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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消万古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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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反悔！你可是君无戏言！”洛雪夜笑着松开了手，终于，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滑落，更衬得那张苍白的容颜有一种惊魂的美。风立天强忍住心中的不舍，任由恨意强迫自己无视着洛雪夜那渐渐无力的身躯缓缓俯下。
“我既然当着十万将士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好！”洛雪夜轻笑，一拍马背，一跃而起，风吹起她项间的白纱，在空中无力的飘飞起来。洛雪夜看着远处的楚未然，眼中有着出人意料的清亮。内劲催动，体内所有真气随穴道四散，所有经脉都自行封闭。洛雪夜一身惊鸿武艺，此刻算是真的永远失去了。流夏先楚未然一步朝洛雪夜而去，接住了她无力飘落的身子。楚未然眼见着这一幕，握紧缰绳的手指深深嵌入掌心，额间暴露的青筋让人一眼便知他的隐忍。如果身后不是窝斯几万军士上百万的百姓；如果自己还只是当初的楚家三少；哪怕自己只是楚未然！他此刻都会毫不犹豫的将风立天血溅当场！
“夜儿！”这是风立天。
“雪儿！”这是楚未然。
“欧阳雪夜！”这是大哥。
洛雪夜金纸般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想说话，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流夏心中一紧，“主上，你现在不能再耗费精力了！”
洛雪夜轻轻摇了摇头，远远看着风立天，“皇上，该回京师了！”气若游丝，却仍然逞强的将这句话足以让风立天清楚听到。她是在拼尽最后的力气，为自己赌一个未来。如果此刻风立天反悔，如果风立天再小人些，如果……风立天微微皱眉，看着只剩下半条命的洛雪夜，终于勒转马头，大声宣布：“班师回朝！”
可以安心了，洛雪夜再也没有力气撑下去，闭上眼，昏厥过去。欧阳沁霆连忙纵马过来，接过流夏手中的洛雪夜轻轻抱进怀里。旁边一名军士也为流夏牵来一匹马，流夏利落的翻身上马，却回头看了看半里外的楚未然。却发现楚未然此刻俨然一尊雕塑般，眼中只有欧阳沁霆怀中的洛雪夜。分别，仿佛是这两个人逃避不了的宿命一般，流夏有些感伤的想着，双腿一夹，策马随欧阳沁霆而去……
背叛
楚未然并没有如众人所想般休养生息，而是调转马头挥师北上，一路上势如破竹攻下了北边不少狄戎部族。但楚未然却并没有强占那些部族的土地和财物，只是下令所有战败者如安心归降就必须每年纳贡，如不服者一律没收所有人畜押送回窝斯为奴分配。众人这才明白楚未然是想在最短时间内提高本国实力，而用意并非侵占那些游牧部族。淳于意依旧不多言语，只稍作提点，将军师一职做得尽善尽美。
大帐中，洛雪夜艰难的想睁开眼，却仿佛一抹游魂般毫无力气。仅存的一丝神智感觉到身边有人，正不住的替自己擦汗。她好烫……是发烧？不是已经自行散功了吗？那一定不会是烈焰掌的热毒。未及多想便又昏睡过去。
欧阳沁霆看着一直昏迷的洛雪夜，皱起的眉头已经好久都不曾舒展了。洛雪夜自从昏迷后便滴水未进，如今已有五日了，又发起高烧来。此刻毫无内力的她如此虚弱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场高烧。流夏此刻不停的替洛雪夜擦拭着额头不断渗出的密汗。两人的心情都无比沉重。风立天这一路上既不为难也不关心，就好像完全忘了洛雪夜的存在一般，每天只在大帐里研究京城如今的形势。
玄王的军队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却在风立天出征这段时间里掌握住了京城各处要地。再加上在朝堂上也不乏其支持者，所以这趟风立天要想兵不血刃的了结这场叛乱怕是很难了。可是，京中众多的人质却让他捉襟见肘施展不开。几日来，虽然把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不得不任其粮草出入，毫无办法。
