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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消万古愁-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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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没事。”令狐酋凄然一笑。
“让你失望了。”洛雪夜冷然说道。
令狐酋盯着洛雪夜，眼睛里有洛雪夜懂不了的深沉，“你还会为我解毒吗？”没想到令狐酋竟突然问出这句。
“我说话算话。”
“……那就好……那就好……”令狐酋喃喃道，语气很是怪异。
“但，你最好记住，我要救的人，不许人家动他一根汗毛。”洛雪夜语气虽轻，却字字打在令狐酋心上。
令狐酋惨然一笑，“当然！过了这黄河，我再想杀他，岂非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抹？”
“什么意思？”
“天祁山庄的规矩，凡夺嫡者，无法将对手处决于黄河之外，则视为失败。凡楚家九代之内的男丁均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以试出最好的继承者。”
洛雪夜此刻一颗心放才安落下来。转念又是一惊，他早就知道了吧？不然怎么会提议回天祁山庄？这个男人……洛雪夜回头望向昏睡中的楚未然，心中又震荡开来。这个男人如果是对手的话，自己能有胜算吗？
“去找辆马车来，他不能再拖了。”吩咐完，洛雪夜轻靠着身旁的大树坐了下来。突然间，她觉得好累，第一次，她开始想阻止自己去救治楚未然。心是乱了……
……（本卷结束） ……
三卷 远近千帆起涟漪
太爷
天祁山庄。
不招摇。这是洛雪夜对这里的第一印象。如同一般的大户人家，并不见天下首富的气派。但是，当令狐酋带她走进去之后，她一下子就发现，这不是个一般人能进来的地方。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出去得了的。洛雪夜心里又开始盘算着做完要做的事之后自己要怎么全身而退了。
外院即使现在是白天也有至少五组巡逻的家将。楚未然打一进门就被人抬到后院他自己的房间去了。令狐酋领着洛雪夜来大大厅等楚家现在的当家人——楚未然的爷爷——楚闻鹤接见。路上，令狐酋大致跟洛雪夜讲诉了一下楚家现在的情况，楚未然的父亲身体不好，去世比较早，他的母亲也在十年前去世了。楚未然上面有三位姐姐都不是同母所出，现在都已经出嫁了，到楚未然这一代就只剩他这么一个男丁。令狐酋是楚未然姑姑的儿子，所以才有在资格跟楚未然一争高下。楚家的规矩很严，所以任何时候都需要谨慎。——这是令狐酋给洛雪夜的忠告。也许就算是他，也觉得洛雪夜不是那么简单的吧。
茶过一半，一个花白却硬朗的老人走了进来。没等洛雪夜看清，令狐酋已经站了起来，朝来人深深鞠下。
“侄孙拜见太爷。”令狐酋恭敬道，看来这人就是楚闻鹤了。洛雪夜静静打量起这位手段阴沉的老人来。一身灰白的缎袍，可见为人不张扬。脸上有深深的皱纹，尤其是眉间，自然散发出一阵沉闷的肃然之气。眼神是精敛的，老谋深算之人必不会错。没有多余的表情，自然不会泄露他的心思。
“恩。”楚闻鹤冷冷应一声。
“这位便是救三少回来的雪月姑娘。”令狐酋介绍道。
“见过楚老太爷。”洛雪夜跟着令狐酋称他太爷。
“是你替老三解毒的？”楚闻鹤冷冷问道。
“是。”洛雪夜干脆的答道。
“你倒是胆子很大。”
“雪月只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罢了。”
“也包括说服他回来？”
“这个倒跟雪月无关，是楚公子自己的意思。”
“不可能。”
“事实摆在眼前。”
……一阵对答，楚闻鹤深深的看着洛雪夜，停住了。
轻吸一口气，洛雪夜说道：“不过，我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替他除去身上所有的毒。”
