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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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宜芳拉住沈宜晴的手，叹道：“这么久没见你了，真是好想你。你不在我身边，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如今，她的身边只剩下几个从沈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和陪嫁妈妈是真正的亲信。
　　至于南王府里的丫鬟……就算在她身边伺候，又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忠心于她？
　　想起那个聪明伶俐的丹雪，沈宜芳自嘲的一笑。
　　沈宜晴像是看出她在想些什么，柔声安抚道：“好在有秋寒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有什么话，和她总能说一说。”
　　提到秋寒，沈宜芳又是长长一声叹息：“早知今日，我真不该让秋寒开脸做了通房丫鬟的。你姐夫什么性子，想必你也能看的出来，我也就不瞒你了。他生性风流处处留情，对秋寒不过是一时新奇，新鲜劲儿一过，便将秋寒抛到了脑后。如今，秋寒再不受宠也是他的人，我也不好再为秋寒另找人家了。”
　　一时的私心，却使得秋寒落入现在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沈宜芳真是懊悔不已
　　沈宜晴安抚的拍拍沈宜芳的手背：“二姐，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或许，秋寒自己并不介怀。只要能日日陪伴在你身边，她心里也是情愿的。不管姐夫待她如何，只要你待她好一些，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沈宜芳惆怅的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说起来，还是你待香菱更细心体贴。为香菱找了个好归宿。”
　　沈宜晴笑了笑，扯开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小产一事，要不要送个信告诉父亲母亲一声？”
　　“算了，还是别让他们担心了。”沈宜芳果然摇头拒绝了：“事情已然如此，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了，何必让他们跟着忧心？”
　　“可是，”沈宜晴迟疑了一下：“母亲特地叮嘱过了，让我和三姐到这边之后，便送封信回去……”目的无非是想知道沈宜芳的近况。
　　沈宜芳扯了扯嘴角：“那你就捡些好听的说，就说我近日无事可做，便喊了你们两个来做客陪陪我。至于小产一事，就别提了。”
　　沈宜晴点点头，旋即又担心的说道：“怕只怕瞒不过去呢”齐氏一向精明的很，绝不是三言两语便能骗过去的。
　　沈宜芳苦笑一声：“能瞒得一时便瞒一时吧我这个做女儿的，真是不孝。嫁了人也没见得过上什么舒心的日子，倒是连累的父母常为**心，诶”
　　看着沈宜芳略带苦涩的笑容，沈宜晴一时也说不清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叹息着握紧了沈宜芳的手，低低的说道：“二姐，我们都只盼着你过的好。如今看你这副样子，我心里真是难受的紧。”
　　沈宜芳咬着嘴唇，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已然红了。
　　如果……当初嫁的是他，现在的生活一定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样子吧
　　“二姐，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了过去。”沈宜晴定定的看着沈宜芳，似要看透她的所有心思一般：“就算偶尔想起，也只能是往事。万万不能因为过去就影响了现在的生活。”
　　沈宜芳的手颤抖了一下，忽的扭过了头来，绽开了一抹凄然的微笑：“四妹，我知道你说的有理，可是……我忘不了……”眼泪静静的滑落脸颊，明明只是无声的哭泣，却比绝望的啜泣更令人恻然。
　　沈宜晴咬着嘴唇，将到了眼眶的泪水有逼了回去，缓缓的说道：“因为无法忘怀耀表哥，所以，你就对姐夫冷冷淡淡，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疏远是吗？”
