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初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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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薰撇着嘴，心里不是滋味儿，看着别人比她日子舒服了，她就牙痒痒！都有那么多丫鬟了，还找什么新的呀？想想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俏丫鬟又说：“我们家小姐对这个丫鬟有几个要求，第一就是要聪明伶俐，第二不能身带疾病。”

　　　　阿薰听到这两个条件就大翻白眼，一听就知道那小姐不是个好东西！

　　　　“第三嘛，”丫鬟笑了一下，“一定要身手敏捷一些，报酬是每月十两银子。”

　　　　原本充满鄙视的阿薰一听到十两银子，立刻眼睛亮起来！十两虽然不多，可是可以买很多馒头了！也够支撑她一段时间了。




当丫鬟

有好几个贫家女子都跑上去报名了，阿薰一咬牙，也跑上去。那几个丫鬟看见她，都掩着嘴巴笑起来。

　　　　“这位小哥，我们小姐招的是丫鬟，不要随从。”说完又是一阵娇笑，围观的很多群众都笑起来了。

　　　　阿薰清了清喉咙说：“我是女的啊，不信给你验明正身！”

　　　　丫鬟愣了一愣，看看她，和其她丫鬟悄悄说了几句话，便说：“好吧，就你了。”

　　　　阿薰暗自得意，大概是看到自己这付打扮和样子，以为她真是‘身手敏捷’呢，而其余女子，在第三个条件上都达不到要求。

　　　　丫鬟预付了她五两银子，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薰想了想，说：“我叫十两。”她是为了这十两银子来的，做一个月领了薪水就偷偷溜掉，嘿嘿。

　　　　而且她都想好了，那些丫鬟说她们是从锦都来的，那正是南方的大城市，她也正准备去看看，所以就当做同行了。

　　　　刚才说话的丫鬟说：“我叫翡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翡翠姐！”阿薰立刻嘴甜地拍马屁，“翡翠姐长得真好看！”

　　　　翡翠笑起来：“好了，你这张嘴！我带你去见小姐。”

　　　　阿薰跟在她后面，走上这座豪华的酒楼，暗暗惊叹原来这就是古代的大酒店，只有有钱人才能住进来。

　　　　到了酒楼里最豪华的房间里，翡翠隔着一道屏风说：“小姐，新人带来了。”

　　　　屏风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只听见一把柔腻的声音慢慢道：“叫什么名字。”

　　　　阿薰立刻柔顺地说：“回小姐的话，奴婢叫十两。”

　　　　“十两？”小姐显然嫌这个名字特庸俗，沉吟了一会儿，“改改，十两不好听，叫小薰吧。”

　　　　阿薰差点儿没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自己的身份被人知道，随即鼻子一动，闻见室内一股淡雅的香气正是薰衣草，这才松了一口气。




静芳郡主

“多谢小姐赐名，以后奴婢就叫小薰了。”这个世界真奇怪，自己怎么都摆脱不了这个名字。

　　　　“你会点儿工夫吗？”小姐又问。

　　　　“会一点点，就是能唬人的。”阿薰连忙谦虚地说，其实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真不怎么样。

　　　　“能唬人就行了。”小姐显然也不十分在意，阿薰刚才就注意过了，这小姐出了带了无数丫鬟之外，还有无数的随从，所以自己只是可有可无吧。

　　　　衣袂悉嗦声响起，接着是脚步声，翡翠拉着阿薰退了一步站着，那小姐从屏风后转出来。

　　　　阿薰抬头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这小姐实在太美了，非常典型的南方女子，温柔，典雅，又有点儿妖娆。

　　　　小巧的瓜子脸儿，眼睛大而明媚，鼻梁十分高挺，最重要的就是红艳艳的樱唇，十分诱人。

　　　　不过阿薰见惯了美人，对这个也没有多大的感触，她再美，能和子渊比吗？

　　　　小姐倒是十分满意阿薰那‘哇’的一声，有些骄傲地抬高下巴：“你以后跟着我，好好伺候，我不会亏待你。”

