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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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成亲了吧，我抬头闭上了眼，等待谢三娘口中道出他即将要大婚的消息。
　　果然，谢三娘在第五次深呼吸后，终于说出了几个字：“瑞王爷他……要大婚了……”说完，她有脸担忧地望着我。尽管内心里早有准备，尽管知道这里的规定是他不止可以娶一个，可是，在证实了这个内心闪现过无数次，却又不想去面对的想法时，我的心神，还是受到了打击。
　　“谢姨知道瑞王爷的婚期吗？”我木讷地问着谢三娘，两眼却直直地盯着一点，不愿到处张望；此刻的呼吸；仿佛都被空气所粘紧；再一次的背叛；让我的心变得麻木起来；我闭上眼；忍住快要决堤的泪水。
　　“三天以后，唉……”谢三娘沉重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我才警醒过来；紧了紧酸胀的眼，轻轻收回搂住谢三娘肩的手臂，我强打起笑容，对谢三娘道：“谢姨，我上山去看看，兴许，就不回来了，您保重吧。”
　　对着谢三娘福了一福，我提起轻功，向山腰飞奔而去。
　　近竹舍了，我放缓了脚步，心情很是复杂地望着山腰这片紫竹林。还是那片茂密的竹林，只是，秋已到，落英缤纷，竹林间的地上，已铺上了一层枯黄的竹叶，随着脚踏的声音，发出唧嘎唧嘎的轻响。
　　放眼望去，这竹阵又有些许新的变化，想是任轩进行了改进，却也难不住我。几个来来回回，左弯右绕，一团花圃出现在眼前。那是桂花树，上面已有些许桂花开放，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这甜甜的香味，却让我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他还记得我喜欢吃桂花糕吗？如果不是，为什么种上桂花树？转眼看向崖边，崖边的药园子，药材已尽除去，换上的是一小片梅树，梅树上还有稀稀拦拦的树叶，饱满的树枝，正在为冬季的绽放孕育着澎勃的生机。这是为了纪念冷漠吗？还是不再种草药，原于你不再回来，这些花树就算没有人看顾，也不会像药材一样坏掉？
　　竹舍的竹梯就在脚边，青黄的楼栏纤尘不染。我想上去，又怕上去，突然间，怎么就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是呵，这里可是我穿越的第一站，自己潜意识里，已经把这里，当作了自己出生的地方，自己的落根地。
　　无奈地笑了笑，准备抬脚上梯，看着洁净的竹梯，我的心突然一惊，梯栏如些干净，与上回我来寻任轩时截然两样，分明就是有人经常打扫的样子。怎么就没有料想到会不会有人在这里呢？会是任轩吗？不会，他三天后大婚，是举国同庆的日子，他不该还在此处。若是藏有大量官兵，我这样轻装而来，岂不是束以待毙？侧耳仔细倾听四周的动静，除了竹叶随风的唰唰声，远处瀑布的滔滔声，偶尔还夹带着一些虫鸣鸟啼，应该没有伏兵吧。
　　心跳在不停地加速着，此刻，我最最害怕见到人，那又有谁是我最最怕见到的呢？是谁？望着这洁净的楼梯，我的心里，在瞬间却又生出了咫尺天涯的感觉，有怅然，有难过，也有不舍。
　　忘了是怎么抬步的，当眼前景致变幻，我发现自己已经轻轻落在了竹舍的走廊里。这一落，毫无声息，仿佛怕是惊醒了沉睡中的人儿，或是，根本就是害怕这里有人，会发现自己的到来？
　　叮铃铃……叮铃铃……那是风铃的声音！我循声望过去，原来挂风铃的地方，还是那串竹风铃，此刻虽然随风而动，但这声响绝不会是它发出来的。我心里一惊，旋身上跳，躲入房屋的梁上。这里除了我的竹风铃，什么时候，又出现随风而动的东西了？
　　我小心地四处查看，四周依然有虫鸣鸟啼，那叮铃声，也时响时断，仿佛在昭示着我的惊忧纯粹是多余。在屋梁上呆了足足了十分钟后，我终于飘然落下，向声音来源处悄悄潜了过去。
　　来到第三间竹舍，房屋的门微开着。我不敢冒然地路过，若是屋内有人，很容易发现我的身影。我像小偷一样，猫起腰身悄悄地向里窥探。
