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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来生-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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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嫁喀尔喀?呵呵,我那时候总是会冷笑,不由自主地。皇伯伯酸痛的眼神,我笑笑置之不理。小姨的好言相劝,苦口婆心,我置若罔闻。我有我的坚持,所以,为了成全我的任性,我放弃我的幸福。
十年后再见沈豫鲲,他还是同我最后一次见时一样。单薄的长衫,瘦削的肩膀,迎风微微眯起的眼睛,融着孤注的心灰意淡。
我上次见他时,他低头哑声道:“承欢,我娶你。”
他淡淡说:“你不可以嫁去喀尔喀,若涵说那里不适合你。”
他看着我说:“她说,我做错了,让你伤心了。”
他的手抚过我的脸颊,“她说,爱护你又很多种方法,我偏偏选错了。”
我当时哭得天昏地暗,使劲锤着他的胸膛,撕心裂肺地咒怪他。叫我怎么不怪他?!为什么他惺惺念念的只有若涵姨一个人呢?
最后?最后我记不清晰了。我哭到体力透支,感觉到被谁轻轻抱住,然后我竟就在那人的怀里安然地睡去了。
经历了沈豫鲲讽刺的求婚和我歇斯底里的发泄,次晨醒来,我安静的看着床顶高高的承尘,一下明白了许多。
心和身体被掏空了,没有重心,轻飘忽的,空荡荡的躯壳里回响着他的声音。
我守来了那句“我娶你”,却和爱情无关。
他的承诺,只是因为小姨的一席话。
我是个傻瓜,明明知道他心里满满装着小姨,还把他塞进我的心里。
我爱他,但与他无关。
我原来只执着于我的爱情,现在我领悟到后面的一半——我的单恋与他无关。
揭开我十几载的疮疤,灰尘雾蒙,血肉模糊。我用眼泪和我的婚姻作代价,顿悟了这可笑的悲剧。谁没有疤痕,有些你看得见,有些你看不见。我的,不想再给谁看。
“哟!小新娘醒了?”一个明净轻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戏谑。
我腾的起身,蹙眉,竟然是他。
张若霭斜倚着雕花门栏,抄着双手,紧紧盯着我,眼神专注严厉。
“晴岚哥哥……”我低头轻声叫了他,气若游丝。在他貌似责备的注视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如此幼稚脆弱。
“叫吧,你这句哥哥,我是听一句少一句了。”张若霭踱到窗前,背对着我,带点幽怨的说。
我一愣,这个每次都微笑着和我说话的男孩,却突然阴霾了。眉头纠结,我不喜欢这样的他,不喜欢他的神采因为我变得这般黯淡。望着他的背影,我簌地难过起来。
第一次见面,他怔怔地看我,我脸红的如同所有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滚烫。他亦是。
第二次见面,他惊喜地看我,我歪歪头,说:“再见你真好!”
第三次见面,他悠哉地看我,我同他撒娇:“晴岚哥哥,你送幅画给我吧?”
第四次见面,他紧张地看我,我展开画轴,《岁寒三友图》,清逸俊渺,大家手笔。
第五次见面,他狡黠地看我,我挠破脑袋也想不透他的题目:一个西瓜,四刀切出九块,最后剩下十块瓜皮。
第六次见面,他坦荡地看我,我撕心裂肺地和他争执辩解我对沈豫鲲的相思单恋,还有我执拗的外嫁。
第七次见面,他不看我,我呆望他的背影,心中艰涩。
“晴岚哥哥,我做错了吗?”我面上居然潮湿一片了。这道疤,聪明如他,不由得我遮挡。
他也不回身,肩膀微微震了一下,头轻轻地点点。他的那声叹息却清楚地砸上我的耳鼓。
“我,”我支吾嚅喏,“我后悔了,可以吗?”
