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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原名沧海长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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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道:“听说东燕国师极其神秘,深居简出,且身边没有妻妾----说到这个,倒和今天那些名士的话有些相似了----东燕国内,也是传说此人有龙阳之好的。”
  秦长歌一笑,道:“哦?”
  文正廷皱眉摇头,满面嫌恶,“不知流言真假--在下是一直很仰慕这位国师的,曾经机缘巧合见过他的《论国》,实在是绝品精妙文章,非大智慧者不能为之,东燕女主得他之助,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但若有了这事,实在大打折扣,令人不齿。”
  秦长歌微笑道:“此不过人伦之私,与道德品性却是无关的,文兄过苛了。”
  文正廷大摇其头,非也非也,便开始了长篇大论关于龙阳之好的抨击,秦长歌不喜辩驳,只有一句没一句听着,她坐在萧琛对面,无意间眼光一瞥,见萧琛正微低了头斟酒,神情宁静,手腕稳定,却不知怎的,有些微微出神的样子,酒将溢竟也没有移开酒壶。
  他身侧一个婢子一直侍候着,见状上前一步,微笑道:“王爷,此壶将尽,容婢子换上新的。”毫不着痕迹的将酒壶轻轻取过,此时酒将将盈满酒杯,多一滴便要溢出。
  萧琛神色平和的微笑,道:“好。”缓缓抬眼看过来,秦长歌已俯首喝酒。
  那婢子转身去换酒,身姿盈盈,秦长歌趁萧琛不注意,仔细的看了她一眼,是个清艳女子,容姿不凡,更难得眉目间有英逸之气,举止有度气质高雅,实在不象个婢子。
  想到她刚才的机变灵巧,不露痕迹,更加怀疑。
  注意看了看,她一直伴在萧琛身边,而四周婢子,无一人不看她眼色行事,心有所悟,却也不点破。
  此时夜已将深,萧包子吃饱喝足,早瘫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萧琛也有倦色,低头轻咳,秦长歌笑道:“今日一宴,着实尽兴----只是实在夜了,王爷又事忙,还当早些歇息才是。”
  文正廷瞟瞟她,看看天色,立即附和,萧琛坐着不动,只笑道:“也好,来日方长,有的是尽欢之时,蕴华,代我送两位先生。”
  那先前斟酒女子躬身应了,秦长歌逊谢一番,向萧琛告辞,那叫蕴华的女子,亲自执了宫灯在前方引路,她身材高挑,却步姿轻盈,行走飘逸若在云端,文正廷先时未在意,看见了也不由吟道:“漫乘九霄风,徘徊月正华。”
  那女子回首,宛然一笑,道:“长啸若鸾音,日下正无双,妾蒲柳之姿,不敢当先生谬赞。”
  此答先赞文正廷风采才名,再逊谢自身,言辞文雅,非常人能为,文正廷目光大亮,赞道:“不想赵王府执灯侍婢,也有此等才情!”
  侍婢么?你看走眼啦,秦长歌拖着儿子,坚决要他自己走好消化满肚子水陆奇珍,在心里懒懒的笑。
   
                  第七十五章 夜约
  黎明,天色将明前那一段最黑暗的时辰。
  于西梁国,称“鸣鼓”之时,因为那是宫中鸣鼓,催帝起身的时间,所以也称“天鼓”。
  鼓声隆隆,龙章宫却仍静静矗立于黑暗中,如同他的主人般沉睡未醒,风从窗棂处潜入,拂过紫金帘幕玉钩明珠,明黄纱幔后销金龙凤枕锦绣蚕丝褥华光灿烂,隐约有人影绰约,身姿起伏如优美的山峦。
  萧玦疲惫的翻了个身,懒懒的不想起床——昨夜失眠至丑时才睡,未满两个时辰的睡眠令他十分疲倦,听着那扰人鼓声,直恨不得明日取个锥子来戳破鼓皮才痛快。
  粉光腻脂的修长玉臂轻轻伸过来,指尖蔻丹嫣红诱惑,伴随着女子昵侬软语的娇媚声气,嘤咛声流荡在暗香四散的幽暗寝殿里,十足销魂,“……陛下……”
  皱皱眉,拂开女子不甚安分的藕臂,萧玦闭着眼迷迷糊糊的道:“长歌,别闹!”