楚闻鹤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件事一般，只冷冷一句，“你知道他中的什么毒？”
“魍魉。”
“那你就慢慢试吧。”楚闻鹤说完便径自离去。
令狐酋这才走上前来，看着洛雪夜，“除了三少，我从没见一个人敢这样对着太爷说话。”
洛雪夜歪起头看着令狐酋说道：“所以这老太爷才不过问你刺杀楚未然的事。”
令狐酋一怔。
洛雪夜不理会他，坐回去继续品茶。他是该清醒一下了，这么一只老狐狸会容得下一个外姓的人随便取了自己亲孙子的性命？笑话！说是能力的考验或许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在里面，但要完全让人信服却还是说不过去的，至少她洛雪夜就不信！楚未然是他的孙子，他比令狐酋了解自己的孙子有什么能耐。而且就算到了最后关头，指不定死的是谁，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能在江湖存活下来，惹了裴瑟那么难缠的对手都没有丢了性命，说是因为楚未然武功绝顶只怕还不够吧。虽然其中更多的洛雪夜还不甚明白，但今天一番对话，她已经能感觉出了，这老人连一句他孙儿如何中毒受伤的事都没问起，自然是知道得够详细才会这样。不过，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吧，不然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医术。
不一会儿，一个头戴方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此人一脸平庸，眼神淡定，脚步沉稳。
“雪月姑娘。”来人作揖道，“在下是鄙庄总管刘平，太爷吩咐让我带姑娘去三少爷的院子歇下，此后姑娘一应用度可直接找在下。”
洛雪夜点点头。
刘平转过身对令狐酋说道：“太爷让在下转告令狐公子，说公子若是没什么事也可以回府了，等过节时候把夫人接过来大家一起团圆一下。”
“是。”令狐酋点头，眼神却深深看向洛雪夜。
洛雪夜只微笑说道：“令狐公子这趟辛苦了，只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就好。”来天祁山庄的路上洛雪夜就在令狐酋身上又试过自己的新想法，效果不大但也不是全无效果，这次给他的单子不出大碍应该可以让魍魉被克制很长一段时间吧。
令狐酋仿佛还有什么要说，但终究没能说出来，转身走了。
洛雪夜随着刘平往后院走去，一路上刘平大致指点了一下山庄各处让洛雪夜以后不至于迷路。很大，也实在是有些难记，但对于在皇宫里呆过的洛雪夜来说也不算什么了。只是细心之下不难发现，有些地方特别隐蔽，刘平并不介绍，而有些地方守备严密，刘平也只说不能进入。洛雪夜只微微笑着并不多问，这是为客之道不是么？好容易穿廊走巷来到一座院子前，洛雪夜放眼看去，院子很有趣。竹篱笆上蜿蜿蔓蔓的挂满了枯萎的藤丝，夏天的时候一定很好看。院门前挂着一块木牌子——近远居。近远？不知道楚未然这近远作何讲了。
刘平立在院门前转过身来。
“雪月姑娘，这就是三少爷的院子了，在下只能带你到这儿了。三少爷从来不让下人们进这院子，就是从前也只让夫人进去。里面有三少爷的贴身丫头芸倩伺候，你进去之后她会为你打点一切的。”刘平说完抱了抱拳离开。
洛雪夜没迟疑，径自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石桌，上面刻有棋盘，还剩着一片残局。洛雪夜走近，慢慢看着。黑子占据了大片山河，白子被逼进一隅，眼见是失势。照里白子应该是必败了，何必留此残局？洛雪夜再细细看下去，却发现黑子在西面并不坚固，白子看似已经发现竟在此做出两个眼来。活棋，看来谁输谁赢还有得再战。看得进去了，洛雪夜微微一笑，伸出手竟想去执子。
“慢！”一声温婉的声音把洛雪夜的动作阻止了。
洛雪夜抬头看去，好一个美人！只一个贴身丫头……洛雪夜一下子想起刘平的话来，这应该就是芸倩了吧。
“芸倩姑娘。”
“恩，”芸倩答道，“你就是雪月姑娘？”
