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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演义-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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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仇之意,乞丞相海涵。”子牙扶起苏护笑曰:“吾知郑将军忠义,乃可用之人,特激之使将军说之,则易於见听。今将军既肯如此,老夫敢不如命?”苏侯闻言大喜,领命出府至郑伦面前。郑伦看见苏侯前来,俯首不语。苏护曰:“郑将军!你为何迷而不悟,尝言识时务者,方可为俊杰。今国君无道,天愁民怨,四海分崩,生民涂炭,刀兵不歇,天下无不思叛,正天欲绝殷商也。今周武以德行仁,推诚待士,泽及无辜,民安物阜:三分有二归周,其天意可知;子牙不久东征,吊民伐罪,独夫授首,又谁能挽此愆尤也?将军可速早回头,我与你告过,姜丞相容你纳降,真不失君子见机而作,不然徒死无益。”郑伦长吁不语。苏护复说曰:“郑将军非我苦苦劝你,可惜乎有大将之才,死於非命。你说忠臣不事二主,今天下诸侯归周,难道都是不忠的,难道武成王黄飞虎、邓九公,俱是不忠的?又是君失其道,便不可为民之父母,而残贼之人,称为独夫;今天下叛乱,是纣王自绝於天。况古云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将军可自三思,毋贻伊戚,天子征伐西岐,其艺术高明之士,经天纬地之才者,至此皆化为乌有,岂此是力为之哉?况子牙门下多少高明之士,道术精奇之人,岂是草草罢了。郑将军不可执迷,当听吾言,後面有无限受用,不可以小忠小谅而已。”郑伦被苏护一番言语,说得如梦初觉,如醉方醒,长叹曰:“不才非君侯之言,几误用一番精神。只是吾屡有触犯,恐子牙门下诸将不能相容耳。”苏护曰:“姜子牙量如沧海,何细流之不纳。丞相门下,皆有道之士,何不见容,将军休得错用念头,待吾禀过丞相就是。”苏护至殿前打躬曰:“郑伦被末将一番话说,今肯归降。奈彼曾有小过,恐丞相门下诸人,不能相容耳。”子牙笑曰:“当日是彼此敌国,各为其主;今肯归降,系是一家,何隙嫌之有?”忙令左右传令:“将郑伦放回,衣冠相见。”少时郑伦整衣冠,至殿前下拜曰:“末将逆天,不识时务,致劳丞相筹画。今既被擒,又蒙赦宥,此德此恩,没齿不忘矣。”子牙忙降阶扶起慰之曰:“将军忠心义胆,不佞识之久矣。纣王无道,自绝於天,非臣子之不忠於国也。吾主礼贤下士,将军当忠心为国,毋得以嫌隙自疑耳。”郑伦再三拜谢,子牙遂引苏侯等至殿内,朝见武王;行礼称臣毕,武王曰:“相父有何奏章?”子牙答曰:“冀州侯苏护今已归降,特来朝见。”武王宣苏护上殿慰之曰:“孤守西岐,克尽臣节,未敢逆天行事,不知何故,累辱王师。今卿等既舍纣归孤,暂住西土,孤与卿等,当共修臣节,以俟天子修德,再为商议。相父与孤代劳,设宴待之。”子牙领旨,苏侯人马尽行入城,西岐云集群雄不提。且言汜水关韩荣,闻得此报,大惊,忙差官修本赴朝歌城来。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二回 张山李锦伐西岐
挠攘兵戈日不宁,生民涂炭自零星;甘驱苍赤填沟壑,忍令脂膏实羽翎。战士有心勤国主,被苍无意固皇殷;只因大劫人多难,致使西岐杀戮腥。
