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消万古愁-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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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这不是月贵妃妹妹吗？”一个尖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洛雪夜转身，眼见一个艳丽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她是？”洛雪夜问身边的可心。
　　　　“她是麒云殿的云贵妃。娘娘回宫之前很是得宠。”可心说道。
　　　　洛雪夜对云贵妃微微一笑，并不言语。可心眼见主子那一笑，仿佛回到当年，那时的主子，对着任何人都是这样的笑着，清冷不失礼，那么动人。可心心中有一丝喜悦，主子终究没有变。
　　　　“妹妹可是一个人初来乍到的，寂寞了？”云贵妃走近问道，一句看似亲切问候的话，却有嘲笑讥讽之意。洛雪夜不禁心中鄙夷，宫中的女人，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嘴脸，再姣好的面容都变得扭曲。
　　　　“本为一身自飘萍，何来寂寞？”洛雪夜微笑着说道。
　　　　“呵呵……是么？临月殿住得还习惯吧？最近圣上常来我这里，害我都没时间去跟妹妹打个招呼。”云贵妃轻嗔道。
　　　　洛雪夜忍不住想笑，是来说给自己听的吧！可惜她想错人了，就是以前的欧阳雪夜尚不会为这样的事捻风吃醋，何况现在？
　　　　“姐姐好福气。”洛雪夜只轻轻说道。心里却想着，自己喊她姐姐会不会把她喊老了？毕竟，自己这年岁，实在不是才进宫的年纪。
　　　　“呵呵……能得皇上宠爱，毕竟不是一般人能够的，你说是吧，妹妹？”云贵妃越发得意了。
　　　　轻轻摇了摇头，“是啊，姐姐生得花容月貌，非一般人能比。”洛雪夜懒得跟她计较，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要我说，月贵妃妹妹的容貌那才是一般人难比的！”这时，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洛雪夜和云贵妃不由得朝那声音出处望去，来人穿着很素雅，容貌甚是清丽出众。
　　　　“是揽星殿现在的主子星贵妃。”可心及时的在耳边提点道。
　　　　按照风凌王朝后宫的品制，是以日月星云四大主殿的顺序来排的，以前没有这么多嫔妃，所以月贵妃之下的王美人住在了揽星殿。如今，除去太后的懿元殿皇后所居的晖日殿，就属洛雪夜的临月殿最为尊贵，其下是揽星殿，再来才是麟云殿。可现在这两位贵妃都只叫自己妹妹，显然是不把自己这个才进宫表面上看来很不受宠的月贵妃放在眼中。也罢，本来就不打算趟这滩浑水，洛雪夜只好整以暇的看着星贵妃朝这边款款走来。
思念
　　　　　　　　　　　云贵妃一见是星贵妃，懒懒的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星姐姐说得是，月妹妹确实美得惊人。”
　　　　“过奖了。”洛雪夜还是淡淡的说道。
　　　　“太过谦虚在有些人面前是不必的。”星贵妃冷冷说道。
　　　　“你！”云贵妃霎时脸色难看起来。星贵妃眼神一瞥，鄙夷之色毫不遮掩。云贵妃大概也忌讳品阶，只一甩水袖，扭身离去，连应有的礼节都全然不顾。
　　　　洛雪夜只看得心中冷冷发笑，后宫的丑陋，比之朝堂乃至江湖，并不逊色。星贵妃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只看着洛雪夜也并无任何多余的表情，洛雪夜不由的叹口气，是个冷美人呢。
　　　　“你……真的很像她？”星贵妃突然问道。
　　　　洛雪夜一怔。
　　　　下一刻，星贵妃摆摆手，“也罢，没有人能超越她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说完，便也离开了。
　　　　洛雪夜不由得苦笑，在她们眼中，自己是不是应该和过去的自己较劲才算是正常？摇摇头，再没有兴致呆在这里，便也朝临月殿去了。
　　　　“娘娘，为什么你……”可心忍不住想把这些她看不懂的事情都问清楚。她实在不喜欢自己的主子受这样的气。
