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草记(后宫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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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后是个潇洒英俊的青年，举止行动中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自信睿智的风采，眉眼之间看起来十分的眼熟，只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宝珏有些纳闷。
　　　　凤后微笑着斜睨着她：“你这丫头过河拆桥的本事可真不小，怎么，今天终于愿意来看我啦？不怨我撺掇你皇姐给你指的驸马了？……听说，你们现在……可是如胶似漆好得很呐！……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这个大媒人呢？……”说着朝宝珏挤了挤眼，满脸的调侃之色。
　　　　“皇……皇……姐夫……”宝珏心惊胆战地叫。其实她也拿不准该怎么称呼凤后，只好硬着头皮喊上一句，结果歪打正着，真被她给蒙对了。
　　　　“怎么？还不好意思呀？”凤后以为宝珏是害臊，“我都听说了，你为了萧文可是大闹了丞相府哦！”
　　　　“那杨丞相也太没良心了！我闹她还是便宜了呢！要是我也有狗头铡，非学学那个包黑碳不可！”宝珏一提到这事，顿时义愤填膺，“世上哪有这种无情无义的小人，皇姐还让她做丞相！这眼光……真真是……”
　　　　“秀云，”凤后平静地看着宝珏，“杨易居对萧兰是很无情，可是，在为朝廷办事来说，她的才干还是很高的，所以，皇上封他做丞相并没有错！”顿了顿，凤后叹了口气，“其实，我对杨易居的恨一点也不比你少，你知道为什么吗？”说着，深深地瞥了宝珏一眼。
　　　　宝珏摇了摇头——别说她是假公主，就是真公主，对这类涉及隐私的事情也不会知道啊！
　　　　“萧文的祖父，和我的祖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凤后淡淡地说，“所以，论起来，我和萧文算的上是一表三千里的表兄弟。”
　　　　宝珏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瞧着他面熟，原来是和文儿有些象！可是……“既然你知道你们有血缘的关系，为什么你不跟杨易居挑明了？这样，萧兰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秀云，你不明白……”凤后叹了口气，“我曾经暗暗和萧兰接触过，他告诉我说，如果一个人的心不在你身上，纵然你锦衣玉食、过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心里却会破一个洞……随着时间的流逝，洞会越来越大……再多的荣华富贵都填不满……心碎了，就和死没什么两样了……”
　　　　“哀莫大于心死么？”宝珏为他哀伤的语气所迷惑，愣愣地问道。
　　　　“哀莫大于心死……”凤后喃喃地念着，“不错……哀莫大于心死啊……”
　　　　宝珏看他整个人笼罩在阴郁之中，便立刻明白了他由萧兰的遭遇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赶紧岔开话题：“皇……皇姐夫，你既然知道我陪萧文回去给萧兰送终，那你应该也知道我在萧兰灵前夸下的海口吧？”
　　　　她讪讪道，“你……你能帮我……跟皇姐说说吗？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一品诰命只有驸马才当得起的……”
　　　　凤后看着宝珏局促的样子，笑了起来，“你有这个心，我高兴都来不及，说来我还要替我那苦命的表叔谢谢你呢！你放心，我一定会跟陛下说的，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太好了！”宝珏开心极了，“多谢皇姐夫！”
　　　　“客气什么？我也是想替表叔出气，让那个不长眼的曾氏看清自己的身份！真叫是先帝下的旨，若是现在，哪有那么便宜他的事？一个小爷挤掉正室、还妄想受皇封？！我早就下懿旨赐他三尺白绫了！”凤后半真半假的说。
　　　　宝珏又和凤后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出来，临出门前，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转过身来，问：“皇姐夫，当初你为什么会想到把萧文指给我？你不觉得我……配不上萧文吗？”
