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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凤钗-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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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谢家一姓的长子,世代既承昭武将军的封,自小便受祖训,须时刻不忘忠君报国。我小时,最怕听到边境不平的消息。因一有消息传来,我母亲就要收拾好父亲的战衣,等到了父亲出征的那日,我就会被母亲牵着送他到大门前。一年中难得见他几回,已是家常便饭。我记得最长的一次,是整整两年。我八岁的时候,他离家,回来时我十岁了,我母亲见到他时,泪流满面。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苦练武功,研习兵法。等我长大了,必要代我父亲出征,早日平定四域,叫我父母多些相守……”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转头凝视那块墓碑片刻。

  明瑜有些惊讶。

  谢醉桥转头朝她笑了下,望着她道,“我小时曾怪过我父亲,总丢下我母亲一人在家。阿瑜,你嫁了我,往后万一若是像我父母那样,我不能时常陪你身侧,你也会怪我吗?”

  明瑜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掌心微粗的一只手,“我自然希望你能日日陪我。只是若真暂离,我等着你回便是,谁叫你也姓谢,我又已经嫁了你呢。”

  谢醉桥咧嘴一笑,紧紧反握住她手,将她从地上牵了起来,看了眼墓碑,郑重道:“阿瑜,我们一定会一同到老。你给我生很多孩子,我教男孩骑马射箭,你教女孩弹琴作画,等老了,我还这样牵你的手走路,你要是走不动,我像方才那样背你。”

  太阳已经略微西斜,红光照在山巅处,余光映得他面庞生辉,笑容温暖得叫人心醉。

  “你那时都老了,哪里还背得动我。”

  明瑜呶了下嘴。

  “那我就命令儿子背你,我在一边跟着。”

  他爆出了一阵大笑,伸手抚了下她被山风吹得掉落下来的鬓发,眼中满是笑意。


第八十三章

天色渐昏,夕阳斑斓了一场火烧云,把半边天镀得似锦如缎。远方的秋原在视线中缓缓地蔓延铺陈开来,尽头是隐隐可见的江州灰色城郭,天际有归巢的鸟雀成群列队地振翅而过。

    “我在江州住了许多年,第一次见到这般的美景。”

    迎着山风,明瑜轻叹了一句。

    “走吧,风大了。”

    谢醉桥立她身侧,望着她染了明艳霞光的一张脸,心中无限满足,轻轻揽过她腰,二人踩着落满红叶的曲折山径拾级而下。看一眼山景,说两句私话,山脚转眼便到。一行人回到城中南门时,已是戌时初。谢如春正有几个私客,听到谢醉桥回来,便将他请了去一道陪客,明瑜随了谢夫人母女说了会话,先回房了。

    行了半日的山路,中途虽被他负了段路,明瑜觉这一日下来还是有些乏了。沐浴过后换了身桃红软缎的中衣,便靠在榻上懒懒翻着手上的一册词话。

    所谓新婚燕尔正当时,谢醉桥陪客之时,见谢如春经不住撺掇,又摆出自己素日收藏的一列印章,一帮人围了过去对灯照赏,兴致勃勃地论着所谓细错金银、青绿、金玉等诸质为章的优劣,颇有些心不在焉,恨不得自己先遁了去才好。偏偏那些人还要拉着他一道评赏,只得打起精神应付着。好容易等到送走了客,月影已高,与叔父道了声别,脚底生风地便往自己新房去。漱洗换过衣裳,入了屋子,见明瑜已经上了榻,正朝里侧卧,轻手轻脚爬上了床榻,一下便钻进了被窝。

    明瑜之前眼睛虽盯着手上那本词话,只一会想着过两日入京的事,一会想着片刻后他就要回房,难免又联想到了昨夜床上的事,心中一阵紧张,又一阵羞涩,一直也没睡过去。方才听见他在门口与周妈妈说话的声音,心猛地一跳,慌忙把手上的书一丢,扯了被子就躺下去。感觉到他入了被窝,朝自己贴靠了过来,这才装作被吵醒,睁开了眼,见他身上只松松着了件月白的敞衣,披着发,一边臂膀支在枕上,正笑看着自己。

    “你今日背着我爬了许多山路,想是累了。我去吹灯,你早些歇了……”