　　　　“可心，随她们去吧。”洛雪夜知道，这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可心未必是好事。
　　　　“这……可是，主子您……”
　　　　“好了。”洛雪夜转过身看着可心，“可情是个直爽的个性，远不如你沉稳，所以外面这些事情不要对她说起。至于我这次回宫，未知是福是祸，你知道的事情越少，对你越好。”
　　　　可心看着主子那严肃的眼神，知道是自己多嘴了，也缄口不问，点点头。
　　　　风立天还是没有来，似乎忘记了洛雪夜的存在，但，怎么可能？耗着吧，他是在维持他一国之君的尊严，她却是不再挣扎什么。对他，她只有深深的无奈和愧疚了。宫中的人眼见这位新贵妃如此被皇上冷落，渐渐也不再对洛雪夜感兴趣了，只是好事者不少，离开临月殿还是会遇到那些让洛雪夜冷笑不已的事。越发不想出去了，只喜欢没事往御医院跑，捣腾一下药材，翻看一些医书。只几位御医院的主事大夫对洛雪夜的医术很是赞赏，常常大家一起研究药性，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趣了。
　　　　这天，让小路子拎了几大包的药材回临月殿的路上，巧遇了龙辇。洛雪夜从容的拜在路边。龙辇没有停下，走了过去。风立天没有任何动作，但洛雪夜还是感觉到了那灼热的注视。无奈的叹口气，洛雪夜等龙辇远去才缓缓立起身来，离去。这样也好吧，就当是他为了一国之君为了为夫之尊把自己囚禁在这皇宫。或者，作为牵制楚未然的人质。也许，洛雪夜的心中会好受些吧。
　　　　甘荷半钱，浮子两钱，游离草半钱，秋汲一钱。碾粉，和水，熬半刻，添惠衢。再细火熬两刻，滤其精油。洛雪夜轻轻记下这味天香的制作过程。可情则在一边捧着一杯天香精油贪婪的嗅着，“太好闻了！娘娘，原来你还会制香啊！娘娘，我好崇拜你！”可情一边闻着一边兴奋的说道。可心走过来轻点可情的额头，啐了一声，“娘娘本来就很厉害，你现在才知道么！你都不知道御医院那群老头子对咱们娘娘那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是么？娘娘，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去那里走走啊，我也想看看那些平素里眼睛都长到头顶的老头子们到底佩服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可情小心的把那瓶精油收好，那轻细的动作跟她嘴上兴奋的语言简直就不搭调！
　　　　“呵呵……好啊，下次你和小路子跟我一起去。”洛雪夜好笑的看着可情。这个小妮子真的是，在宫中这么久了还能保持这份天真，大概也多亏了风立天对这临月殿的照顾吧。还是该感谢他的，还是亏欠了他的。
　　　　“娘娘，这些日子你记下了好多方子呢，可是奴婢不知道该怎么归类呢。”可心在桌案边收拾着洛雪夜这些日子研习药性写下的一堆方子。
　　　　“唔……我来吧，你去找几个盒子来，等差不多了就装订一下。”洛雪夜说着便自己整理起来。看着这些东西，有的是医人的，有的是毒人的，还有些是补方，零星的有些制香的。真正是什么都有，难怪可心看不懂了。大概也是因为没人再多注意自己这位本就是“顶替”进宫而后又备受冷落的贵妃，所以自己才能在这禁宫大院里弄这些随时可能落人口实的东西吧。拿着这些方子，不由得想到了为楚未然解魍魉的那些日子，仿佛过得很快，没有细致的去感觉彼此，却在那些日子里把对方刻进了自己心中。嘴角不由得扯出一丝微笑来，大概，这就是命吧，如果没有学这手医术，跟他也未必纠缠，如今，也许就……笑容又淡淡隐去，这究竟是好还是坏？遇上他是无悔无怨的，但若不遇上未必不是件好事吧……轻轻摇摇头，轻叹一口气，都是些如果的事，有那么多没有发生的如果不若安心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可心和可情不解的对视，本是难得见到主子那出自内心的笑容的，却在下一刻变成深沉的无奈，究竟主子心中在想些什么？
　　　　整理好那堆方子，交给可心放进不同的盒子，洛雪夜又提起笔，在纸上详细的记下了魍魉的解毒之法。心中的感觉并非写着一张方子，更多的像是写出一纸相遇相知相许的契约。魑魅魍魉，这本就是天地间最能并论的两大奇毒。
　　　　“可心，把这个单独收好。”洛雪夜写完交与可心。一双盈水的眸子缓缓转向窗外。天又变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你过得怎么样呢？会想你，会想到翻来覆去睡不着，你是否也如此呢？或者，你该放弃……泪水被阳光照耀得璀璨起来，刺痛了眼。