  雪色玉臂突然一僵,忙活不休的纤美手指拗成了一个古怪的姿势,凝在了半空中。
  萧玦瞿然睁眼。
  ……刚才说了什么?
  霍然回首,正对上女子惊惶的眼眸,娇媚的面孔一片惶然之色,抖着嘴唇抓起衣物意欲下榻请罪,却又不死心的故意露出雪肌玉肤玲珑曲线,希冀能令帝王情动迷失。
  面色一冷,萧玦抓起褥垫,狠狠一拖。
  “啊!”
  女子凄切娇呼,身子哗的被抽开的褥垫带翻下榻,额角砰的撞在榻角上,一时竟爬不起身。
  从榻上冷冷俯视,萧玦狭长明灿的双眸幽深冷冽,“钱氏,朕命你睡在外殿,你竟然敢爬上御榻!”
  第一次被召入寝殿便被帝王如此对待的钱美人早已吓懵,对上帝王的目光如被冰雪泼下,心胆俱裂里恍惚想起宫中流传已久的那个绝大忌讳,一时吓得手足麻木,就势在冰冷的地面上一个翻身跪了,也不顾额角红肿身无寸缕,拼命磕头请罪,眼泪滴滴落下,在明亮的金砖地上洇开水晕。
  “滚!”
  衣衫不整狼狈抽泣的钱美人被太监们连拖带拽架了出去,萧玦重重的倒在榻上,睁大眼毫无睡意。
  “咚。”第二声鼓声,沉雄的响起。
  穿越苍穹层云,甬道深殿,穿过天街小巷,王府内院,传入那些深眠的,失眠的,根本未眠的人们耳里。
  秦长歌就是没睡觉的那一个。
  负手立于院中,仰首遥望黑乌乌什么也看不见的天际,秦长歌看起来很潇洒风雅——其实她真的好想睡觉。
  可惜,没办法,说话要算数。
  “待得清晨鸣天鼓,不妨一同醉去。”这句话是说给文正廷听的,意思就是:凌晨天鼓鸣时,咱们再约见。
  文正廷听懂了,所以才肯在酒宴上放过了她。
  半晌,墙头传来重重的咚的一声。
  有人从墙头栽了下来。
  秦长歌回身,便见文大才子正飞快的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掸尘整衣,不想给她看见刚才栽了个嘴啃泥的狼狈。
  秦长歌默然。
  为什么要爬墙呢?
  我虽然栓了门——但你可以敲门啊……
  你怎么就这么木瓜脑袋,见门锁着就去爬墙呢?
  秦长歌好无辜的看着他,微笑,“文兄好雅兴,是不是墙头上的夜色更加好看些?”
  手忙脚乱的打扫周身,文正廷努力神色端整,笑道:“沈兄说笑了。”一只手悄悄握紧了扯破的外袍下襟。
  秦长歌装作没看见,上前热情的去携文正廷的手,“文兄光降,蓬荜生辉啊,来来,屋里坐屋里坐……”
  文正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刚一伸,又赶紧再抓紧袍子,神色狼狈。
  一笑撒手,秦长歌懒得再恶作剧,只随意向院中石桌前一坐,道:“既然文兄嫌屋子里憋闷,那就在这里吧,有什么想问的,赶紧着,不然下次,在下也许就不会回答了。”
  文正廷尴尬一笑,却不由自主的也随着坐下来,眼前这个貌不起眼的男子,形容散淡,言辞简练,举止间却自有高华气质,更有隐隐霸气,如久居高位者般,随意行止间亦威重自生,令人心生敬意不敢违拗,自己算是笑傲王侯的一介狂生,等闲高官贵胄,也未必放在眼里,不知怎的,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然而盘桓在心的疑问还是要问的,他想了想,一时却不知如何问起。
  秦长歌却已笑笑,为他代劳,“你是想问我,和睿懿皇后有什么关系?”
