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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校对版)-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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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方子,每次端了药去,总是干脆利落地喝个精光,完全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嫌苦拖拉半日……
事情似乎有了什么变化,若在平时,她绝不会怀疑他的,为什么她会忽然改变了想法?莫非……跟姜七爷与林德有关?
曹玦明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莫非已经走不下去了么?几个月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但毕竟也是他一天一天过下来的,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关怀备至,竟无法与姜七爷的短短两日相比么?可若青云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又为何闭口不谈?说真的,他当初既然说了谎,就想到迟早会有被拆穿的一日,但他可以接受青云知道了真相后,对他恼怒怨恨,却不希望她明知真相还装作不知,一面隐瞒着他,一面猜忌戒备他。
那会让他觉得,这大半年里的相处而来的淡淡温情,不过是一场梦。
青云不知道曹玦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一觉睡得格外沉,早上醒来,却觉得脑袋有些发晕,探头去看炭盆,连灰都冷了,又去看窗子,发现窗子被风一吹。已经整个打开了,忙下床去关窗。
窗下晾的药渣已经风干了,连帕子都变得皱皱的。青云忙将药渣包好,裹了几层布,又把包袱里放药油的一个小匣子里的东西清空,将药渣放了进去。塞进包袱,便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真是糟糕,莫非是昨晚上着了凉?
青云有些懊恼地给自己多添了一件小棉袄,梳洗好,便下楼吃早饭了。
曹玦明早已坐在桌边。看起来精神有些委靡,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正无精打采地吃着早饭。见是青云来了,手上动作顿了顿,招呼一声,便低下头继续吃着,双眼却不着痕迹是打量了她一番,低声道:“可是着凉了?昨儿晚上跑出去吹了风吧?”
青云有些不好意思,干笑道:“没事的,我多喝两碗姜汤就好。要是还不行。你以前不是给过我一些现成的药丸吗?吃两丸下去,发了汗就没事了。”
曹玦明又是一顿,他忽然想起。自己做的治风寒的药丸,里头有一味药似乎与他熬给青云的“补药”相冲,贸然服用。怕是会有不好的后果,忙道:“是药三分毒,你正吃着我的药,再吃别的,未免太杂了些。我知道一个姜汤方子,吃风寒最是有用,只是熬起来繁琐些,一会儿我去寻厨房的人给你熬了,你吃了再睡一觉,包管就好了,不用吃药。”
青云心下一动,试探地问:“姜汤能行吗?要是担心药丸跟补药有冲突,不如我暂时停了补药就好。”
曹玦明心中冰凉,知道青云是真的对那“补药”起了疑心,只不知为何不肯明说,他只得勉强笑道:“那补药需得喝久了,方才有用,若是现下停了,只怕先前喝的那几副都白喝了。你先喝姜汤试试,实在不行再说吧。”
青云笑吟吟地应下,心里却想,她与钱老大夫混了大半年,补药也好,感冒药也罢,都见过不少了,两种方子的药材之间会起冲突并不奇怪,但一般都是停下补药,先治好病再说。以曹玦明之高明,居然宁可让她不吃能治病的药,也要先保住进补的药,莫非这药真有蹊跷?
