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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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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归永笑道:“你小子真把归永叔给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君蕙姑娘走后你就变了性子呢。如此,我叫上张兄弟也陪你走一趟,也去见识一下泉州‘含香苑’的粉头们是如何出名的。呵呵!”
“归永叔,这‘含香苑’如今已经是我林强云名下的产业了,听说每天可以收取二万余贯利钱呢。怎么样,一年七八百万贯哪,能养活多少人呀!”林强云不胜感慨地叹息道:“这样的钱,除了皇亲国戚、官宦贵人能出得起外,其他的就是坐贾行商、役吏差人等可以偶一为之,普通的细民百姓哪有这份余钱剩米去那儿风流快活啊。”
陈归永想了想道:“强云,我想到了临安后,我们照样弄个行院,把那些贪官污吏、达官贵人的钱捞来,多救活几条人命也是好的。”
林强云:“我想先把这里的事情办妥后,再进一步考虑我们今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加强我们的实力,无论是钱财方面,还是护卫队、水战队都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其他的如朝庭、金国和蒙古方面一时还没有太大的危险征兆,应该还没到我们把精力都放在这些方面来的时候。归永叔,军队的事情就拜托给你和张大哥了。”
陈归永:“要说到军队和打仗的事,强云你大可放心。前些天我叫夫子摘录了符彦卿《人事军律》,许洞《虎钤经》,刘质《兵要论》,陈贯《形势》、《选将》、《练兵论》,胡旦《将帅要略》,景泰《边臣要略》等书中的有关条文,制订出严明的纪律颁布于护卫队和水战队军中,和张兄弟把水战队那帮猴子们依新颁的纪律狠狠地整治了一番。想必此后按我们的律令而行的话,不致再出什么大错。不过,我们护卫队是不是也应该给几架‘子母炮’练习,那样的话,以后不论攻守都可立于不败之地。”
林强云:“归永叔就是不说,我也已经做了准备,护卫队用的‘子母炮’不是几架,而是需要数十架以至上百架,组成专门的炮兵。”
陈归永吃惊地向房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我的老天爷,用数十架以至上百架‘子母炮’组成专门的炮兵,你这么做想干什么?”
林强云笑笑,小声说:“我们以前不是商量过了,时机一到就杀向淮东,进军山东两路,去把李蜂头的基业一锅端到我们的手里。到时候不但要与金国对抗,那些蒙古人更不会甘心已经到手的地盘被我们占来,必定会有恶战。若不早早做好准备的话,我们这些人只怕是有命去,没命回的结局。”
“好!”陈归永大为激动,右拳重重地一击左掌,豪气干云地说道:“我大宋皇朝丢了数百年的燕云十六州,被金人夺去的大片国土,说不定就是假你这毛头小子的手去把它们取回来。真有那一天的话,也算是长我汉人的志气,扬我汉人的威风了。”
林强云:“我想,光是收复失地那还远远不够,若是有可能的话,我将收金国、蒙古的精兵强将为我所用,再配以我强大的水战队,组成一支百战雄师。只有到了那时,才称得上是一个民富国强的泱泱上国,才称得上传承了数千年的礼仪之邦。”
“说得好!”陈归永再顾不得声大声小,洪声喝道:“归永叔一定助你成就此天大的心愿。走,我们这就去‘含香苑’,我陈君华自今日起改回原名,不再归隐(归永)了。”
“含香苑”位于晋江县城南门内,相距市舶司衙门不足百丈。它那有十数名大汉守着的门面,倒也不见得十分大,外表上看与它的名气不太相称。约有五开间大的门楼进去后,连着一条十来丈长的小街,两边都是菜馆、饭庄、酒肆,点心等铺子。陈君华(归永)和张本忠还惊奇地发现,不知为什么会开在此地的两家花粉、珠玉铺。
小街的尽头又有一个稍小的门楼,照样有十多个大汉把门,不过他们的衣衫可光鲜多了,穿的是黄花蓝叶白绸袍,外套暗红镶绿边的背子。老于此道的人一看到他们就知道门楼内是家行院。
“沈东主在内里三凤楼相候,请随老身来。”
这家“含香苑”占地真是够大的,弯弯曲曲的走了好一会还没到。听迎客的妈妈说,苑内共有四十个单隔的小院,可同时接纳人客、子弟(宋时专指嫖妓的人)二百多人。
领路的妈妈看年纪不过三十余岁,口口声声自称老身,听得张本忠和林强云不住偷笑。
林强云忍不住问道:“我看妈妈年纪也不是很大,如何便老身、老身的自称呢?”