    明瑜慌慌张张起身往外爬。

    谢醉桥一怔。见她动作竟敏捷得很,像只小白兔般,一下已绕过自己爬到了床榻外侧,露出纤巧的脚踝,心中一动,伸手便牢牢抓住了,微微一扯,便将她两只脚拉到了自己眼皮子低下,裙袂被卷到了大腿处,露出两条雪白的腿,肌肤嫩得似水滑豆腐,叫人见了恨不能咬上一口。

    明瑜趴在褥上,回头见他还抓着自己脚踝不放,羞红了脸便要缩回,谢醉桥哪里肯放,拉拉扯扯间,转眼两人衣衫都已是褪去,胡乱卷了堆在一边。

    “你要做什么……”

    纠缠间,明瑜见他托起自己脚掌,低头竟亲她脚背,骇然之下,一阵酥麻之感已经传来,心中只觉十分羞耻,偏又有些兴奋,缩了下脚,他还不放,自己全身已是先软了下来。

    谢醉桥方才亲她脚,不过是情动之下的无心之举,爱极了她此刻含羞带怯的样子,忽然还觉不够,兴致大发,一下抱了她高高躺在枕上,弓起她一腿,又沿腿侧慢慢继续往上。明瑜紧紧闭上眼睛,觉那吻啃咬着她蜿蜒而上,到了大腿处,竟还没停的意思,羞到极处,身子已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伸手胡乱抓住他肩抵着,极力缩起身子,不住摇头。

    谢醉桥昨夜怜她初经人事,实在是克制住了,此刻见她横陈在锦褥上不住摇头,白日里明艳端庄的一张脸庞,此刻满是妩媚的勘怜模样,再也忍耐不住,俯身便贴上了她身子。

    初时的那阵不适很快便过去了。

    仿佛感觉到她的放松,谢醉桥再无顾忌,一手抱住她背,另一手紧紧托住她臀,让她极力迎上自己。他是如此用力,以致于五指深深陷入她丰盈的臀,两人肌肤散出的热气仿佛要将锦帐里的空气点燃。

    明瑜被他缠得连气息都有些不畅,刚想张嘴缓下,下一刻又被他堵住。香汗淋漓中,随了他的韵律,忽然觉到身体深处被带出了一阵席卷她全身的畅快之感,仿佛是汹涌冲刷而来的月夜春潮。她被这陌生又奇妙的感觉紧紧抓住,终于忍不住扭摆着身子,呜咽着出声,用两只臂膀紧紧吊着他脖颈。他绷紧了,抵挡着这消魂的美人之恩,觉她终于软软地松了下来,又抱紧了再度开始。

    明瑜本以为方才已到极致了,没想到此时才算是见识了何为男人的索求,软在他身下只能任他胡然而天,胡然而帝,直到再度酸痛,经不住他要了,这才被他放过,早已是夜深烛尽,她满身汗黏黏的,却懒得动弹,抱住了他沉沉睡去。又不知过了多久,还在酣眠之中,再被胸口处游移的一只大手弄醒,拍之不去,虽还困极,眼皮都似黏在了一处,却抵不住他胡搅蛮缠,半睡半醒地又被弄了一回,直到东方泛出微微天青白时,身边的男人才终是满足,亲她泛了桃花粉色、半睁半闭的眼皮,放她再睡了过去。

    明瑜这一觉睡得死沉,等醒来时,床上只剩她一人,一时还如沉在梦中,拥被躺着呆呆发怔。转头发觉满室彤红,掀开锦帐,见艳阳已从南窗照了进来。

    自己竟会睡得这般晚!

    虽不用早起侍奉公婆,只客居谢家叔婶府上,起得这么迟,总归是不好,更怕被人猜想是昨夜贪欢才致晚醒。心中急了起来,暗怪那男人,明明自己醒了起身,为什么偏不叫醒她!急忙扯过床角那堆成一团的衣物,胡乱套了便去开门,脚刚踩地,腿便一软,想起昨夜他的胡天胡帝,忍不住又怪一回。

    周妈妈和春鸢听见动静,捧了洗漱舆具进来。

    “姑爷早起随谢老爷出去了。说姑娘昨日爬山回来累极,叫不要吵了你歇息。谢太太那里也这么说过了。姑娘放心便是,不必急着过去。”