　　那个深埋在心底久未提起的姓名，忽的就这么被提起，沈宜芳的身子陡然一颤，眼泪落的更急了。
　　沈宜晴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将心底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二姐，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你一心爱着耀表哥，你不想嫁给赵元朗。可是，世事偏偏这么无奈，你没法子嫁给心爱的男子，却成了赵元朗的妻子。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你所能做的，便是忘掉耀表哥，好好的过现在的日子。”
　　以沈宜芳的聪慧美丽以及身为正室的优势，只要肯好好的经营，未尝不能将赵元朗的心拉回来。关键只在于，沈宜芳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心思。
　　沈宜芳果然将头扭到了一边，不肯接话，摆明了听不进去这样的劝说。
　　沈宜晴叹口气继续说道：“这样的话你听不进去也是自然的。可是，我还是想说。人不能总活在过去，那不仅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所有关心你爱你的人。这几年你也够苦的了，难不成你还要这么继续折磨自己么？只要放开怀抱，忘记过去，才能过的坦然开心。”
　　沈宜芳默然良久，终于将头又转了回来，叹道：“四妹，这些话说的容易，哪里能做的到。”
　　沈宜晴定定的看向沈宜芳，鼓励道：“二姐，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你就一定能做得到。”
　　这样痛苦的经历，她也曾有过。总是苦苦纠缠于过往的回忆，没办法忘记以前的一切。所以，她总是那么痛苦，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醒来一片茫然，不知自己究竟活在过去还是眼前。
　　直到真正放下的那一刻，她才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日子豁然明朗起来。
　　纠缠着过去的回忆不放，其实于现实生活毫无用处，只会让人更加痛苦而已。
　　沈宜芳喃喃的低语：“我真的能做到么？四妹，我从没告诉你，其实，自从嫁给赵元朗之后，我从没有一日过的开心。我打心眼里厌恶和他同床共枕，巴不得他出去找别的女人。”说到这儿，沈宜芳落寞的一笑。
　　她的心里明明放着世上最纯洁最温柔最秀美的那个少年，可事与愿违，偏偏要与风流多情的赵元朗一起生活。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对赵元朗生出亲近之心？
　　
　　第三百四十二章一诉衷肠

　　沈宜晴没有出声，只静静的凝视着沈宜芳。
　　在这样温柔的目光之下，沈宜芳忽的有了一诉衷肠的冲动：“说句良心话，一开始成亲的时候，赵元朗待我也是不错的。天天缠在我身边陪着我，只是……”
　　只是，她不想要那样的亲昵。甚至厌恶他的身体亲近。所以，才会在成亲不到半年的时候，便让秋寒开脸做了通房，希望借以分去赵元朗的注意力。
　　后来，赵元朗果然宠了秋寒一阵子。她不但不嫉妒，反而偷偷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只要赵元朗不来找她，却找别的女人也无所谓。
　　这样的心情之下，她对赵元朗自然愈发的冷淡。交谈极少不说，就连笑容都很吝啬。几个月下来，赵元朗的心自然也就淡了。开始频频的到外面找女人，甚至正大光明的带到了王府里来。
　　或许，赵元朗也想借这样的举动试探她的反应吧只可惜，她压根不在乎，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当意外小产之后，她非常的难过伤心。一来是为了无缘的孩子，另一个原因则是，这样就意味着她还得和赵元朗亲近以便生下嫡子。这是她逃避不了的责任
　　说到这儿，沈宜芳幽幽的叹口气，垂下了眼睑。
　　沈宜晴也跟着叹口气：“二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怕你听了会不高兴。可是，我还是得说。我一心盼着你过的开心。当年你和耀表哥心心相印，我为你高兴，也极力鼓励你追求自己的幸福。事实上，你确实也尽力了。只是父亲母亲都不肯点头同意。而现在，我的心愿没变，依然是希望你能过的好。可是依你现在的心情和想法，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再这么下去，只会越过越糟”