“嘻,这位公子爷好会说笑,吃行院这碗饭的姑娘,一有眼角的鱼尾纹就是这碗饭吃到头了。保养得好的三十出头还没见鱼尾,可以蒙蒙新上路的子弟。有些才二十四五岁就养了鱼的,若是平日有恩客时不知积些钱防身养老,那后面的日子就过得……唉,和公子这般的贵人说这些做么事,老身也是糊涂得紧。”
林强云:“不,说便说了,听听也是无妨。我且问你,若是有一种药,服了后能让人面色娇艳……”
话还没说完呢,那妈妈一把拖住林强云的衣裳,双膝一屈就直挺挺地跪在他面前,在林强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碰碰碰”连磕三个响头,伏在地上求告:“虔诚弟子翟氏,一向为天师道信女,求仙长赐下仙丹,弟子愿以身试药。”
想必沈念宗到此地时与这位妈妈说了些什么话,使得她一听到林强云说起药,便如此相求。
林强云本想借此机会装神弄鬼一番,但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何骗人。再一思量,觉得这样一次由这女人全都替自己把事情办了也好,省得另外找人麻烦,便装腔作势地沉声说道:“你既为天师道的信女,又是出于自愿,再者相见也是有缘,就将丹药给你吧。但必须再找两个自愿试药的人来,各试用一种药物。”
那妈妈唯恐失去这个大好机会,自是慌不迭的连声应是。
林强云即刻取出药散丹丸,逐一交代哪种为舌底含服,哪种为早晨吞服,哪种又是每夜用蜜或人乳调成薄糊,蒸后趁热敷面,次早洗净的。
末了交代她说:“含服的时间为三个月,吞服的要七七四十九天,敷面的则只需半月就够了。这些药都只能少用不能多用,否则将有性命之危。以后你们每隔三天,就要到城西林家来让沈东主验看一次,以决定是否还需要继续用药。”
那妈妈把林强云的这些话一一谨记在心,十分珍惜地收藏好这几瓶自己心目中的仙丹,匆匆地带他们到沈念宗相候的地方后,就急急忙忙地一溜烟走了。
沈念宗看到林强云不但把寸步不离的山都带到这“含香苑”来,一起进内的还有陈归永和张本忠这两位从来不涉足勾栏、行院的护卫队都统领。不由得哈哈笑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归永和张兄弟都吹入到行院这个风流陷阱里,难道说以前从没到这类场所是因为舍不得钱,今天却是不花钱来趁便宜的?”
“去你的。”陈君华(归永)向沈念宗使了个眼色,故意笑骂道:“我和张兄弟还不是为了强云,怕他真个在风流陷阱里被你这老风流带坏,失了修炼不易的真元,所以才陪着他一起来的。”
第十一章 水战队(十)
已经坐于花厅内的翁甫、田嘉川和其他两位官员俱是博袍便服,见了林强云等人进入,暂时停下与几位陪坐的年轻女子说笑,纷纷向林强云三人招呼。
山都则不管别人对他怎么看,自顾走到一角坐于地上。
人已经到齐,沈念宗向立于花厅门边的妈妈使了个眼色,那女人会意地点了下头走出厅去。不多一会,酒食流水般送到。
一位税务副使当先端起碗抿了一口酒,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低头对碗内的酒看了一眼,叫道:“好酒,咦……今年是谁买扑下酒库,何时招请来了如此高手酒匠,把我们泉州的‘竹叶’制成这样浓烈的佳酿了?不过么,此酒似是还未到时间,好像是今年才制出来的新酒,但又不似清酒(未煮过杀菌的生酒),哪位能帮下官解开这个迷团?”