　　　　“是。”阿薰欣然答应，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跟着翡翠下去换衣服，快走到丫鬟居住的偏院时，翡翠才说：“既然你已经是小姐的丫鬟了，我就不妨告诉你吧。我们小姐是靖阳王爷的掌上明珠——静芳郡主。”

　　　　阿薰吓了一跳，想不到那美丽的小姐有这么大的来头，忙说：“那我刚才……有没有失礼？”

　　　　翡翠笑道：“当然没有，很得体呢。你以前是不是也在大户人家当过丫鬟？”

　　　　“没有，那都是跟着别人学的。”阿薰摆摆手，心里却笑：本姑娘以前可是堂堂大将军的女儿，那服侍的可是太子殿下，身边伴了半只老虎，能不得体吗我？

　　　　“你倒是聪明伶俐。”翡翠夸她两句，就带她进屋换了衣服。

　　　　穿上丫鬟的衣服，阿薰偷偷把衣服里的碎布拿掉，只留下鞋底的木板，翡翠帮她梳了头之后说：“想不到把头发梳起来你就瘦了，刚才看着挺结实的。”




靖阳王世子

“那是衣服穿的多。”阿薰干笑两声敷衍过去。跟着靖阳王的女儿她就不大害怕了，无论谁怎么猜，都猜不到她会跑去给人家当丫鬟。


　　　　跟着静芳郡主的车马启程回锦都，听翡翠说，静芳郡主此次来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琴艺冠绝天下的公子墨，可惜没找到，只好失望地打道回府了。

　　　　静芳郡主今年十五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正准备参加三年后太子选妃。阿薰也乐得跟着她，因为日子清闲，还有吃有喝，三年后静芳郡主参加大选也不会带着她，她再去别处。

　　　　一路上悠闲地游山玩水，半个月后终于到锦都。

　　　　阿薰是第一次接触古代的南方的城市，顿时生出异常亲切的感觉。锦都简直和中国江南一模一样，处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掩映在蒙蒙烟雨中，那女子都是楚腰纤纤，柔情似水，男子都是俊朗轩逸，儒雅风流。

　　　　靖阳王府十分宏伟，派头十足，门口的石狮子凌然生威。

　　　　听说静芳郡主回来，王府门前自是摆足阵势出来迎接，使阿薰感觉颇有面子，腰杆都挺直了！

　　　　靖阳王没在，站在最前的是靖阳王府的世子爷静梧。

　　　　“那可是位不好惹的爷，你小心点儿啊。”翡翠悄悄在阿薰耳边说。

　　　　阿薰这才细心打量那位世子爷，发现他除了长得十分高大，而且俊美，没发现什么不好惹的。他的俊美有点儿不同于南方男子的阴柔，自有一股豪迈粗犷的气息，给人的印象十分好。

　　　　静芳郡主首先走下马车去，静梧便风一般大步走过来，哈哈笑道：“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静芳仰起脸，看着站在眼前高大的兄长，笑得很欢快：“哥哥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快进去，父王等着你呢。”静梧大大咧咧地拉起静芳的手往里走，可怜柔弱的静芳郡主简直是被拖进去的。

　　　　阿薰总算知道为什么翡翠说他不好惹了，确实，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受伤的……




和世子打架

跟着侍女进去，阿薰下意识地抬头看看门口匾额上金光闪闪的‘靖阳王府’四个大字，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升起来，可又说不上为什么奇怪。


　　　　在靖阳王府平静地过了几个月，阿薰悄悄减少脸上花汁的量，这样子别人也不会起疑，因为南方的水土确实养人，看看那些侍女们一个个皮肤白的像雪，阿薰就羡慕。

　　　　“小薰越来越白了。”翡翠几乎每隔几天都会这么说。


　　　　靖阳王府一直都十分平静，日子也越过越无聊。

　　　　世子爷倒是生性开朗，经常来静芳郡主的小院子里，每次只要他出现，必定十分热闹，几乎每个侍女都悄悄喜欢他。

　　　　这天，静梧世子却是来找静芳的侍从打架的。领了一群侍从气势汹汹的来，在院子中，众人在旁围观，先是侍从的对打，一直平分秋色，双方各有输赢，后来静梧上来，身手敏捷，几乎是一脚就撂倒一个！静芳的人占不到半点儿便宜。

