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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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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浩气得简直要拍桌子:“这酒楼掌柜与我有仇?为何要这么造谣?”
张老汉忙嘘了一声,低声道:“杜先生还不知道吧,这酒楼的东家,就是县里主簿廖德廖大人,用他老婆许氏的名义开的这酒楼!听说,这廖德廖大人,与庞县尉庞大人是对头,两人平时没少掐架!”
“他们掐架,管我什么事?”
“杜先生,整个县里谁不知道您现在是县尉大人的准女婿?廖大人要对付庞大人,自然要连你一起对付的啦。您还不知道吧?廖德廖大人,也是县里仁义堂的东家之一!这是用他妻弟的名义开的,他妻弟就是仁义堂的掌柜兼坐堂大夫许四海!”
仁义药铺是县里仅次于济世堂的第二大药铺,杜文浩穿越过来那天,曾经在那药铺门口晃荡过,感觉那药铺生意比济世堂也差不了多少,杜文浩苦笑:“原来我不知不觉就卷进他们内讧里去了!”
“可不是嘛,再说了,同行是冤家,您会华佗剖腹疗伤的神技,一旦大家都知道了,都来找你瞧病,他们仁义堂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啊?自然要整你了!”
“嘿嘿,要整我可也没这么容易!”
“那是,别说有庞大人罩着您,您也占着理的啊。这些闲话倒还次要,有件事比这重要多了,得赶紧告诉您!别着了这些小人的道!”
听他说得郑重,杜文浩心头一紧:“什么事?”
“杜先生,您是不是……,把刘捕快的脾脏给切了?”
“是啊!——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我把他脾脏给切了?是他脾脏被人一棍杵烂了,为了保他的性命,必须手术切除!”
“可小的听到的可不是这么回事哟!”
杜文浩愕然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小的听说,仁义堂的许大夫说那脾脏不是一根杵烂的,而是刀伤!”
杜文浩冷笑:“他懂个屁!刘捕快是被人一棒子杵破了脾脏,那是钝器伤!连肚皮都没破,肚子里的脾脏哪来的刀伤?——不对,等等……!他的意思是,我在刘捕快脾脏割刀?”
张老汉的儿子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杜文浩大怒:“简直放屁!我好心救他儿子,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干嘛要在他儿子脾脏上割刀?我吃多了?他儿子已经躺在灵堂上了,是我救了他!现在还躺在我五味堂后面喘着气呢!”
“可不是嘛,这天底下昧着良心的人也不少!光是谣言还没什么,可他们今上午在许四海的酒楼包间里商量着怎么告你到衙门去哩,我听了很着急,告了假跑出来找我爹来堂上告诉你,您可得有个准备,说不定衙门的人转眼就来!”
杜文浩苦笑:“真他妈的好心被雷劈!”
“不是嘛,刘捕快要不是您救命,在已经躺在棺材里了,他们不感恩戴德,反倒要找您麻烦,这天底下还有良心吗?”
这时,忽听得青石板街面上清脆的马蹄声响,还有急促的脚步声,转眼来到堂前,一匹骏马前脚腾空扬起,稀溜溜一声长嘶,落了下来,喷着响鼻,马背上跳下一人,身材高大,身穿捕快短衫,挎着腰刀,正是衙门捕头雷铁彪。跟随的其余人等,却都是身穿黑衫的捕快。
雷捕头让众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迈大步走了进来。抱拳道:“杜大夫!”
杜文浩慢慢站了起来,拱拱手:“雷捕头有个贵干?”
“嗯……”雷捕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刘捕快的父亲刘老汉和仁义堂的许四海许大夫,把您告到衙门了。知县大人让我传您到堂问话!”
杜文浩怒极,仰天大笑:“哈哈哈,这世界还真有恩将仇报之人!请问雷捕头,他们告我什么?”
“嗯……庸医故杀人罪!”
古代的庸医故杀人罪就是庸医故意不按医方治疗,明知重病而轻治,或者明知轻病而重治,致人死伤的。这个罪这可是重罪,一旦被坐实了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杜文浩心头一沉,冷声问:“我怎么庸医故杀人了?”