“呵呵,”田嘉川眯着他的小眼笑道:“下官倒是知道些内情,吴大人听了后可别把酒库的‘祖额’提高,坏了我等今后的口福。今年原回半城买扑下酒库,后于七月赌赛马车而输与林公子,故而目下的酒是由林公子所制。这些酒原是制成明年出窖大酒(经煮过杀菌的熟酒)的,此时喝起来自然也与清酒有所不同了。”
众人谈说了一会新造成的大海舶,议论一旦将海盗嚣张的气焰压下去,将会出现的繁荣,人人都兴致大增,气氛也渐渐活跃了起来。几杯大酒下肚后,那些官员们便借着酒意开始放浪形骸。
喝酒,非林强云所长,他有去年在汀州六叔家里一次醉酒的经历,再不想有那种喝醉后的感受了,所以一直都是浅尝即止。看别人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去把山都拉到身边,盛了一大碗饭菜塞到他手里,便埋下头只管大口吃菜。
既然是请人来喝酒作乐的,林强云吃饱后稍坐了一会,让沈念宗继续陪着他们胡混,自己则推说还有事情要办,与众人告辞后和陈君华、张本忠、山都回家去也。
一天的时间,有钱的大爷们觉得一晃即过,实在太短了。还没有享受够人生的乐趣呢,花酒、博戏、观舞、听书,还有女人的肚皮上还没玩够,一天就不知不觉地过完了。
还有一种人的日子也是过得很快,老觉得时间不够用,许多事情还没完成呢,一天,一月,以至于一年就这样过掉了。有时候真让人恨不得多长出几双手,以使自己能赶快做完急着要完成的事情。
林强云和他的一众帮手们就是属于后面这样的一群人。
对于无钱无米的穷家小户之人来说,一大早睁开眼出现在面前的,是难熬的苦难。为了肚子不至于到晚上还是空无一物,虽是病弱无力的人,也要挣扎着出门去寻些果腹的食物。
对于有大事在身急着的人来说,一天的时间也是一天的灾难。
这天已经是十月十二日了,吴炎被逼得快要发疯了,每天东方才现曙光,人们就能听到他响彻小岛的谩骂声。近一个月来,他的骂声已经成为人们早起的讯号,比有人守着的沙漏还准时。
吴炎虽然是在骂,骂的是老天、大海、铁料、炉子和各种不会对他产生威胁的东西。他之所以没敢骂别人,并不是不想,而是怕骂了人之后更令自己遭殃难过。
师傅林强云他是绝对不骂的,他可不敢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再说,就是被逼急了,也仅是怪师傅不把所有的技艺传授完,让自己好在这种时候躲得远远的,避开这些烦人的催命鬼——也包括基本上每天都和自己泡在一起的师傅在内,这可不是骂,师傅请别见怪啊。
手下干活的铁匠、自己的徒弟及徒子徒孙们,他也不敢骂。他们七百多铁匠也和自己一样,为了做出护卫队、水战队需要的大炮、子母炮、各种规格的子窠和长短铁管、子弹壳,特别是这个该死的“蒸汽机”、“螺旋桨”,已经没日没夜地赶工。万一骂得他们火起,引发性子,给自己来个甩手不干,或是慢慢地磨上几天,那就真的要去跳海自杀了。
永远跟着师傅做事,他吴炎求之不得。就是师傅答应的三个条件实在是太吸引人了,用这三个条件,能让师傅即时教会自己三样秘不传人的技艺呢。
要骂人,他只能骂自己,为什么把那些做车床的东西都丢在汀州,没带到这里来继续研究。若是真把师傅说的车床做好了,现在就不必分出许多人去修锉铸出来、多得令人看了头皮发麻的螺丝,可以有更多人手使用
一反过去有事没事总找师傅死皮赖脸谈论的习惯,现在吴炎最怕看到的就是师傅了。
今天吴炎才开口骂了一会,最多也只有一个时辰左右,到早餐后不久就闭上嘴,拼命找地方躲藏,人们知道林强云肯定已经来到岛上。
林强云心里其实比吴炎还着急,再有十多天就是十一月了。这个月底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把烧蒸汽的锅炉做好装到大船上。否则这艘二万斛的大海舶就等于是一件巨大的摆设,没风时只能放在船厂没法出江驶向大海。
