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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瑶女主从良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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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拓寺位于京城西郊,因在几座山峰的环绕之下,气候温暖湿润,寺内古树参天,佛塔林立,环境优美。
   新月身为和硕格格自然是独划出了一个小院供她居住。小院比较偏僻,避开了往日前来进香礼佛的人群,有侍卫驻守周围,杜绝闲杂人等打扰到新月的可能。
   虽然在寺庙之中也不可以随意走动,几乎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庭院之中,但新月的心情却好了许多。没有了在皇宫中的压抑到令人窒息的空气,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蕴含着令人心绪宁静的禅意,让新月觉得似乎呼吸间就将身体中沉郁的浊气洗涤,整个人都洗去沉郁,焕然一新。
   每日在佛堂中跪拜礼佛,回到屋内抄写佛经,新月在寺中的生活宁静平和。或许真是心静自无惧,噩梦也远离她而去,每一夜都睡的香甜沉稳。云娃也收敛了跳脱鲁莽的性子,跟着新月一起也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质。
   偶尔她会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曾经与努达海惊天动地的爱恋,与雁姬不死不休的仇恨,对洛林和骥远愧疚的友情,太后和康熙对她的不屑,克善受到的苦难……可她却发现心绪再难有大的起伏,这些事情好像真的已经被岁月尘封,不曾淡忘但却没了当初的心情。
   在潭拓寺一转眼就居住了一个多月之久。十月的时候,新月听到云娃说董鄂妃诞下皇四子,皇上欣喜若狂,颁诏天下言曰:“此乃朕第一子”,皇上对董鄂妃如何专宠。听到这话时,新月正在院中修剪着花枝,一不小心剪刀戳到了手指,鲜红的血滴下。
   “格格!”云娃大惊,忙止住了对于董鄂皇贵妃的感慨,抓住了她的手,就要命人传唤太医。
   “不用,上些药就好了。”新月看了看伤口,并不深,只是皮肉伤而已。心不在焉的由着云娃上药包扎,新月想着自己指尖的疼痛哪里比得上福全和玄烨心中之苦?先不说早已夭折的大阿哥,二阿哥福全和三阿哥玄烨都是聪慧可爱的孩子,顺治怎么忍心诏告天下,董鄂妃生的儿子才是他的第一子?这对年幼的福全和玄烨来说,简直就是亲生的阿玛向他们心口捅了一刀。
   新月不会小看皇家的孩子,虽然只有四五岁,但福全和玄烨该懂的早就懂得了。在宫中的半个月,没有少听到克善说起玄烨天资聪慧,她心中对这个孩子不由得就有了几分喜欢,再加上知道他即将面临的重担,更是多了几分怜惜和敬佩,于是对于皇上的做法更加不能苟同。
   记得上辈子,新月听到皇上说出此话时,心中只有感动和羡慕。那时候她和努达海相爱而不能在一起,自然是艳羡皇上可以肆无忌惮表达他的爱,宣告天下他心中唯有一人。然而如今,同样的话,只能惹来新月的冷笑和不屑了。
   “格格?”云娃看到新月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吓了一跳,小声叫道。
   新月走出自己的思绪,低头看了看被包扎好的伤口,浅笑问道:“你是从哪听来的闲话,你怎知宫中发生的事情?”
   她明明是笑着,云娃却觉得有些害怕,忙跪倒在地:“奴婢知错了!”