夏赏
　　　　　　　　　　　“赏赐到……”一个尖细的声音拖了很长。
　　　　可心忙跑到门外，眼见一位品衔不低的公公领着一群奴才捧着一堆东西站在临月殿外。
　　　　不一会儿，洛雪夜和可情也出来了，只小路子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月贵妃领赏……”那位公公又一声公鸭喊，简直难听。
　　　　洛雪夜不语，只屈膝接赏。她实在不愿意再以“臣妾“自居，那是个讽刺，不论对她还是对风立天亦或楚未然。好在这公公大概被关照过，也没有为难洛雪夜。听完那堆絮絮叨叨的话，洛雪夜缓缓起身，道了声谢便瞧也不瞧那一大堆赏赐进了屋子。
　　　　无非是些绫罗绸缎金玉珠宝，实在没什么兴致。只是，可心可情在送走那公公一行人后，很是兴奋的一件件的把那些东西搬了进来。
　　　　“娘娘，都是夏赏的衣饰呢！”可情一件件的把那些东西拿起来看过。
　　　　“夏赏？”洛雪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呵呵……娘娘忘了吗？宫中有夏赏的规矩，御花园的花在初开之日各宫嫔妃都要去向花神祈福的，听说今年皇上亲自主持呢！”可情说道。
　　　　“哦，可以不去的吧，我记得好像是。”洛雪夜一听到是这么件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事，顿时觉得辱没了那些娇柔的花。这后宫，当天若能找出一个真心赏花的，只怕是很难。到时便早没有了祈福的意思了，怕都是下咒的吧。洛雪夜想着摇了摇头，打定主意不去那个什么夏赏了。
　　　　“娘娘真的不想去？”可心轻轻问道。
　　　　洛雪夜点头。
　　　　“可……”可情正要说什么却被可心拦住了。
　　　　“我们把这些东西先收拾了。”可心朝可情使了使眼色，两个人立马收拾起桌上那堆连洛雪夜眼都没入的赏赐来。
　　　　夏赏。
　　　　春去夏来，繁花盛。御花园，人比花娇。
　　　　都知道今年的夏赏是由皇上主持，于是各宫都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奇斗艳。巴不得让自己美得令天地失色一般，无非也只是搏得圣君一丝垂青。
　　　　王皇后一袭浅金镶粉色牡丹轻纱，端坐在风立天旁边，凤目轻扫场下众人，不露一丝表情。没有她，果然。那样一个女子，终究没让她失望，只是，仍然让她挫败。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的皇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大概只有因为她的时候才会有一丝变化。就算当年都以为她去了，仍然没有人能动摇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而自己，拼尽性命想要捍卫的，到如今看来，究竟是为了这风凌王朝还是为了王家亦或是为了自己这后宫之主的地位？那天，自己在晖日殿强自镇定的等着风立天的问罪。却不想这个男人根本没有一句微词，而是，永不进晖日殿的门。这样的惩罚，比什么都可怕吧，让自己空拥这后宫之主的名衔，却双手空空什么都抓不住。
　　　　午间的花宴上。
　　　　“月贵妃没有来吗？”云贵妃一句话说得恰到好处，正是众人偏巧安静的间隙，这句话便也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风立天的耳中。顿时，席间安静下来。王皇后嘴角轻笑，究竟有多少女人在掂量洛雪夜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看戏的话，自己也算一份吧。
　　　　风立天眼光一扫，旁边一个小公公连忙跪下。
　　　　“启……启禀皇上，奴才适才去临月殿请过了，可……可是……月贵妃说不来了。”那小公公战战兢兢的说道。
　　　　“哼！好大的架子啊，难道她不知道今天的夏赏是皇上亲自主持的么？”云贵妃冷笑道。
　　　　星贵妃看了看云贵妃，冷冷的转过头看向首席上的两人，持宠而娇的云贵妃摆明了是要对月贵妃下手。皇上，究竟会为了那个女人做到什么地步呢？王皇后……这个一直就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又会怎么做呢？星贵妃着实好奇。