“你就叫我雪月吧。”洛雪夜看着这温婉的美人就有一种好感。
“你是少爷的救命恩人，我不能没了规矩，倒是姑娘你，直接喊我芸倩就好。”
不多计较这些小事，洛雪夜直奔主题，“他还昏迷着？”
说到这个芸倩一缕忧愁窜上眉间，点了点头。
“带我去看看。”洛雪夜说道。
“这边请。”
三日
洛雪夜轻轻的笑了，这间屋子分明更像是间女孩子的闺房嘛，如果不是芸倩确认这是楚未然的房间，她肯定会以为这是芸倩的房间。
蔓纱床的内饰全是各式香包，屋子里没有挂字，清一色挂的画，画中都是莲花，千姿百态的莲。无暇管这多，洛雪夜坐到床边拉起楚未然的手，把起脉来。
还好，最近这张方子果然是有用的，魍魉并不见蔓延。情况与令狐酋一样。看来接下来可以专心清楚魍魉了。想到这儿，洛雪夜不禁又想起那个下毒的人，既然是他亲近的人，那么按照吃楚未然讲述他在外面的日子里是没有这样的人出现的。那么，这个人肯定就在这天祁山庄里。能在这府中动手的人，除非是楚老太爷暗中允许，否则谁敢这么大胆子？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间院子只得芸倩这么一个贴身的丫头……
洛雪夜朝芸倩看去，她的眼中流露出丝丝焦虑，那么真切，真正看不出端倪。转回头来，将楚未然的手放进被窝。洛雪夜站起身来，朝案桌前走去。
“芸倩，你把我的被子拿到这屋来吧，我要守着才行。另外，准备一只大木桶，还要很多热水。”洛雪夜边研墨边说着。
芸倩微微一怔，竟没回应洛雪夜的话。洛雪夜抬起头来询问般望向她，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迟疑着点点头跑了出去。
洛雪夜拿起笔蘸了墨写起单子来。
不一会儿，芸倩拿了被子进来铺在床边的长椅上，“这样好吗？睡着会不舒服的。”
“没事儿，我是来给他解毒的，又不是来做客的。”洛雪夜微微一笑，有种了然在眼中闪烁，“你按着这单子上写的把这些药材让人搬到这屋子里来，木桶也是，再加个盖子，中间挖个洞，刚好可以把人头露出来的。另外让人准备烧水，我要三天三夜不间断的热水！”
芸倩不知道洛雪夜究竟想干什么，一脸茫然，却也不多问，连忙跑出去张罗了。能一个人留在这院子里伺候楚未然这个天祁山庄三少爷的丫头，必然也是有能耐的。不到一个时辰，洛雪夜吩咐的就都一一就绪了。
“芸倩，这三天你找两个可靠的家丁过来，我需要人手。”洛雪夜做最后的安排。
“这……”芸倩这次没有立刻去办了。
“怎么？”洛雪夜问。
“少爷从小就不让其他人进这院子，以前只有夫人可以进来，自从夫人去了之后，就没别的人能进来了。”芸倩说道。
洛雪夜看了一眼床上的楚未然，转过头对芸倩说：“去吧，按我说的办，他醒了要说什么我来承担！”她可不管楚未然有什么原因，现在她只顾得上一件事，就是为他解毒。
芸倩看了看楚未然，又看了看洛雪夜，咬着唇点了点头。
屋子里堆满了各种草药，都是些不常见的，想这天下除了皇宫怕也只有天祁山庄有这样的实力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备齐这些了吧。木桶里的水冒着腾腾的热气，洛雪夜把手伸进去试了试水温，皱了皱眉，很快收回来。又等了一会儿，再伸进去，点了点头，想是水温刚好。她拣出一大把草药丢进木桶，用木棍搅了搅。又等了半会儿，朝楚未然床边的两个家丁挥了挥手，那两名家丁立马扶起楚未然把他放进木桶。洛雪夜盖上盖子，松了一口气来。
“你们出去吧，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们的。”洛雪夜把那两名家丁遣了出去。
芸倩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眼神随着洛雪夜的动作，柳眉微蹙。这下看到洛雪夜松下了神色，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洛雪夜看着芸倩微微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芸倩轻咬唇瓣，点了点头，“雪月姑娘，你打上午忙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要不要我去帮你准备点吃的，你也要注意身子才是啊。”
