“对啊，你可之罪？”小小的人儿板起脸，学着宫主的样子呵斥我，看着宫主瞪着她，悄悄的吐了吐舌头，谄媚的给宫主轻轻揉肩……
　　“属下办事不力，愿意领死。”我是真心的，无论怎样的惩罚，怎样的死法，我都毫无怨言。
　　“哎呀，你不守信用！”她冲着我状似生气的一跺脚，惹得宫主也满脸疑问。
　　“安安小姐，在下不知道您所指何事？”这两年，在清宫，我们几乎都默认了她未来宫主夫人的位置，对她十分尊重，不仅仅是因为宫主待她独有的温柔，更是因为她的宽容善良。
　　“你前几日练剑的时候砍死了我的白兰花，你不是说过要再给我种花，让白兰开满我的花园么？你死了，谁给我种花，你还真是个食言而肥的小人！”怒气冲冲的模样。
　　“安安小姐，属下辜负宫主的重托，按照宫规，已是将死之人，怕是要失信于安安小姐了。”感激她想尽办法救我的心思，只是宫主不能原谅我，我就不能原谅自己……
　　“安安……”宫主不耐的眯起眼睛，警告她不要无理取闹。
　　“我就知道没有人喜欢我……你日日忙着宫里的事情，很久都不来看我……好不容易养了一盆心爱的白兰……还被暗夜弄死了……我日日期盼暗夜真的给我种一园子白兰花……没想到……你们都不重视我……没有人在乎我的想法和感受……呜呜呜……我果然很讨人厌……”低低的啜泣，让众人都心生不忍，但是……呃……她的说法还真是颠倒黑白……
　　但是大家都知道……平日冷静深沉的宫主是吃这一套的。
　　就算明知道眼前的人儿是在无理取闹，可还是不忍心让她掉一滴眼泪。
　　“算了，算了……别哭了你。”宫主手忙脚乱的安慰着她。
　　“那……那你让暗夜去给我种花……呜呜呜……”她的头垂的更低……哭声更大……
　　殿上的杀手和我都同情的看着宫主……这个烂摊子……不好收拾了……
　　“唉……”过了许久，宫主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揽过她的肩头，诱哄道，“就让暗夜去给你种花，可好？”
　　众人都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气……宫主……这么轻易的就妥协了？
　　我愣愣的看着宫主，却看见他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看什么看，让你种花，委屈了么？”
　　“属下不敢，属下谢宫主，谢安安姑娘。”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几个头，站起来退后，却听见身后的杀手们压抑的笑声。
　　有人说，清宫，越来越不像清宫了……
　　一个不再冷酷的杀手组织……一个有着脉脉温情的邪佞之教……
　　却让众人更心甘情愿的效忠……
　　只因……有她在的地方……就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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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窗外
　　清儿负手而立
　　火红色的外衫在月光的折射下透着妖异的光华……
　　“安安，若你知道暗夜办砸的是什么事，是不是仍会原谅他？”

　　只能守候（清儿）

　　从我记事开始，我的身边就一直有炫的陪伴，一起读书，一起下棋，一起爬树，一起去农民的地里偷玉米，一起挨夫子的训斥……
　　小时候的我很顽皮，炫为我不知挡下了多少责罚，难道就是因为我唤他哥哥么？
　　后来长大了一些，我才知道炫和我是不同的……
　　我日日修习高深的武学……
　　他日日在禅房打座静思……
　　我喜欢打猎的乐趣和快感，偶尔会打打野味寻找刺激。
　　他却不肯伤害任何生命，就连饭食，也是素的……
　　我见过在青青的草地上，炫席地而坐，四周的鸟儿都在他身边盘旋，欢乐的歌唱着……
　　我仍记得天景十年，赵州城叛乱，一路长驱直入，直指都城氤。
　　炫一身白衣，站在都城的城墙上，闭目祈祷，刹那间，风雨骤起……
　　罕见的飓风围困了叛军整整十日，致使其粮草告罄，寸步难移，溃不成军，最终被圣凝国的铁骑军所剿灭……
　　那一日后，十岁的炫成为了圣凝国的神话……
　　成为了慕容家世代的骄傲……
　　可我也记得爹爹深深担忧的目光，他说，慕容家历代继承灵力的男子，都只是善卜，知天意，故而能保证圣凝国洞察先机，百年平安。
　　而炫的灵力居然能呼风唤雨，改变自然，不知道是福是祸……
　　十岁的那年，炫被拜为国师，皇上以师礼待之，地位尊崇，圣凝国无人可比。
　　十岁那年，爹和娘相携去游历世间，没有再回来过，爹说，他欠娘一个承诺，是该还的时候了……
　　我问爹，为何几十年来，对娘仍情深似海？
　　爹说，他只是爱上那个在他熟睡时会给他盖上被子的人……
　　爹还说，慕容世家的男子，一生都是只娶一人的……
　　我那时还太小，不懂爹眼中深邃的东西是什么……
　　直到……直到……遇见她……
　　在李府附近跪着，玩着卖身葬父的把戏，果不其然看见一抹淡黄色的身影……
　　来了么？我从一开始要接近的就是她－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