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消万古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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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
　　　　有人的气息，很多人。洛雪夜止住脚步，慢慢靠向前去。不是中原人，看衣着是西域异族，为首的人坐在一张软轿上。朝这群人中间望去，洛雪夜心中一惊，是楚未然。鲜红的血已经浸透他整个右臂，他却全然无视，只静静看着那软轿上的男人。浅云呢？洛雪夜在人群中没有发现浅云。
　　　　“亲王大人还不打算跟我回去吗？”软轿上的男人开口问道。声音很好听，软绵绵的，就是不知道长相如何了，因为他背对着洛雪夜的方向。
　　　　“我说过，我不想回去。”楚未然轻轻说道，语气波澜不惊。他好象遇到什么事都是如此轻飘飘的，是他从来不在意这些事吧。洛雪夜是有些了解他的，这样的他只是心中有着更关心的事，才会对其他事都毫不在意，一如当年的她。是什么事让他如此漠然于世？
　　　　“可是，亲王不回去，小弟很难向父王交差啊。”软轿上的男人说道。
　　　　亲王？父王？小弟？洛雪夜决定再听下去，似乎这楚未然的身份并不简单。
　　　　楚未然一丝苦笑，“就当我本来就不曾出现过不是很好吗？”
　　　　“可是你出现了！”那男人冷然道，可只那么一下，他又恢复了他软绵绵的语气，“不仅如此，你还让父王对你念念不忘啊。”
　　　　“所以，我非死不可？”楚未然轻轻一笑，纵然这一笑让他嘴角渗血，却仍然让人觉得那么的干净剔透。
　　　　“你今天竟然没动手，难道你真想死？”那男人有些疑惑。
　　　　“我答应过一个人，没她的允许，不能动手。”楚未然轻轻说道，仿佛死也不过如此，对那人的承诺才是重要。
　　　　洛雪夜心中一怔。只是为他不再毒发着想，但也没让他知道用意，没想到他竟如此遵守。这个傻瓜！连命都不要的傻瓜！
　　　　“哦？”软轿上的男人毫不在意，“那我只能带你回去见父王了。”带具尸体回去，也是能交差的。
　　　　“可是，我不准他离开。”一个清冷的声音，白色的身影又一次翩然落在楚未然面前。洛雪夜对他微微一笑，掏出一张丝帕替楚未然包住右臂的伤口。再让血这么流下去，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一切妥当，才转身看向轿子上的人。终于看到他的长相了，跟楚未然竟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鬼魅。
　　　　“你是？”洛雪夜的出现并没有让轿子上的人有丝毫惊讶，他只懒懒的问道。
　　　　“雪月。”
　　　　“最近扬州城最红的姑娘……呵呵”他竟笑了，脸上的魅态更浓。
　　　　“看来最近我的名气变大了，是不是？”洛雪夜回头朝楚未然飞了一个媚笑。
　　　　楚未然轻轻一笑，“我也是有功的。”
　　　　“是啊，还得感谢你那一千两呢。不然，我怎么能有个开门红呢？”洛雪夜竟跟楚未然嬉笑起来，仿佛眼前的人都是看戏的。
　　　　“看来，”那男人并不打算让他们这样调侃下去，打断道，“亲王是答应这位雪月姑娘不能动手的咯？”
　　　　楚未然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没想到，亲王如今也有这般雅兴了。当初月牙公主搬动父王赐婚你可都毫不为之所动，让我们大漠第一美人黯然神伤了不少日子呢！”那男人意趣昂然的盯着洛雪夜说道。
　　　　“呵呵……”洛雪夜轻声笑了，“那只能说明，小女子比较幸运。”那张属于雪月的艳丽面容此刻焕发着无比光彩。
　　　　“一个会武功的青楼姑娘，或许，你是比较特别。”那男人懒懒说道，“但是，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貌似最近老遇到这样的事，洛雪夜也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每次都在楚未然的面前扮演这样的角色，武学非凡的他不是吗？洛雪夜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真的不能让他跟你走。”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她觉得她越来越会演戏了。