   新月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薛嬷嬷教导你的,怎么出了宫就忘了。不说不传不做,有些事情入了你的耳却不能出了你的口。”随着她说话,云娃更是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看着这样的云娃,新月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云娃在她面前再也不敢随意说笑,偶尔两句肺腑之言也是小心翼翼的。曾经那种亲昵如亲人的感情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忠心为主,看她脸色的奴婢。新月突然觉得烦躁,打断她的告罪,说道:“罢了,这毕竟是皇上诏告天下的,你知道也不为过,只是那些皇上宠爱皇贵妃之类的话跟我说可以,万万不可对其他人提起了。”
   云娃应下后,新月就让她离开。
   在宫中飘荡了那些年,新月当然知道董鄂妃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她认为太后和皇后必然是在其中插了一手的。若是云娃对于皇上专宠董鄂妃的感叹传到了太后皇后耳中,她们全都得不了好。
   即使离了皇宫,依然要谨言慎行。
   新月对于这种谨小慎微,心惊胆战的生活简直是腻烦透了,到底何时克善才能长大,他们才能出宫建府,有自己的一个家?压下心中的期盼,新月净了手,抄写经书,宁心静气。
   没几天就到了十五,许多官妇贵人都来到潭拓寺祈福。
   即使新月的院落足够偏僻,仍是免不了听到外面的喧哗。此时正是正午,阳光安好。坐在靠着院墙的百年古树之下的石凳上,新月细致的抄写着佛经,左手揽着袖口,右手握着毛笔在纸上划动。新月的字称不上多有风骨,但足够工整隽秀,胳膊有些酸的稍停了一下,看着旁边厚厚一摞抄好的孝经,新月心中有些满意的成就感。
   无意中看到伺候在身边的云娃出神的望着墙外,新月这才注意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心知云娃是有些坐不住了,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热闹就去吧,若是看到寺外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也买些回来。”
   云娃看了看新月,知道她不是说反话,才开心的应了,拿了些碎银子就出了小院的门。
   新月摇了摇头,这些日子也难为云娃了。在荆州时,云娃虽是奴才,但也是一等的丫鬟,吃的用的都不比那些小家小户的小姐差太多的。如今到了这里每日只能礼佛不说,吃的斋饭也是寺庙中供应的,翻来覆去就是那几种做法,哪有自己小厨房的手艺呢。
   原本新月也是娇生惯养受不得这些的,可是她都忍下来了,这本就是她为人子女该做的。她愧对父母,愧对端亲王府,上一世的错误只有这一世加倍的弥补。这两个月她一日不停的抄写孝经,跪在菩萨身前祈祷,怀着深沉的愧疚和虔诚。
   静了静心,新月拿起笔重又写了起来。
   “砰!”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吓的她手一抖,一滴墨汁就殷在了纸上,黑成了一片,这一张算是白写了。
   叹了口气,新月放下毛笔,抬眼四顾。
   只见距离她不过几步远的围墙上突然人影一闪,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已经翻身跃了进来,正站到墙角,而他的脚下正是他不小心带落的碎砖。新月一惊,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但在看清他的脸的瞬间,整个人就呆在了那里:“骥远?”
 
   才子佳人
 
   此时骥远已经愣在了那里。
   他也没想到这院子里居然有人,眼角扫到有人后,知道自己唐突了正要离开,却听到那少女叫自己的名字。骥远不由的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身上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装,粉黛未施,只头上别着一朵淡蓝的绒花,更显她天生丽质。
   在这初秋的阳光掩映中,他只觉那少女虽说不上绝美,但那出尘的气质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让人望之心醉。骥远见那少女正看着自己,只觉得对上那双墨色的瞳孔,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心脏也开始不规则的砰砰乱跳起来。
   直到有鸟类拍动翅膀,扫落树叶的声音传来,骥远才回过神,忙有些拘谨尴尬的拱手低声道:“姑娘认识我?”
