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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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跪在池边，往池里定睛一看，因为郑瑶落池的原因，水底的淤泥被搅起，池水一片混浊，但依然可看见池内流动的仿佛水蛇般的生物，浑身带着淡蓝色的电光。

　　第129章　水牢（下）

　　那浑身闪着淡蓝色电光，如同水蛇般在水里被惊得乱窜的生物，看着好生面熟。
　　“电鳗！”
　　郑瑶惊呼出口，又急忙用湿漉漉的手捂住了嘴，生怕又惊动了这里的什么机关。
　　她知道，这电鳗是鱼类中放电能力最强的淡水鱼类，输出的电压可达300～800伏，有时甚至超过一千伏，因此电鳗有水中“高压线”之称。
　　片刻后，稳住了呼吸，四周好像也没有传来什么异常的声响，郑瑶终于开始四下打量起这间石室来。
　　其实这石室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蓝球场般大小，一汪池水一人多深，郑瑶站在池边仅容一人站立的小道上向自己的来处看去，左上方一人高的石壁处有一个洞口，方才她就是从那里掉落进来的。
　　洞口下方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道贴在石壁上，从脚下直直通到一道石梯边，那石梯弯延向上，没入一道石墙。
　　往右，池边的小道有所加宽，不过也仅能再多容下一个人而已，不过，这条小道的尽头，却止在了一个人的面前。
　　从身形上来看，这是一个男人，一个高挑的男人，一双布满鞭痕的手，被高高地拉开锁在了石壁的铁链上，他低垂着头，长发覆盖住面容，一身白色的内单已污破不堪，却因水湿了而粘在身体上，隐隐显出肋骨的轮廓。腰腹以下没入池水之中，不知道脚下有踩踏之处，还是就这样被悬挂在池水里。
　　这就是郑瑶方才从洞口掉落那一瞬间看到的人，一个几乎感觉不到还有呼吸的男人。
　　这里难道是朝国的水牢？他是谁？又是谁将他关在这个地宫里？为什么会对他施以如此酷刑？这样关押的一个人，一定是重要人物吧？
　　郑瑶忍不住好奇，往那人走了过去。
　　可能是郑瑶先前落水的声音惊到了他，也或许郑瑶的走近让他有了感觉，他的身形微微一颤，翻了翻眼皮，又无力地垂下了眼睑。
　　走到这人的身边，郑瑶弯腰伸出手拨开这男人遮住面孔的头发，他的头仍然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郑瑶不得不半蹲下身，抬起他尖瘦的下巴。
　　轻抬下巴的手，在郑瑶看到这人的长相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连手臂也开始受到了影响，感染到了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视线变得模糊，郑瑶的心在看到这人长相的瞬间抽痛，接着又泛起酸楚。
　　原来，隔了这么久，这张脸依然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隔了这么久，这个人依然占据着自己的心房；隔了这么久，与这个人之间发生的一切依然那么刻骨铭心。
　　是谁！是谁居然这样残忍地对待他！
　　郑瑶想要放声大喊，却又怕惊了受伤的人，只得忍住哽咽，双手捧住这人的脸轻轻地叫出声：“任轩……”
　　这人浑身又是一颤，抬起眼睑望向了郑瑶，眼中一片迷茫过后又是一阵了然。费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呃呃”声。
　　“别，任轩，你不要说话，我这就把你解下来！”郑瑶随意抹了一把脸，擦掉让视线模糊的泪水，运起寒冰掌，将桎固着他手腕的铁链打断。
　　任轩的身形因没有铁链的牵制而滑入水中，郑瑶顾不得四处游窜的电鳗急忙跃进水里，将他从水中捞起，忍住因电鳗的电流带起的酥软无力，将任轩扶到了池边，轻扶着他的后背，帮他顺延呼吸，勉力地让虚弱的他咳出落水时呛的水。
　　检视了水下他的脚再没有铁链锁住后，郑瑶抱起他斜踏池壁，飞身出了水面，将他平放在了池边。
　　急急地执起他的手，为他把脉。却触碰到了他腕上的勒伤，带出他嘶哑的轻哼。