　　　　“为什么？”
　　　　“因为，前些日子我才好不容易把他救活，他还没来得及报答我，我怎么能让他轻易成为你手中的尸体呢？何况……”洛雪夜声音顿了顿，轻轻一笑，“他还是我最大的恩客呢！”
　　　　“你很聪明。”轿中的男人深邃的看着洛雪夜，然后扯出一丝笑意，“可也不够聪明。”说这话的时候，他望向楚未然。
　　　　楚未然只轻轻说道：“你动她，只是找死。”
　　　　“哦？”那男人的眼中似有激现出无数意趣。
　　　　洛雪夜听闻这话也觉得奇怪，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对付眼前的人，为什么楚未然会这么说？难道他准备为她而放弃承诺？不行！不可以，现在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一些，平衡早已打乱，魍魉的牵制也少了，要是他动用真气，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洛雪夜脸色一冷，完全没了适才说笑的神情，“楚未然，你说过不动手的。”
　　　　“我当然不用动手。”楚未然淡然道
钱磊
　　　　　　　　　　　轿上人跟洛雪夜一样迷惑着。可答案来得也很快。有人过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跃到人前，俯首落到洛雪夜跟前。是浅云。洛雪夜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主上，流夏和竹秋来了，淳于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浅云只说要害。
　　　　洛雪夜点点头。浅云移步站到楚未然身边。
　　　　“羽姬花毒是你下到楚未然身上的？”洛雪夜现下也不再迟疑，直直问出心中疑虑。
　　　　那轿上人点头，“没想到你连这也知道。”
　　　　“果然，那个一心想要他命的人是你。”洛雪夜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也轻松不少，“看来你对毒性的了解也不少。”羽姬花是西域奇花，花瓣无毒但花茎却奇毒无比，若是常人是决计不知的，楚未然只庆幸他先中了魍魉，不然早已是毒下亡魂了。
　　　　“一点点。”那人还是懒洋洋的，似乎也并不把浅云的到来放在心上。
　　　　“那你该知道‘七步留香’是什么了吧？”洛雪夜不紧不慢的说道。
　　　　终于，矫上人的面色有些变化，却也一刹那的事，“看来小王是遇上用毒高手了。”
　　　　“不敢当。”洛雪夜轻轻说道，“不过，阁下要是再不离开的话，恐怕就走不了了。”
　　　　“呵呵……姑娘果然有趣得很，”轿上人笑得依旧鬼魅，“下次见面，一定多向姑娘讨教。”说完，一挥手，一群人立即退去，极为有素。看来，这人着实不简单，看清形势立马做出判断，行事做风毫不拖泥带水。难缠的角色。洛雪夜在心里下了结论。
　　　　洛雪夜转过身盯着楚未然，“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楚未然点点头，“不过，现在我们不能回满月楼。”
　　　　“为什么？”洛雪夜问道。
　　　　“他们是在满月楼找到我的，而且裴瑟对我的命是不会罢手的，回去只会给满月楼招来麻烦。”楚未然答道。
　　　　“浅云，让淳于先生回去告诉浮光让她到钱府去告诉钱磊，说我今天就去他府上。另外让流夏和竹秋晚上把楚未然悄悄带进钱府。”洛雪夜说着轻轻看了楚未然一眼，果然他一丝苦笑。党党楚家三少竟然沦落到要偷偷溜进人家府邸避难的地步。洛雪夜不禁嘴角含笑。
　　　　交代完，洛雪夜便独自一人往钱府而去了。
　　　　远远便看见浮光已经侯在钱府门口，待走近，浮光与洛雪夜交换一个眼神，浮光便上前敲门了。
　　　　府门打开，小厮伸出头来。
　　　　“告诉钱公子，说雪月姑娘来了。”浮光对小厮说道。
　　　　“是！是！”小厮开了府门飞奔入堂去禀报，显然早有交代。