　　屋内也洁净无尘，同我上一次来截然不同。这打扫得十分干净，根本不像没有住人的样子。堂内竹桌上面，放着一个瓷瓶，里面插着几根新鲜竹枝，瓶身边，还放着一个檀香炉，香炉里缓缓飘起轻烟，是我喜欢的那一种沈香味。床上还叠着被褥，看样子，好像还是崭新的。经我反复确认，屋内的确没人后，我从房门边匆匆溜过，来到崖石上的凉亭。
　　那好听的叮铃铃声，就是从这凉亭里传来的。站在凉亭中央，抬头上望，亭中梁上，垂悬而下一根紫金色丝带，丝带下面，用同心结的系法，系着一片扇形的羊脂玉，镂空的雕花，细致的纹路，在扇面突出的地方，又悬下根根银色的细丝，细丝下面，又系着八只玉雕的小铃铛，阵阵风吹过，铃铛互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那晶莹剔透的外表，和着清脆悦耳的轻响，仿佛谱成了一首情感丰盈的乐章。
　　我赞叹着，痴痴地望着这串玉风铃，是他将它挂在这里的吗？正看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我跃身而上，像壁虎一样伏在凉亭的顶部，靠近了细看这串风铃，风铃的扇页上面，镂空的花纹，线条居然组合成了一个好看的花形“瑶”字！
　　这……这风铃是做给我的！仿佛像是应和了我的心声，这羊脂玉面竟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呜咽。心跳再次加速，这声音，像极了书上的某种玉。相传，玉玲珑乃是晶莹的半透明的羊脂玉，小巧，声音清脆，玲玲盈耳。玉玲珑是两片，才合称玉玲珑，当两玉相遇，情投意和，便会发出清脆的响声，通常，这种玉质很是稀有，多为皇室家族作为定情信物。
　　一念及此，脸上不由地一热。任轩，你既画图通缉于我，为何又赠我玉玲珑？冷不丁想起那日在沙城解媚药后，孙靖对我说过一句话：“瑞王爷说，本来还有东西给姑娘，但姑娘此行带着不方便……”莫不就是这支玉玲珑？叹息一声，轻轻地，小心奕奕地将玉玲珑取下来，放入怀里，此事已时过境迁，如今物是人非，留下此物，我也好作个纪念。思及此，就准备从亭顶跃下来，没想到却听到了人声。
　　“你说，王爷为何叫人天天打扫这里呀？屋子净瓶里的竹枝也要每日换新的，现在入秋了，哪来新鲜竹了，说是枯竹也得每天换，檀香也要不间断，被褥还得三天就一换。”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从竹舍外传来，我吓了一跳，急忙抓紧亭梁，伏在凉亭顶上一动不动，偏头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整个竹舍的全貌。
　　“叫你打扫就打扫，你罗索什么？这些话是我们作奴婢该碎嘴的吗？反正王爷三日后就大婚了，王爷说了，他大婚后，玉玲珑还在，以后，这里就不用打扫了。看这情况，多半以后我们也不用来了。”另一个略微成熟的声音及时响起，竹梯转角处，转上来两个丫环打扮的侍女。一人手上端着一盆清水，一人手上拿着两张抹布。
　　她们不再出声，径直向凉亭这边走了过来，脚下只有踩在竹板上的轻微嘎嘎声，我心里一急，她们若是要打扫凉亭，这亭子小，抬头就可以看到我，怎么办？我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我还不想被发现。
　　“咣当……”水盆落地的声音，我寻声偷偷看过去，只见那个年长一点的丫环目瞪口呆地望着凉亭这边，不出一点声音。片刻后，一声尖叫从年幼一点的丫环口中溢出，随后立即就被年长的丫环捂住了嘴，只听到她放低了声音道：“你想死啊！走，赶快回去报告王爷，玉玲珑不见了。”

　　第七十八章　紧急招集令（上）

　　回去报告王爷，玉玲珑不见了？这是什么意思？看着远去的两小姑娘的背影，我站在原地沉思着，难道，这玉玲珑还有什么机关？我细细地回想着，当微风吹过，脸上像被抚过一样地存在着异样感时，我侧头看见了头顶上飘着的紫金丝带，我才猛地想起，刚才就是这根丝带，将玉玲珑用同心结系着的，而能将同心结解下来的，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文婷就是我，而能够到达这里将同心结解开的，只会是我。