　　内伤很轻，郑瑶略略地放了心。任轩的身体目前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极度缺乏水份和营养造成的虚弱，加上外伤的感染引起的轻微发烧，精神疲乏。
　　拨开任轩冗乱的长发，此刻那阳光般俊逸的脸上血色全无，脸颊边上两道鞭痕直直拉到颈下。轻抚着他憔悴带着伤痕的脸，在他的两鬓边发现了染霜的白发，一滴清泪落在了他干裂的唇上。
　　撕下湿濡的衣摆，拧干，轻轻擦试他脸上的血污，延着脖颈往下，郑瑶虔诚地为他作着清洁工作。
　　翻开内单布条，道道鞭伤像是印在了郑瑶的心上，那紫黑的伤痕划过任轩雪白的肌肤，纠紧了郑瑶的心。
　　郑瑶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泣出声，依旧用湿布替他擦拭着身体各处，小心地避开伤口部位，那里有些地方已经起了脓。当清洁到了任轩的腰腹时，郑瑶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坚定地伸出手，正想将遮避任轩下身的布片掀开，任轩突然来了力气，一把抓住了郑瑶手，费力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她不由地脸一红，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们……我们……”
　　“不……”嘶哑的破音冲口而出，抓住她的手更紧了，郑瑶不由地心里一痛，是啊，这种事，应该他的妻子为他做的，自己这算什么呢。
　　气馁地轻点了点头，移到他的脚下，当看到那被水泡得肿胀发白，间或有灰败的烂肉翻出挂在脚边，甚至还能看到烂肉中隐现白骨的脚时，郑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伤痛和酸楚，别过脸，捂着自己的嘴“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任轩的脚……任轩的脚怕是保不住了吧，他们好残忍，为了不让任轩运内力在水中驱寒和疗伤，居然放上电鳗！郑瑶的心阵阵抽痛，一定是任轸！是他，是他下令如此对待任轩的！一定是！愤怒染红了郑瑶的双眼，她咬破了下唇，停止了呜咽，她要为任轩报仇！
　　当双肩被一双手覆盖住，郑瑶转过头看向了这双手的主人，因为休息了一阵有了点精神的他正艰难地坐起，借力般扶着她的肩，微笑着对她用唇带出破风音说了声：“谢谢！”
　　郑瑶心里又是一阵黯然，虽然当初两人说得恩断义绝，可如今这种情况下，他……他果然还是记恨着自己，和自己保持着距离，甚至如此客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别过脸去。哪知肩上一轻，就发现他端坐不稳又往后倒去，在他的头就快要触到地的时候，郑瑶接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揽抱在怀里，惊慌中带着哭腔说道：“轩，你怎么样了？轩，你别吓我！轩……”
　　“咚……”一声水响，有什么东西落进池里，郑瑶没有回头，这个时候，再没有谁比晕倒的任轩更重要，她抱着任轩的身体呜咽着。
　　一阵水声传来，接着“哗啦”一声，有什么出水上了岸，脚步带着水声，急急地来到郑瑶身后，扶住了郑瑶的双肩，冷月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瑶，这是怎么了？”
　　原来是冷月，估计是这么久也没见到她回甬道，所以等不及就下来看了，谁知也同她一样，落到河床就被倒进了这片水牢里。
　　半晌过后，郑瑶听到任轩平稳的呼吸后才慢慢冷静下来，原来他是脱力地昏睡了过去。将他缓缓放平，郑瑶方才转过头看向冷月。
　　“这里是水牢，冷月，任轩他，任轩他失踪原来是被关在了这里！”郑瑶喃喃地说着，却觉得头有点发晕，“他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了起来：“任轩的脚……呜呜……任轩的脚啊……”她哽咽着抽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什么！任轩？！”冷月把着郑瑶肩的手紧了紧，接着探过头去看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微微一惊，松开了扶着郑瑶的手，走到那男子的面前，仔细地看了一阵，才道：“瑶，他不是任轩！”

　　第130章　孪生兄弟

