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姬 落落月色-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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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怀疑和不确定。当然，站在父亲身边的人都是静静的，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忍不住想，那些人要是知道自己真的是半妖，还会那么信任地看着自己吗？
　　一旁的鹿夭夭没那么多想法，她只是好奇地看着个大洞，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就像一个普通的炼丹房，大大小小的丹炉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放在正中间的丹炉，有两人高，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浑身暗沉无光，一点也不起眼。可是听小姬说，这是天地之宝千金鼎，就是柳扶风那样的妖进去也会元气大伤，甚至丢掉小命。
　　而现在，这洞里也就只有十几个人而已，据小姬说，都是姬家近亲之人，手中都握有权力，为了验证小姬的身份，他们就从全国各地赶回来了。此刻，看着坐在正中间的三个老头，鹿夭夭一脸的不耐，废话说那么多干嘛？还不如早点烧了好让她回去睡觉。昨晚太过于担心了，都睡得不好，老是做噩梦，第二天早上睁眼就看到姬沥璟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她知道，姬沥璟其实是很担心自己的。但是听柳扶风和宁叔说的，自己只是损失一千年的妖力而已，其他的没什么大碍的。
　　她现在才两百多岁就有两千五百年的妖力，所以损失一千年的妖力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了，还可以再修炼嘛，搞不懂怎么小姬老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很快，在太阳正午的时候，荀国开始举行祈福节大典，此时正是妖们法力最低微的时候，所以姬沥璟在躺进一个水池里后，就被人抬了起来，千金鼎里的火开始熊熊燃烧，热气逼人。
　　鹿夭夭只觉得全身渐渐暖和了，刚才从雪地里走出来，身子骨还是冰冷的，现在好多了。
　　“如果你不是妖，那这水泡就能维持一炷香让你不至于烧死，如果你真的是妖，那一炷香之后，你会灰飞湮灭，只希望你不要怪我们才好。”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胡须都雪白的老人说道。
　　鹿夭夭瞪着他，怎么感觉这老头子看起来很和蔼，很可亲的样子，心肠咋就那么狠毒呢？
　　“福长老，我的儿子不是妖，可是你们定要这么做，待会结果出来的时候，你们就得认赌服输，以后不得干涉我儿的任何决定！”姬无欲和福长老坐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很低，但是，此时全场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放心，我们都知道。”福长老抚着自己的胡须，胸有成竹，只是看着姬沥璟的眼里有着可惜。
　　姬沥璟暗叹了口气，这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自己和父亲就赢了吧。姬家家主并不像外人想象得那么风光，因为他的头上还有三个长老，一般重大的决策都要其他三人同意，只是有时候各人有各人的利益，总是谈不拢，让家主做事也束手束脚的。像父亲，当初为了查母亲的事，就费了很大的劲，中间还白费了功夫，就是因为有三位长老在从中搅和。
　　家主，只能掌握朝内的权势，这是大家都可以看得到的力量。但三位长老，却掌握了整个大陆的外在力量，称之为暗门。
　　姬沥璟不想受到他人的束缚，所以他们和长老们赌了这场局。不得不说，长老们是得到了确切的证据的，只是，他们还是要失算了。
　　他有了千金难得的辟火珠，还有了罕见的、具有神兽血统的水系幼兽。老实说，他很不想承认懒洋洋的小鹿儿是神兽，只是血统摆在那里，他没办法。