明黄大帐中，风立天早已不复之前清爽，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冒出好长一截，眼中布满了血丝，连发髻都略显凌乱。身旁依旧是那个他跟前儿的老人——何公公。此刻手中正捧着还有一丝儿热气的稀粥。可见，风立天并没有什么食欲，不然这碗粥不会到这时辰了还在何公公的手中。
“皇上，您就多少吃点儿吧，您这吃不下睡不着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啊？”何公公看不下去又忍不住开了口。
“你先下去吧，把欧阳将军找来。”风立天说道，中气看来还是很足。
“是。”何公公只得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欧阳沁霆进了大帐。
“她……还好吧？”风立天问道。
“烧还没有退。但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欧阳沁霆自然知道风立天问的“她”是谁。
“将军对眼下的局势有什么见解？”风立天改变了话题。
欧阳沁霆微微皱眉，“皇上，无非两种办法，一是不顾一切剿灭逆党，或者，交出贵妃以图后计。”
“呵呵……”风立天忽然笑了起来，“欧阳将军，真难以相信，这话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臣难道说错了？”欧阳沁霆反问道。
“没错！”风立天凛神道：“可是，这两种办法，朕该选哪种呢？”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误国。”欧阳沁霆丝毫没有犹豫的说出这句话来。
“哦？”风立天眉峰一挑，“将军难道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妹妹会因此遭遇什么吗？”
“家父只教诲过臣先天下后家。”欧阳沁霆不卑不亢的答道。
“知道吗？”风立天缓缓说道，“很久之前，夜儿曾问过我，欧阳家在朕心中是否为国家栋梁之才。朕曾信心满满的告诉她，朕对欧阳家的器重。可是，朕后来迟疑了，动摇了。朕好像真的对不住欧阳大人和将军你。”语气有些沉重，有些惘然。
“皇上言重了。”
“你下去吧，她醒了让人通知我。”风立天摆摆手，像是这才真的有些疲倦了。也许，自己真的陷得太深了，以至于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弟弟也如此深陷其中。可是，这爱已经浓烈到足以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起兵谋反了吗？风立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累心，他所爱的人一个一个的都在背叛着他。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
欧阳沁霆走出大帐，心中却异常沉重，这场君臣对话，显然也让他有些疲惫。如果因为风立天此刻对夜儿的放弃而导致夜儿在京城无立足之地，那么夜儿是不是也会因此有一个摆脱那座皇宫的机会呢？欧阳沁霆叹了口气，走进洛雪夜的帐中。
京城中，皇宫内。
风立扬站在临月殿中，细细的看着殿中的每一件物什，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婉柔的影子来。淡淡的微笑蔓延到眼角，风立扬轻轻说道：“我等你来……”
玄王府里大厅，楚闻鹤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捏着一对血玉球。镰弯从厅外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张纸条。
“太爷，淳于先生有消息。”镰弯对楚闻鹤说道。
“他说什么了？”
“他让太爷准备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持久战？”楚闻鹤冷笑一声，“难道这个皇帝还准备一直围着这里当个城外君主？”
