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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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个声音悠悠的飘进他的耳朵，听上去……很熟悉，好像是……啊！是她！他不由自主停下手里的工作，静静听起来。
　　“王嘉惠，说吧，你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继续？不明白！”
　　“哦，不明白啊，那就这样说吧，你觉得这样折腾我，让我出丑，他就会嫌弃我讨厌我，而你就有希望了是不是？”
　　“……哼！”
　　“那……看来我是没猜错。不过我坦白告诉你吧，这是没用的！暂且不论他是不是真喜欢我，就算他喜欢我，见你这么对我，他非但不会嫌弃我，反而会更喜欢我，被讨厌的说不定还是你。”柳旭盯着王嘉惠渐渐变白的脸，觉得有点同情她，但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于是继续闲闲的道：“更何况，他只是拿我当挡箭牌，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不觉得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有点无用功了么？”
　　“……”王嘉惠倔强的瞪着柳旭，脸色却原来越难看。
　　钟鸣远坐在那里只觉得脸发烫，她怎么知道的？可真的……只是挡箭牌么？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当时脑子里第一个跳出的就是这个名字。
　　“你喜欢他，我能理解，女孩子对爱情有憧憬是很自然的。但你不觉得你还太小，谈这个为时过早了么？再说了，虽然喜不喜欢是你的权利，但选不选择接受你，也是他的权利，即便你不服气，该找的人也应是他，而不是无辜的我！明白吗？”女孩何苦为难女人嘛！
　　“呜呜……”低低的哭声渐渐响起。
　　“哎？喂！哭什么呀？别哭啊！”柳旭有点慌乱，小姑娘怎么说哭就哭起来了？四岁以前的小女孩她会哄，可那么大的女孩子，她没经验啊！
　　“呜呜……可，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啊！可他看，看都，不看，看我，一眼……呜呜……我，我长，得很丑么？”王嘉惠的倨傲轰然崩塌，终于开始泣不成声。
　　“……啊？你不丑啊！你长的挺漂亮的呀！哎……可是，怎么跟你说呢，喜不喜欢跟美丑其实没有太大关系的！主要还是看感觉，知道么？感觉这东西很微妙的，嗯，那啥，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听过吧？差不多就是那样啦！不过，你现在太小，不一定能懂，等长大了你说不定就能明白了！”
　　“别，别说的你有多大似的，你不还跟我，我一样年纪！”王嘉惠有点不服气，她抽噎着反驳，暂时忘了哭。
　　柳旭一时语塞，对呀，忘了自己现在才16岁了……
　　“哎，总之，以后有事直接找钟鸣远，烦请绕开我，成不？”柳旭有点尴尬，赶紧绕开那个话题。
　　“……那，那你不喜欢他？”王嘉惠眸中含泪，犹疑的看着柳旭。
　　“我？我干嘛要喜欢他？！”柳旭惊诧。小屁孩一个！我都可以当他阿姨了！
　　闻言，一直静静靠在窗边的钟鸣远手指不自觉的抓紧了手里的书页，心底莫名的闪过一丝黯然，是啊，她干嘛要喜欢我？
　　“他很帅啊！人又温柔！成绩又好！你怎么会不喜欢他？你不是还坐在他前面嘛！”王嘉惠瞪着她，觉得不可思议，她可是近水楼台啊！自己盼都盼不来，她怎么都不懂珍惜？
　　“呵，呵呵，呵呵呵。”柳旭一阵傻笑，她忘了年少时的爱恋，外貌的吸引是占了相当大的比例的。
　　“你笑什么？”王嘉惠不解的瞪她，有点莫名的羞恼。
　　“没事，只是觉得……觉得光因为这些而喜欢一个人，基础可能不太牢固啊，呃……当然啦，也不是说这些不重要，”柳旭摸摸鼻子，为难着该怎么说，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口齿伶俐的人，人品爆发也只是偶然现象，毕竟灵魂是同一个，本性还摆在那里，只不过多活了一辈子而已啊。“只是说不定你哪天看到一个更帅的、更温柔的，成绩更好的，或者说让你的感觉更好的，你兴许就不再喜欢钟鸣远的。”那自己会吗？还会爱上一横以外的人吗？柳旭有些茫然。