“承欢,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张若霭缓步转身看定我,“婚约,是不可以儿戏般允诺的。”他眼睛亮晶晶的,蓬勃着什么,剑已在弦待而未发,细琐的弯眉紧紧地皱着。我忽然发现:我的晴岚哥哥好漂亮。
我矮了头,没有点头,没有看他。
但是,我想我懂了,我错了。
几日后,皇伯伯封另一位格格为和硕和惠公主,下嫁喀尔喀博尔济吉特氏多尔济塞布腾。
之后,我没有再见沈豫鲲。
起初,虫蚀一样的揪心,强耐自己不见他。后来,慢慢习惯没有他的物是人非。最后,独自享受我的初恋暧昧甜味。
时光就哗哗地流转走了,逝者如斯夫。
我以为十五岁的我是成熟的。历经了失恋与悔婚,我自嘲可悲,渐渐地静谧了。
但显然,这并不是我真正的劫数。
八年,阿玛薨了。晴天霹雳。
我在小姨的怀里哽咽抽泣,当时,我忍住了冲动。
曾经,我梦想过你来做我的额娘。但是,梦啊,就是梦。阿玛与小姨你,就像两条平行的经纬,交织然后错过。阿玛隐忍着,你释放着。
最终阿玛还是抑郁地凝望小姨一眼,不舍的走了。
当我掰开阿玛的手指,拿出他紧攥的泛黄的纸张时,我第一次那么痛恨可爱可亲的小姨。书郑重,恨分明,天将多情酿无情,山长水阔知何处。
我将那张药方送还给了小姨,我想,前一代的恩怨,我能做的只有转达。尽管我心中是极其厌恶与矛盾的。
我愈发的静默了。
我有时无措的站在诺大的宫殿前,找不到归宿,看不清方向。
快乐就如此轻巧地离开了我。
没有沈豫鲲,没有阿玛,我的世界竟然轰然苍白塌陷了。
是不是当人连喝水时都感受不到幸福,那么他就是被神灵诅咒此生不淑了?
巨大的可怖肆虐地侵吞我,长夜无眠。
我最后的酣睡,依稀是那次恸哭后在谁的怀里酣酣睡去了。怀念那人身上淡淡的安稳温暖气息。
“青云少年子,挟弹章台左。鞍马四边开,突如流星过。金丸落飞鸟,夜入琼楼卧。夷齐是何人,独守西山饿。这诗怎么样?”张若霭的声线明润悠扬,我喜欢听他说话。
“唔。”我略一点头,敷衍一下。这些日子,他倒是常常来,说些有的没的,很是解趣,我也乐得他来调侃一通。
“你猜猜是谁的?”他继续问。
我收回远处的视线,仔细思索了下,还是摇摇头。这诗,有点生僻。
“李白,诗仙李白。”他暖暖的笑说,“我最喜欢他了。”
我看着他眼中星点的落寞,知道晴岚哥哥也是想那样恣意生活的。但是,他天生体弱,张廷玉大人的家规,也不会允许晴岚哥哥自我无所顾忌的生活。晴岚哥哥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玉光彩,平和亲谦,温文清雅,精致斐才,暖净善解,明晓慧质。所以,他逍遥的理想,注定成为梦想。
“喂,你有没有在听?”他捅捅发呆的我。
“嗯,”我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你把我拉到屋顶上来,就为了和我说这诗?就为了说你崇敬李白?”
“这诗叫〈少年子〉,我有时就在想,李白在沙场上是个什么样子呢?边塞诗读来,总是有股壮阔的。”他轻声说,并不看我,焦距涣散。“我说给你听,只是想问你:流星,你看见过吗?”
流星?流逝的星子?美极。
他的侧面脸,轮廓分明,线条不似他原来的那样柔和,却是刚毅坚定的。“看见流星,人生就会得到祝福,你会幸福的。”他转头说。
我一愣,祝福?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独起占星。”张若霭略过我讶然的神情,继续说。
“你带我来看流星?”