　　　　静芳输得颜面无光，站起来大喊：“小薰！”

　　　　阿薰不知道什么事，连忙跑出去，大声答道：“在！”

　　　　“你给我上！”静芳望着静梧，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阿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郡主，我上去……。”给世子擦汗吗？

　　　　翡翠在她耳边悄声说：“只有派丫鬟上去才能占点儿便宜，这就是郡主用你的原因。”

　　　　阿薰倒抽一口凉气，瞥一眼摩拳擦掌的静梧，再看看静芳身边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侍从，大叹命苦，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

　　　　静梧望了一眼阿薰‘瘦弱’的身子骨，笑道：“对付女人，我不用手。”

　　　　阿薰心虚地笑两声，你一个横扫千军我就活不了！

　　　　“多谢世子爷。”阿薰走上去，“请出招吧。”

　　　　“我让你。”静梧笑起来就跟天上的阳光一样灿烂，给人毫无城府的豪爽感觉。

　　　　一群丫鬟在底下暗暗尖叫，满眼桃花地看着他。




兵不厌诈

本是同根生，哼！居然不给她打打气，没义气！

　　　　阿薰双手握拳，大吼一声：“我来也！”直冲上去。

　　　　静梧倒是没想到阿薰会这么强硬，以往的丫鬟上来都是花拳绣腿，弱弱地施展两下拳脚，他则故意让着一些，好让静芳挽回些面子。

　　　　可是这个女孩一副跟他拼命的样子，居然……十分有趣。

　　　　静梧双手负在身后，笑看着阿薰冲过来，如此鲁莽，一会儿定要叫她好看！

　　　　谁知阿薰忽然在半路奸笑一声，抱着脑袋蹲下来：“哎哟，头疼。”

　　　　院子里一下子静下来，人人都看着她。

　　　　静芳在旁边大叫：“小薰！你干什么？打呀，你打呀？”本来看见阿薰那么勇猛，心里还想这次终于有人给她报仇了，结果小薰居然……

　　　　静梧不疑有诈，好心地走过来，俯下身问：“你怎么了？”

　　　　“我……。”阿薰忽然抬头，一抹奸诈的笑容在嘴边蔓延，静梧愣了一下，阿薰左手出击，插他眼。

　　　　静梧怪叫一声，往后一仰，倒在地上，阿薰冲上去，单膝跪在静梧身上，捏着他的脸贼笑两声：“世子爷输了。”

　　　　“你使诈！”被捏着脸的静梧说话有些口齿不清，分外可爱。

　　　　“兵不厌诈！谁让你笨的！”阿薰一点儿都不觉得惭愧，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院子中静了一秒，随即静芳的笑声响起来：“哈哈哈，哥哥你居然也有输的时候！哼，这回你该服我了吧？”

　　　　阿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闪一闪，静梧忽然看得呆住了，连静芳的话也没听到，只顾呆呆看着阿薰。

　　　　阿薰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放开他的脸，把膝盖从他身上收回来，正要溜掉。

　　　　静梧的大手忽然抓住她：“你叫小薰是吗？”

　　　　“啊？是啊。”阿薰头也不敢回，让堂堂靖阳王世子这么没面子的败在女人手里，他会不会报复她？

　　　　不行，赶快溜走！




贴身丫鬟

静梧坐起来，仍旧拉着阿薰的手不放，嘴里却霸道地说：“下次我们再比试一次！”

　　　　“好好好。”阿薰满口答应，心想下一次我早跑了！谁要跟你比试？

　　　　静梧仍旧不放手，阿薰动了动，他才有所觉悟地把手放开。阿薰朝静芳的方向走去。

　　　　静芳抓住她的肩膀说：“小薰，你真厉害！我要好好赏你。”

　　　　阿薰一听乐了，郡主赏赐下人，肯定不会小气，她可以大赚一笔离开了！

　　　　静芳转身对丫鬟们说：“从今往后小薰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了，和翡翠一样，你们谁也不准欺负她！”

　　　　“是。”丫鬟们齐声应诺，许多人脸上不服气。

　　　　阿薰则是面部肌肉抽搐，不敢置信地看着静芳。静芳以为她受宠若惊，笑着捏捏她的脸：“你最乖了，这是你应得的！”