　　“不是任轩？”郑瑶有些嗔怪地看向他，目光里尽是怀疑。
　　冷月对上郑瑶怀疑的目光，双眸一黯，她果然最在意的，还是他啊。
　　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任轩有一孪生兄弟，叫任轶，就是当今皇上。我说他不是任轩，是有证据的，”冷月指着那两鬓斑白道：“当今皇上勤政爱民，日夜操劳，年纪轻轻早已两鬓斑白，冷月有一次去皇宫夜游，见过皇上一面，所以知道。”
　　即使他这样说，郑瑶还是不太相信，虽然以前有听到任轩提到过自己有个双生子的哥哥，可是，再怎么双生，也不可能这么相像。自己在现代的朋友中，也有生双胞胎的，可是双生子的样貌，再怎么分，自己都能分得清，何况还是这个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任轩？
　　看着郑瑶还是不全相信自己，冷月自嘲地苦笑着。看见他苦笑，郑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份了，又想解释，又相道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最后只吐出一句：“冷月，我……我……对不起。”
　　“我……明白的。”冷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就不再说话。
　　水牢里冷冷地，静静地，只有偶尔电鳗翻起的水花声。
　　终于……
　　“瑶，这里没有伤药，更没有吃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不如我背着他，一起找下一个出口吧。”冷月诚挚地看着郑瑶，读出她眼中的感激，心里微苦，在任轩面前，自己只能退后。
　　两人也不再多话，郑瑶帮着冷月扶起任轶，将他扶到冷月后背上，一前一后，向石壁边上的石梯走去。
　　石梯一直通到水牢顶，留有一人高处，转过石墙，是一道石洞，没有门，里面又是一个甬道。
　　这条甬道很黑很长，仿佛没有尽头。因为我可夜视，于是便在前面小心奕奕地带领着，冷月静静地背着任轶跟在身后，此时的气氛有些怪异，空气中仿佛凝结着一碰即碎的哀伤和尴尬，早失却了先前两人单独相处时的那份温馨与和谐。
　　甬道到了尽头，是石墙。郑瑶停下了脚步，也示意冷月停下。黑暗中，他把任轶轻轻地放在地上，扶着他靠坐在甬道石壁边，正要抬袖擦拭额上的汗珠。额上已触到一缕幽香，他的身体一僵，是郑瑶的水袖，在为他轻轻擦试着汗水，而她，依然没有说话。冷月心里又是甜蜜又是苦涩，只得咬紧了牙关，让自己不要因为激动而将想让她作出选择那样难堪的话语问出口。
　　郑瑶看得见他的神情，而此刻的她也是心烦意乱，她哪里能料到，自己仅仅只是看到和任轩一模一样的脸就大失方寸，倘若遇上了他本人，自己又该如何？知道冷月先前因中了曼陀罗的花毒，虽然恢复的神智，体能却有了很大的消耗。如今背着任轶走了这么久，又没有能量补充，此刻定是累极，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不同的情绪交缠在一起，纠结着两个人的心。一时间，甬道里的气氛更是微妙。直到任轶醒来，轻咳出声，才打破了这个僵局。
　　平静了一下心潮起伏的情绪，郑瑶的声音还略带一点慌乱：“这里……已是甬道的尽头，不知道是不是又有暗门，我……先检查一下。冷月你照顾一下任……皇上。”
　　“嗯，你自己小心。”冷月不再多话，蹲下身检视任轶的伤情。
　　“壳壳壳……壳壳壳……咚咚咚……”将甬道尽头的石壁沿着外缘到内心敲了个遍，发现这石壁中间部位的声音与边上的部位声音不一样，是空响的，却没有发现有暗门的痕迹，郑瑶兀自苦恼了起来。
　　“没有找到机关吗？”冷月沉静的嗓音在甬道里回荡着。
　　“嗯，但能确定那一面是空的，只是不知道是个什么所在，我们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走出了山腹。如果强行打通的话，万一已在外面，怕任轸他们会发现。”郑瑶小声地回答他。
　　她的话音刚落，石壁上就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郑遥惊讶地向冷月望去，正好对上他发亮的双眼，他运起了内功夜视，她有些心慌地收回眼神，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一闪而逝的受伤。