　　　　不多时，钱磊大步朝门口而来。
　　　　抱拳，“雪月姑娘让在下好等。”一句话说得磊落，倒显真诚。
　　　　洛雪月微微一笑，“实在是打扰了。都说明日再来的，但是今天刚好闷得慌，想出来走走，便来了。”
　　　　“哪里的话，钱某还怕请不到呢！”
　　　　“雪月姑娘就交给公子照顾了，浮光得回满月楼招呼着。”浮光一身男装，此刻当然是满月楼老板的身份，只这身份怕是不好随洛雪月进去了。
　　　　送过浮光，钱磊领着洛雪夜进了花厅。
　　　　洛雪夜打量这这屋子，清爽有余，肃穆不足，想来是钱磊的意思。“钱大人在朝，想必不常回来吧？”洛雪夜问道。
　　　　似知道洛雪夜言下之意，钱磊讪笑道：“家父每每回来也说我太过闲散。”
　　　　“呵呵……人各有志，钱公子不必介怀，庙堂也不见得适合每个人的。”洛雪夜经过这几次交谈，虽摸不准钱磊底细，但也知道此人秉性倒也不是很怀，遂劝慰道。
　　　　“雪月姑娘当真如此看待？”钱磊眼中泛光。
　　　　洛雪夜报以微笑，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对自己如此，一见倾心的事未免也太过不可靠吧。
　　　　茶端上来，洛雪夜轻抿一口，“是轻尘子？”
　　　　“是的，姑娘看来对茶也有研究。”
　　　　“过奖，只是喝过不少，便熟悉了一些罢了。”
　　　　“是了，以满月楼的不俗，姑娘想必是茶中高手。”钱磊当真是对洛雪夜极尽赞赏之词。倒弄得洛雪夜有些不好意思了。
　　　　“钱公子不是说府中花园刚好换颜吗？带雪月去看看吧。”洛雪夜转了话题。
　　　　“好啊！”钱磊见洛雪月还记得自己的初衷，很是高兴。
　　　　看来，这钱磊倒真是个逍遥中人，闲情逸致中倒也不俗。这个花园不大，但曲径通幽，奇花异葩，个中妙处竟也不少。尤其是山石之中突显湖光，让人顿生心旷神怡之感。洛雪夜不禁想起了菱冰。这个女子对钱磊是有心的吧。一直没打算跟她熟络，但进满月楼之前也仔细查过。菱冰的舞技超群自不便说，个性更是清冷，比起当初的若柳以诗词会友她可能算是孤傲的吧。虽然也是红透一方的佳人，但多少也是因为清高才让人另眼相看。但独独对钱家公子是从不拒绝的。如果不是雪月，想必钱磊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吧。不过，也难说，一入青楼便该知道，恩客雨露，朝夕不保。但，这钱磊能得菱冰青睐此时看来也不是没道理的。
　　　　“漂亮。”洛雪夜轻声赞道，媚然一笑。
　　　　钱磊恍然失神，这样的庭院，这样的佳人，他如若梦中。美人他见过不少，但那晚一见到雪月一舞，便觉纵是月中婵娥也不及她了。吸引他的，不止是美貌，也不是那舞艺，而是她眼中不经意的灵动，仿佛一汪清泉，却有深不见底。他只知道，他想靠近，他想博她一笑。
　　　　洛雪夜自然不知道钱磊此番心中所想，因为她盘算的另有其事。只见她俏然一个转身，笑盈盈的望着钱磊，“如此好景，可惜雪月只能看看，还是钱公子是福气中人，日日在如此妙境之中，真比神仙过得还舒适。”
　　　　钱磊心中一动，“如果雪月姑娘不嫌弃，倒不妨在舍下小住几日，当真是给钱某无上荣光的事。”
　　　　“真的？”洛雪夜状似惊喜，其实心中早已笑翻，这顺口接话钱磊也太自觉了。自己给他留的后半截他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说了出来。
　　　　“钱某求之不得！”
　　　　“那……小女子可真就打扰钱公子了。”洛雪夜还是得做做表面功夫。
　　　　“这话说的，钱某才是受宠若惊呢！”钱磊还真怕洛雪夜改变主意。
　　　　“只是满月楼那里……”洛雪夜装出为难的模样。
　　　　“我自会打点。”钱磊急忙说道。要知道青楼毕竟是青楼，带姑娘出来自然是要拿银子的，而雪月的身价嘛，也不是一笔小数字。可钱磊是决计不会在这银子的事上输第二次了。
　　　　“谢谢钱公子。”洛雪夜粲然一笑，竟又让钱磊看得失了魂。
夜思
　　　　　　　　　　　钱磊是用了心的，他把花园旁边的养心居安排给洛雪夜住下。也遵洛雪夜的意思没多派下人过来，只放了只摇铃在养心居，方便洛雪夜需要时可以传唤下人。
　　　　一个下午，洛雪夜都在和钱磊研究一本古曲谱。调子很好，但有些残缺了，钱磊提议洛雪夜把它补全，虽不是难事，但也到太阳西下才稍有所成。洛雪夜不禁轻吐一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硬的双肩。钱磊有些歉意，忙吩咐上了晚餐，让洛雪夜用完早些休息。