    周妈妈笑眯眯道。

    这借口有够烂的,只也总好过没有借口,还算他知道替自己留点脸面。

    明瑜气嘟嘟想道。

    等收拾好了,胡乱吃了几口东西,明瑜急忙往谢夫人那里去。谢夫人心知肚明,只她不是他二人的正头长辈,也晓得小夫妻新婚,难免把持不住。她又是个会做人的,自然不多问一句,反顺了那由头,说起自己每每爬过一遍那祖陵的山,也要好几日才能缓过来。明瑜见她话说得圆,这才渐渐丢开了去。

第八十四章

转眼便到新婚第三天的归宁日。

归宁这一礼仪自先秦便始,寄寓出嫁的女儿回家向父母报安,请双亲放心,亦表达往后再不能陪在身边尽孝的依依之情。过了这归宁日,女儿便再也不能随意回娘家了。

明瑜嫁得远,明日便要离开故乡随谢醉桥北上,下回再见父母家人也不知是何时了,所以对这日子看得极重,一大早便醒了过来。刚动了□子,身边的男人含含糊糊唔了一声,一条腿便毫不客气地压在了她身上,把她牢牢地箍住。

新婚第三日,明瑜仿佛有些明白过来他那夜为什么做出捧吻她腿的举动了。实在是男人的腿和女子的生得太过不同。

他的腿粗壮,捏去肌肉鼓实,现在压住她的腹胯,沉甸甸的。

明瑜侧头,见他的脸埋凑到了她发鬓旁,眼睛却还闭着,唇角若有似无地微微翘着个弧度。根据前几次的经验,知道他此时必定是醒着的,伸手便毫不客气地捏住了他鼻子。

谢醉桥睁开眼睛,爆出了声短促的笑,因了晨起的缘故,一双眼格外漆亮,抱住她一个翻身便又压了上来,低头时,被她伸手挡住,道,“今日有事,不许你再胡闹。”

对着这样一张似喜似嗔的芙蓉面,他心中只觉一阵暖流缓缓熨过,握住她伸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一只手,亲了下纤嫩的指,笑眯眯道:“我听夫人的便是。”翻身而起,顺势将她也拉了起来。

***

归宁的马车停在荣荫堂大门前时,正好巳时。早就翘首等着的阮家下人急忙进去通报,小夫妻二人被迎到了大堂,并肩下跪了,双双朝坐在福寿椅上的阮洪天和江氏叩头。

今天回门,明瑜自然用心妆扮了一番。大红地织锦上衣,袂沿袖口翻滚了团花锦的双喜百蝶,裙幅边勾绣金丝线的凤尾卷草,衬了一张明媚鲜艳的面庞,整个人便似一朵盛放的牡丹。

女儿是娘的心头肉,江氏虽自信这女婿会善待自家女儿,只自她被背上了喜轿,眼见那张大红遮缎被放下遮住女儿纤巧身段的那一刻起,嫁女的伤感便压过了欢喜。她不舍。

南门谢府她很熟,闭着眼睛也能认路,但这几日,因为成为新妇的女儿住了进去,她便是再想,也不能随意上门了。

洞房之夜,她的娇娇女儿在被男人搂住了百般怜爱的时候,她这个做母亲的在自家榻上也被丈夫抱住了,只不过她是感伤垂泪,身边的丈夫在安慰她而已。这两天更是啥事没干,就等着女儿归宁。此刻见她服彩鲜艳地过来,目光与身边那英伟俊朗的男子偶遇之时,眉梢眼底便漾出遮也遮不住的娇羞之色,显见这几日与他过得甚好,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午时,阮家设了待婿宴,谢醉桥陪了泰山与客人,明瑜娘两个自然在一处用饭,边上陪了明珮和安墨。

桌上都是明瑜从前爱吃的。瓤柿肉小圆、松菌煨手撕鸭脯、醋烹脆骨,都是她平日喜欢吃的,摆了满满当当一桌。

江氏往明瑜的碗里舀了冰鱼羹,望着她道:“阿瑜,趁着还在家,多吃些,只怕往后就难吃到这汤了。”

一边的周妈妈笑道:“太太不是早就包了一大箱叫带去么?到了京中,那里的厨子不会做,我做给姑娘吃便是。”

江氏微微叹道:“那些都是烘焙过的干货,哪里有这鲜鱼煮出的汤味肥美?”