  呆呆的看着秦长歌,文正廷的手伸进袖里,轻轻捏紧了那张珍藏了多年的纸笺,很多年以前,那个飞白浪笑春花的日子,那个俪山之巅纵横高论笑傲群伦的日子,那个日子里自己狂放得意的笑声,被一个布衣女子传递出锦帐的纸笺生生切碎,从此那张轻软的纸,伴随着自己行遍五湖四海,那些步履天下饱览山川的日子里,昔日的偏狭自大渐渐为壮丽风物所淘洗干净,偶尔也有狂性发作的时候,然而摸摸那纸笺,便不自觉的收敛许多。
  很多个寂静的夜里,山居羁旅,孤灯明灭,他无数次取出那纸笺,目光一遍遍掠过那字迹。
  那字迹,不似女子手笔,风骨秀峻,笔意恣肆,铁画银钩之间,凛然之意渐生。
  看多了,那手笔便深刻于他的记忆之中,永不能忘。
  如同今日,偏堂之内,这个自称沈无心的男子,一副长联,令他震惊。
  如同世间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这世间也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的笔迹。
  他是谁?
  秦长歌早已想到这个疏漏,文正廷是见过她笔迹的,亦已想好应对之策,所谓说谎,必得在七分谎言中掺杂三分真话,方能令人混沌莫辨——金老先生说的,韦爵爷必杀之技。
  “实不相瞒,我是女扮男装。”
  文正廷怔了怔,却听她又道:“你是看见笔迹,所以怀疑的是吧?当年,睿懿皇后在锦帐内写联句之时,我是一旁侍候笔墨的婢子,当时见了皇后手笔,十分仰慕,也贸然求取了皇后的字,皇后宽宏,也没因我身份卑贱而拒绝,之后我日日琢磨,时时临摹,久而久之,也学成了皇后的字体——我在这方面,也算有些悟性。”
  她语气忽转哀怨,幽幽道:“后来我嫁到淮南,有了溶儿,先夫不幸去世,生计无着,无奈窘困之下,听得赵王广纳门士,只得易装来投,今日见先生目视联句神情有异,便知先生疑虑,特以词相邀,来此分说明白,还请先生看来我孤儿寡母悲苦无依分上,务请守口如瓶,无心在此先谢了。”说着微微一礼。
  文正廷立时跳开,期期艾艾道:“啊……不必不必,不敢不敢……你放心……”
  秦长歌已直起身来,眨眨眼睛,道:“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如今再留先生已是不便……先生请回,还望从今之后,能待无心一切如常,想先生高义,无心自然不必再担心身份泄露,如此先谢了。”
  说着便去开门,微笑一揖,“孤男寡女,不敢久留先生,请,请。”
  文正廷糊里糊涂的被请出了院子。
  走出好远,低头看见月色渐渐隐去,突然道:“不对啊,她什么意思?三言两语打发走我,还暗示我,如果她身份泄露,就是我言而无信多了嘴,以后我为了名声,还得替她弥缝掩饰身份…………我也蠢,明知道不可能是先皇后,还非要问出个什么来……这下好了,成她同谋了……嗐!这奸诈女子!!!”
  他怒气冲冲的一脚踢在身侧一棵树上。
  却听哧拉一声。
  本已裂了个大缝的袍子,因他的动作一下子开到腰部,两片分岔,滑稽的拖在臀后。
  文正廷哎呀一声,悲泣:“这怎么了得?有辱斯文啊……”他捂着臀部走了几步,突然皱眉喃喃道:“不对……还是不对……再说这事无论瞒谁,也不能瞒王爷啊,王爷对我恩重,我辈当以赤心报之……王爷仁义,必会如我一般同情她,不会伤害她的……”
  他计议已定,远远看见有人过来,赶紧奔开。
  早起的厨房伙计阿张挑水经过,远远看见一个高高的黑影,拖着两片奇异的翅膀状的东西,捂着身后,一蹦一跳飞窜着没入黑暗中,大惊之下,哐啷一声,水桶坠地,水泼湿了半边裤脚犹自未觉,大呼:“妖怪!!!”
  次日,天鼓时分出现山精鬼魈的消息,惊悚的传遍了赵王府。
  ……
  注:第六十一章《辣手》现改为《出殡》,添加玉自熙和长歌互动,亲们可以去看看,今日上传六千余字,也算小爆发吧,笑。
   
                  第七十六章 金虺
  “听阿张说,那个鬼怪,两片好大的翅膀!”
  “是啊,是啊,还一跳一跳的,莫不是僵尸?”