　　说到最后一句，沈宜晴特意重重的说了出来。
　　沈宜晴也不辩驳，只愣愣的看着被褥，连头也不肯抬。
　　沈宜晴继续往下说道：“你只想着耀表哥，却把赵元朗拒之心门外。他本就风流，更加禁不起你这般冷淡，时间久了，自然就将心思都放到了别的女人身上。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么？”
　　沈宜芳咬了咬嘴唇：“就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能落个清净自在……”
　　“二姐，你这不是清净自在。你这是逃避现实。”沈宜晴不客气的直言：“不管怎么样，赵元朗都是你的丈夫。就算做不到甜蜜恩爱，至少也不能这般疏远淡漠。你们才刚成亲两年便如此，待过上几年，又会如何？你就打算这么躲在一个院子里孤独的过下去么？”
　　沈宜芳为之语塞，良久，才嘟哝道：“我总是说不过你的。”四妹要么不吱声，要真正张口说话了，便是滔滔不绝，压根没人能辩驳的过她。
　　沈宜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手将沈宜芳别开的脸庞又扭了回来，直直的看进沈宜芳的眼底：“二姐，你就听我一句，忘了耀表哥吧今生今世你们没这个缘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如今，他早已娶了罗家的女儿，你也嫁到了南王府。或许，你们连再见面的机会都没了。”
　　听到这儿，沈宜芳的泪水忽然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那泪水灼痛了沈宜晴的手背，也灼痛了她的心。
　　沈宜晴本还有许多话要说，可见沈宜芳这般难过，哪里还忍心说的下去，叹了口气，缓缓的用手为沈宜芳抹去眼泪。
　　沈宜芳无声的啜泣，终于演变成了嚎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几年的相思和痛苦一起倾斜而出……
　　沈宜晴也陪着落了泪，颤抖着将沈宜芳的头抱进了怀中，哽咽着说道：“好二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我真的不忍心见你就这么过下去。若是你还惦记着耀表哥不忘，根本就没法安心的过日子。听我一句劝，忘了他吧实在忘不掉，就先放到心底，尽量少想他……”
　　沈宜晴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怀中的沈宜芳却是哭的更厉害了。
　　那哭泣声穿透了厚厚的门板，传到了秋寒和丹雪的耳中。
　　丹雪先是一愣，反射性的往门边走，秋寒连忙拦住了她：“世子妃在和四小姐说话，我们还是别进去打扰了。”
　　丹雪皱眉说道：“可是，那哭声……”分明就是世子妃发出来的啊
　　伺候了沈宜芳多年，秋寒岂能听不出来。闻言淡淡的说道：“世子妃小产之后，一直心情低落。今日和四小姐在一起一诉衷情，哭上一哭，说不准倒是好事一件呢”
　　说来说去，总之不让丹雪进屋打扰就是了。
　　丹雪悻悻的点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下了。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风流倜傥的赵元朗
　　丹雪眼睛一亮，抢着迎了上去，娇声喊道：“奴婢见过世子爷”身为赵元朗的通房丫鬟，丹雪自然希望多多博得赵元朗的主意。因此，每次赵元朗一现身，丹雪便分外的主动热情。
　　赵元朗对丹雪的殷勤很是受用，笑眯眯的点点头，顺手摸了丹雪的小手一把。丹雪俏脸一红，喜滋滋的站到了赵元朗的身边。
　　秋寒心里暗暗唾弃不已，脸上却是恭敬有加的给赵元朗行了礼。
　　赵元朗“嗯”了一声，便随口问道：“宜芳现在怎么样了？”
　　秋寒连忙应道：“回禀世子爷，四小姐正在屋子里陪世子妃说话呢”故意抬高了音量，希望屋子里的人能听见她的暗示才好。
　　丹雪又抢着说道：“也不知道四小姐在里面和世子妃说了些什么，世子妃刚才哭的很是厉害呢”就在这说话的功夫，那哭声又隐隐约约的响了起来。
　　赵元朗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
　　秋寒硬着头皮抢上前去，陪笑道：“世子爷，奴婢来给您开门。”说着，便用力敲了敲门，高声禀报道：“世子妃，世子爷来看您了。”希望沈宜芳能收敛些情绪才好，莫要让赵元朗听到什么“不妥”的话才是。
　　赵元朗却没那个耐心等待，伸手便将门推开了，然后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沈宜芳早已哭的嗓子嘶哑发丝凌乱，脑子里一片混沌，哪里还能听的进秋寒的暗示。此刻依旧趴在沈宜晴的怀里哭泣着。连头都未抬，只是声音渐渐小了一些罢了。