她心下存疑,面上却不露,等曹玦明教伙计煮了姜汤来,她尝了尝味道,认出几种主要的材料,不过生姜、葱头等常见之物,还放了些红糖,也就放心喝下了,却不知曹玦明都看在眼里,心下更加酸楚。
他实在料不到,竟连一碗小小的姜汤,青云也开始怀疑了。
喝完了姜汤,曹玦明本是要劝青云去休息的,但青云上楼上到一半,便听到店门口人声喧哗,却是钟六带着人回来了。她关心他是否带回了有用的证据,可以让周康与刘谢顺利脱身,也顾不得别的就追出来,却发现在门前卸行李的只有钟家的下人,这回还添了丫头婆子,据她们说,钟六带着钟胜姐一进城就往府衙去了。
青云听了就要往府衙去,曹玦明叫住她,半逼着让她添了件厚厚的斗篷,又亲自陪着她前往。半路上两人各有心思,竟不曾交谈过几句。
到了府衙,正好遇上姜七爷与林德从外头回来,前者见了她便笑道:“可是听说钟家来的人消息了?钟淮家眷怕了,连夜把东西送了来,一大早就进了府衙。我听四维说起这事儿,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回来了呢。”
青云干笑着向他行礼问好。曹玦明也在她身后默默作揖。姜七爷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知道你这丫头必然关心此事,随我来吧。你也算是刘谢家眷,倒不是不相干的人。四维,你带曹公子到我屋里去用茶。”
曹玦明一听就想反对,但青云却飞快地应下,一脸的迫切。他不由得心中一酸,将反对的话吞了回去。
府衙后堂正屋内,乔致和与新任淮城知府分坐主次席,正看着钟六将两个大木箱打开。钟六道:“这是剩下的所有东西了。这边是装的几匹上等好料子,我二哥原是打算给二嫂与侄女儿做衣裳用的;另一边装的是些金银锭,还有零散的两匣子珍珠宝石,两匣子首饰,剩下的都是些零碎物件。”又掏出一个包袱:“这里包的是四卷名家书画,我二哥瞧着实在是好,又都是外头人不知下落的好东西,就忍不住拿了,想着自家珍藏着不入外人眼,外人也不知道。”
乔致和扫视这些东西几眼,又拿过字画细细检查,皱起了眉头。
这里头哪里有淮王的同党名册呢?
ps:(表示真正得了感冒的其实是我……头晕得厉害,实在写不下去了,大家今天就将就吧……)
第六十七章 名册
新任淮城知府起身走到两个大箱子前,弯下身去挑拣了一番,口里还念叨着:“珠玉宝石首饰一类的,果然跟前任知府受贿得的是一样的货色,这一堆瞧着倒象是淮王别院暗室里那顶凤冠上拆下来的东西……这位钟县丞倒是下得了手,那么精致的凤冠,他说拆就拆了,如今只剩下个空架子,难看得不行。”
钟六低下头,暗暗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倒是乔致和讲了两句:“幸好他拆了,否则也不会露出破绽,本官想要破这个案子,还要费一番大功夫呢!”
知府笑着恭敬地作了个揖,附和道:“大人说得是。”又继续去挑拣其他物件,尤其是那几卷字画,他还特地命人点了烛台来,对着光把那几卷字画的每个角落都照了一遍,确认其中没有夹层,方才将东西放下,笑道:“幸好淮王不曾暴殄天物,否则若是他将名册封进书画中,我等少不得要将书画撕开,取出名册,那就太糟蹋东西了。”
乔致和心里有些嫌他烦,只是想起自家老子曾有嘱咐,命他遇事要时常与这知府商议,他也只能忍了,转头看另一个箱子:“若是检查完了,就瞧另一边的吧。那几匹料子我瞧着颇为不凡,只怕不是寻常绸缎吧?”
知府忙走到另一只箱子前取出一匹大红锦缎,上下打量一番:“确实,这料子上头的纹样是用金丝织成的,只这一匹,怕就要几十两银子。这几匹料子,有大红的、黑的、宝蓝的、石青的和明黄的,既有团凤纹,也有鸾鸟纹,还有百子千孙的图样,应该是打算日后做冠服所用。那钟淮也不知眼睛是怎么长的,居然当成是寻常的上等绸缎。拿回来给妻女做衣裳。也是他走运,一直没做成,否则只要穿出来,但凡有人认得这是什么料子,他全家都跑不了一个僭越的罪名!”