“具体还不知道,他们只是擂鼓鸣冤,没写状子,县太老爷下令带你去升堂问案。”雷捕头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杜大夫,说实话,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您好心救了刘捕快,这都是许四海等人想陷害你!莫须有的罪名!实在让人气愤,我已经派人紧急把这事告诉庞县尉了。庞县尉让您放心,他已经找了大老爷的幕僚侯师爷,县太爷对侯师爷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的。有庞县尉,有我们捕快兄弟们在,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会帮着您的,绝不会让您吃亏!”
杜文浩听了心头一暖,抱拳道:“多谢众位兄弟!”
雷捕头微一迟疑,又道:“刘老汉要求将刘捕快抬到仁义堂去,让他许四海治疗。”
“他早干什么去了?昨天他们不是抬着刘捕快去找了县里所有的大夫吗?”
“许大夫说……,说他当时出诊了,要是他在,不会让杜先生胡来。”
“我胡来……?哈哈,我救命倒救出毛病来了!走!上堂跟他理论去!”
他举步要走,忽听身后传来林青黛的声音:“等等!我也去!”
回过头,见林青黛碎步过来,目光冷峻:“雷捕头,杜大夫是我五味堂二掌柜,也是坐堂大夫,他的官司我能听审吗?”
“当然可以!”
“那好,关了药铺门,一起去!”
丫鬟英子,店伙计吴聪、傻胖,还有打杂跑腿的老王头和王婶都出来了,听了林青黛的话,忙答应了一声“好!”取门板就要关药铺门。
杜文浩一摆手:“不行!得留下人守着刘捕快!他还昏迷不醒,身边不能少了人!”
店伙计吴聪跺脚道:“杜大夫!他们都不把您当人看,您还管他们作甚?”
“一码归一码,他父亲不仁,咱们不能不义!刘捕快为捉拿贼寇受重伤,尚未脱离危险,我一定要尽力救他性命!”
雷捕头单膝跪倒,抱拳道:“杜大夫,雷某替受伤的捕快兄弟们谢谢您!您的大恩,咱们兄弟没齿难忘!堂上我等一定力保大夫您平安周全!”
第68章 棋子
    林青黛转身吩咐道:“英子,你快去叫霏儿姐和雨琴小姐,让她们来衙门。吴聪和老王头、王婶你们留下照料刘捕快,有什么变故,立即来衙门告诉我们!傻胖跟我们陪杜先生去衙门理论!”
一行人来到衙门外,堂前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看见杜文浩他们进来,都指指点点议论着。
杜文浩站在月台下,尽管心里充满了愤怒,但依旧掩饰不住对古代衙门的好奇,仔细扫了一眼大堂,有点像电影电视里的布置,只是,在官不修衙的惯例下,这大堂比电影里的要陈旧得多。这大堂正中挂着一块牌匾,四个鎏金大字——“明镜高悬”!下面一道屏风,画着一副海涛明月图。屏风前面,是长条方案,隔得远,看不真切,但那签筒里的倒插的鲜红令牌却是杜文浩十分熟悉的,电影里经常看见,官老爷将令牌往下一扔,就要打屁股上刑。
大堂两边,竖着几块招牌,上面正楷大字写着“回避”、“肃静”之类的,牌匾前面站着两排黑衣皂隶,手持黑白两色的水火棍,目不斜视望着前方。皂隶前面大堂一侧,站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头戴纶巾,手摇折扇,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在他脚边,则朝里跪着一男一女,正是刘捕快的父亲刘老汉和妻子吴氏。
林青黛对杜文浩道:“那胖子就是仁义堂掌柜兼坐堂大夫许四海!主簿廖大人的妻弟!”
许四海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说话,侧过脸来,瞟了一眼月台下杜文浩和林青黛,吃的一声轻笑,又惬意地摇着折扇,似乎并不在乎寒意的凛冽。
大堂一角摆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一位青袍书吏,正不时望望后堂。
这是杜文浩第一次上古代的大堂,心里有些紧张,一颗心砰砰乱跳,心头又十分的憋气。
雷捕头低声对杜文浩道:“杜先生,等一会传你上堂,要冷静,且不可冲动!有句话你一定要记住——知县大老爷最讨厌人家在堂上没经过他许可乱说话!所以,大老爷没让你说话之前,千万别乱说话,否则要被掌嘴的!”