洛雪夜点点头，她此刻好象是有点饿了。
芸倩去拿吃的了，洛雪夜坐到木桶边的椅子上，观察着楚未然面色的变化。这木桶泡药是要用热水的温度让药性慢慢渗进楚未然的身子，再慢慢把魍魉的毒性慢慢的通过汗水排出来。是个慢法子，但也非慢不可，是否有效倒在其次，关键是不能太猛了刺激魍魉发作。所以这三天，洛雪夜都必须时刻观察楚未然的情况。
透过层层热雾，楚未然苍白的脸似乎变得有些透明，不一会儿又有些绯红来。脸颊和鼻尖渐渐有汗了，竟是灰蒙蒙的。在他那透白的脸上划下道道印子来。看来是有点用的，洛雪夜有些欣喜。拿起帕子替他拭去脸上的毒汗，顺便把手贴近木桶试了试温度。感觉凉了些，连忙加了一勺热水进去。桶里的水是洛雪夜算好的，差不多三个时辰加满一桶，一天要换四次水。
芸倩拿来的东西洛雪夜匆匆吃过，便又坐回木桶前去。芸倩定定看了洛雪夜几眼，欲言又止，终究只是端了碗碟出了去。
洛雪夜没忽略这细节，但此刻也没力气去探究了。楚未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显得那抹绯红有些诡异起来，是魍魉在抗拒。那张绝世的脸此刻更显飘渺起来，洛雪夜竟看得有些痴了。
就这样一日，两日，终于第三日了。洛雪夜几乎没合过眼，吃得也越来越少，整日里都在药草堆中扔扔拣拣，加水换水，调试水温。楚未然脸色稍有不对，洛雪夜还得用金针刺穴。为怕楚未然体力不济，没人的时候洛雪夜还要给他渡真气。才三日，洛雪夜几乎足不出户整整瘦了一圈。芸倩在一旁看着却搭不上手，焦急着只能适时督促洛雪夜多吃点东西别累垮了。
最后一桶黑色的毒水倒掉之后，洛雪夜吩咐那两名家丁把楚未然的身子擦干放到床上。她步履漂浮的走到床边，把手搭上楚未然的脉。良久，终于露出淡淡的微笑来。芸倩看着，虽不知究竟，但一颗心终于落下半截来。
“芸倩，你家少爷可能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来，我先去歇一下，他醒了你记得先喂他喝点清粥。”洛雪夜站起来，猛的扶住床柱，一阵眩晕。
“雪月姑娘！你没事儿吧？”芸倩连忙上前扶住。
“没事儿，休息一下就好。”洛雪夜在芸倩的搀扶下躺上长椅。是该休息了，还从未如此耗心伤神过。
痴心
眼见着眼前的雪月已经累成这样，芸倩也不好现在打听楚未然的状况。这几天她有何尝安心休息过，看着那一桶桶墨汁儿一样的毒水从屋子里抬出来就心惊肉跳的不能入睡。可是自己终究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芸倩轻轻走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楚未然。好久不曾这样近的看着他熟睡了，有多久？十年……他走了十年，自己就在这里等了十年。等他，不知道为什么的等他。现在，他回来了，却是这样的回来。芸倩自嘲的笑笑，原是想过的，当他回来，必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可这样回来的他，却轻易挑动了她心底最柔弱的那根弦。颤颤兢兢的，怕永远见不到他醒来轻唤自己的名字，一如当年。
楚未然的嘴好象动了动，芸倩连忙上前，“少爷？”
“洛……洛……”
洛洛？谁？芸倩听得不真切，想要听得更仔细却发现楚未然已经没有再说了。
“少爷，少爷！”芸倩轻轻唤着楚未然，该不会是做什么噩梦了吧。
黑暗中，楚未然听见一个声音，那么远那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是谁？究竟是谁？他努力睁开眼，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是她吗？不是！不是她！是谁？楚未然眨了下眼想看得更清楚些。看清了，可是却不知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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