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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未离妖精-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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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端木渊难得正视独孤兰,不是他想看,而是独孤兰身上披着的那件夜幕让他不得不看,不太好的记忆回放,端木渊在心底暗骂一声‘该死的’。
  独孤兰被南儿扶着款款起身,期间还很虚弱地倾了下身子。
  “娘娘。”南儿惊呼一声,是惺惺作态也只是真的担心。
  独孤兰责怪地按了按南儿的手,垂首站着,等待着殿上的帝王道一声关心。只不过,独孤兰为此准备好的大段的表白全都白费,从最开始,她就误会了。而殿上的端木渊直接忽视了那一小段的不和谐,他只是在纠结那件‘夜幕’,碍眼地想毁了。
  独孤兰等了半晌,一个音节都没听到。贝齿咬住下唇咬到泛白,独孤兰提起勇气正视她爱着的男人,她赌他对她有情,她赌他不是喜新厌旧的人,端木渊的确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个。
  “皇上。”声音柔软,隐隐含着些怨气。独孤兰攀上他的眉眼,也感觉整个过程似一条漫漫长路,她走得艰难,也想终点有一个可以依靠的怀抱。
  端木渊淡淡地扫过独孤兰的脸,她是能让他记住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倒不是因为独孤兰的美貌,客观来说,独孤兰的相貌只能算是中上。之所以记住,是独孤兰长得像她的父亲独孤辽。一眼,端木渊至少确定这个女人苦瓜哦,双眼肿肿的,脸色苍白憔悴,我见犹怜的样子。眉心浅皱,端木渊发现他似乎只对那个女人的眼泪无所适从。
  “皇上,臣妾——”独孤兰欲言又止,水雾迷蒙了视线。
  端木渊不动神色地看,确定以及肯定如果独孤兰再不说正事,他就不浪费时间了,他要筹备婚礼,他现在很忙,没时间看女人哭。
  独孤兰不懂地凝着殿上的男子,为什么那么冷淡,为什么让她感觉自己也像在唱一出独角戏,不该的,他那么宠爱浅白,她从来都知道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是为什么这样冷淡,吝啬地不愿意给她一句关心。她依然坚信,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如果不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出火海,如果不爱不会将这件‘夜幕’赠予她,如果不爱,独孤兰再也找不到更多的理由地哽咽出声,双手遮住眼睑,已经泪流满面。
  她爱他,那么爱他,无怨无悔地随他一路走来,始终相信地墨墨维持他们的爱情,他想要天下,她也尽自己的一份力,请求自己顽固的爹爹帮助他,他一统天下,她也不哭不闹地接受他更多的女人。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女人,也不像倾城耐不住寂寞,可是为什么一个南诏公主便轻易取代了她的位置,为什么她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为什么她不能站在他身边。独孤兰低低抽泣,为什么不是她。
  端木渊免疫地准备走人,刚动一下,便被某人似笑非笑的凤眼给压回座位上。靠进椅背,端木渊越过独孤兰,很想用眼神把金曲洛冻死。
  习惯跳过通报乱闯的金大少爷放肆地天下难得,他心情不错地看着捂着脸哭泣的独孤兰,睨一眼端木渊,暧昧地笑。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参见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金曲洛懒懒地喊,给端木渊蛮子地鞠了个十五度的躬。展开他鹤舞乾坤的衣袍,双臂横胸,很大爷地往里面闯。
  独孤兰闻言,迅速抹干眼泪,胡乱地行了个礼:“臣妾告退。”
  金曲洛拦住欲离开的独孤兰,递了块丝绢过去:“怎么微臣刚到,娘娘就要走莫不是不待见臣下。”
  独孤兰踟躇地看着眼前的丝绢,上好的丝料,绣着精致的牡丹花,怎么看都不像是男人身上会出现的东西。
  “贤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金曲洛作势要为独孤兰拭泪,被一边的南儿迅速拦下。
  “大胆。”南儿娇喝,寻常人家的女子都不可被男子这样碰触,何况她家主子还是大景的贤妃,南儿怒瞪着金曲洛,她才不管他是什么官。
  “南儿。”独孤兰拉着南儿后退一步,该有修养的微笑:“南儿不不懂事,还请太傅大人莫要见怪。”
  “哪里。”金曲洛笑得和善,收起丝绢,款款走向坐于殿上的端木渊,眼中尽是戏谑。
  独孤兰走是不是不走也不是地杵着身姿娉婷地不失一国皇妃的娴雅,她垂首,眼角偷瞄着金曲洛,看他一步一步踏上,最后站定在那个男人身边。
  “皇上,微臣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金曲洛笑出媚人的弧度,言语娇憨。
  端木渊冷冷地看着金曲洛,知道就快滚。
  “皇上,最近国事繁重,皇上的脸色似乎差了些,要不要传御医来看看。”修长漂亮的手自然地放在一国之君的肩膀上,他很满意听见倒抽凉气的声音。
  “不用。”端木渊看了眼搭在肩上的手,警告意味明显。
  金曲洛一脸担心地凑近端木渊,挨着他缓缓坐下,姿态亲呢如情人:“皇上怎么总是这样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呢,如果皇上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是都是微臣的过错了。”他就是要诅咒端木渊,又刺激独孤兰。
  独孤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和他。
  “太傅担心的太多了。”端木渊冷冷启音,却也配合地任金曲洛的手在他身上造次。
  “哪有,应该的。”金曲洛娇笑,比女子妖娆。
  独孤兰看着他和他的互动,螓首轻摇,幅度越来越大。不会的,不可能的,可是眼前的事实打击着她本就薄弱的信任。眼泪漫出眼角,心痛欲裂。
  金曲洛偎近端木渊:“皇上做了什么,惹得贤妃娘娘如此伤心?”