钟六把头垂得低低的,小声道:“暗室里不甚明亮。二哥只匆匆一瞥,也没看清楚,就把这些料子拿出来了,到了家一细看,才发现有一多半都用不得。只好先收起来。那些有龙纹、凤纹等犯忌讳的,都悄悄送回暗室,这几匹似乎还可以用在喜服上的。就暂且留下,剩下还有些素面的料子,这一年里也陆陆续续做了几件衣裳穿。只是周大人上任后,二哥担心他会认出来,一家人就没再穿过了。”
“他倒是小心。”知府瞥了他一眼,却用手指挑出一条腰带来,“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这条百宝金丝锦绣腰带,不是他这等身份的人可以用的吧?可是暗室里的东西?为何不送回去?”
钟六自然认得那腰带。忙道:“确实是暗室里的物件。因上头镶了许多珠宝,我那日随二哥入暗室运东西,见它价值不菲。一时贪心就把它拿走了。但后来回到家细看才发现,这东西不过就是瞧着体面,其实上头镶的珠宝都是寻常货色。这么多加起来还比不上一套首饰值钱。原来还想着,若是把上头的珠宝全都拆下来散卖,大约还能卖上一二百银子,可这东西着实缝得结实,我二嫂拆了一日,才拆了两寸,也就是十来块指甲大小的杂色小宝石,以及四五十颗米粒大的小珍珠,不值什么钱,却劳神得很。这种事又不好让外人来做,我们就把它丢一边去了,想着将来哪一日实在穷了,再把它拆了也不迟。昨儿若不是想着要把所有东西都送过来,我还把它给忘了呢。”
知府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又仔细观察了那条腰带一眼,发现那些宝石看上去漂亮,其实都是颜色不正、个头小、打磨又粗糙的东西,乍一看价值不菲,实际上跟其他财物一比,完全就是个鸡肋。他方才居然将它视作贵人才有资格穿戴的东西,真是太丢脸了,真正的贵人哪里看得上这种货色?!
他飞快地将腰带往旁边一丢,便板着脸继续翻箱底,那里只有些零碎料子。他便又回过头来检查那两箱子首饰,每一件都要翻来覆去查半天,看看里头是否有机关夹层。
乔致和没有理他,只是问钟六:“除了这些,就真的没有了?”钟六确认没有遗漏的物件。乔致和便又让人去提钟淮来,让他看一眼两个箱子里的东西,问是否漏了什么。钟淮也说没有。
乔致和沉思片刻,问:“当日那名主审官员从暗室里出来时,你可曾留意到他是否拿了什么东西?”
钟淮低下头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我记得他当时两手空空,连他身边的随从,也不象是拿了什么东西的模样。不过他们也有可能是藏在身上了,卑职实在说不准。”
乔致和有些不太满意,如果说钟淮从别院暗室里拿走的财物当中,没有虞山侯府想要找的淮王同党名册,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东西是被最先进入暗室的人拿走了。
他已经带人把那间暗室翻了个底朝天,确认里面绝对没有那份名册了,难道要他仅凭钟淮的几句证言,一个没有实际物证的推测,就把深受皇上信任的官员当成是逆党嫌犯抓起来审问么?他与那人在许多场合都曾有过明争暗斗,此案一出,世人只会说他是公报私仇、栽赃陷害,连皇上也会对他存疑,那时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屋里一时沉寂下来。青云在旁从头看到尾,一声都不敢吭,但看见众人遇到挫折,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钟淮拿走的财物里没有名册,这就意味着乔致和想要在案子上获得进展,还要靠周康、周楠父女的帮助,尤其是后者,兴许要以无间道的身份回到母亲兄长身边,去帮乔致和打探消息。且不说她会不会答应做这种事,就算答应了,她也未必做得来。而为了不引起虞山侯府的警惕,周康可能还要在大牢里待很长一段时间,那作为“从犯”的刘谢能不能出来,完全在乔致和的一念之间。
青云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去看箱子里的东西。这么多物件,难道就真的没有一样可以装下那张该死的名单吗?