　　为了掩饰慌乱，郑瑶举起了手，向着石壁敲去，“咚咚……咚、咚、咚……”有节奏的两短三长，如果有人在石壁背后，那么，就应该有回应，而不是两人的幻听。
　　“咚咚……咚、咚、咚……”片刻后，石壁后传来同样节奏的声响，虽然声音微弱，但在甬道里听起来，也足够响亮。
　　“石壁后有人！”郑瑶低声对冷月说道。
　　黑暗中冷月点了点头，也用同样的低声说道：“依你看，会是个什么情况？”
　　郑瑶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才道：“不清楚，等等看吧，如果是山外，外面的人听到了声音，一定会想办法打破石壁，我们往内退一段再说。”
　　冷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点了点头，和我一起扶起已醒的任轶往甬道内返回，转到一个拐角处，这才停下。
　　这个时候，三人都是又累又饿，都很想尽快出去，假如壁后已是山外，石壁破时，或许也就是恶战之时。谁也没有再想这个地宫的宫殿到底还有没有。任轶靠在石壁上休息，他还很虚弱，头脑也不太清醒。郑瑶和冷月在坐下后就开始调息，因为调息后会降低饥饿的感知度，这不知道这个办法还能让他们支撑多久。
　　正当内劲运行了几周天后，甬道尽头传来了飘渺的敲打声，仔细一听，还是两短三长，间隔时间开始由一盏茶的时间，到频频敲击，后来好像是放弃了一般胡乱敲了一气，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收起内息，郑瑶和冷月同时睁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了然。石壁的另一边不是山外，不仅不是山外，而且有可能是一间牢房，里面还囚禁着一个人。
　　没有带上任轶，因为还不知道石壁背后是谁，郑瑶和冷月再次向甬道尽头行去。
　　将两短三长的打击声再次敲响，得到对方疯狂的回应后，郑瑶抬掌轻抚在了石壁上。内劲绵绵不段地从掌心输出，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壁上很快结了一层冰层，直透石壁，直到她感觉到石壁两面都已结冰，这才收功。
　　郑瑶轻喘着退后两步，冷月上前扶住了她，柔声道：“你休息一下，我来。”郑瑶点了点头，再次退后数步坐下调息。
　　“轰！哗啦……”一阵碎玻璃落地的声音之后，微弱的光线照进了甬道，光线里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突来的光线，让郑瑶的眼微微一眯，仅管只是一眯眼，可她还是立马认出了那道身影是谁。心跳随着视线的清晰而跳动得更甚，对方也因见到她而感到惊讶和欣喜。
　　“瑶瑶，怎么会是你？！”
　　这个世界上，如此深情，如此宠溺的叫着她“瑶瑶”的，只有那一个人，那个曾经和她一同嘻戏竹林，那个曾经和她拥抱在雨里，那个曾经和她共度云雨，那个曾经和她恩断义绝的任轩！
　　郑瑶浑身一震，急急别过眼去，此刻的她比遇上任轶时更加慌乱，比自己料想的更加无措，她此刻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躲开不见他，于是，她急急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往甬道深处跑去，慌乱中只带出一句：“我，我，我去接皇上……”

　　第131章　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上）

　　郑瑶慌乱地冲进了甬道深处，靠在黑暗里轻轻喘息。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自己能面对重伤时的任轩，而无法面对完好无暇的任轩？
　　有一种想见不敢见的伤痛，有一种爱还埋藏在我心中，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这一种想见不能见的伤痛，让我对你的思念越来越浓，我却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林忆莲的这首歌仿佛在耳边响起，沿着粗糙的石壁表面滑坐到地上，郑瑶的心有些混乱失控，有什么东西凉凉的，划过脸庞，滴落进衣领。
　　“好好养伤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