镰弯没有答话，只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你去钱府看看，注意那边的一举一动，我担心钱松仁会临阵倒戈。”楚闻鹤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镰弯说完转身离去。
“楚老太爷做事小女子真是佩服啊！”一个柔软的声音从大厅外响起，无梦款款走了进来。
楚闻鹤冷笑，却并不想搭理无梦。在他的眼中，这群洛家的余党也只有淳于意还有利用价值，其他人，都没有存在的必要！更何况，眼前这个靠魅惑男人为生的女人！
“楚老太爷，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想着什么。但是，我想，你不得不承认，我们十八魅影比你手下那些乌合之众办事更牢靠吧？”无梦好整以暇的坐到太师椅上，对楚闻鹤轻轻说道。
“哼，丧家之犬谄媚角色，姑娘，老夫奉劝你，好自为之吧！”楚闻鹤说完昂首离去。
无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诡，嘴角泛起恨恨一丝笑意，“老匹夫！看你神气到什么时候！”忍耐！无梦在心中对自己说道，等到玄王登基的那一天，就是你楚家和洛家统统消失的时候！等着看吧，笑到最后的一定会是我！
交换
天色昏沉，密布的乌云让整个天地都渗透着几分凄凉。洛雪夜娇小的身躯躲在街角瑟瑟发抖，顺着她的眼光望去。远方挤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在这群人前面是刑台，刑台上跪着的不是别人，而是洛雪夜一家老小。里面有她最敬爱的爷爷，也有她最依赖的娘亲，更有她崇拜的爹爹……可是，他们都跪在了刽子手那明晃晃的大刀下……
“不要！”洛雪夜猛的睁开的眼。
“主上！”耳边传来的是流夏焦急的呼声。
洛雪夜紧紧抓住流夏的手，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原来……只是一个噩梦……”
“主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流夏轻轻将洛雪夜扶起身来靠在床头。
洛雪夜想开口回答，却发现自己口干舌燥全身乏力，只能虚弱的对着流夏笑了笑。看来自己真的变成一个“弱女子”了。
“我想喝水。”洛雪夜沙哑着嗓子说道。
流夏连忙将拿过一杯水来，扶起了洛雪夜轻轻喂她。洛雪夜缓缓抬眼看着流夏，只看见满脸忧愁之色。
“流夏，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有没有想过去做点别的什么？”洛雪夜轻轻问道，“比如……嫁人，养育子女？”
“主上……”流夏轻轻抿唇，“属下暂时不会去想这个。”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不会去做一些事，不会爱上风立天，不会爱上楚未然，不会笨到去为谁而死。可是……看看现在的自己，我有种不认识的感觉了。”可能也只有在这样疲累的状态下洛雪夜才会有机会好好的去想一想这些过往，而不是一心计算着明天。
“主上是累了。”流夏说道。
洛雪夜微微一笑，“是啊，累了。累到一觉睡去就不想再醒过来。”
“属下会以性命保护主上，这是属下此时唯一的想法。”流夏说道。
“不……”洛雪夜轻轻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是你们的主上，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的。可惜……我现在已经是个全无用处的人了……”洛雪夜笑得渐渐有些勉强。
“主上！”
洛雪夜摇摇头示意流夏不要再说了，因为她看见欧阳沁霆进来了。
“夜儿，你醒了？”欧阳沁霆一进来便看见半躺在榻上的洛雪夜，也打断了洛雪夜和流夏的对话。流夏深深的看了一眼洛雪夜，退了出去，把这空间让给了欧阳兄妹。
“大哥……”洛雪夜努力扯出一丝微笑。
欧阳沁霆轻轻拉过洛雪夜的手，坐在床边说道：“醒了就好，大哥希望看到以前那个灵动的妹妹，不喜欢一个没有生气的夜儿。”
看着欧阳沁霆，洛雪夜有些鼻尖泛酸。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无论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亲人一直都在身边守护着自己，一直都挂念着自己，这样就够了。那么就算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放弃一切，她也无怨无悔。去他的仇恨吧！她要的也不过是此刻这些活着的爱着自己的人都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下去而已。
