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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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殷的怒气自然不是因为千檀。而是当他们在这边为皇位争斗，在翎凰渐渐站稳阵脚，权势日盛的时候，别人却完全不把他们当一回事，要自己国家的太子竟和要一个男妓毫无分别。他当然生气。难道当他坐上那个位子，也只能任人宰割吗？
　　其他小家伙也是想到这一点，这一份折子让他们深切感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屈辱感。
　　“父皇，这件事，您怎么看？”深吸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千檀看向我。
　　“那个人，就是北庞。”我轻道。
　　“那个人？”千檀皱眉。他早把那段屈辱的记忆埋在心底，一时没有想到那里。
　　“你的伤。”
　　马上瞪大眼：“他……”居然就是！而且，他不是被父皇……
　　我含笑点头。
　　千檀的脸色变得严峻，负手踱起步来。
　　“北庞怎么了？”千夔拉拉我的衣袖。
　　“我杀了。”我的轻描淡写引来静默。这些小家伙多少有些政治素养，自然了解北庞死在翎凰代表着什么。
　　“不用担心。过段日子北庞自然会出现在西繁出现，而且，会死在西繁。”现今天下大势，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西繁的国土与北罗离得近，又素来与北罗不睦，北罗对它早存了侵略的心，只是一直不到时机。我便给它一个导火线。
　　“厉害。”千铮低呼。
　　千檀也不踱步了，其他小家伙松了口气。
　　“怎么不早说。”千殷瞪了我一眼。
　　“没什么好说的。以翎凰的实力，第二个第三个北庞很快会接着来。”
　　小家伙们的脸色沉凝下来。
　　“您想我们怎么做？”千檀细细一咬牙，问。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你们想怎么做。”我环视在场的小孩，目光在他们脸色一一划过。
　　“我们想怎么做，父皇都会配合吗？”千殷目光灼灼盯着我。
　　我回味他这句话，微微一笑：“那要看你们值不值得配合。”
　　千殷勾唇一笑，素来恭谦的小脸现出两丝邪肆，他对千檀道：“太子殿下，臣弟去军中。”既是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是发展翎凰的军力。而这，需要孔家让步放行。
　　千檀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回敬道：“可以，不过，三弟，孔家的嫡女想到你的府上一游，你可要好好招待一番才能走。”言下之意，联婚。让天下人知道，孔家安家在一条船上。
　　千殷下意识望了我一眼，见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一张小脸马上臭臭的，哼了一声，继续和千檀互瞪。
　　“皇后呢？”千铮平平的声音倏然响起。
　　千檀一怔，转头对上我。
　　“求情吗？”
　　他的视线转到昏迷的千翌身上，眼里淡淡的茫然变成坚定：“不。”
　　“我不想再看见她。”我淡道，摸摸趴在我怀里的千夔的头，他冲我大大一笑，愈发往我怀里钻。
　　“皇后呢？”千铮又问。
　　我想了想，看看千檀千殷，笑道：“两个皇后，一个东皇后一个西皇后，应该会很有趣。”
　　“那千夔做什么呢？”怀里扭来扭去的小家伙抬起脑袋。
　　“你想做什么？”
　　“千铮想做什么？”问弟弟。
　　“向北罗报复。绝对不放过他们。”千铮斩钉截铁道。
　　“哦，那我也报复好了。”千夔点点头，有些困倦的揉揉眼睛。