话说差官一路无词,来至朝歌域,至馆驿中歇下。次日进午门,至文书房,那日是中大夫方景春看本,忽然接着看时,见苏护已降西岐,方景春点首骂曰:“老匹天一门尽受天子宠眷,不思报本,今日反降叛逆,真狗彘之不若。”遂抱本入内庭,问侍御官曰:“天子在何处?”左右侍御对曰:“在摘星楼上。”景春竟至楼下候旨,左右启上天子,纣王闻奏,宣上楼行礼毕,王曰:“大夫有何奏章?”方景春奏曰:“汜水关总兵官韩荣具本到都城,奏为冀州侯苏护,世受椒房之宠,满门俱叨恩宠,不思报国,反降叛逆,深为圣恩法纪安在,具表申奏。臣未敢擅便,请旨定夺。”纣王见奏大惊曰:“苏护乃朕国戚之臣,贵戚之卿,加何一旦反降周助恶,情殊痛恨,大夫暂退,朕自理会。”方景春下楼,纣王宣苏皇后,妲己在御屏後,已竟听知此事,闻宣竟至纣王御案前,双膝跪下,两泪如珠,姣声软语泣而奏曰:“妾在深宫,荷蒙皇上恩宠,粉骨难消。不知父亲听何人唆使,反降叛逆,罪恶通天,法当诛族,情无可赦,愿陛下斩妲己之首,悬於都城,以谢天下。庶百官万姓,知陛下圣明乾纲在握,守祖宗成法,不私贵幸,正贱妾报陛下恩遇之荣,死有馀幸矣。”道罢,将香腮伏在纣王膝下,相偎相倚,悲悲泣泣,泪如雨注。纣王见妲己泪流满面,妖啼宛转,真如带雨梨花,啼春娇鸟。纣王见如此态度,更觉动情,用手挽起,口称:“御妻!汝父反叛,你在深宫,如何得知,何罪之有?赐卿平身,毋得自戚,有损花容。纵朕将江山尽失,也与爱卿无干,幸宜自爱。”妲己谢恩。纣王次日升九间殿,聚众文武曰:“苏侯叛朕归周,情实痛恨,谁与孤代劳伐周,将苏护并叛逆众人,拿解来京,以正其罪?”班中闪出一大臣,乃上大夫李定进前奏曰:“姜尚足智多谋,知人善任,故所到者,非败即降,累辱王师,大为不轨。若不择人而用,速正厥罪,则天下诸侯皆观望效尤,何以惩将来,臣举大元戎张山,久於用兵,慎事虑谋,堪胜斯任,庶几不辱君命。”纣王闻奏大喜,即命传诏,赍发差官三山关来。使命离了朝歌,一路上无词,一日到了三山关馆驿歇下。次日传与管关元帅张山同钱保、李锦等来馆驿,接了圣旨,至府堂上焚香设案,跪听宣读。
诏曰:“征伐虽系於天子,功成乃在阃外元戎。姬发猖獗,大恶难驱,屡战失机,情殊疼恨。朕欲亲征讨贼,百司谏阻;兹尔张山素有才望,士大夫李定等,特荐卿得专征伐,尔其用心料理,克振壮猷,毋负朕倚托之重。俟凯旋之日,朕决不食言,似吝此茅土之赏;尔其钦哉?特诏。”
钦差官读罢诏旨,众官谢恩毕,款待使臣,打发回朝歌。张山等候交代官洪锦,交割事体明白,方好进兵。一日洪锦到任,张山起兵领人马十万,左右先行,乃钱保、李锦,裨将乃马德、桑元。一路上人喊马嘶,正值初夏天气,风和日暖,梅雨霏霏,真好光景。怎见得?有诗为证:
“冉冉绿阴密,风轻燕引雏;新荷翻沼,修竹渐扶苏。芳草连天碧,山花遍地铺;溪边蒲剑插,榴火壮行图。何时了王事,镇日醉呼卢。”
话说张山人马,一路晚住晓行,也受了些饥餐渴饮;鞍马奔驰,不一日来到西岐北门。左右报入行营:“禀元帅!前哨人马,已至西岐北门。”张山传令安营,一声炮响,三军呐喊,绞起中军帐来,张山坐定。只见钱保、李锦上帐叁谒,钱保曰:“兵行百里,不战自疲,请主帅定夺。”张山谓二将曰:“将军之言甚善。姜尚乃智谋之士,不可轻敌;况吾师远来,利在速战,今日暂歇息军士,吾明日自有调用。”二将应诺而退。且言子牙在西岐,日日与众门人共议拜将之事,命黄飞虎督造大红帜,不要杂色。黄飞虎曰:“号乃三军眼目,分五色,原为按五方之位次,使三军之左右,前後进退攻击之法,不得错乱队伍。若纯是一色红,则三军不知东西南北,何以知进退趋避之方?犹恐不便,或其中另有妙用,乞丞相一一教之。”子牙笑曰:“将军实不知其故耳;红者火也,今主上所居之地,乃是西方,此地原是属金,寒金非借火炼,岂能有用?此正相生相克之道,可於上另安号带,须按青、黄、赤、白、黑五色,使三军各自认识,自然不能乱淆。