　　　　等到钱磊离开，洛雪夜才卸下那挂在脸上如另一层面具般的微笑。雪月那张脸此时有了洛雪夜本来的冷淡。一个人的时候，心绪难免多些，想起那钱磊，本也不是性恶之人，若不是一早便对他有了目的，也许这样性情闲逸的人是值得做一回朋友的吧。这般品性，不免让她想起另外一个人——玄王。又是一声叹息在心中荡漾开去，那日柳嫣然的神情，必定也是有些道理的，多多少少是跟自己有关，纵使洛雪夜想回避，但敏感如她岂能自欺？那一年，风立扬与若柳——如今的柳嫣然，究竟是怎样的交集？风立扬必定提到过自己，但究竟说了什么？一转念，罢了，那些风月不惊的往事，多少捕风捉影了些，于现在的自己，又有何干？
　　　　断断续续的想过一些事，望向窗外，天色已暗。
　　　　不知道楚未然这趟是否也被人跟踪，但为今之计，把麻烦引到钱府是最好的办法了。至少，保全了满月楼，也可以在钱府盘桓一两日找找自己想要的东西。钱松仁在京师的府邸她早已派人查过，毫无所获，那么那些东西就一定在这里了。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放心把那些东西藏到其他地方的。
　　　　刚掌灯，几声短促的轻啸响起，像是坊间不经意的吆喝，但听在洛雪夜的耳里，已经知道是流夏和竹秋到了。
　　　　令洛雪夜大吃一惊的是，她们送来的楚未然竟然是个昏迷之人。
　　　　“主上，你刚离开不久他就倒下了，我们也不清楚原因。”流夏说道。
　　　　洛雪夜皱了皱眉，把手探上楚未然的脉搏。心中一惊，脉象混乱至极。“你们回去待命，让浅云过来。”洛雪夜吩咐道。唯今只有问浅云才知道白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时，浅云已经立于养心居内。
　　　　“白天究竟怎么回事？”洛雪夜问道。
　　　　“我跟踪楚公子，发现他是主动去见主上今日看到的那人的。但就在楚公子就要见到那人的时候，我被楚公子发现了，他只让我回去告诉你不用担心。我回到满月楼发现主上已经跟去，便告诉淳于先生，后面的事就是主上看到的那些了。至于在我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属下也并不知情。”浅云答道。
　　　　“他没告诉你他见的谁？”
　　　　“没有。”
　　　　洛雪夜回想起白天里听到的谈话，“亲王”两个字成了心中最大的疑惑。看楚未然现在的情况，想是受伤引发毒症，他此刻体内毒性本已失衡，若是平日，臂上的刀上也算不得什么，但此刻的他身体虚弱得岌岌可危，一点伤势都可能会要他的命。
　　　　“你晚上去府里查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回来告诉我，不要擅自行动。”洛雪夜吩咐道，毕竟此番进来还有另外的事。
　　　　“是。”浅云说完便从后窗跃出，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
　　　　洛雪夜走到床边，看了看昏睡中的楚未然，她倒不急于让他醒来，熟睡对于一个虚弱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件恢复体力的好事。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洛雪夜微微皱眉。也许是自己错了吧，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给他解毒，他如今应该还是生龙活虎的。面对那么多一心要他命的人，他却因为克守对自己的承诺而不能自保。自己究竟是在害他还是在救他？
　　　　他做梦了吧？眉头皱得那么紧。洛雪夜不禁轻轻为他抚平，却发现他额头冰凉。再度探他脉息，他身体潜意识的在抵制这种混乱的脉息，应该是力不从心吧，手心全是冷汗。洛雪夜抵住他的掌心，暗暗把真气注入他的体内为他平息那些乱流。渐渐，楚未然的脸色稍微红润起来，呼吸也平和些了。喂他吃下一颗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