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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渐青-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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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自己竟与梁思训在路上错过,不过也没关系,只要梁yù还在,找机会把以前的误会解开,其它事情可以慢慢再谈。
这时许清才记起,赵祯说要赐栋宅子给自己,但自己却忘了问宅子在何处,不管了,回家再说,想必赵祯会派人来给自己领路的。
走到半道,看看已是向晚时分,估计欧阳修已经下朝在家,他便让二柱掉头,顺路买了些果点xiǎo礼物,往欧阳修府上去,其实这次去倒没有什么紧急事,许清只是想多和这些名臣走动走动,免得自己老是孤军奋战。
欧阳修曾宴请过许清,mén房自是认得,进去通报后很快出来将许清引了进去。
欧阳修此时正着便服,穿一双木履神态悠闲的回廊中散着步,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却不是士子们常用的折扇,而是仕nv们用的团扇,不时扇两下,那怡然的模样说不出的洒脱。
许清刚要上去打招呼,曾巩这时却用木托盘端着一壶茶从厅中走出来,一见许清便开心地问道:“子澄?何时回京的?怎么不托人稍个信,为兄好去接你。”
许清赶紧上前作揖答道:“昨日晚间刚到,许久未能聆听欧阳学士教诲,这不,见过陛下就眼巴巴的赶过来了,路上还怕欧阳学士给我吃闭mén羹呢。”
这时回廊里传来欧阳修爽朗的笑声:“子澄啊,你选饭时过府,分明就是来蹭饭的嘛,不给你闭mén羹吃给什么,老夫今年奉禄上月全捐出去了,还准备去别家蹭饭呢。”
许清被他爽朗的笑声感染,也甚为开心,他把手上提着的果点对欧阳修晃晃,也笑道:“欧阳学士,我早知你家快没米下锅了,这不,给你带些果点来了,想必学士也是得了家人并报,说我带了果点,才放我进府的吧?”
欧阳修用团扇指着他,笑得说不出话来。
曾巩也在一旁摇着头苦笑,他对欧阳修执礼甚恭,何曾敢开过这种玩笑,对许清这种自来熟的xìng格不禁有些羡慕。
三人来到院中凉亭,许清这才躬身给欧阳修认真行了礼,欧阳修悠闲地靠在亭柱上,对许清摆摆手说道:“老夫听说子澄这段时间又跑润州去了,说说情形如何?”
许清接过曾巩递过来的茶,置于石桌上,答道:“总算是不负陛下所托,龙mén船厂基本算是建起来了,很快便将进入海船的研制阶段。”
欧阳修右手摇着团扇,左手抚须道:“子澄提出发展海上丝绸之路这一条,老夫是极为赞同的,前几日范经略那边正好有信来,也曾问及这一点,党项人已不是少时能平的了,河西一带将会被长期隔断,范经略的意思是,若真能通过海路联系西方各国,对我大宋将有莫大的好处,所以他与韩稚圭也是极为赞同你这个举措的,只是不知子澄的海船何时才能造出来?”
稚圭便是韩琦的字,这两人长期在西北抗击党项人,看待问道竟也大都围着西北去考虑了。
就许清所知,目前西域基本没有什么力量真正能威胁到西夏,反而是党项人不时向西扩张一下,所以jiāo通西域能起到多大作用许清持保留态度,一切还得看自身强大与否啊。
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说出来,或许真能从西边牵制一下党项人也是好的,他提出大力发展丝绸之路,最终目的是生财;但不管如何,能得到这两位名臣的支持,总是极好的。
“欧阳学士,这造船急不来,我午间见陛下时,已请陛下再派些造船工匠过去,至于何时能造出真正适航海外的大船,这就不好说了。工匠在技术上也需要一个jiāo流和积累过程的。”
欧阳修说完这些,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地说道:“子澄啊,你在经学方面还是不要放松的好,如今回京后你大概清闲些,有空闲就多看看书。”
许清听了只好站起躬身作答,其实他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弱项,四书五经他也一直带有在身边,得闲时也翻翻,只是不象人家那样刺股悬梁苦读而以。
欧阳修见他一改随意的态度,极为恭敬地站起来作答,反而觉得有些不自然,换这副样子还是那个许清吗?