又使敌军一望生疑,莫知其故,自然致败。兵法云:“疑则生乱。”正此故耳,又何不可之有?”黄飞虎打躬谢曰:“丞相妙算如神!”子牙又令辛甲造军器,只见天下诸侯,又约会西岐,请武王伐纣,会兵於孟津。子牙忙与众将官商议。只恐武王不肯行,众人正迟疑间,只见探事报入相府来报子牙曰:“商朝有人马在北门安营,主将乃三山关总兵张山。”子牙听说,忙问邓九公曰:“张山用兵如何?”邓九公曰:“张山原是末将交代官,此人乃一勇之将耳。”正话之问,又报:“有将请战。”子牙传令:“谁去走一遭?”邓九公欠身:“末将愿往。”领令出城,见一将如一轮火军,滚至军前,怎见得打扮骁勇?有赞为证:
顶上金冠分凤翅,黄金铠挂龙鳞砌;大红袍上绣团花,丝鸾宝带吞头异。腰下常悬三尺锋,打阵银锤如猛鹫,撺山跳涧紫骅骝,斩将纲刀生杀气。一心分免纣王忧,万古流传在史记。
话说邓九公马至军前,看来者乃是钱保也。邓九公大叫曰:“钱将军你且回去,请张山出来,吾与他自有话说。”钱保指九公大骂曰:“反贼!纣王有何事负你,朝廷拜你为大将,宠任非轻,不思报恩,一旦投降叛逆,其狗彘不如,尚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间?”邓九公被数语骂得满面通红,亦骂曰:“钱保!料你一匹夫,有何能处,敢出此大言?你比闻太师何如?况他也不过如此,早受吾一刀,免致三军受苦。”言罢纵马舞刀直取钱保。钱保手中刀急架相还,二马盘旋,看一场大战。怎见得?
二将坐鞍鞒,征云透九霄;急取壶中箭,忙拨紫金镖。只一个兴心安社稷,那一个用意正天朝;这一个千载垂青史,那一个万载把名标。真如一对狻猊斗,不亚翻江两怪蛟。
话说邓九公大战钱保,有三十回合,钱保岂邓九公对手,被九公回马刀,劈於马下,枭首级进城来见子牙,请令定夺。子牙大悦,记功宴贺不表。只见败兵报於张山说:“钱保被邓九公枭首级进城去了。”张山闻报大怒。次日,亲临阵前,坐名要邓九公答话。邓九公挺身而出,有女邓婵玉,愿随压阵,子牙许之。九公同女出城,张山一见邓九公,走马至军前,乃大骂曰:“反贼匹夫!国家有何亏你,背恩忘义,一旦而事敌国,死有馀辜。今不倒戈受缚,倘敢特强,杀朝廷命官。今日拿匹夫解上朝歌,以正国法。”邓九公曰:“你既为大将,上不知天时,下不谙人事,空生在世,可惜衣冠着体,真乃人中之畜生耳。今纣王贪淫无道,残虐不仁,天下诸侯不归纣而归周,大心人意可见。汝尚欲勉强逆天,是自取辱身之祸,与闻太师等枉送性命耳。可听吾言,下马归周,共伐独夫,拯溺救焚;上顺人心,下酬民愿,自不失封侯之位。若勉强支吾,悔无及矣。”张山大怒骂曰:“利口匹夫,敢假此无稽之言,惑世诬民,碎尸不足以尽其辜!”摇枪直取。邓九公刀迎面还来,二将相持,大战一场。怎见得?有赞为证:
轻举擎天手,生死在轮回;往来无定论,叱吒似春雷。一个恨不得平吞你脑後,一个恨不得活砍你头腮;只杀得一个天昏地暗没三才,那时节方才两下分开。
话说邓九公与张山大战三十回合,邓九公战张山不下,邓婵玉在後阵,见父亲刀法渐乱,打马兜回,发手一石,把张山脸上打伤,几乎坠马,败进大营。邓九公父女掌得胜鼓回城,入相府报功不表。话说张山失机进营,脸上着伤,彼心下甚是急燥,切齿深恨,忽报:“营外有一道人求见。”张山传令请来,只见一道人头挽双髻,背缚一口宝剑,飘然而至中军打稽首。张山欠身答体,请帐中坐下;道人见张山脸上青肿问曰:“张将军面上为何着伤?”张山曰:“昨日见阵,偶彼女将暗算。”道人忙取乐饵敷搽,即时全愈。张山忙问:“老师从何处而来?”道人曰:“吾从蓬莱岛而至,贫道乃羽翼仙也,特为将军来助一臂之力。”张山感谢道人。次日,早至城下,请子牙答话。报马报入相府:“城外有一道人请战。”子牙曰:“原该有三十六路征伐西岐,此来已有三十二路,还有四路未曾来至,我少不得要出去。”忙传令排五方队伍,一声炮响,齐出城来。羽翼仙抬头观看,只见两扇门开;纷纷绕绕,俱是穿红着绿狼虎将,攒攒簇簇,尽是敢勇当先骁骑兵。哪吒对黄天化,金吒对木吒,韦护对雷震子,杨戬与众门人左右排列,保护中军;武成王压阵,子牙坐四不象,走出阵前,见对面一道者,生的形容古怪,尖嘴缩腮,头挽双髻,徐徐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