扫视所有东西几圈后。她将目光停留在那根腰带上,总觉得这东西不对劲。淮王是亲王,有钱得很,身份地位也尊贵,他一个侧妃打套非正式场合戴的首饰,用的都是上等的珍珠宝石。怎么这条男装腰带反而用了劣等品?这不会是淮王自己的东西吧?可上头却又用金线绣了蟠龙纹样,除了淮王还有谁能用呢?
既然它会出现在淮王别院那间暗室,跟一堆金银珠宝和皇冠凤冠放在一起,肯定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它到底有什么秘密?
青云瞧着周围的人没几个留意自己,索性上前将那条腰带拣起来。翻来覆去地看,忽然想起历史上有过的“衣带诏”的故事,便猜想这条腰带里头。会不会也夹带了什么?
她低头摸索着,从腰带的一端摸到另一端,正发现了蛛丝蚂迹,便忽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却是乔致和不知几时走到她面前,双眼正盯着她手中的腰带看。
青云忍不住退了一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乔致和却只是问:“你拿着这东西看了半日。可是有问题?”
青云犹豫了一下,答道:“这条腰带,向外那一面镶满了宝石。向里那一面却是满满的刺绣,一般来说,这一面又不用见人。就算绣一点花,也犯不着绣那么多,要是夏天时穿的衣服料子薄一点,还有可能会硌得人很不舒服。一般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乔致和挑了挑眉:“你想说的是什么?”
青云只得直截了当地解释道:“一边镶宝石又有金线绣花,另一边也是绣满了花,这代表腰带起码有两层料子。我刚才捏着它摩擦了一下,发现它中间是完全空的,有一个长长的夹层,但又好象塞了什么东西进去,有大约一尺长的扁平柔软状内容物,那段腰带显得比其他部分要硬一点。但因为腰带上满布珠宝和刺绣,比一般的腰带要硬很多,所以人不大容易察觉。”
乔致和眼中一亮,夺过腰带,走到烛台边,对着光将腰带从头检查到尾,果然发现,在密密麻麻的珠宝与刺绣中间,隐隐可以看到一个长条状的阴影。他兴奋地对知府道:“快取剪子来!”
知府忙吩咐手下去了,不一会儿取了针线包过来,乔致和便唤青云:“快过来把这个拆开!”
青云左右看看,在场除了她,其他都是男人,就别指望他们懂得针线活了,只得上前施为。
她先是在距离那长条内容物不远处寻了一处没有刺绣也没有镶宝的地方,用剪刀开了个小口子,然后顺着口子往两边剪,等剪出一个可以撕的缺口后,不等她放下剪子,乔致和已经将腰带又抢了回去,沿着那个缺口一撕,便把腰带撕出一个半尺多长的裂口来,露出了中间压得扁扁的纸卷。
那是三张薄而坚纫的淮纸,上头密密写了上百个人名。乔致和从头看到尾,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后来简直忍不住仰天大笑了。
姜七爷在旁连声恭贺乔致和,淮城新知府则盯着乔致和手里的纸,目露艳羡之色,忍不住道:“大人,这就是淮王逆党的名册了吧?上头都有谁?”
乔致和收了笑,盯了他一眼,又满含深意地笑了一笑:“你会知道的。”说完便将名册仔细收起来,却没有将东西交给旁人过目的意思。知府有些讪讪的,却不敢抱怨什么,他虽颇受定国公赏识,但这种机密之事,他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钟六满头大汗地跪坐在地,嘴里喃喃自语:“我居然把这种祸根带回了家……”想想若不是他多手,这东西只怕早就被虞山侯府又或是乔致和找到了,他堂兄钟淮又何至于身陷囹圄,自断前程?!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青云则是有些兴奋,忙不迭问乔致和:“有了这个,是不是就能治虞山侯府的罪了?那刘主簿能放出来了吗?”
乔致和心情很好,笑着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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