他摆摆手笑道:“子澄不必拘礼,老夫也知道子澄侧重于经世至用之学,老夫毫不讳言,在这方面老夫未必如子澄你。老夫提此事只是为你将来好,子澄是可造之材,将来若要立于朝堂之上,经学方面总需通透些才好。”
欧阳修爱护之情溢于言表,许清也甚为感动,两人真正接触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每次相处欧阳修总给人一种如沐chūn风的感觉。
许清还真在欧阳修家蹭了一顿饭,饭桌上虽然只有三人,但气氛良好,欧阳修或许是真穷了,桌上都以素菜为主。
许清这段时间在江南宴席不断,大鱼大ròu吃多了,突然吃到这般jīng致爽口的素菜,反而胃口大开。
欧阳修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不禁打趣道:“子澄啊,你尚未走到广南呢,竟连老夫这家常xiǎo菜也能下咽了?”
“欧阳学士说笑了,您这可不是一般的家常素菜,这般jīng制美味,若在酒楼之中,怕是比那些山珍海味更受人青睐,若非学生家连素菜都买不起,非把学士家的厨子借去用不可。”
欧阳修呵呵笑道:“子澄少在老夫面前哭穷,除了奉直郎的奉禄外,老夫可听说你那行长的奉禄更是不得了,这朝中百官谁都能闹穷,就子澄穷不了,说不得老夫来日也到你府上蹭饭去。”
“学士啊,这可是您说的,从今日算起,学士若是一旬不到学生家用一顿饭,必是学士sī贪公款了,到时学生非到陛下面前弹劾学士不可。”
欧阳修这下忍不住了,被酒呛了一下。
曾巩不顾形象地指着许清笑道:“有子澄这样强拉客人的嘛,不去就弹劾,呵呵……”
三人用完晚饭,许清看看天sè已晚,告辞而出,临行时欧阳修突然说道:“回京了,别忘了chōu空去晏相那里拜访一下,上次为你的事,晏相没少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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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桂花树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桂huā树下
第二天许清和赵野他们去了一趟顾信家,顾信的弟弟叫顾义,只有十五岁,但个头却整整比许清高了半个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顶替哥哥入选班值,许清询问了两位老人的意见,本想着若是他们不愿顾义再做班值,自己说不得再去赵祯那儿求个情,然后自己再给顾义另作安排。
谁知顾信的父亲不愧是老班值出身,是个硬气老头儿,对顾义说岂能因顾信牺牲便缩头缩脑,非要顾义先去遴选班值,若是选不上再请许清另作安排不迟。
因为顾信的原因,各人情绪都有些压抑,经赵野提议,告辞老两位老人家后,带上顾义一起,五人出城赛了一回马,又在野地里互相搏击了一翻,nòng得各人都大汗淋漓,筋疲力尽,才痛快地回城。
与赵野他们分道后,许清一个人漫垂着鞭袖穿过西街,柳yīn牙道上凉风习习,他一身文人士子打扮,身上却明显有搏击后留下的泥渍,让路过的人不禁都多打量他几眼。
许清浑不在意,把马往柳树上一拴,在街边一个xiǎo店坐下来,要了份煎夹子和些熟鲊脯,自顾着吃了起来,煎夹子跟后世的葱油饼有些相似,但里面却夹有蛋皮和碎ròu,味道非常不错,完了还要了碗甘草冰雪凉水喝。
开店的大娘见他儒衫上沾着泥污,却洒脱地安坐街边进食,也带着善意扪嘴轻笑,许清见了便打趣道:“大娘,您别担心,我没被人劫道儿,有钱给你!”