“头挽双髻,体貌轻扬:皂袍麻履,形异非常。嘴如鹰鸷,眼露凶光;葫芦背上,剑佩身藏。篷莱怪物,得道无疆;飞腾万里,时歇沧浪。名为金翅,绰号禽王。”
话说子牙拱手言曰:“道友请了!”羽翼仙曰:“请了!”子牙曰:“道友高姓大名,今日会向,有何事吩附?”羽翼仙答曰:“贫道乃芦莱岛羽翼仙是也。姜子牙!我且问你,你莫非是昆仑门下元始徒弟,你有何能对人骂我,欲拨吾翎毛,抽吾筋骨,我与你本无干涉,你如何这等欺人?”子牙欠身曰:“道友v丹药,用水吞下一粒,即时全愈。羽翼仙谓张山曰:“我念慈悲二字,到不肯伤众生之命。他今日反来伤我,是彼自取杀身之祸。”复对张山曰:“可取些酒来,你我痛饮,至更深时候,我叫西岐一郡,化为渤海。”张山大喜,忙治酒相款不表。却说子牙得胜进府,与诸门人众将商议,忽一阵风,把檐瓦刮下数片来。子牙忙焚香炉中,取金钱在上,占卜吉凶。只见排下卦来,把子牙吓得魂不附体,忙沐浴更衣,望昆仑山下拜。拜罢,子牙披发仗剑,移北海之水,救护西岐,把城郭罩住。只见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早知详细,用琉璃瓶中,三光神水,酒向北海之上,又命四偈谛神,把西岐城护定,不可晃动。正是:
人君福德安天下,元始先差偈谛神。
话说羽翼仙饮至一更时分,命张山收去了酒,出了辕门,现了本像,乃大鹏金翅乌。张开二翅,飞在空中,把天也遮黑了半边。好利害?有诗为证:
“二翅遮天云雾起,空中响亮似春雷;曾扇四海具见底,吃尽龙王海内鱼。只因怒发西岐难,还是明君神德齐;羽翼根深归正道,至今万载把名题。”
话说大腾飞在空中,望下一看,见西岐城是北海水罩住。羽翼仙不觉失声笑曰:“姜尚可谓万朽不知得的利害,我若稍用些须之力,连四海顷劾扇乾,岂在此一海之水?”羽翼仙展两翅,用力一扇,有七八十扇,他不知此水,有三光神水在上面,越扇越长,不见枯涸。羽翼仙自一更时分,直扇到五更天气,那火差不多着大鹏的脚。只一夜将气力用尽,不能成功,不觉大惊道:“若再迟延,恐到天明不好看,自觉断愧,不好进营来见张山。”一翅飞起,来至一座山洞,甚是清奇。怎见得?有赞为证:
高峰掩映,怪石嵯峨;奇花瑶草馨香,红杏碧桃艳艳。崖前古树,霜皮溜雨四十围;门外苍松,黛色叁天三千尺。双双野鹤,常来洞口舞清风;对对山禽,每向枝头啼白昼。簇簇黄如挂索,行行烟柳似垂金;方塘积水,深穴依山。方塘隐千年未变的蛟龙,深穴依山生万载得道之仙子;果然不亚玄都府,真是神仙出入门。
话说大鹏飞至山洞前,见一道人,靠君洞边默坐。羽翼仙寻思,不若将此道人抓来充饥,再作道理。大鹏方欲扑来,道人用手一指,大鹏扑塌的跌将下地来;道人揉眉擦自言曰:“你好没理!你为何来伤我?”羽翼仙曰:“实不相瞒,我去伐西岐,腹中饿了,借你充饥;不知道友仙术精奇,得罪了。”道人曰:“你腹中饿了,问吾一声,我自然指你去。你如何就来害我,甚是非礼。也罢,我说与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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