　　“不会的，怎么可能！”王嘉惠的声音很愤怒。怎么可以如此亵渎人家纯纯的爱嘞？
　　是啊，怎么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忘得了一横，可是，不忘又能如何？柳旭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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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鸣远捏着本皱巴巴的书（书曰：俺招你惹你啦？本来俺就够破了哇！修旧如旧也不带这样的吧？），直直地站在窗口，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过半年，另一个影子渐渐占据了王嘉惠的眼睛和心灵，钟鸣远的影子却越来越淡。王嘉惠困惑了，自己怎么真的移情别恋了？

　　第八章　伞下

　　“柳旭，一起走吧？”王嘉惠站在桌边招呼道。
　　“你先走吧，今天我做值日生。”柳旭笑着摆摆手。
　　“好吧，拜拜！”王嘉惠失望的撇撇嘴，利落的一甩书包，挥手道别。
　　柳旭看着她的背影，至今还为自己居然和王嘉惠成为朋友而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变成这样了？哈！世事真是难料！女生的友谊有时候还真是来的奇怪！她摇摇头，弯腰拿起扫把扫起地来。心里却不由想起高二开学时刚分文理班，王嘉惠被安排坐在自己前座后，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那声别别扭扭的“嗨！”……自那以后，两人每天见面也会点头了，虽然都有点尴尬，可总算也会微笑了，接着自某天不知是谁先说了声“早上好！”之后，也会说上几句话，上学碰上也会一起结伴而行了，笑声也渐渐在两个女孩之间响起。再然后有一天，王嘉惠居然就吞吞吐吐羞羞答答的告诉了自己，原来她又喜欢上高三某班的一个帅哥了。
　　哦！原来如此！“情敌”关系解除了！哦也！
　　等柳旭扫完整间教室，这才觉得虎口很是酸痛。把扫帚放回墙角，一边揉着虎口一边走到窗边随便看看，却只见地面一片深灰。
　　糟糕！下雨了！她心头暗暗叫苦，昨天没看天气预报，竟不知道今天下雨。开了窗，把手伸出去探了探，雨还不小呢！现在都10月中了，这秋雨打在身上可是挺凉的。柳旭低头看看身上的长袖衬衣，叹了口气。
　　等了好一会儿，雨也没有小下来的趋势，天色倒越发阴沉了起来。她只好认命的背起书包，准备冒雨回家。
　　刚走到门口，就见对面理科班门口站着一个人——钟鸣远！柳旭不由眉头微皱。
　　钟鸣远也是做完值日生，准备回家。锁了门，刚一回头就看到柳旭，他心头竟莫名一喜。
　　柳旭本就对他淡淡的，现在一个去了文科班，一个到了理科班，虽就在对门，可见面却还是比同班时少多了，再说即使看到了，柳旭也就只是点个头而已。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钟鸣远看她抬步就走，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不敢搭话，只是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慢慢走着，一直到教学楼底楼。钟鸣远低着头默默下了楼梯，正准备撑开伞走出去，可抬眼却瞥见柳旭正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雨，似乎在踌躇。再看看她空空如也的双手，哦，原来她没带伞！他停下脚步，犹豫着是不是要开口。却见柳旭突然快步走出门口，双手遮着头小跑起来。他心里一急，想也没想，立刻撑着伞追了出去。
　　“柳旭！柳旭！”钟鸣远边追边叫着她名字。
　　柳旭不好意思装聋子，只好无奈的停住脚步，扭头有些不耐的看向他。
　　钟鸣远赶到她身边，迅速把伞遮在她头顶，有些微喘道：“你，你没带伞，要不，要不我送你回家吧？”她跑的怎么那么快啊，兔子一样。
　　“……”柳旭有点惊讶，随即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虽然现在和王嘉惠已经成了朋友，可对他的成见却并未消除，实在有点不甘心接受他（“他”字加重语气）的好意。可是雨实在是有点大啊，她看看伞外的天地，犹豫了一下，理智很快占了上风，算了，就当他是送长辈吧！小小的占了他一下便宜，柳旭心里舒服多了，就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不知为什么，钟鸣远觉得心情蓦然就好起来，忍不住弯了嘴角。