想起上个月自己用铜铁和木头做好小模型的时候,这些人还以为自己吃饱了饭没事做,把他们找来寻开心呢。当看到炭火才燃烧了一会功夫,静止在水池里的三角小船竟然没人推动,也没风吹就喷出白雾绕着圈转时,他们才知道这叫蒸汽船,二万斛的大海舶不久就要装上这种大上数十倍的机器在海上行走。
当时人们都流露出担心的神色,陈君华还代表大家问出了心中的疑虑:“这么大的一个机器放到船上,不怕被别人探了去照样做出来吗,那时我们就不能比别人强了。”
直到自己解释清楚,别人不把机器拆开看到里面的全部机件,是没法仿制的。而且制轴承的巴氏合金,不将制法说讲清楚,就拆开看了以后也没人能照着做,人们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
只有吴炎听了师傅的话大为不服,马上就与林强云理论起来,还大言道:“只要让我拆开照着做,不出一个月,就能做出能装在大海舶上用的这种什么蒸汽……哦,对了,叫做蒸汽机和螺旋桨的东西来。”
林强云就怕这个徒弟畏难不敢接下这件事,既然他说了大话,那还不顺水推舟地当众与他立下了誓约:若是一个月内在自己的帮助下做不出蒸汽机、螺旋桨,吴炎就必须永远跟着林强云身边做事;假如真能按时做好机器使用,则林强云自此以后可以答应吴炎的三个条件。
再有三天就是一个月之期,十个周径尺四,两层总深近四尺,吴炎称之为深鼎的大锅,才做好八个,还有两个圆锅盖没修锉好,装不上去。
可以说,有了八个锅和连在四道周径三尺大,每道三十六个杓子的汽轮轴上的螺旋桨后,早便可以搬到大船上去安装使用了,但林强云忍住心里的冲动,硬是不搬,让那吴炎跳脚去吧。
林强云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虽说四百五十个铁匠用了近一个月,耗去铁料七千多斤,制成杂七杂八的各种大小机件、铁管和铜管达数以千个,真不敢想象这些都是硬用手工一点、一点修锉出来的。
密封,这件事林强云早就想好,并且已经试验过可以解决了。只要用‘不灰木’(石棉)做成三至四分大的方形条,再泡入滚热的牛油里可以做成防漏的密封圈,放入主轴外的密封槽内用压圈上紧便不会漏水了。
倒是把船尾开出个轴孔的事让姚匠首为难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司马景班和这位师侄一起,想出了用数百根大木垫高到合适的位置,方解决这个问题。
垂头丧气的吴炎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过半天,终究还是不得不出来面对现实。他对笑嘻嘻的师傅服软地求告:“师傅啊,弟子今后再不敢强求技艺了,请师傅饶过这一回吧。再这样下去催逼的话,弟子就是不会发疯,也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林强云笑道:“我不也和你一样忙得团团转,看看,手上的茧子并不比别人少吧?这次我们都不要计较输赢得失,就算我们没立过赌约好了。但这机器还是要马上做出来安装到大船上的,水战队和大船上的舟师们早等得不耐烦,天天找上门来催逼,你道我每天到岛上来是专为逼你的么,我也是为了躲开那些人才不得不来的呀。我们还是紧赶着动手,尽快把机器做好装上船去,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往常度日如年的吴炎自林强云说过不与他计较输赢之后,又显得神采飞扬。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十月二十六日辰时初,已经升为水战队统制的原水战队二哨哨长曾震炎,带着升任为哨长的原旗头朱焕明,穿着崭新的武士服把林强云等六十人迎上大海舶。
虽然连续三天在没用风帆的情况下,已经用蒸汽机带动的螺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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