  端木渊赏了独孤兰一眼,淡道:“不知道。”
  独孤兰后退一步,踉跄着跌坐在地,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期待都在这一刻变得可笑,连眼泪都可笑,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唇角苦涩,眉心深皱,呢为何当初要那般待她,为何奋不顾身地去救她,南儿轻推着自己的主子,难过地低泣。
  金曲洛含笑睨着独孤兰,其实只是想打击端木渊:“那件‘夜幕’,皇上当初不是送给白了吗,怎么现在反到披在贤妃娘娘身上。”
  独孤兰听得真切,恍惚得开口:“皇上,当初救臣妾的——”
  “是鹤羽。”端木渊皱眉,希望这场闹剧快些结束,他想他娘子了。
  独孤兰感觉窒息地望着她深爱的男子,然而他爱的是他身边的他,是她误会,是她自作多情,是她假设了他们有爱情,不肯承认地沉沦。
  金曲洛轻笑出声,轻捶了下端木渊:“讨厌。”他没少给他抹黑,不差这一次。
  端木渊无视,独孤兰崩溃。
  ————……
  九月初九,巍峨的大景皇城驶出一对浩浩荡荡的队伍,长安的百姓跪拜在朱雀大街两侧,尊重并且爱戴让他们衣食无忧的帝王,衷心地祝福他们的帝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华贵的金辇驶出朱红鎏金的大门,驶出这座壮丽华美的皇城,紫金纱描绘出气势恢弘的图腾,号角长鸣,钟罄齐奏,端木渊带着宫人,带着臣子,向新的都城进发,那里,有他日思夜想的人。
  落尘煊站在天下楼前阁,看着耀眼的金辇从他眼前驶过。那个男人,做到了他们都无法做到的事,他比他们强大,比他们成熟,比他们无耻,可是,他赢了,站在最高的地方,牵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幸福的叫人嫉妒成狂。只是,如果她能幸福,他也祝福。负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把断裂的玉梳从此,为她梳发的人,再不是他。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与他真的遥不可及了。
  裴染终是不舍的在最后去见那个他深爱的女子。冷清的朝华宫,草木枯朽,寒蝉凄切。他还是爱她,却不似当初那般不顾一切地痴爱。他原谅她的利用知道她的野心,可是他也宠溺,带着当初的愧疚,也想她幸福,。他也不想,只是他对她的爱,最终被她磨成粉末,洋洋洒洒地散落,被她践踏在脚下。他是个男人,大景的将军,他也有他的自尊,如此,他也只能越退越远,最终放弃。
  倾城坐在窗下唱歌,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搂抱婴孩的姿势。清幽的歌声在清冷的朝华宫回荡,温柔的歌,却是凄凉的调。
  “倾城。”裴染站在倾城身后,也心疼。
  倾城缓缓回头,笑出璀璨的弧度,倾国倾城。
  “皇上,你来看臣妾了吗?臣妾好高兴。”
  嘴角僵硬,裴染手掌冰凉地站在原地,她想要的始终不是他。
  “皇上,你快看,他笑了。”倾城开心地将怀里的枕头凑近裴染:“是皇上和臣妾的孩子,眼睛像皇上一样,那么漂亮。”
  裴染看着倾城,重重地叹息,他们原本可以幸福,即使皇上不允许,他也会带着她离开,可是,都是他一厢情愿,她对他从来就只是利用,连他们的孩子,都被她冷情地放弃,这叫他,如何,再爱她。
  裴染转身,想要离开,衣袖却在下一瞬被抓紧。
  “皇上。”倾城眼眸含泪,委屈地看着她以为的男子。
  裴染轻轻拉下倾城的手,安慰道:“我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倾城乖巧地放开手,像孩子一样笑开:“好。”
  心脏沉痛,裴染一步一步向外走,清幽的歌声在身后响起,那般动听,动听地叫人忍不住落泪。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十月初十,大景的帝王迎娶南诏公主的日子,举国欢庆。
  红色反而绸傻遍布洛阳大街小巷,妖娆的嫣红花朵妆点着大景新的京城。百姓们自发地欢庆,点燃祝福的礼炮,欢笑着迎接他们的皇后。
  红底绣金色牡丹的红毯自皇城中一路铺陈,延伸数十里外。城楼之上,大景最好的乐师调音拨弦,准备迎接新人的到来,挂着红幡的白马,一身闪亮盔甲的骑士,手持红色的绸纱,一路报告着和亲队伍的动向。
  端木渊紧张的手心出汗,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焦急地想要见到她。他想看想看她披着嫁衣的样子,想看她站在他身边对一温柔浅笑。
  “吉时似乎快到,哎呀,新娘子不会逃婚吧。”金曲永远穿得比端木渊更像新郎官,心态不好地在端木渊身边乌鸦嘴。