　　不大的伞下，两人默不作声的走着，随着走路的节奏，两人的肩膀难免的会有些碰触。柳旭倒是没感觉，低头只管自己想数学题，当他不存在。钟鸣远却觉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心虚的掩饰着自己并未被发现的心思。柳旭听到声音，下意识的瞥了他一眼，又继续盘算着解法。她没注意到，边上那男孩的脸颊已经染上一片浅红……
　　等把柳旭送到家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周围楼房的窗户也已经透出星星点点的温暖灯光。
　　柳旭再次向钟鸣远道了谢，刚想回身上楼，目光无意中扫过钟鸣远的肩膀，只见左侧大半肩膀到手臂已经一片湿濡，衬衣紧贴在手臂上，透出点肉色来。再看看自己右边肩膀，却只有少许的水渍而已。她不禁有些感动，自然而然的就对钟鸣远微笑了一下。钟鸣远看了却一时愣住了，她也会对自己这样笑么？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连道别都忘了，转身急匆匆的就走了。
　　柳旭虽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也不在意，只觉得小孩子还真是面皮薄，对他笑笑就那么慌慌张张的，难道自己以前对他太凶？他一下子适应不了？心里不觉好笑起来，却没察觉自己对他的恶感已经在无形中消散了一些。
　　回到家，发现老妈还没回来，她心里有点担心，就到伞架那儿看了一眼，果然，不但老妈，连老爸都没带伞。赶紧拿了两把伞，又穿上刚脱下的鞋，锁了门，匆匆的跑去公交车站。
　　等了没几分钟，就看到老妈平时乘的那路车到了，她赶紧迎上去等在车门口，果然，没一会儿就见老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下车的人流里。乍一看到迎上来的女儿，龙慧莲有一瞬间的愣怔，转而脸上就笑开了，快步钻到伞下：“小旭，你怎么来了？那么大的雨！看你，身上都有点淋湿了……可别着凉了！”“没事，女儿我没那么娇气的！嘻嘻。”看着女儿欣喜又有点得意的娇颜，龙慧莲心里有些感叹，女儿真的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母女俩依偎在伞下继续等柳爸爸，没多久，柳爸爸坐的车也到了。“哎？你们两个怎么都在？”看到妻子女儿冒雨等着自己，柳亦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心里却已涌起一股暖流。
　　“还说呢，你和妈妈都没带伞，虽然车站离家不远，可这么大的雨，真要跑回去，肯定也得淋湿了！你们两个别老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们的健康就是我的幸福，知道不？”柳旭娇嗔道，心里则想起了多年后，老是困扰着爸爸的高血压和妈妈的颈椎病。柳亦听了嘿嘿一笑，鼻子却有点酸，掩饰着接过伞撑起，眼风扫过妻子，只见她悄悄回头擦了下眼角。柳旭看着感动中的双亲，心中内疚，以前的自己，看来真的很不懂事啊……
　　饭后，柳旭照例坐在书桌前做着功课。时间长了，觉着脖子有点酸痛，就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脖子转了几下活动活动。看着不断打在玻璃上的雨点，恍然想起以前新婚那会儿，自己也曾带着伞去车站接加班晚归的一横，那时两人相拥着挤在一把伞下，心里是何等的甜蜜……她心头泛起一阵酸痛，抬手抹了下眼角，哎……不想了……柳旭决然的坐下，又一头扎进了书山题海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风吹散了阴云，深蓝的夜空又渐渐显现出来，明朗的月光轻覆在柳旭熟睡的脸上，泛起一层柔光……

　　第九章　两个母亲

　　S市的秋天很短，说冷就冷了下来，一转眼就到了隆冬季节，凛冽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的刮着。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相比北方的干冷，其实更为冷入骨髓。柳旭穿着件厚厚的羽绒服，浑身还是控制不住的哆嗦着，鼻子耳朵快冻掉不说，牙齿也咯咯咯的直响，她不由更用力的抓紧了本就已扣严实了的领口，顶着刺骨的寒风继续往学校赶。教室里虽然没有空调，可至少没有风啊！咯咯咯……　咯咯咯……