　　同心结，是我教任轩结的。
　　这么看来，这个玉玲珑，应该是任轩设在这里的一个暗记，一个看我是否回来过的暗记了。那么……糟了！他知道我回来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进京的路加强戒严了？我蹙起了眉头，这么看来，如果我要上京，就得这两天了，那小侍女如果是坐马车，我或许可以赶在她们前面到达，先在京里潜伏下来，若是骑马，我也能赶在任轩布署之前入京。看来小楼还不能先回了，文婷那边，只能让人休书一封过去了。
　　打定主意，我立马下山。我的马儿还在山角边吃草，远远看过去，一辆马车缓缓经过，在我的马儿旁边顿了一顿，才又向京城方向驶去。我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行踪还是暴露了，这马儿，也不能骑了。
　　既然打算弃马了，我只能步行。绕开大路，正准备在林间展开轻功全力奔跑，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响箭破空声，结着又噗噗噗爆炸了三下。我浑身一震，“杀手招集令！”我心下大疑，立即顿住身形，抬头望向响箭爆炸的方向，那响箭爆炸后的烟雾在夜幕降临的天空中形成一抹灰色的箭头，直直指向小楼的方向，三秒钟后，雾箭消失……思绪开始不停地变幻着。
　　小楼只有我的组是暗杀组，这杀手招集令，也只有我暗主才能发出，为什么这一次会有人发出杀手招集令？正在暗自思筹着，又一声响箭穿破云层射向空中，爆炸开来。两支响箭！这是小楼的招集令！我静立着观看，三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三十秒也过去了，再没有响箭尖啸了，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急招令，否则，我还真赶不回小楼呢。
　　进京只有推迟了，我看了一眼进京的路，要入京，只有再想办法了。这个时候，我没办法忽视小楼的招集令。小楼招集令可是百年难得一用的，这次定是遇上了麻烦。
　　拐入了往港口方向的小路。港口停着一艘快船，船上稀松地来往着几个人，船手已经在收锚准备起航了。
　　我快步走向前去，对了暗语，上得船，进了大舱房，才发现，船上能匠组，仁和组，财富组，已各有几人在舱内坐定。看到我进来，有轻微谈话声的船舱一静，众人都微略一愣，就有两个人站起身来向我行礼，其他人见到这一情形，也纷纷站起行礼。
　　“大家不必多礼，我已有大半年未回小楼，不知小楼最近半年近况，有没有人能告诉我？”我环顾了四周，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面色腊黄，身躯佝偻的老人站起身来，对我一抱拳道：“禀暗主，暗主半年前外出寻镇楼之宝后，到是没发生什么事情，一切都如常，只是暗主在寻回镇楼之宝后，朝廷突然派了许多宗师级别的高手多次对小楼进行滋扰，直到几个月前，才有所收敛。“
　　那老人抚了抚自己短短的山羊胡须，又在舱点踱了两步，接着道：“两个月前，小楼又迎来几批官兵，拿着通缉告示说要缉拿暗主，尊上听到这个消息，连夜带着冥老下山了，暗主送回来的文姑娘和伊姑娘则被老夫带到了小楼的密室里，全小楼也撤到了密室。最近两周，大家才陆陆续续出来活动活动的。前些天，还接待了水姑娘和她的朋友们。”这水姑娘和她的朋友们，自然就是水嫣然和巫族的族人了。那上次在丐帮遇上冥俞和崔飘羽，也是他们事先就在寻我，想要告诉我这一情况，只是被我偷偷甩掉了。
　　“哦？请问这位前辈怎么称呼？”我听他自称老夫，又是文婷和伊黎带去密室的人，不禁对他有了几分尊敬。
　　“不敢，属下财富组凌飞。”那老头儿想是被我诚恳的态度打动了，说话也谦恭了起来。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道：“凌前辈，我朋友文姑娘和伊姑娘过得可还好？”