　　“大哥，需不需要先吃下一颗强心丸？我知道你的身体不太好。”姬无止笑看着姬无欲。
　　“不用了。”姬无欲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转瞬地紧盯正在施法的姬沥璟，此时他正端坐在地上，周围有五人在给他施法，周身也渐渐形成水汽，水泡欲形成。
　　姬无止见他还是淡然的样子，无趣地撇撇嘴，道：“大哥，你明知道你儿子是半妖，你还不顾他的死活，非要他白白去送死？你忍心吗？”
　　“够了，三弟，这是大哥自己的事。”姬无休低喝一声，摇着扇子。洞内的温度已经渐渐升高了。千金鼎要用三味真火来烧，起初温度会越来越高，然后高到一定程度就会慢慢地降下来，现在正是升高的过程，并且快达到最高点，所以在场的人已经汗流浃背了，只不过他们都习惯了，所以忍耐力还好，要是平常人即使不脱水也是奄奄一息了，哪还会那么精神地斗嘴？
　　姬无欲轻瞥了他一眼，将各人眼底的盘算看在心底，心里冷笑一声，开始闭目养神，只是宽大的袖口里，一双手已经握得死紧。
　　姬沥璟被丢进了火炉里，水泡有一会儿的荡漾，开始歪扭起来，让周围人的心提了起来，火光越来越大，众人仰着头全神贯注，最终发现水泡还是顽强地包裹着姬沥璟。
　　姬无欲轻轻地舒出一口气，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落下。
　　外人不知道，那层水泡在遇到火的几秒内就因为姬沥璟的半妖体质而逐渐消失，现在看到的水泡是鹿夭夭施法制造出来的，此刻正在辛苦地维持着。要是别的妖，比如柳扶风那类的，起码还能在火里度过几分钟，但是姬沥璟的妖力此时被封印了，所以只能维持几秒钟，也幸亏她一直陪在姬沥璟身边，几乎和姬沥璟一起跳入火里，这才把水泡维持住了。
　　时间是一炷香，平时鹿夭夭觉得很漫长，但现在只觉得度秒如年。
　　她坐在姬沥璟的身后，在火烧的时候，她就不能保持隐身了，只是那火苗过大，再加上火炉有两人高，鹿夭夭又生生地坐在火里，所以没人发现。
　　鹿夭夭抱着姬沥璟的腰部，开始不断地施法，每维持一秒钟，都要耗费自己的一点妖力。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妖力的流失，全身撕心裂肺地痛。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被烧成火炭了，可见姬沥璟还好端端在自己面前，就知道自己定然没死。所以此时她竟然也有了一点心神去注意姬沥璟。
　　她知道，姬沥璟一定也不好受，他现在只是拥有凡人的体质，其实隔着一层水泡，估计也比自己并不好过，甚至还更惨。因为她的手臂感觉到了姬沥璟全身的颤抖，知道他在隐忍。
　　姬沥璟紧握着鹿夭夭的手，心里在叫道，“鹿儿，是我让你受苦了！”他想叫出来，只是嘴巴数度张了张，还是没法出声，只觉得自己全身炽热无比，体内的水不断地涌出，却又有一部分通过鹿夭夭那边传来。
　　很热……热……
　　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热”，现在看的东西已经看不清楚了，甚至，他已经看不到除了火红色之外的任何东西了。
　　鹿儿……鹿儿……他在心里不断地低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昏迷了过去。
　　他没忘记，一炷香后，他要在众人面前掩护好鹿夭夭，此时的鹿夭夭没有隐身。
　　鹿夭夭感觉到姬沥璟握住自己的手其实已经无力了，只是现在正在关键时刻，火苗的温度正是最高的时候，松懈不得。
　　姬无欲紧握着手，看着他面前正在燃烧的香，已经三分之一了。
　　半柱香过去了……
　　周围一部分人的脸色紧张起来。现在，他们看不到火炉里的人，只看到火苗不断地往外蹿出，再渐渐地升高，又渐渐地回落，最后再升高……回落……似乎有生命一般燃烧着火炉内的生物。
　　香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二了……火炉内没有任何声响，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火炉内也没发出什么异动。
　　似乎，人刚一进去，就化为灰烬了。
　　青溪低垂着脑袋，站在他父亲的身后，不忍再看。
　　青竺紧张地握紧双手，双腿发软，汗滴落在眼睑上也不想擦拭。