　　今天是期末考试最后一天。柳旭这只笨鸟为了能够有力气先飞，昨晚上背英语单词背到深夜，今早起来就觉得有点晕，浑身直发冷，也许是没睡够吧！柳旭没空多想，快速的下了个结论。
　　幸好自己平时学习够努力，上午英语考下来感觉还不错。等会儿下午考试一结束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哦吔！柳旭不禁兴奋的握紧拳头轻轻挥舞了一下。
　　……呜呜……呜呜呜……耳边呼呼的风声中似乎夹杂进了一丝细弱的哭声……我没听错吧？柳旭迟疑的停下脚步，四下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啊！在那儿！很快，她的目光就扫到了瑟缩在路边墙角的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心一紧，赶紧快步走过去，缓缓在那孩子身前蹲下来，用尽量和缓的声音询问这个正哭的一抽一抽的小姑娘：“小妹妹，你怎么了？”
　　闻声，那孩子怯怯的放下擦着眼泪的手臂，同时慢慢抬起低垂的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迟疑的看向柳旭——啊，原来是个漂亮的大姐姐。“……呜呜呜……大姐姐……我，我找不到妈妈了……哇……”“贝贝……”眼前的这张糊满眼泪鼻涕的小脸蛋看上去才四、五岁的样子……柳旭一个恍惚，一刹那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女儿……
　　可孩子的哭声又立时把她从想念贝贝的思绪中生生拉回。她心头顿时一片酸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又抬手轻抚孩子的头发，柔声安慰道：“小妹妹不哭，告诉阿姨，哦不，是大姐姐，你怎么会找不到妈妈的？”
　　大约是柳旭和善的面容和温柔的眼神隐隐散发着母性，让小姑娘感到莫名的亲切，可年纪毕竟太小，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柳旭无奈，她本想问清楚小姑娘和她妈妈是在哪儿失散的，然后带着小姑娘去找妈妈，可马上就发现不大现实。一来孩子太小，根本形容不出妈妈的长相，只是一再说自己妈妈很漂亮；二来怕双方都在找来找去反而错过了。她只好决定把小姑娘送到派出所去，让警察帮忙找一下，或许希望还大些。
　　可柳旭并不知道离这儿最近的派出所在哪里，这条路平时走的人本就少，眼下是冬天，又是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的时候，在家的本就没几个，而且只要没事谁也不会出来挨冻，因此四周一时间也没人可问，正急得没办法，忽见一个身影远远的走了过来。哎？他？
　　她也来不及想别的，急急的嘱咐小姑娘留在原地等她，然后就快步跑上前，一把拉住眼下可说是救命稻草一般的钟鸣远：“那个，你知道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儿呢？”
　　钟鸣远乍一见柳旭，心里先是一喜，可见她一脸焦急拉住自己手臂问派出所在哪儿，又是一惊，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心下惊疑不定，但还是告诉了她怎么走法。
　　柳旭心里默默记下他说的，很快的说了声谢谢，就回身疾步向孩子跑去。钟鸣远终究是放心不下，赶紧追了上去：“柳旭，怎么回事？干嘛要去派出所？”
　　柳旭心中焦急，可还是放缓了些脚步，简单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钟鸣远随她走到孩子面前，看着她蹲下，轻轻的抱起孩子，温柔的用手帕擦拭着孩子脸上的泪痕，微微的笑着，柔声的抚慰着。他心头一热，一句话冲口而出：“还是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柳旭有些惊讶，扭头打量了他一下，思索片刻，心想也行，第一次为除了办户籍以外的事去派出所，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他怎么也是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