冰鱼江南特产,鲜嫩肥美,又最娇贵,北地哪里养得住?明瑜听出了母亲话中的些许伤感,忙把她舀来的汤汁都喝了,朝她笑道:“娘放心,夫君应了我,说往后一年中若能得空,便会送我回来一趟,看望爹娘的。”又看了眼周妈妈,笑道,“只是周妈妈在我家多年了,这年岁本该好生安养,如今却要随我远去京中,我心中真的过意不去。”

周妈妈急忙摇头道:“看姑娘这话说的。当初太太挑人的时候,本是没要我的。是我舍不得自小看大的姑娘,这才求了要跟过去的。只要姑娘不嫌我没用,我便阿弥陀佛了。我也不是一人,一家都跟去的。且姑娘方才不是说了,姑爷应了往后得空便会南下,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多过意不去?”

此时女儿出嫁后,便似与母家割断了关系。往后若无夫家首肯,便不能随意回来,似明瑜这种远嫁的,往后再不能见也可能。听了这一番话,女儿身边又有周妈妈这样从前自己身边的老人随着,江氏这才真正放心了。席间又有安墨不停缠着明瑜,约定入京看她,明珮也说了些凑趣的好话,一顿饭下来,倒也乐融融的。

照了习俗,新婚夫妇在午宴后便要辞别而去。谢醉桥想是体谅她想留久些的心愿,迟迟未打发人来相请,明瑜便被江氏牵着入了内室,只剩她母女两个。江氏眼见爱女要被人带走,恨不得把几年的话都堆作一块说,先问了二人阴阳调和的闺闱之事。明瑜哪敢提他一入夜便化身虎狼,不到自己被剥皮噬骨便必不罢休的羞事,只红了脸含含糊糊应付了过去。又听她再次教导一些理家和为妇之道,半个下午眨眼便过,终到了离别之时,明瑜去拜别了祖母,被父母送了出来。

一夜过去,次日大早,明瑜便随了谢醉桥登上北上的船。大部分嫁妆装了数十条三桅船,大婚次日便先被人看护着运往金京了。此时船上不过再了一些日常所用的箱笼器物而已,只这样,连同一道北上的诸多下人等等,一行也是四五条船。

明瑜立于大船的舷窗之侧,望着岸上相送之人的身影渐渐缩小,直到再也看不到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帷帘,压下心中感伤,把头靠在了立她身侧相陪的谢醉桥肩上,抬眼看着他,微微笑道:“往后,我只有你了。”

“阿瑜,你是我的人,我必会护你一世。”

谢醉桥凝视她,慢慢道。声音低沉,却含了金弓铁角般的隐隐张力,一字字入她心底。

***

九月底,一个高空爽远的白日,一行车马停在了应天门的昭武将军府前。

公子南下娶新妇,新妇的嫁妆早两日便先到了,所以鲁大知道公子和夫人一行不日便也会到,早早就在等着了。听到门房来报,急忙带了府中下人出来。

明瑜从前曾路过一趟将军府的家门,此刻被谢醉桥从马车上扶下,抬头仰望门楣上的黑底大字匾额时,心中难免有些感触。

上无婆母,跨进这门,这一刻起,她就成了这座宅邸的女主人。

“到了,进去吧。”

谢醉桥在她耳畔低声道了一句。她朝他笑了下,随他迈步稳稳跨进了高高的门槛。

鲁大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那位荣荫堂阮家小姐。见她罩了浅杏色缎地斗篷,与自家公子一路进来,远远便似一对璧人,看得呆了去。

公子被老爷责打,他心中难免本也是有些怪到她头上,如今一见到人,也不知为何,只觉她那笑容入目极是舒心,原先的不满便消去了不少,急忙迎了上去。

明瑜看见对面匆匆来了个五十上下年纪的人,穿得体面,猜想便是谢醉桥路上跟她提过的管家。果然见他朝谢醉桥见礼后,便又朝自己弯腰,自称姓鲁,便微微笑道:“鲁管家莫要多礼。我一路过来,听夫君数次提起过你,道他是从小被你看大的,这些年府中诸事也多仰仗管家。我年轻不懂事,又刚来京中,往后还请鲁管家多些指点才好。”

鲁管家听到自家公子在少夫人面前这般给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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