　　有人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
　　姬无欲的眼睛已经充血了，只是神情依旧很平静。
　　一炷香终于过去了……火炉内的人发出了一声大喊。
　　几乎在声音发出的瞬间，姬无欲飞身过去，宽袖一扬，火苗就往人群的方向倒去。
　　众人连忙举起湿哒哒的袖口掩面。
　　姬无欲把两人抱了下来，鹿夭夭强撑着为自己设了个隐身就趴在姬沥璟身上，接着就昏迷了过去。
　　姬沥璟口里吐出了一口火，几乎站立不稳，手中的触感告诉自己，这个人是鹿夭夭，急忙扶起来，心急着想查探她的状态。
　　姬无欲袖口一甩，把姬沥璟抱上早就准备好的小轿上，对着轿夫道：“快送回璟园。”
　　姬沥璟进了小轿后，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很惊讶地发现，自己怀里的鹿夭夭已经显现出来了，显然是陷入了昏迷，隐身术维持不了，然后，从少女变成了鹿身，接着，他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卷三　相濡以沫　095　长出狐狸尾巴
　　烤熟的小鹿……姬沥璟大惊，忙探手去感觉鹿夭夭的呼吸，发现还有气息这才放心下来。然后再仔细查探一番，鼻子嗅了嗅，这才发现原来是她的蹄子那里白色的绒毛已经被烧掉了，甚至还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烧伤，显然他刚才闻到的香味就是从她身上发出的。
　　姬沥璟只觉得眼前一黑，也顾不得自己身体的虚弱，就忙叫道：“再快一点，回璟园。”
　　抬轿的大汉应了一声，速度加快，只是轿身比刚才颠簸了些。
　　“夭夭，你可不能有事啊。”姬沥璟抚着她的小脑袋，心里激起一股愤怒和悲伤，愤怒的是自己没有自保能力，悲伤则因为鹿夭夭受到了自己的牵连，现在还受了伤。
　　心急如焚……这是此刻姬沥璟的心态。
　　很快，他们回到了璟园。在房前，轿子刚一停下，柳扶风就迎了上来，打发掉其他人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姬沥璟怀里的鹿夭夭，劈头便问：“一切还好吧？”
　　“我没事，是夭夭有事。”姬沥璟急匆匆地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里，急声道，“她的脚受伤了。”一边说着马上拿起桌子上早就预备好的丹药，倒了杯水，就使劲地把丹药往鹿夭夭的嘴里灌。
　　“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受伤的。”姬沥璟皱着眉，见鹿夭夭在昏迷中还能自我吞咽，心下稍松。
　　柳扶风检查了下鹿夭夭的伤势，道：“别担心，不是很严重，妖的愈合能力很强的，恐怕是快要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被火苗烧了一下，如果是平常的火苗伤不到她，就是三味真火才能对她造成伤害，但是这个难不倒我，我根的汁液有愈合作用，把她交给我就行。”
　　“都烤熟了，还不严重？”姬沥璟不满。
　　“反正我能治！”柳扶风嘟哝道，“而且哪有那么夸张，还烤熟了？不过说真的，还真的有股香味。”说罢就嘿嘿一笑。
　　柳扶风轻松爽快的语气让姬沥璟放心不少，他心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鹿夭夭，道：“这样就好……刚才她一定很疼。”
　　见姬沥璟充满自责的神态，柳扶风放下鹿夭夭的蹄子，抬眼看着他大吃一惊，惊叫道：“你没事吧？”她刚才一直在注意鹿夭夭，也就没发现姬沥璟的情况，现在一看，就看到姬沥璟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甚至连嘴唇都变成了紫黑色，脖子处有着诡异的红色。而且呼吸粗重，气息不稳。
　　柳扶风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拉开他的衣领一看，果然，脖子以下的皮肤都变红了。
　　“你也受伤了。”柳扶风皱眉看着他，道，“快去休息。”
　　“我等夭夭醒来。”姬沥璟坐在床边，拉紧自己的衣领没动。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个小心就没命了，你以为被扔进千金鼎里烤了那么久是那么容易过的？至于小夭夭，有我在就好。”柳扶风的确是担心的，有个被烧伤的鹿夭夭就够了，这还好，毕竟鹿夭夭是身体上的物理伤害，姬沥璟却是精神上的。当然，还有内伤。