　　我见状，道：“下去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千铮利落地翻身躺在千夔身边，千檀千殷略略点头。
　　我把八爪鱼一样的小家伙拨回床上，不理他变得哀怨的表情。
　　拉过千雅，正要出去，这个一直不发一言的家伙，竟轻轻道：“父皇，我想成婚。”
　　

　　　　　　　　　　　　　　　　　　第二十四章
　　
　　拉过千雅，正要出去，这个一直不发一言的家伙，竟轻轻道：“父皇，我想成婚。”
　　“你说什么？”我把他拉出门，微眯眼问。
　　千檀千殷都停了下来，看着我和他。
　　千雅微微迟疑一下：“我想成婚……”
　　“为什么？”
　　千雅抿了抿唇，看了千檀千殷一眼，似乎想他们回避。
　　“说。”我完全不为所动。
　　他似乎有些被我的态度吓着了，小声道：“父皇，现今的局势，翎凰要做的是变强，但不能过早让其他国家发现，而且还要联合他们的势力。联婚是最好的方法……太子和三弟会有一个成为君主，不能娶他国公主，混淆皇室血统，四弟他们又太小……我已成年，又未娶，会比较适合……”
　　他说得很有道理，男人也应该娶妻生子。虽然我要了他，但他有这样的意愿，我不阻止。但一股无名火悄悄涌上心头，让我倏地放下他的手，轻道：“你要娶，便娶。”
　　说完，拂袖而去。
　　千雅怔怔地看着父皇离开，一时竟作不出反应。
　　千殷的眼睛也追随父皇的背影。隐约间，千雅听到他喃喃道：“若我娶妻他有这种反应……”
　　“别犯傻了，三弟，你是要争帝位的人。”千檀冷静的声音像一盘冷水倒在千殷身上。
　　千殷转头看着千檀，千檀别过脸：“偶尔一两次，你或者可以当作一场风流，臣民会谅解，但终究，不可能长久。你再迷惑下去，就无可能问鼎帝位了。”
　　“你在说我还是你自己？”千殷眼眸转锐，“一个连说话都不敢看着我的人，你想说服谁？”
　　也不等千檀回答，他旋身离去。
　　千雅看看千檀又看看离去的千殷，有丝无措。
　　“你也别犯傻了。以翎凰在大陆的地位，你一个无权无势又名声不彰的皇子怎么可能娶到他国的公主。你想侍候父皇，就一心一意待在他身边，别淌我们这潭混水，徒惹父皇生气。我和三弟，也不用你多管闲事。”千檀淡淡道。
　　有那么一瞬，恍神间千雅似乎见到父皇，垂下头，细声道：“我只是想为自己的国家出一分力……”
　　千檀的眼有丝柔和，但他仍道：“那就不要有多余的想法。翎凰虽弱，但还未到只谈媾和的地步。”
　　千雅脸淡淡一红，隐现的风姿令千檀一愣，随后眼神变得幽深。
　　“若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这次，是我鲁莽了……”
　　“或者，你要想的，是怎样平息父皇的怒气。”
　　千雅一怔，眉目苦恼起来。但洞察力过人的千檀还是在他眼里发现几可不察的喜意。他们这些儿子中，第一个真正得到幸福，或者就是这个所求不多，一心付出的大皇兄……
　　而他，正如他对千殷所说的，那件事是一场绮梦，梦一醒，就如浮云烟尘，转瞬即逝，即使那时清晰感觉到那人的回护、在乎，但终究，那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他，不过是儿子之一，而且，早因他的目标，被那人疏远在产生牵念之前……
　　
　　“父皇……”千雅捧着一托盘的茶点，轻声叫唤，有些小心翼翼看着我。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进来，又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父皇，您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书，歇会儿吧……”他把茶点放在桌子上，轻声道。
　　“我自有分寸。”
　　千雅见我不大理他，脸上闪过一抹着急与黯然，却没有再说什么，静默地站着我身边。
　　又半个时辰过去。