   新月在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将心中所想说出口时就后悔了。其实她一直觉得愧对骥远,既辜负了他的爱也辜负了他的信任,害的骥远沉迷赌博,一个上进的少年就那样堕落了。虽然后来他振作了起来,但她又带给了他们家更沉重的打击……
   可即使心中有愧,新月也知道她再不能和他有任何牵扯了。新月一边暗自懊恼自己的失神,一边福了福身,疏远的解释道:“他他拉将军家的少爷,我听人提起过的。”
   骥远喜不自禁的扬起嘴角,高兴自己竟是这样出名,这少女是知道自己的。挠了挠头,忽略了心中划过的一丝不对劲,眼睛扫到石桌边被墨迹弄成一团糟的纸上,顿时明白了自己刚刚做了错事,心中懊恼尴尬,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是看到树上有一只乌鸦,以为是吉兆,就想近一点来看看,它突然飞走了,我着急进来……”
   新月却不想再听他语无伦次的解释,她珍惜这个朋友,但也到此为止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她没有喊人已经是极限,哪里还会与他孤男寡女的畅谈?新月福了福身,便转身回到了石桌边。
   这样明显的逐客举动,让骥远心中有些失落,但也知道他留在这里若是被人看到,对佳人的闺誉是大大有损的,只好恋恋不舍的望了新月的侧影一眼,又翻了出去。
   感觉得到人已经离开,新月却再也无法静心写字了。思绪纷乱的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搁置,手中收拾着纸张,心绪却已经飘远。她没想过到了京城后再与他他拉家的人有任何接触的,可如今骥远竟会出现在这里,这难道真的是她逃不掉的宿命吗?
   新月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渐渐收了心思,叫来下人过来收拾笔墨。
   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云娃出去也有了快一个时辰了。估计她也该回来了,新月抬脚向小院的门口走去。
   推开院门,守在门外的侍卫见识她,忙跪下请安:“格格吉祥。”
   新月认得守在门口的这人是这随她而来的这一队侍卫的头,命他起身后,新月脸色如常的对他说刚刚风大将她的手帕吹到了墙外,不知可否劳烦帮她取回。这头领自然是应下,按照她说的方位去寻找,自然是一无所获的。回来复命时,新月脸色便沉了下来,只说了一句:“看来不知是被何人捡去了吧。”
   话音刚落,那侍卫头领已经满头是汗的跪地请罪了。不过是一墙之隔,居然会有人从外走过捡走了格格的东西而不被人知道,他们这些侍卫是绝对的失职了。这能被太后派来专门保护格格的人自然也不是傻子,只是时间长了难免心生懈怠,偷懒耍滑的事情是避免不了的,不想今天竟然被人钻了空子。
   外加新月对待下人从不苛待,完全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势,让伺候的下人们心中感激的同时反而被纵容的更加懒惰。可如今看来,这新月格格也不是好相与的,要知道,手帕被人捡走是小,若是有人趁机侵入格格的院子……想到这里,那侍卫头领更是冷汗如雨。
   新月见他已心生畏惧,便也不多说,将视线移到远处,正看到双手捧着不少东西归来的云娃。
   而跟在云娃身后的,是一个妇人打扮的贵妇,和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女,以及几个拎着东西的家丁。待他们越走越近,新月只觉心脏难以抑制的翻涌起来,那漾起的情绪说不出是酸是苦。
   新月没想到她会有和雁姬重遇的一天。
   坐在佛堂的客厅之中,新月坐在主位上,看着眼前的雁姬。这是一个雍容贤淑的贵妇,和当年初见时一样,那么高贵美丽,这让新月有一种往事重现的错乱感。
   “奴婢他他拉雁姬,携女他他拉洛林参见和硕格格。”卑微的,雁姬和洛林跪在她的面前。
   新月仿佛被她的声音惊醒,看着她们跪倒,一扣到底。
   高高在上的,新月俯视着不敢抬头直视她的二人,突然醒悟过来,这已经不是曾经,不是抛弃了高贵的身份反而要向她们跪下的自己了。新月突然被一种诡异的情绪纠缠,有无措的惊慌,有深沉的愧疚和一种莫名的快意。
   她不是不怨的,那些雁姬带给她的伤害和折磨。但当年她心中觉得对不起雁姬,明白雁姬都是因为也爱着努达海,才忍受了下来,因为懂得雁姬的心情,所以她不予追究也说服自己不要怨恨。
   直到很久以后,她幡然醒悟,心中难免有了悔恨。她简直不愿去回想,自己堂堂和硕格格,是怎样自甘堕落,对雁姬下跪求饶,对他他拉家的所有人哭泣哀求,那些过往实在是不堪回首!