　　　　凤后摇了摇头：“秀云，你不该看轻自己的。我相信你是一块璞玉，当时只是还没有展露芳华而已，加以时日，你必有所成。萧文在杨府的生活并不如意，以他的秉性，深宫内院勾心斗角的事他也适应不来，我身处其中，明白其中的艰苦，又怎么忍心让他也涉入其中……我不能让无双的悲剧再一次重演，你懂吗？再说……满朝的官员之中，我最中意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年纪幼小，尚处在情窦初开的时候，却没有什么和男子相处的经验，有萧文这样的青年才俊在身边朝夕相伴，日久总会生情的……果然，虽然费了点时间，走了点弯路，你和他终于还是情投意合了，也不枉费我花的心思了！你……会一直好好地待他吗？”
　　　　“当然！”宝珏挺着胸，大声说道：“我会一直宠着他，爱着他，想着他，让他开心，让他幸福！这话我在萧兰灵前也说过，现在再跟皇姐夫你说一遍，日后若违背誓言，皇姐夫，你就责罚我好了！”
　　　　“你有这心，我就放心了！”凤后微笑着点头。
　　　　“那件事，就拜托皇姐夫了！”宝珏看着他说。
　　　　“我会替你办好的！”凤后许下了承诺。
　　　　当天傍晚时分，皇宫女官到杨易居家宣读圣旨。
　　　　女皇追封萧兰一品诰命，赐朝服官帽，玉牒牙笏，作为陪葬！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恩宠！
　　　　于是，杨府大肆操办丧事，极尽铺张奢华之能事，择日将萧兰的遗体下葬于杨家祖坟。
　　　　葬礼过后，萧兰的两个贴身小厮雨霖和雨霜，婉拒了萧文接他们入公主府的好意，一起在京城西郊的白云寺落发出家，从此断了一切音信。
　　　　奈奈天使，好名字大人，qq大人，请往这边瞧——》
上部　番外：玉卿
　　　　我，玉无双，是当今皇上的玉卿，凤后的孪生兄弟，偌大冷宫里唯一的主子。
　　　　每一天，我都在寂寞中度过，这里除了几个照顾我起居的老宫人，就再也没有旁人能进的来，就连我的兄弟玉无瑕也从来没有能够踏进这里一步。
　　　　让我庆幸的，是我还有个儿子陪着我，不然过着这样孤寂漫长的日子，我早就自杀了，或者疯了也有可能。
　　　　看着小玥儿天真无邪的脸，我经常会满怀愧疚——如果，如果当时，我不是那么单纯，今天，他也会是女皇的皇子之一，也能有着安逸荣耀的生活，而不是象现在，被禁闭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一辈子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过下去……
　　　　我和无瑕当年是玉尚书引以为傲的双生子，九岁时，被先帝选中，进宫成为皇长公主的陪读。当时，一同进宫的，还有李御使和赵将军的公子。
　　　　先帝看着我和无瑕——那时，我们的名字是玉蕊和玉瑞——曾笑着对先后说：“瞧瞧，这粉雕玉琢的娃儿居然来了双份！皇儿的艳福可是不浅啊！”又知道我们是玉尚书的儿子，便赐名“无双”，“无瑕”；赵家公子赐名“无忌”；李家公子赐名“无忧”；诏入宫中祈福殿，与长公主比邻而居，行影相随，既是玩伴又是同学。
　　　　根据皇朝例来的规矩，皇长公主的正驸马，毫无疑问地将从我们四个少年中选出，而且，四个人都是由帝后亲赐名字，将来后宫的品级自然最不济也是四“君子”之一，没有什么悬念，因此，未来的一国之后是谁，就成了大家都要关心的问题。
　　　　长公主虽然比我们小两岁，可是，从各方面来说，她已经展露出成为一个出色君王的潜质，被先帝寄予厚望，因此，关于储皇夫的人选，也被全权交由长公主自己选择。
　　　　在陪读的公子中，长公主和我们兄弟最为亲近，闲暇时，总是让我们陪在她的身边，弹琴吟诗作画，宫人们都私下议论，说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凤后将出自玉尚书的门第。
　　　　果然，八年之后，长公主禀明了先帝之后，在成年庆典上，娶了无瑕做正室，而我和其他两位公子则成了公主的侍君。
　　　　我又哀又痛地看着长公主牵着无瑕的手入了洞房，犹如被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着身心：为什么公主在昨夜与我温柔缠绵，互诉衷肠，今天却把自己的心给了无瑕？我们不是因为情投意合而将彼此的初夜都交予了对方吗？莫非是我自做多情了？我与长公主并不是两情相悦么？……公主喜欢的是无瑕？看来我只是无瑕的替身而已……既然如此，她在我耳边温柔的话语算什么？那些海誓山盟又算什么？！