　　沈宜晴冲赵元朗无奈的一笑：“二姐适才和我说起了当日意外小产一事，一时情难自禁，便哭了起来。我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呢”
　　这个说辞合情合理，再加上沈宜晴神情语气都非常的自然，因此，赵元朗立刻便相信了，忍不住叹道：“宜芳的孩子没了，我也很不好受。”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他怎么可能不心疼惋惜？
　　沈宜晴轻轻的拍着沈宜芳的后背，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本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这个做妹妹的，本不该多嘴。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那个姓莫的歌姬是什么人？怎么会忽然跑到二姐面前去告状？”
　　赵元朗的俊脸上浮起一丝尴尬的笑容：“这个……都是我不好，这种不安分的贱人，本不该带到府里来。”结果害的沈宜芳小产没了孩子，被打死都算轻的。
　　为了此事，他也被刘氏狠狠的数落过好几次了。
　　沈宜晴淡淡的一笑：“二姐最是顾全大局，并未在我面前说姐夫什么。我想，姐夫定然也是心疼二姐的。希望日后能对二姐稍微好一些。”至少，不该把那些不正经的女人带到沈宜芳面前来膈应人吧
　　赵元朗尴尬不已，连连点头。
　　沈宜晴心里暗暗叹口气，心知不能再说下去了。赵元朗脾气还算不错，可她毕竟是个外人，总不好揪着这一点不放。事情过去便过去了，指责再多，孩子也回不来了。眼下更重要的，是拉拢这对渐行渐远的小夫妻才是……
　　想及此，沈宜晴放软了声音，略带央求的说道：“姐夫，二姐沉的很，我抱了她半天，胳膊都酸了呢”
　　赵元朗只求她不要再提刚才的话题，一听此言，立刻精神抖擞的应道：“辛苦四妹了，让我来吧”
　　沈宜晴欣然点头应了，就待松手。
　　沈宜芳意识虽然有些模糊，可这两句却听的清楚。有些惊惶无措的抬起头来，哀求的看了沈宜晴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四妹，别离开，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他单独在一起。
　　沈宜晴安抚的回望一眼。二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走的。
　　沈宜芳继续揪住沈宜晴的袖子不放。可是，你为什么要让他来抱着我？我现在心情好乱，不想让他碰我。
　　沈宜晴微微眯缝起眼睛，有些不赞成的瞪了她一眼。女人伤心难过虚弱的时候，正是男人表现的大好时机，也是培养感情的最佳机会。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过？
　　就在这片刻间，赵元朗已经走到了床边。
　　沈宜晴不顾沈宜芳哀求的目光，硬是让开了位置。赵元朗很自然的坐了下来，然后轻轻松松的将沈宜芳搂在怀中。
　　
　　第三百四十三章渐入佳境

　　沈宜芳在白日里从未和赵元朗如此的亲近过，很是羞恼，不肯抬头看赵元朗。再加上那满脸的泪痕，倒是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
　　赵元朗也看的楞了一愣，却误以为沈宜芳是在害羞，脸上顿时浮起了一丝柔情和怜惜，低声说道：“宜芳，你别哭了。孩子没了，你心疼，我也很心痛。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不该带那个贱人进府，更不该纵容她们来骚扰你。你放心好了，我以后一定会改掉这些坏毛病，好好待你。”
　　这一刻，赵元朗语气真挚，显然是难得的真情流露。
　　沈宜晴听了很是欣慰，赵元朗总算不是太差劲的男人。此刻，只要沈宜芳放软态度示好几句，夫妻之间的冰冷的关系定然会有所缓和。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沈宜芳有什么反应……
　　赵元朗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哄道：“宜芳，往日里是我不好，只顾着公务繁忙，没多少时间陪你。今后我一定多挤出时间来陪你，好不好？”对赵元朗来说，这已是难得的温柔低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