　　　　从打杂丫鬟到贴身丫鬟，那不还是丫鬟吗？阿薰只能低下头谢她的赏赐了。


　　　　翡翠等一帮丫鬟都上来给她道贺，把她团团围在中间，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静梧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抬头看着被围在人群里的阿薰，脑中忽然闪过她带着笑容的明亮眼睛。


　　　　*********


　　　　晚上人人都就寝后，阿薰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拎着她的包袱准备走人。偷偷从围墙下一个狗洞里钻出来，阿薰捡着没有侍卫巡逻的角落走，她记得后门是在北方，因此一直往北走。

　　　　夜黑风高，她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多贼，心里多了一种刺激。

　　　　“子渊……。”一声沉重得宛如叹息的声音传来。

　　　　阿薰的脚步蓦然停住，差点儿连呼吸都停止了。

　　　　子渊，难道子渊来了这里吗？他找到她了？

　　　　一想到此，阿薰连大气都不敢喘，定定地贴着墙壁。她自己都不知道来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四周很安静，风吹动竹子的沙沙声传来。

　　　四周寂静。。。。。。




靖阳王

“子渊，让父王看看你写的字，让你娘也看看……。”这个声音十分苍老，带了几分沉痛，几分迷离。

　　　　阿薰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控制不住好奇心，悄悄穿过那片竹影，一阵浓郁的酒味顿时传来。

　　　　阿薰借着浓密的竹子藏着身影，探出头去。

　　　　只看见竹林里有一座别院，幽静雅致，竟有几分熟悉……对了！东豫王府中子渊住的那座院子不是跟这里一模一样吗？

　　　　院子前的一片翠竹，竹林里的一张石桌。

　　　　阿薰蓦然想起那天在‘凤凰林’外，上官城说过的话。


　　　　“那是靖阳王妃，东豫王的生母。”


　　　　靖阳王妃，那就是……阿薰捂住嘴巴，在看过去，果然在竹林的石桌旁，坐了一个中年男人，古代的灯火都不大明亮，忽明忽暗的，阿薰也看不大清楚，只觉得那容貌应该是很俊美的。

　　　　石桌上放了大大的一坛酒，看来已经差不多被灌下去了。

　　　　那男子挥笔在桌上写了什么，拿起来，对着身旁虚空的位置温柔地说：“决儿，你看子渊写的字，是不是越来越好看了？”

　　　　阿薰顿时冷汗涔涔的，那个虚空处明明什么都没有，他不会对着鬼说话吧？

　　　　想到这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准备掉头就跑。

　　　　谁知一转身，就撞上一堵人墙，继而身子被一双手臂抱住，闪到竹林中。

　　　　鬼鬼鬼，她真遇鬼了？阿薰想尖叫，可是嘴巴被捂住，她只能呜呜呜挣扎着，牙齿都在打架了。

　　　　“别出声！”

　　　　阿薰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是我！”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把她的身体转过来，面对自己，“看清楚了！”

　　　　“世子爷？”阿薰看清楚他的脸后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莫非跟踪她？

　　　　静梧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半夜三更你胡乱跑什么？”

　　　　阿薰抱紧自己的包袱：“我我，我出来散步不可以啊！”




沉醉

“可以。”他瞟了一眼她的包袱，不再追问。

　　　　阿薰指了指那边石桌，问道：“那个人是谁？”

　　　　静梧神情一暗：“是我父王。”

　　　　靖阳王！？

　　　　“那子渊……。。”阿薰一瞬间想明白了好多事，靖阳王妃是子渊的生母，可是靖阳王却不是子渊的生父，靖阳王妃和先皇生了子渊……。汗，这是个什么事？

　　　　“权倾天朔的东豫王你应该知道吧。”静梧望着那石桌旁的靖阳王，很是悲伤，“我只在六岁那年见过他，他当时才十二岁，可是已经冠绝天下。我知道他是我哥哥，可我不敢叫他，他高高在上，没人能靠近。”

　　　　阿薰十分能明白静梧的这种感觉，子渊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座横亘的高山，只能仰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