　　我放下书，有丝无奈看向他：“你不会找个地方坐一下吗？”我可没有罚他站。
　　千雅呆呆盯着我的眼迟疑地眨眨，云游的神智慢慢归位，慢一啪地“啊”了一声，小小拉开唇角：“我不累……”
　　“光看着就能填饱肚子吗？”我看看天色，差不多到传膳的时辰了。
　　“父皇，您不生气了吗？”千雅不好意思红了脸，嗫嚅问。
　　“我为什么生气？”我挑眉。
　　“我……”他顿了下，仔细看看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表情渐渐消失，唇角扬起，回复一贯似清冷实则温柔和顺的气息。
　　“父皇……”他轻轻偎在我肩上。
　　“不动脑子的呆瓜。”我把他揽入怀里，伸指弹他的额。
　　他傻傻地按住额头，眼里流光潋滟，一瞬间竟似有万种风情融在其中。那里面毫不掩饰的恋慕迷醉看得我也不禁微微晃神。
　　这小家伙……
　　“父皇……”他展臂揽住我的颈项，闭上眼吻住我的唇。虽然只是唇贴着唇，但这在他已经很难得。
　　送上来的美味，我自然笑纳。扶着他的腰背，加深这个吻。
　　分开时，他脸上红云密布，胸膛一起一伏的喘息。
　　“父皇，我很庆幸，可以成为您的儿子……”很庆幸因此而得到在乎、怜惜、关爱，一切切……
　　“哦？不再对我和你的关系而耿耿于怀？”
　　千雅低下头，有着被看穿的尴尬。其实，他心底里对这段关系没有很大的抵触，只是当其他所有人看着他的眼光都带着不赞同时，他不禁有些却步。若不是那个神秘人推了他一把，而他始终舍不得放开心中的贪念，恐怕如今的他又是另一境地。
　　“父皇，您对太子和三弟……”他心里新的害怕，或者就是这个。
　　“怎么，吃醋了？”我笑谑。还以为那次已经解决了的事，原来还在他心里。我可是，满讨厌因妒忌而扭曲的脸孔呢！
　　“吃醋？”千雅茫然看着我，“争风吃醋？”妃子间的争风吃醋？他现在的样子？
　　看着他愕然的表情，我微扬眉：“你，不知道什么是吃醋吗？”
　　“那不是父皇的妃子间才有的吗？”千雅呐呐道。
　　要告诉他，某种程度来说，他也是我的“妃子”吗？
　　玩味一笑：“那你是什么回事？”
　　“父皇……会不会……因为他们，而、而不要我？”游移半晌，蚊呐般的问。
　　“你以为呢？”
　　“我……不知道……不过，他们都很出色……我知道父皇喜欢他们……”粉色优雅的小嘴终于小小一撇。
　　“所以，你想和亲，想有用了，是不是？”
　　千雅住嘴，避开我的注视。
　　“笨。”
　　“父皇……您饿了吧？我、我传膳……”小家伙作风鸵鸟起来，状似忙碌地比划着。
　　“去吧，小笨。”我放开他，让他张罗。
　　他快速转过头，啄一下我的唇：“我以后不会了，父皇不要生气……”然后飞似的逃了。
　　我抬手点唇：“傻瓜，得待在我身边，我才知道你有没有用呢……”
　　

　　　　　　　　　　　　　　　　　　第二十五章
　　经过一系列的交涉，尔虞我诈，翎凰朝廷虽然表面上运作如故，内里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三皇子与孔家的嫡女订下婚约，被派往军中历练。如今孔家安家之争已经越来越受人关注。安家的实力随着三皇子地位的提升而疯长，向来眼角高于顶的孔派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有人埋怨孔相过分纵容皇帝的□而至让三皇子竟从男宠变成真正威胁到太子地位的棘手人物，被孔相轰出大门。他们都觉得孔相恼羞成怒，但事已至此，必须想办法解决。而虽然安家的发展势头凶猛，但皇帝毕竟是孔家一边，明面上的旨意也是可以颁布的，先从大义上打压安家。于是，便有了三皇子与孔家嫡女的赐婚，借此离间三皇子与安家。但安家反应也迅速，先送来二个美丽动人的安家女作郡王侧妃，又以三皇子将要成年为由，让他到军中练历，早早树立军方的威信。孔家和安家之战，第一场打成平手。