杜文浩感激地点点头:“多谢提醒!”
雷捕头拍了拍杜文浩的肩膀,手按刀柄,匆匆上了月台,跟负责升堂记录的书吏低声说了几句。那书吏起身进了后堂,片刻出来,走到大堂屋檐下月台前,对下面围观的众人高声叫道:“县太爷升堂了,肃静——!”
人群中嗡嗡的低语声很快平静了下来。
书吏回到大堂暖阁旁书桌前,拖长了声音道:“升——堂——了——!”
“威——武——!”大堂两边皂隶手持红黑水火棍,杵地有声,一起吼道。
随即,从后堂慢腾腾走上一个老头,头戴乌纱,身穿官袍,腰缠玉带,双手托着,一步三摇,走上了暖阁,在台案后慢慢坐下,他身后跟着个尖嘴猴腮师爷,手摇折扇,站在暖阁旁。
林青黛低声道:“堂上这位就是本县知县庄迥谋庄大人,旁边那干瘦的幕僚,是县太爷的师爷,姓侯。”
按道理,师爷作为县太爷私人雇佣的幕僚,是不能出到堂外来的,只能在堂后听审,不过有的县太爷没主意,经常听师爷的指点,嫌老是跑后堂麻烦,便干脆叫他站在一旁听审,随时指点。反正县里县太老爷最大,谁也不会说什么。
书吏躬身道:“启禀大老爷,两造均已到堂!”
庄知县轻咳一声,哆嗦着手,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谁是原告?”
许四海抱拳拱手:“大人,学生和苦主张老汉、吴氏是原告!学生乃前科举人,按例不需下跪。”
杜文浩有些惊讶,原来这死胖子居然还是前科举人,宋朝科举制度已经非常完善,但是,通过科举能最终进入仕途当官的,毕竟只是一部分,大部分有功名的秀才举人,最终只能候缺等在衙门之外,无奈之下,很多文人转而从医,所以宋朝医者很多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有功名者上堂见官可以不用下跪。
庄知县点点头:“你擂鼓鸣冤,状告何人?所为何故?”
“学生等状告五味堂二掌柜兼坐堂大夫杜文浩,告他庸医故杀人罪,谋杀刘老汉的儿子,也就是咱们县衙的刘捕快!”
“刘老汉之子与你何干?”
“与学生并无瓜葛,但所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这杜文浩庸医故杀人,祸害百姓,依我大宋刑统,人人皆可举告!这等为民请愿之事,学生义不容辞!”
许四海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极富煽情,惹得堂外围观者不少人高声叫好。
庄知县点点头:“嗯……,被告何在?”
书吏答道:“在堂下候着呢。”
“传上堂来!”
书吏起身,对着外面高声叫道:“传被告杜文浩!”
杜文浩撩衣袍走上月台,来到堂前,拱手道:“小人杜文浩,见过知县大人!”
许四海哼的一声冷笑,对堂上拱手道:“大人,据学生所知,被告并无功名在身,为何见了大人不跪?分明是藐视公堂,应当重责!”
庄知县点点头,问道:“被告,你可有功名在身?”
杜文浩额头见汗,还没等说理,就挨板子,这可冤到家了。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可是,在现代社会没有下跪磕头的习惯,加上自己本来就没有错,还要跪下磕头,心头觉得憋气和委屈,正犹豫间,许四海已经揪住这个问题发难了。虽然自己在现代社会有医科大学的文凭,算起来也相当于秀才了,可那玩意现在也不能说,杜文浩只好深深一礼:“小人……,小人没有功名……”
“啪!”惊堂木一拍,庄知县喝道:“大胆!既然没有功名,见了本官竟然不跪,来人!拖下堂去重打二十大板!”伸手去抓签筒里的令牌。
“咳咳咳!”旁边的侯师爷轻轻咳嗽。
庄知县顿时明白,又道:“先等等!”将令牌扔回签筒,转头望向师爷。侯师爷上前一步,哗的一声折扇张开,成了一道小屏风,将两人的大半个脸都挡在折扇后面,这才凑到庄知县耳边,低低的声音道:“东翁,这人打不得!”