　　被千金鼎里的火烧，对于一个半妖而言，那是多大的压力和痛楚！姬沥璟现在还没昏过去，柳扶风其实已经很惊讶了。
　　姬沥璟还是没动，只是顽固地看着鹿夭夭，低声道：“我等她醒来就去休息。”
　　柳扶风低叹了口气，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涣散了，显然体力也是到了极限了，干咳一声，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声响。
　　“我去开门。”柳扶风忙道。
　　开门后，是姬无欲来了。
　　柳扶风和他对视了一会，很快就让开，瞪了他一眼，不语。
　　姬无欲轻声道：“麻烦你了。”他还有其他事要做，所以现在能照顾姬沥璟和鹿夭夭的就只有柳扶风了，而柳扶风也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柳扶风冷哼一声。
　　宁叔从门外走了进来，满头大汗，道：“隔壁浴室已经准备好了，浴池里都是疗伤的药水，对他们的身体有好处。”
　　“不错嘛，这么快就找齐药材了。”柳扶风轻瞥了他一眼。
　　宁叔没说话，只是绕过姬无欲，对着姬沥璟道：“沥璟，快过去泡着。”说罢就率先抱起鹿夭夭。
　　姬沥璟似乎回过神来，见鹿夭夭被人抱走，刚要发怒，抬眼一看，才发现是宁叔，就没了语言。
　　那边的姬无欲走了过来，为姬沥璟把脉，就道：“不可思议，璟儿，你怎么还没晕过去？”话音刚落，就在姬沥璟身上一点。
　　姬沥璟倒在了床上。
　　柳扶风舒了一口气，道：“他太倔强了，一直在强撑着呢。不过，不愧是修道的，精神力很强。”
　　姬无欲查看姬沥璟的身体状况，看着他苍白的脸，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所以我才让他去接受试炼。”
　　“你也太倔强了，如果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和宁星辰去杀了那个荀契闻呢？何必让孩子们去冒险？”
　　“你以为我不想吗？”姬无欲苦笑，道，“他是一国的国王，身上既有法宝，又有天师保护，即使你们有再大的能力，也总归是妖。先不说你们能不能杀得了他，单是他是凡人这一项，你们就得收手。你们杀了一个凡人，即使是为了报仇，也会增添一桩罪孽，将来你们成仙度劫的时候，天雷会更强，万一你们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能安？我相信，即使玉儿还在的话，她也不想你们去为她冒险的。”
　　“屁话！老娘又不想成仙，管那么多干嘛？”柳扶风呸了一声。
　　姬无欲无声地叹了口气，搞不懂柳扶风明明是植物妖，本应该是与世无争的恬淡性子，可是现在呢？
　　和玉儿真的有很多相像之处！
　　“难道你真的杀过人吗？”最后，他只问了一句。
　　柳扶风沉默了。她以前都是跟着胡玉魂转悠，一向都是在仙界和妖界混，杀的妖不少，但说人类，还真的没杀过。
　　她这次入了凡世，也是抱着一种道不明的感情来的。开始她很愤恨姬无欲，但经过她几个月的调查，确定姬无欲在玉魂死后安安分分地做人，对玉魂还是一往情深，没有勾三搭四的，心里的愤恨也就淡了许多。所以现在她可以和他比较平和地对话，要是早几个月，估计还会冷冷淡淡的，懒得搭理对方。
　　宁叔安置好鹿夭夭后，就回来把姬沥璟抱了过去。
　　柳扶风也不想和姬无欲对话，也想跟过去。
　　宁叔却道：“你不用去了，这个泡药池是要脱光衣服的，沥璟说了，不能让你看。”
　　柳扶风一愣，随即怒道：“那小子！老娘也是男的！给我看看有什么要紧？我又不会吃了他！”
　　宁叔对她的怒火似乎没有感觉，只是道：“我只是遵从他之前的吩咐。”说罢就施施然地抱着姬沥璟走了过去。
　　柳扶风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姬无欲在旁边看了看他们的相处，道：“那他们就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事。”说着就等柳扶风说话，见她没什么反应，也就离去了。
　　柳扶风在原地皱皱眉，最后还是转了一圈，道：“算了，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