“不,我带你来,许给你今后的快乐。”
那天晚上,我和他等了好久的流星。他就一首诗一首诗的讲给我听。后来,我终是没有等来流华的星辉,就昏昏睡去了。我只记得最后一眼,我看见了晴岚哥哥的耳际——我依在他肩上睡了。
我又嗅到了寻觅已久的气息,恬静安谧。
睡梦中,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说着什么,状似承诺状似安慰。
我的日子就在我和晴岚哥哥的懵懂自由中加深明亮起来。心如止水的日子,我想上善若水,那么就这样渡过残生吧。
他不提沈豫鲲,亦不说自己。他深邃的眸色中,蕴涵着太多的感情。我想,他在等待某一个人出现。
只是,自己会是这个人么?
我不再有所谓自信了。
在初恋之后。
三年孝满
我除掉重孝,放下的还有心里的深重闷索。
八年时候,皇伯伯也是大病一场。三年之后的他,明显老态了。头顶花白,眼神不再凌厉,常常和煦地笑着看着。
那时的小姨慌乱无助,而如今的她似乎在心里藏了个秘密,答案只有她一人知晓。
我,也不再年轻。
我把少女最好的豆蔻年华给了自己,而不是某个月夜某个背影。
“阿嚏!”我突地打了个喷嚏,晴岚立刻紧张地皱眉:“受风了吧?在外面站这么久。”他话里满满的,都是不客气的责备。
我抱歉地笑笑,摸摸肚子,“你是不是担心他比较多啊?”我也挑眉看他。
他也不理会我,只抬眼对沈豫鲲说:“沈兄,今日难得一见,我和承欢也出来许久,不如一同到寒室一叙?”他看我一眼继续说,“承欢素来体寒,今天春雨潮湿,实在不宜……”
沈豫鲲点点头,“改日再叙吧,我和雅儿也要早些回家,”他一边抬头看天气一边说,“况且今天恐怕路上耽搁的时间要再久一点。”
沈豫鲲,他,还是不能直视我们这段无疾之恋。
望着他抱起雅儿走进雨雾时,我深深出了口气。没有什么话语,我仍是痛快的放下了心结。
“晴岚,”我靠在他身上说:“你当初有没有后悔答应娶我呀?”
他紧紧怀抱,在我的发鬓轻吻了一下,哑声说:“后悔了。”
不待我惊异,他沉厚着嗓子说道:“我后悔自己愚钝,没有给你一个求婚,反是委屈你来向我求亲。”
我微微颤了一下,眼睫晶莹,视界模糊一片……
雍正十一年时候,我兴冲冲地请了旨出宫。要到张大人家的府上找许久不来交辉园找我的张—若—霭。
习惯他慵懒地倚在角落里,淡淡地给我讲故事,从汉歌乐府到文心雕龙,从梁祝到西厢。
就在我守孝的最后一段倒数中,他却消失了。去问弘历哥哥,他只脸色一暗,推说不知,可他眼睛里明白的写着隐瞒。
来到耳房,说明来意,门房竟然面露难色。我撅嘴:我一位格格亲自过府探望,他还有什么为难不成?
“承欢格格?老臣叩见……”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的浑厚声音,我赶忙回身,扶住要行礼的张廷玉大人。阿玛在世时,他便是同僚,现在更是皇伯伯的左膀右臂,我怎能受得起他这一拜呢。
“张大人客气了,承欢今天也只是微服拜访。有些时日没有看见晴岚哥哥,昨日画水墨时有些问题,今天顺路来请教的。”我恭敬地说。看他一身朝服,想是刚刚退朝回府的了。
张大人并不说话,已经有些昏花的双眼慢慢地浸出些水汽,许久,他开声说:“格格屈尊降贵,来老臣的敝室,本当好好款迎的。这样仓促实属不恭了,如果格格执意要见犬子,还请进府一坐,我派人去叫他到前厅来。”
我隐约听出什么异样,但是又说不准到底这种不祥的感觉从何而来。于是我跟随张大人进来,但是没有到前厅等晴岚哥哥,而是径自去了他的书斋,张大人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应了我。
“晴岚哥哥,你怎么……”我前脚迈进他寝室的门槛,高亢的声音就生生停在了那里。
眼前,他歪靠着几个山枕,因我而抬头,却是一张衰败病态的面容。
我整个人就呆在当地,静默的空气都停滞了流动,听见自己心跳扑通扑通地放缓沉重。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丫头,你肯来看我了?”