那开店的大娘忙笑答道:“客官瞧您这话说的,我老婆子岂是担心客官没钱,光看您骑着这马就知道是贵人,还会少了老婆子这几文钱不成。”
许清这马是大宋银行的,他没说什么,夸了几句煎夹子好味道,吃完丢下铜钱走了。
现在朝廷发行的jiāo子只有五贯和十贯两种面值,所以平时上街还得带些铜钱才合用。xiǎo颜帮着绣的那个荷包许清也只好带在身上。
出了西街,迎面而来的便是大xiǎo几十个勾栏,勾栏瓦中多有货yào、卖卦、喝故衣、探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人声沸腾,日夜不断。
难得今日清闲,许清也津津有味地看着,还跟人赌了两把关扑,勾栏之中除了市井xiǎo民外,同样有许多文人士子流连其间,大媳fùxiǎo姑娘也不少见,还有不少胡人也挤身其间,用别扭的官话大声吹嘘着他们新奇的商品。
出了勾栏,许清特意拐了个弯,沿着汴河一路东行,河边柳丝儿长长地垂到了水面上,柳荫下几个老者正在垂钓闲谈;顽皮的xiǎo孙子偷偷把钓竿拿走,惹来一阵的喝叱和笑声。
到了如今,许清也慢慢融进这古老的街坊氛围中,不再象刚来时,总是习惯xìng地用千年后的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几许彷徨,审视眼前见到的这些景象。每个人面对新的环境,总是不自觉地调节着自己,或者说是不断地被同化。
许清打马来到景明坊梁氏绸布庄时,已近晌午,他把缰绳往迎上来的伙计手里一塞,便向柜台走去,那老掌柜见到他连忙打招呼。
许清摆摆手问道:“你们xiǎo姐在吗?”
“许大人,xiǎo姐昨夜没回来,xiǎo人估计她是在城西的王家,王家原也是苏州人,王家xiǎo姐和我家xiǎo姐极为要好,许大人,要不xiǎo人派个人去给你递个话。”老掌柜xiǎo声地说道。
许清沉yín了一下,对老掌柜摇摇头道:“不用了,等她回来你再跟她说我来过就行了。”
说完他出mén翻身上马,施施然而去,他今天和赵野他们一翻搏击,出了一身大汗,身上也沾了不少泥,这个样子留在这儿等梁yù有些不合适,而且他还不能肯定梁yù是不是故意躲着自己。
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梁yù躲着自己是有可能,但她现在未必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东京,过了州桥,街上人少了许多,他便打马xiǎo跑了起来,跟据许安前天的话,他一路寻到了离家不远的刻印作坊。
这是个中等的院落,样子有些破旧,mén边挂着‘第一活字印刷坊’的字样,这是许清的意思,名‘第一’意为这里是大宋第一家活字印刷作坊,也是希望将来能发展成大宋第一大印刷作坊。
大mén虚掩着,mén前停着辆马车,许清刚推mén走进去,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吩咐着什么,许清一怔之后,急忙寻声跑了进去,就看到梁yù穿着雪白的衣裙,如洁白的雪莲huā,婷婷立于院中,正与毕昇jiāo谈着作坊的事。
“yù儿,你怎么在这里?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吗?”
许清的询问打断了院里俩人的谈话,梁yù转过头来看到许清时,也怔住了,久久没说出话来。
毕昇想上来行礼,被许清摆手止住道:“毕老伯,作坊里的事我过后再来找你说。”
毕昇躬了躬身,很知趣的先退走了。短短一时间,梁yù脸上的神sè变幻了几遍,最后才轻轻吁口气说道:“子澄什么时候回京的?”
许清看她明显比以前清瘦了,那原本圆润的下巴变得稍稍有些尖了,成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衬得眼睛显得大了一些,使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飘然绰约。
“我前天傍晚到京的,yù儿,我去你家绸布庄找你两回了,都说你不在,你怎么反而跑到这里来了?”
梁yù心绪仿佛突然放开了,竟lù出淡淡的笑容答道:“方有信他们出京了,说这作坊是子澄你的第一份产业,所以托我没事过来帮看看。”
看着许清身上儒衫有些泥污,梁yù忍不住想上来帮他拂拭,身子刚动又停了下来,有些不自然地问道:“子澄这是去干嘛,衣裳上沾了那么多泥?”