  “胡说,王府这里还会出现僵尸?”
  “那你说是什么?”
  “……”
  秦长歌躺在床上,双手枕头,听窗外小婢和僮仆窃窃私语,想了想,微微的笑起来。
  伸手一拍儿子屁股,“喂,公子爷,吃早饭了。”
  霍地一声,萧溶刷的坐起来,“起床!起床!吃饭!吃饭!”
  极其利索的穿衣,无比神速。
  祁繁要是在场,定然会惊掉了眼珠子,悔掉了小心肝,啊啊啊过去那几年,叫萧公子起床是件多么艰难的任务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人才和他相处了几天就知道怎么叫他起床啊,啊啊啊啊啊早知道用这个办法就可以解决凰盟第一艰巨难题那以前那许多功夫都白费了啊。
  他却不知道,秦长歌这个娘极其恶劣--如果萧溶不能以紧急集合的速度把自己整理干净迅速坐到桌前的话--她会笑盈盈说:哎呀,时间太长了,这啥啥啥都馊了……不行不行,不能让你坏肚子,倒掉倒掉。
  而非常巧合的是,每次“馊掉”被倒掉的食物,一定是萧包子最爱吃的东西。
  而当萧包子欲哭无泪咬着手指看见因为自己赖床一会儿便神速“馊掉”的食物被毫不怜惜的倒掉,如是三番之后,他终于深刻的认识到速度的重要性了。
  母子两人享用完毕,秦长歌将小婢叫进来,听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妖怪”之后,拊掌道:“哎呀,这可不成,怕是惹了不干净的物事,”她四面看看,又阴森森道:“这院子偏僻哦……”
  小婢给她语气里的暗示讲得打了个寒战,颤声道:“这……这可怎么办好……”
  想了想,展颜一笑,秦长歌道:“有了,听说西府大街那里有个算命先儿,是上清天师的第三十二代传人,写得好符,最擅镇邪除灵,我去求张符来。”
  说着便吩咐小婢守门,顶着光明堂皇的理由,自携了萧包子出府去了。
  到了棺材店,远远见祁繁和容啸天正送出一个人来,那人十分精悍,一看就是武林中人,神色却对祁繁十分感谢,捧着一盒物事,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祁繁笑着点头,说了几句话,有意无意间和容啸天对视一眼,便见容啸天命人牵了马来,和那男子一起去了。
  萧包子见他两人,便要扑上前去,秦长歌却一把拉住了他,道,等等。
  眯着眼,隔街见祁繁默默出神,似是想了想,顿了顿足,自己也牵过匹马欲待上马。
  秦长歌立即走了出来。
  祁繁一抬头见了她,微微一怔,翻身下马,道:“明姑娘,如何今天就来了?”
  秦长歌微笑看他:“祁兄,出门哪?”
  “哦不,”祁繁一笑,“不算出门,正是想去找您。”
  “哦?”秦长歌往里走,左右张望,“容兄人呢?”
  “哦,”祁繁跟进来,看看院子里晾晒的糖,又低头去搅糖汁,“先前素帮主派人来找您,说有事寻您商议,您不在,咱们也不好说您的去向,又担心您才进赵王府就出来会启人疑窦,啸天当时没事,就先去了,我正准备自己去寻您,正巧您来了。”
  秦长歌哦了一声,低头看祁繁搅糖,漫不经心道:“素帮主那边说什么?”
  “也没什么,我猜着是那个刺客的事有了眉目,”祁繁突然想起一事,伸手在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秦长歌,“公主那边关于您询问离国事由的回信。”
  “唔,”秦长歌接过尚未拆开的字条,打开扫了一眼,神色不动的收进怀中,继续道:“没别的事吧?”
  “能有什么事?”祁繁笑,“就算您不去,啸天回来也会和您说清楚的。”
  “是啊,”秦长歌坐下,“那我不去了,等他回来吧。”
  “好,”祁繁看了看天色,道:“先前首饰铺掌柜捎信要我去趟,说最近进的货有点问题,您先坐坐,我稍候就来。”
  秦长歌应了,目送祁繁出门,飞快的跟了出去,眼见祁繁是向着西府大街首饰店的方向去了,又返身回店中,想了想道:“儿子,先前在门口,那人手中抱着的盒子,好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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