  群臣汗颜地装聋作哑,太傅和皇上的绯闻,他们也都听说了些,可是这一点污点,也影响不了他们对伟大的帝王和睿智的太傅的敬仰,只要不那么正大光明,只要没有做出有损国体的事,他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端木渊恨不得把金曲洛扔出十万八千里远,触他眉头,简直找死,他就是怕她不会乖乖嫁给他,还好他有做准备,动用了他家无敌可爱的浅浅公主。
  嫁衣很美,可惜太长,凤冠很精致,可惜太重,新郎很好,可惜新娘子不那么想嫁,虽然已经踏上了前往皇城的红毯。
  我看着眼前的华衣金饰,把玩着手里的莲花银簪,想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
  “你还没考虑好?”二爷难得穿女装地做我身边,可惜一点都不搭。
  “嗯。”我听见欢呼声隆隆,我已经喜乐奏响,我听见礼炮呼啸,端木把这场婚礼布置的很盛大,盛大地天下皆知。他努力地做好一切,给了我一个荣耀的身份,帮我铺了一条康庄大道,比我更重视这个日子。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立刻带着你私奔。”二爷不嫌老掉牙地搬旧套,穿着女装一点气势都没有。浅浅瞪她,飞天直接拎着她的衣领,把她丢到车外林释风的坐骑上。
  我皱眉,窝软塌里,脑中重复出现‘私奔’二字,我承认我有点婚前恐惧症。
  “娘亲不想和浅浅住在一起吗?”端木浅白泪眼汪汪,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父皇,她今天都决定站在她父皇那一国。
  我亲亲我家的宝贝公主,突然就在想浅浅出嫁那天,我或许也会不舍地抱紧她。
  “娘亲——”
  “浅浅,乖。”
  “娘亲,浅浅想看你穿嫁衣的样子。”端木浅白扬起明媚的笑颜,窝在她娘亲怀里撒娇。
  “小间谍。”我轻点她的额头,莞尔。
  “间谍是什么?”浅白懵懂地看我,无敌可爱。
  我笑弯眼角,无力地倒进软塌,算了,如果我逃婚,端木估计会派整个大景的军队追捕我,简直找死。
  白象簇拥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号角吹出咏叹的调,百种乐器奏出祝福的歌,披纱的舞女旋转窗户美丽的舞蹈,宫门在欢呼声中向新人开启。
  端木渊深吸一口气,一步比一步更快地去迎接他的妻子,他的皇后。金曲洛妩媚地笑着,也想看她穿着嫁衣的样子,不过总觉得肯定不如她穿白色的衣裙好看。端木渊抱着白墨染慢慢腾腾地走,悠闲地逛。都不那么期待那场繁华的婚礼。
  白象齐齐鸣叫,以南诏的方式为新人祝福,十六匹白马拉就的巨大马车压过繁花似锦,向着宫门靠近。二爷被林释风锁在怀里,挣扎不出地翻白眼。
  大景的帝王带着群臣不出宫门,眼尖的都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帝王是用冲的。
  万岁与祝福声震天。百姓们叩拜在地,甘愿臣服。
  喜官吹响号角,白象乖巧地停步,马车轻轻一顿,稳稳停住。
  五公公展开明黄色的圣旨,抑扬顿挫地念,端木渊嫌他废话地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写了那么多。
  林释风放开二爷,俯身接下圣旨,随后走到马车前,将他的妹妹,南诏的大公主应下马车。
  众人屏息以待,端木渊看着林释风撩开一层层车帘,也感觉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浅浅兴奋地第一个冲出去,众人哗然。
  ‘南诏的大公主?’不会吧。
  “大景的皇后?”开什么玩笑。
  “母仪天下?”她懂吗?
  飞天轻笑,扶着我缓缓走出。我扬起嘴角,看过国家元首夫人的视察,也知道如何走出皇后的气势。
  一秒,嘈杂声戛然而止,两秒,时间定格在她的眼角,三秒,火树银花一般的灿烂。
  端木渊望着款款步下马车的人,失魂般地望着。大气华丽的红色嫁衣,凤凰的图案宣告着她的地位与荣耀,阳光为她而明媚,流云为她而婉转,她低眉浅笑间,便成这天下最美的风景。
  端木渊抬步,缓慢地重复,一步比一步更接近她。
  我想,我嫁了,嫁了个值得一生相携的男子。
  端木渊抬起手,微笑着等待。
  我笑开,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中,从此不离不弃。
  人群欢呼了。礼炮冲天,烟火璀璨,红色的花瓣弥漫天地。
  “我爱你。”嫁给我是你一生的赌注,我怎么舍得让你输。
  清浅的一声,无比动听,我侧门看他,与他十指相扣。
  此后的路,有你陪伴,对视,牵手,无言也能笑弯眼角。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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