许清没有理会她的问话,他看了看这院子,院子tǐng大,两进的院落,除了破旧一些外,比他家里宽敞得多,西侧的墙边有一株老桂huā树,树下散落着几张石凳。
许清上前一把牵住梁yù的手,来到桂huā树下,chōu出自己的手巾垫好,让她坐下后,自己直接坐在了她的对面,这才轻轻轻说道:“yù儿,你这傻丫头,我上次说白蛇的故事,根本就没有什么意思在里面?是你自作聪明瞎想。”
梁yù被他一路拉着手过来,脸上有些嫣红,听他提起以前的事,眼中慢慢又变得黯然无光。
“我知道是我自己瞎想,子澄如同天上的星宿,我只能抬头仰望,水儿姑娘说她是那只白狐,我仔细思量过,其实我才是。”
梁yù低着头,粉颈细长优美如一只白天鹅,许清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揣想中,突然灿然一笑,他真没想到梁yù这个商界nv强人,竟然有如此深的童话情结,看来毕竟是在江南那种温婉柔润的环境中长大,骨子里总是多了一份感xìng。
“yù儿,实话跟你说吧,当初留下水儿姑娘确实是怕单独与你相处,一开始我就知道有人要对付我,对方太强大,我当时根本没有把握能撑得过来,为了尽量不连累你和你们梁家……”
许清还没说完,想不到梁yù突然抬起头嫣然一笑,轻咬了一下红chún说道:“我知道,自润州民luàn案真相大白后,我就知道子澄一开始就明白自己的对手是吕夷简,吕夷简拜相二十年,子澄担心自己过不了这个坎,所以才那样对……对我!”
许清愕然盯着她,转而又释然,以梁yù的jīng明,前后的事情串联起来,不难猜到个中的真相。
许清突然带着些坏笑的说道:“好啊,yù儿你既然猜到了,事后还躲着我,害我一直惴惴不安,难道就不怕我家法shì候!”
梁yù俏丽的脸上带着些懊恼,还有些羞怯和倔强地答道:“就许你那位绿绮琴上说相思的菱儿千山万水的陪着,我梁yù就成了趁利避害的人了,许子澄你说,难道我梁yù舍弃一生名节竟比不上她吗?你能带着她,何以又那样对我?”
许大官人脑袋嗡的一声,就如十来只蜜蜂在耳边旋转,真不愧在商场历练过,真个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突然抛出来的这些问题让许大官人满脸尴尬,有些招架不住了。
“yù儿,yù儿,你们两不一样,你当时还有退路,红菱她茕茕一身追上来,我若不带着她,她连个亲人都没有,还能到哪儿去……”
“我有退路吗?我有什么退路?我不顾一切的守在你身边,你还让我往哪里退?”梁yù说着说着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
许清手帕已经让梁yù垫坐了,衣袖又不干净,一时也没法找到东西给她擦泪,只得耐心地说道:“yù儿,我知道你不怕什么,可是你还有父母,有弟弟,红菱她……唉!yù儿,我这次这么急着回京,未尝不是想与你父亲一会,只是没想到我们竟在路上擦肩而过。”
梁yù这时不哭了,脸上渐渐被羞意代替,犹自强噘着嘴没好气地道:“你会他做什么,我爹爹早不管生意上的事,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许清不理她的挑衅,呵呵地笑着,不时对她眨眨眼,就在梁yù忍不住要发作时,他突然说道:“yù儿,不见你父亲也没关系,我路过苏州时去你家拜访过了,你娘亲已经同意了……”
他故意拖长音不说下去,梁y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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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刻印作坊之野望
第一百一十八章刻印作坊之野望
梁yù跑出去时,差点和进来的许安撞了个满怀,许清干脆叫住她:“yù儿,先别走了,你父亲不在家,我第一次上mén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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