　　　　看着无瑕容光焕发，越来越光彩照人，我渐渐憔悴了下去。无瑕来找过我几次，都被我拒之门外——我怕！我害怕自己被嫉妒蒙住的心，我怕自己会伤害无辜的无瑕……所以，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远离。
　　　　无瑕被长公主赐服“金玉汤”了！
　　　　天大的喜讯传来，我不由得也替他欢喜起来。虽然我没有得到幸福，可是无瑕得到了，那么，作为双生子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呢？
　　　　我收拾一新，去看望无瑕，结果，和长公主不期而遇。
　　　　无瑕很开心，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也是，自从成亲大典以后，我们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有见过面，而以前，我们可是形影不离的双胞胎。我敷衍着无瑕的问话，心里很不平静——我看见了长公主柔情似水的目光，曾经那样专注地凝视着我的目光，此刻却围绕在无瑕身上，久久不曾离去。
　　　　我仓皇告退——再呆下去，我怕自己会哭喊出来，我怕自己会大声地责问长公主：“您还记得那天夜里对我说过的话吗？您为什么要违背您的誓言？！”
　　　　我终于还是忍住了，在我的理智崩溃之前，我逃了出来。
　　　　夜晚，我兀自沉浸在悲伤中，长公主来了。
　　　　她抱住了我软语求欢，温存体贴，就象半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又一次成为了无瑕的替身，一个在真体为繁衍子嗣而不得不禁欲时被作为替身的可怜虫。
　　　　我再次陷入了长公主编织的情网，尽管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哪怕是替身也好，就让我拥有着快乐的一个月时光吧！这是我从无瑕那里“偷”来的幸福，我一定要牢牢地记住，用我的眼睛，用我的身体，用我的心，用我的一切，去记住长公主无意识中对我的温柔！那么日后，当我年华老去的时候，我可以用回忆来假装自己也曾经幸福过……
　　　　一个月过去，长公主又回到了无瑕身边，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一眼。
　　　　后来，长公主诞下皇女，先帝大为兴奋，亲自为小皇孙取名“羲芝”，并加封无瑕“储后”之名，与长公主的“储皇”互相辉映，明确了他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两年以后，长公主和赵将军的公子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献仪”，偶尔也召李御使的公子侍寝，但再也没有找过我，我已经被她丢在了脑后——也对，有着正牌货在身边，何必再记得曾经的替身呢？
　　　　我变得更加阴郁，经常会几天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瞧着某样东西发呆。
　　　　无瑕从服侍我的小厮那里知道我的情况，很替我担心。一天，他兴致勃勃地来看我，告诉我，他已经说动了长公主，同意让我喝金玉汤了！
　　　　我淡淡地看着他，不置可否。
　　　　无瑕说，他知道我不快乐，可是，却不知道我不快乐的原因；他知道我很寂寞，可是，他也无法替我排解……所以，他认为，我至少应该有一个子嗣，这能让我的精神有所寄托，不至于胡思乱想，走火入魔。
　　　　我承认，他的建议很有吸引力，事实上，长公主决定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反对。
　　　　第二天，敬事房里的女官端来了金玉汤，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喝完，收拾了东西去向长公主交差。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与长公主行房的那一天下午，我沐浴更衣，等待夜幕的降临。
　　　　很多时候，我都会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支走服侍我的小厮会怎样？如果，我没有轻信那个面生的宫女会怎样？如果，我没有愚蠢地喝下那碗加了春药的参茶又会怎样？……也许，现在的日子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光景，至少玥儿不会象现在这样被人歧视。可是，假设毕竟是假设，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从头再来一遍，错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当我从迷幻中清醒过来的时候，长公主站在我的眼前，冷冷地看着我，而我自己，则赤身裸体地和那个送参茶过来的宫女抱在一起……