　　“禀暗主，文姑娘和伊姑娘很好！”凌飞认真地回答道。
　　“那，两道响箭又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分析个一二？”我看了一眼凌飞，又环顾了一下在座的人，只见众人都郑重地相互望了一眼，又摇着头不言不语，舱内的气氛一下子又低落了下来。
　　快船在众人的静默中驶离港口，逆流而上，尽着全势，努力破浪而行，硬是比以往乘坐的大船快了一倍。
　　船行再快，也要与大家在船上一同住个四天左右，不可能一直让气氛这么低迷下去，我又起了话头，道：“水嫣然带回的她那些朋友，在小楼里可还规举？”
　　最先站起来和我行礼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人站起身来，对我道：“禀暗主，水姑娘那些朋友，平时不怎么与小楼的人说话，只是偶尔在小楼的崖边捕捉一些虫子，和毒物……在属下看来……她们的身份，应该是近来传扬的巫族的族人吧。”
　　这位我认得，是能匠组的董青，他与财富组的董萱是龙凤胎兄妹，很奇特的是，哥哥心灵手巧，擅长奇淫技巧，是郭守杰的亲传弟子，妹妹理财能力超强，精于算计，年纪轻轻，就已是财富组的二把手了。
　　我但笑不语，在没有确定小楼的人对巫族人的明确态度以前，我不会给出答案，哪怕他们猜到了是，我也不会去主动承认的。巫族族人已经稀少了，虽然养蛊控人有违天和，但是，养蛊，这也算是一门技术，在二十一世纪，我那个时代，蛊，只是一个古代邪门歪道的代名词而已了。现实中，根本就没人知道这蛊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董青见我只笑不语，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笑了笑道：“暗主，其实，小楼能匠组里也有养蛊的，水姑娘小时候，还亲自养过蛊的，只是，这些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而已，在小楼里，上层人物都知道的，呵呵……”
　　我才晃然记起，水嫣然那时说她打小就养蛊的事情，小楼里，果然包藏万千。于是，我笑道：“董青，你是对养蛊有兴趣，还是对那几位女孩子有兴趣呢？”我这话说得憨实的董青俊脸上一红，只见他羞怯了几秒钟，就正色看向我道：“不瞒暗主，属下……属下的确钟意了一位名叫南宫惑的女子。请暗主为董青说和。”
　　南宫惑？我心下一跳，此女子长得的确娇媚，三十的年龄，二十的容貌，难怪如木头般的董青，也厚着脸皮叫我说道了。我微笑着对董青道：“惑年纪已有三十，你不在意吗？”我试探着董青的反应，只见他微微一愣，定是没想到南宫惑的真实年龄超出自己的猜测范围，但很快又回过神来，庄重地答道：“青不介意。”
　　这个反应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于是，我又笑道：“这样吧，董青，我得回小楼了，先问问惑的意见，得要她同意才行啊。”一想到自己去向南宫惑提出这样的问题，我又想到那日在虫阵里，南宫惑的表情和种种形为，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董青见我皱起了眉头，当下一急，便道：“暗主，可是有什么不方便之处？青力所能及之处，定当竭尽全力。”
　　“哦，那到不是，”我挑高了眉角，示意他不要在意我的表情，然后强打起一个笑脸道：“董青，如果惑同意，你就请你师傅向巫族族长提亲吧。”郭守杰还在外面，而巫族族长现在只是水嫣然代职，并没有正式加封，要南宫惑出嫁，董青还有得等。事情一件一件地来吧，我揉了揉眉心道：“有些累了，大家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小楼定还有大事等着我们。”
　　众人称“是”后，散去，我也回房休息。
　　第三日的夜晚，快船已驶进了小楼的范畴，比我想像的速度还快了一些，远远地，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