　　接着是后宫的动荡。皇后对皇子下毒的事被有心人悄悄散播开去。孔家迫于舆论压力，默许了皇帝废后，但今年仅二十岁的皇后嫡亲妹妹，随即入宫受册封，成为太子的继母，与安娴妃同晋皇后之位。孔家女为东皇后，而安家女为西皇后。于是孔家与安家对峙，第二次打成平手。
　　这些事看似孔家与安家旗鼓相当，并且孔家依然占有主动权。但少数有识之士还是看出在两次的对抗中，安家的势力大增，而孔家只是勉强守住自己的地位，并对安家形成某种不易察觉的妥协。
　　在一片政治对抗的硝烟中，春祭来临。
　　春祭在正月初一。春祭是翎凰的传统，通过祭祀以保佑五谷丰登，是非常重要的祭奠。春祭过后有长达三天的庆典，意味昌盛繁荣，普天同庆。（我嗤笑）
　　今年的春祭由太子代皇帝主持。春祭前一月，太子便进入太庙，斋戒，为国家祈福。春祭前一晚，也就是大年三十晚，更要沐浴更衣，静坐守岁至天明。
　　而这一晚，我，这个国家的皇帝，朝宴过后，坐在神羽宫的膳殿，与千檀除外的一帮小家伙一起吃“年夜饭”。
　　说我不好奇是假的。“前世”的我身为皇储，每一个国家传统节日或者国际节日，不是访问其他国家，就是坐在议院或者国宴会场，作为国家代表做节日发言。从不曾与人围在小小一张桌子边，吃热乎乎的“火锅”——不知千夔千铮哪里来的这么多新鲜词。
　　“民间的‘年夜饭’真的是吃‘火锅’吗？”千夔瞟了一眼双眼有丝好奇兴味的父皇。
　　“嗯。”千铮面不改色肯定点头。
　　“哦。”千夔马上信了。
　　“父皇，要。”千翌中毒后恢复很慢，直至现在也是四肢绵软，由于“年夜饭”必须一家人围着吃，所以只能由我抱着他喂他吃。此时，他手放在肚子上，有些馋地盯着热气腾腾，散着香味的锅。
　　“熟了吗？”我夹起冒着白烟的一片肉，看了看。
　　千铮拿起专门切肉的小剪，把肉剪开一个口子，看了看，很权威地点头。
　　我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把肉往千翌嘴里送。
　　“别，父皇，烫。”千雅阻止我的动作，很自然地夹过肉，吹了吹，再放入千翌等待的口中。
　　很贤惠呢。
　　一笑，又夹了一片肉，递到千雅唇边。
　　他眨眨眼，下意识张开咬住。
　　“笨，烫呀。”我移开箸，微瞪他一眼。刚才喂人有板有眼，自己吃时就不管不顾直接咬。
　　千雅脸上泛起淡淡的红，凤目笑笑看着我。
　　我摇摇头，有点迟疑地，对着肉吹了吹。
　　坐在我旁边的千夔突然凑过来，口一张，把肉吃了。
　　我看着空了的箸，微微一怔。
　　另一片肉递到我唇边，只见千铮站在我身边，伸直小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
　　“不烫的。”
　　我微扬眉，就着他的箸吃了，皱着眉吃了，味道，比想象中好。
　　一块肉凌空飞到我碗里，所有人一致看向目不斜视，埋头吃饭的千殷。或许是以前饿怕了，千殷对吃饭有着执着，总是快狠准的，后来受过皇家礼仪的训，便多了几分优雅，优雅地快狠准，而且吃得多。他的小身板长得比其他小家伙都快恐怕也有这个原因。可惜之前亏损过度，即使长得快，看起来还是儿子中最瘦弱的。
　　我看着他，不期然想起在饭前，他当着千雅面对我说的事。因为春祭后他要出发去军中，他想单独和我“道别”。至于“道别”什么，看他邪气四溢，媚态横生的小模样，自是不言自明。说实话，我对这个儿子的想法开始有点摸不清了。为皇位孜孜不倦、妻妾日多的小家伙明知这种自荐枕席的行径不可取，怎么还是一犯再犯？我对这种投怀送抱不排斥，尤其是来自儿子的，毕竟我的身体特殊。但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拒绝，可是，这只小野兽眼里有着钢铁般的坚定，以及藏得极深的，乞求与脆弱，令我皱眉的同时，拒绝的话在嘴边徘徊，说不出口。而千雅居然说今晚想亲自照顾身体未愈的千翌。或者，偶尔顺顺儿子们的意思是一个好父皇应该做的？
　　正想着，一双两双银箸夹着冒白烟的菜放到我碗里。我微蹙眉，瞪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