“我们现在在哪儿？”洛雪夜问欧阳沁霆。
“皇城外。已经围了这里六天了。”欧阳沁霆如实说道，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凭着洛雪夜的冰雪聪明，早晚还是会知道的。
“风立扬开出了什么条件？”这本来也是洛雪夜一早料到并一手促成的，她并不意外。
“你。”一个字，说与不说洛雪夜都能猜到七八分，但欧阳沁霆说出来的时候心却在滴血。他的妹妹，曾是这个世上最让他骄傲也最应该受到保护的人，却不想到如今却是被人伤得最终背负责任最多的人。如果当初知道她的进宫会演变到如今，他会死都反对的。
洛雪夜轻声笑了起来，摇摇头，“他始终不适合站在权力之争的漩涡里啊……看来，我注定一生欠他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的条件却只是自己。虽然曾经算到他会这样做，但事实摆在面前，她始终还是有些感动有些歉疚有些无颜以对。
“风立天怎么说？”洛雪夜继续问道。
“皇上还没有决定。”欧阳沁霆不忍心说出自己已经与风立天讨论过这个事情，因为他知道，一国之君的决定往往不能太儿女情长。但，那样的决定究竟对洛雪夜意味着什么，他至今还不能肯定。
“我们都能猜到他的决定不是吗？”洛雪夜苦笑，“如今的他，不正是我一心想看到的他吗？他大概会说是我逼的吧……”一路走来，遇见的、发生的、错过的，不论是否自己意愿，但对于他，说是自己一手造成也并不为过。
欧阳沁霆伸手轻轻拍了拍洛雪夜的头，微笑道：“不论如何，相信大哥，大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了。”
洛雪夜顿时暖意充盈润了眼眶，缓缓靠上前拥住了欧阳沁霆，点点头。这个怀抱，这个肩膀，她已经好久不曾依偎了。
风立天没有走进洛雪夜的大帐，直到他将他的决定公诸天下那天，他都没有走进来过。他知道洛雪夜醒了过来，也知道洛雪夜知道一切。他命令所有人不得打扰洛雪夜休养，他极尽所能给洛雪夜一个舒适的环境。他只在他发布诏书的那天命人将洛雪夜请到大军面前，封她为定国公主赐嫁玄王。洛雪夜默默领旨谢恩，连眼都没有抬，她不知道抬眼一瞥会遇到什么样的眼神，她再也无法承受风立天的更多一丝怨恨，若说是怯懦了，那都是应该的不是吗！只在风立天亲自将诏书放到洛雪夜手中时，轻轻说道：“如你所愿，可还满意？”洛雪夜霎那间苍白了脸色，当真如她所愿？狠狠闭上眼，再度睁开早已一片澄明波澜不惊。
于是，一场诡异的谋逆大乱便以一个女子的交换画下句号。风立天在三日后回到皇宫继续当他的皇帝，洛雪夜成为定国公主在欧阳将军府待嫁，风立扬还政皇帝之后掌持自己的势力使玄王府成为风凌王朝中的另一个小朝廷。天下看似平静，却早已不能平静了。
制衡
诏书很微妙，赐婚却并没有提及时限。这大概是风立天给自己留的最后一丝后路吧，想狠狠的就利用一次洛雪夜，却终究不能完全放手。又或者，他只是怕洛雪夜真的为风立扬的势力添足加翼？洛雪夜不愿再去揣度，她是真的好怕，怕继续猜测下去，她终究有一天脸真诚都一步步失掉，尤其对待风氏兄弟。如今朝野之上的孤掌难鸣，王府之中势力暗集，王朝外患，都因为她！为什么，做一个平凡的人会那么难，为什么偏偏那么容易就会让阴谋叠着阴谋接踵而来？如她所愿？她真正的愿望究竟如何？
回到欧阳府，风立扬来见过她。可洛雪夜也只是寒暄两句便不再言语，她不敢再说什么，说多了是误会，不说是绝情。只能这样，远远驻足，远远祝福，远远的等待终有一天或是报应或是还债。
“我不会逼你的，如果连朋友都不能做了，我宁愿就这样远远的保护你。”这是风立扬离开时说的话。落进洛雪夜的心底，化作揪心的手，难受得仿佛窒息。她要不起这样的保护，愧疚如涨潮的海水一浪接一浪迫不及待的将她深深的淹没。忍住泪，忍住回头，忍住那声对不起，她终究用背影送走了风立扬。
如同，在皇宫中进行公主大典时。洛雪夜对着风立天的背影说道：“不要报复他。如果恨，就恨我。要报复，就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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