   “起来吧。”新月叫起了她们,看着她们,有些出神。洛林曾是她认定的好姐妹,最后被她害的甚至嫁不出去,变得阴郁忧伤,郁郁而终。如今的洛林还是天真无邪的,哪有雁姬的稳重,被叫起后就不安分的四处看了起来,尤其是盯着新月仔细看着。
   “你就是新月格格,你长得真漂亮,又那么勇敢!”洛林笑着说,语气中难掩的崇拜。身为将军的女儿,自然是崇拜英雄的,她羡慕佩服极了新月一个女子居然可以手刃两个反贼,尤其是她又这么漂亮!在心中,洛林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了。
   雁姬却是大惊,拉着洛林就又要跪下请罪。
   新月忙示意云娃阻止她们,站起身走到洛林身边,拉着她的手笑着说:“早就听说他他拉将军的千金聪慧可人,如今果然名不虚传,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喜欢呢。”转身又看着雁姬说道:“我和弟弟还要谢谢他他拉将军的救命之恩,还请他他拉夫人转达。”
   雁姬受宠若惊的忙福身称不敢。
   新月并没有与雁姬说太多,而是与洛林亲热的说话,告诉她有空就多来坐坐,她在这里礼佛,并不是禁足,倒是可以接待朋友的。洛林是个没心机的,很高兴的应了,与母亲高高兴兴的走了。
   回到家后,一家人在晚餐时,自然都提起了这一日的见闻。
   雁姬早在新月姐弟俩入京不久后,就听到传闻关于新月的事迹,后来询问努达海,也得到了他的夸赞。想着新月与洛林年龄相似,却能保护幼弟出逃,又手刃反贼,心中既是怜惜又是欣赏。如今在寺中遇见,看新月的气质举动,更是觉得不愧为王府格格。洛林自然更不用说,她本来就单纯,原本的崇拜加上新月的亲近,更是让她将新月夸的天上地上少有的好。
   只是母女俩不知道,她们的一番话,却在努达海和骥远的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自从回京分离后,努达海忍不住的开始回忆怀念起了那个吸引他心绪的新月格格。不着痕迹的打探,他知道新月在宫中过得不错,受太后和皇上的宠爱,她的弟弟也与阿哥们在一起学习,才稍稍放了心。虽心中牵挂,但理智让他知道自己不该对一个与女儿年龄相似的少女关注太多,于是刻意全心投入往日的操练之中,再不去打听新月的消息。
   由于心中有鬼,他虽知道新月手刃反贼的事迹已在京中传开,在雁姬忍不住来询问他时,也只是淡淡的夸赞了两句,并不多说。可没料到,雁姬会在今日近距离的见到了新月!听着雁姬和洛林对新月的夸赞,努达海的嘴角忍不住的弯起,人哪有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喜欢的人的呢?
   而一边的雁姬看到努达海的笑容,并没多想,只以为努达海与自己一样,将新月当女儿疼爱,于是更多嘴说了些格格气色不错,身体也很好的话,让努达海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以为揣摩对了丈夫心思的雁姬也跟着开心起来,多用了一碗饭。
   各有心思的几人,没有注意到骥远暗藏的喜色:原来,那佳人就是新月格格!
   机械的扒着饭,骥远反复回忆着与新月那短暂的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她的一颦一笑都在他的眼前回放,越发让他深陷其中。年少的骥远第一次心动了,他相信他和新月的那一次偶遇是上天的安排:误闯闺房的才子,和温婉动人的佳人,这不正是话本中美好的故事吗?
   身为大将军的独子,骥远从小就是受尽宠爱的,长辈们都夸赞他文武双全,与他家来往的人自然也给足了他他拉家面子,总是将他捧得天上地下独一号的。加上骥远的确也算不得纨绔,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于是将他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些,心中已经认定了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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