我僵僵地迈步上前,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愉悦:“对啊,你不来找我玩,我就来问罪来了。”他,怎么可能病的如此突然如此严重?
“那我是不是还要亲自负荆呢?”他嘴唇干干的,没有半点血色。
“你到底病了多久?什么时候会好啊?”我走近他,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草药味道,终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可以早些来看你呀!你……”我毫不顾及地边哭边喊,无边的恐惧无助侵袭而来。弘历哥哥说过,晴岚自小身体便弱,有道士卜卦说他命中若遇病劫,则无解无救无方。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费力地说:“你来了就好,承欢。”
我抹抹眼泪,坐在他床侧,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竟就镇静下来了。他说:承欢,你来了就好。
“晴岚哥哥,你好点了没有?你和我说说,谁把你弄病的?我怎样做你才会好过一些?”我柔声说。
“你多叫我几声‘晴岚哥’就好,你这句哥哥,我是听一句少一句了。”他说的认真而荒凉。
好熟悉的话语,若干年前,他半是埋怨地说着。原来他用来讽刺我的话,惩罚居然落在了晴岚哥哥的身上。
“晴岚哥哥,晴岚哥哥,晴岚哥哥……”我鼻音厚厚的念着。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去的。步履维艰,抬脚落地都是那么痛苦。
圆明园中,我居然习惯的踱步到了小姨的星月楼。“星月”,我又想起那次屋顶观星,李白那首《少年子》,晴岚哥哥仰慕的眸色,还有一宿甜睡。
我还是推开了小姨的屋门,蹒跚着走到了小姨的面前。
我的狼狈样子一定吓坏了她,小姨抬手缕缕我的头发,把我缓缓收入怀中,手指温柔地顺着我的背脊拍抚。
我曾经起誓说,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我的伤口,不论结痂,不论尘封,不论留痕。
可是,现在,我是那么的想说给别人听,简单的说出来。
小姨递给我一块热手巾,然后问我是否还记得以前曾经给我讲过的年轻画家和富家小姐的故事。
我擦了擦脸,慢慢回忆起来:
从前有艘很大很大的船,有许多游人坐着它高兴地出海旅游去了。途中,有一位富家的小姐小玫与一个穷小伙子小杰相爱了,深深地相爱了。小伙子很帅气很聪明,他教会小玫跳他家乡的欢快舞蹈,他为他的爱人画好看的画像,他们快乐地相知相许。可是,上天总是要把美好的东西摧毁。那艘昂贵的大船遇难渐渐地沉入幽蓝的海洋中。人们疯狂地逃难,小玫和小杰爬在一块小小的舢板上,漂流求生。海水很冰,刺骨的那种。舢板很小,只容得下一人。于是小杰毅然跳下海中,留下空间给小玫。小杰嘴唇颤抖着和小玫说着情话,最后的情话。远处来了救生的渔船,但小小的木板怎样也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故事的最后,男孩请求女孩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后,松开了双手,惨白的俊容慢慢沉入了凛冽的大海中去。女孩获救后真的很好很健康的过日子,嫁人生子,长寿。
眼泪汩汩的涌了出来,有某种流质溢出眼睑温湿了脸颊。
小姨说:年轻时候,我们喜欢小玫小杰那般轰轰烈烈的爱情,以为这便是生命中的刻骨铭心;现在,我们应该懂得,最重要的是爱人平平安安。一旦品到这层意味,那么其他都只是华而不实,而我们不要奢侈。
小姨说:无论你信不信,晴岚哥哥只剩十二载春秋,也许他躲过了这次的劫难,但十二年后,他依然要到奈何桥喝上一瓢孟婆汤。
自始至终,她没有说我们三人什么。但是句句震慑我的心腔。
对于晴岚哥哥,我不是不依赖,不是不喜欢,但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能不能支撑我同他执手一生不渝。
对于沈豫鲲,我是在忘记,但我不能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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