　　　　风立天沉默了半晌，懒洋洋的问道：“皇后，你的意思呢？”
　　　　“本宫以为……”王皇后拉长了尾音，像是思考，“这件事，还是皇上定夺为好。”
　　　　星贵妃听到这句不由秀眉一挑，这王皇后素来不受皇上看重，如今有这么好一个机会杀鸡儆猴，居然也这么轻易放弃？难道，是做给皇上看，单纯的表现她的贤惠？不会吧。
　　　　云贵妃此刻不依不饶的又出声了，“皇上，她这可是公然不把皇上你放在眼中嘛，如此这般，让臣妾等人都觉得委屈。”
　　　　王皇后不禁轻笑。委屈？你还委屈？却懒得搭理，只转过头对风立天问道：“皇上以为如何？”既然有人愿意被人当盾牌使，自己就做个尽职尽责的看戏人好了。
　　　　“送到冷宫，禁闭。”风立天冷冷吐出这句话来。
　　　　王皇后心中一阵诧异，这……委实不像风立天的一贯做法啊！云贵妃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会超过那个女人的！究竟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云贵妃得意的笑了，只星贵妃看了看王皇后稍有变色的脸，有些出神。
　　　　“这件事，交给皇后去办。以后，宫中凡有不懂规矩的嫔妃，皇后一定要按规矩办。”风立天补充道。这样一来，无疑告诉在场所有人，今后，宫中的大权真正落在皇后手中，即便她不受宠，她仍然是有皇上支持的六宫之主。
　　　　“是。”王皇后应道，心中却满是疑惑，皇上他……究竟意欲为何？
　　　　云贵妃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因为这句话是怎么也无法继续挂着了，一双眼中透出无限幽怨。星贵妃看了看这个永远不知进退的女人，不禁露出一丝讥笑。
　　　　回到晖日殿，王皇后连忙找来席间那名小公公，细问之下才知道，皇上为了夏赏居然先前就赐了临月殿诸多物品，却不想人家根本看都不看的束之高阁，更是懒于参与。听罢之后，不禁想笑，有种爽快的感觉。堂堂天子，今天受此大辱，难怪会如此遂云贵妃的意愿。
　　　　“呵呵……我果然没看错人，是个值得让我挫败至此的女人！”王皇后笑道。
　　　　“娘娘？”小公公显然不明所以。
　　　　“你下去吧。”王皇后摆摆手，让那小公公退了下去。剩下的，便是如何处置这月贵妃了。既然，他是想要一个面子，那就给他也无妨，只是，若是中途出现什么差池，也不是自己所愿意见到的，不是么？毕竟，他也没说过要她手软啊……
冷宫
　　　　　　　　　　　临月殿。
　　　　王皇后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绝世容颜。心中有着说不清的百般滋味，有恨也有钦佩，有羡慕也有妒忌，可理智告诉她，她该置身事外。这世间，唯一让人不能捉摸不能掌控不能揣测的便是情之一物了。
　　　　“皇上的意思是，将你打入冷宫。”王皇后对洛雪夜说道。
　　　　洛雪夜点点头，“随便带两件衣物就好。”转头向可心吩咐道，没有一丝震惊或是别的情绪，平淡到极致。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洛雪夜干脆自己动手，朝里间走去。可心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可情也立刻动了起来，却一时慌神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
　　　　“小路子，把药箱子带上就行了。”洛雪夜把手中的包袱交给可心拿着对小路子说道。
　　　　王皇后看着这个处变不惊的女子，她并没有拿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拿了几件素净的换洗衣裳，仿佛自己此时只是送她去她一直想去的地方一般，脸矗立于此都变得荒谬可笑。她究竟想要什么？如果是皇上的宠爱，她唾手可得不是么？那么，此番一再的忤逆皇上究竟又为哪桩？冷宫，这后宫所有女子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在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里变成一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