　　　　老嬷嬷们上前把我和她拉开，那一刻，看着自己发泄过情欲的身体，我清楚地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和长公主生育孩子的资格……我也绝望地明白，长公主会彻底地把我从她的生活中抹去，即使我和无瑕是多么的相象！她舍不得无瑕，就只能毁灭我，把我这个污点从世界上彻底清除！我……已经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了……
　　　　无瑕得到了消息，心急火燎地跑来替我求情，头脑聪慧的他，在短短的时间里，问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当场就提出了许多的疑点。
　　　　长公主看着他哀切的恳求，终于答应暂时把我关进地牢，待事情查明真相以后，再做发落。
　　　　三个月后，李无忧自缢身亡，我被从地牢里放了出来。
　　　　长公主怜悯地对我说，她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可是，我秽乱宫廷的丑闻已成事实，她不惩治我的话，对大家都无法交代。
　　　　我微笑地看着她，心里奇异地觉得轻松：好啊，没关系的，您要怎么惩治我都没有关系，就是杀了我也不要紧的——我说。
　　　　不，我不杀你，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长公主痛苦地看着我说：无瑕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可是你却不同。我以为不让你太过引人注目，对你是最安全的，没想到终于还是让你受了苦……自即日起，你就搬到偏僻的外宅去吧！她叹了口气补充：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于是，我被安排到外宅，身边跟着两个年老的嬷嬷，过起了“软禁”的生活。
　　　　我经常沉湎在回忆之中，有时懊悔，有时兴奋，有时嫉妒，有时怨恨，渐渐地，我似乎分不清现实与回忆的差别，我的神智似乎出了点问题——老嬷嬷们在谈论我的时候这么说道。
　　　　十个月以后，无瑕抱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是我的小玥儿，那个宫女在生下孩子以后就被赐死了。那一刻，当我抱住小玥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又有了意义，我还被需要着，我还被依赖着……从此，我和小玥儿过起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先帝驾崩，下遗诏让长公主继位登基，同时对长公主的两个妹妹各自封了领地，尤其是三公主水映星，先帝命她带着自己的父亲留在封地，不奉诏不得进京，违者当以谋反之罪就地正法。
　　　　长公主登基，改国号为“昊”，无瑕理所当然地成为凤后，赵公子被封为雅君，位列四君之首。
　　　　国丧之后，女皇为拉拢群臣、稳定政权，大肆选秀充实后宫。一片喧闹声中，各家的名门公子先后入住宫中各殿。
　　　　而我，一个曾经被指“秽乱宫廷”的人，则在女皇的默许和凤后的授意下，迁入冷宫，成为这偌大冷宫的唯一主人，在一片孤寂和惨淡中，度过我的漫漫人生……
上部　　第八章
　　　　宝珏病泱泱地躺在贵妃榻上，满脸的倦容——仗着自己身体好，又怕替凤后招惹是非，所以硬穿着湿淋淋的衣裳，陪着凤后谈交易的结果，就是她感冒了。
　　　　萧文得了消息倒是来看过她一次，可惜，只看了这么一眼，随后就说了句：“墨珠，你好好照顾公主。”带着冬行拔腿就走，连椅子都不曾坐过。
　　　　宝珏很奇怪：她生病，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明明刚刚进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苍白呀？
　　　　自己为了他的事奔波，才得的病，他倒好，丢下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跑，嘘寒问暖都不曾有！这可真是前世的“冤家”了！宝珏闷闷的想。
　　　　“墨珠……”宝珏一脸哀怨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