“为何?”庄知县也是低低的声音问。
“庞县尉的老母已经做主,将庞县尉的三女儿庞雨琴许给他了,他就是庞县尉未来的东床快婿,打狗还得看主人,东翁打了他,不就是打庞县尉的脸吗?”
“哦……,有道理!可是,来之前,主簿廖大人三番五次登门拜访,对本官说这杜文浩庸医故杀人,为害一方,不可轻饶,定要狠狠治治他!”庄知县声音更低了,含糊续道:“他说这话,‘份量’不轻的哦!”
侯师爷当然知道这分量指的就是贿赂,微微一笑:“东翁,事情没这么简单!庞大人与廖大人二虎相争,明里暗里由来已久,这杜先生只是他们相斗的一枚棋子而已!个种曲折,并非廖大人和这许四海所说,东翁自当明察,以不伤同衙和气为好!”
“嗯……,那偏向何方为好?”
“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刘捕快是抓捕贼寇负伤,本案争议的就是这件事,杜大夫是为救治这刘捕快被告到衙门,捕快们对此颇有微词,庞县尉也绝对不会坐视。又听说这杜大夫医术当真有些名堂,是否真是庸医故杀人,还得审了看。特别是,前些日子庞县尉率捕快击毙逃窜到我县的数名贼寇,立功甚伟,据悉上头对他很是赏识,有提携之意,将来变数尚未可知,故一动不如一静!东翁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哦……,有道理!”庄知县捋着稀稀落落的几缕花白胡须,恍然大悟,“那此案该如何了解?”
“先听,——再和稀泥!最后——不了了之!”
第69章 颠倒黑白
    “嗯……好办法!”庄知县点点头。
侯师爷退在一旁,庄知县咳嗽一声,道:“杜文浩,本官念你行医治病有功,许你不跪!”
杜文浩大喜,急忙躬身谢过,站在一旁,瞧了那侯师爷一眼,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顿时想起刚才雷捕头说过,庞县尉已经和这师爷打了招呼,看来有效了,免了一顿板子。
许四海有些不快,但这是知县大人的决定,他也没办法。庄知县也瞧见了他的脸色,想了想,对许四海道:“许大夫,你既然是前科举人,本县许你坐下说话!来人,给许先生抬把椅子来!”
衙役忙从后堂抬来一把椅子放在许四海身边,许四海躬身谢过,脸色和缓不少,撩衣袍坐下。庄知县这下找补,也就把这下跪的事抹平了。——杜文浩不跪,站着,许四海则坐着,这差别也就出来了,两边都满意。
庄知县道:“原告,你们状告被告杜文浩庸医故杀人罪,就把事情经过一一道来吧!”
许四海拱手道:“大人,刘老汉的儿子刘捕快,为抓贼寇,英勇负伤,送到他五味堂救治,当时刘捕快受伤不重,完全可以汤药治愈,但他哗众取宠,逢人便说他擅长上古神医华佗神技,骗取刘老汉一家信任后,明知轻病而重治,破开人的腹部检查,当发现腹腔内并无脏器受损,刘捕快只是皮外伤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他竟然惨无人道地割下了刘捕快的脾脏,然后用刀在上面切了几刀,谎称脾脏破裂,致使刘捕快轻伤成重伤,生命垂危,命不久矣!可怜刘捕快没有死在贼寇的刀剑之下,却要死在这庸医的手里!””
许四海说的声音很大,大堂月台下旁听的众人发出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一个矮个子黑衣人躲在人群中,高声叫道:“庸医故意杀人,和打家劫舍的贼寇有什么分别!应该千刀万剐!”
几个地痞混混模样的跟着起哄:
“对!杀了这庸医!”
“吊死他!”
杜文浩气得简直要吐血,但记住刘捕快的提醒,依旧绷着脸一言不发。
那黑车矮个探出头来,又叫了一声:“应该也把他脾脏割了!”
几个地痞跟着起哄:“对对!割了他脾脏!”
“把心肺也割了!”
……
不过,大部分旁观者并没有掺和,有的抱着双肩瞧热闹,有的用同情的眼光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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