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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未离妖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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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天朝我身后的端木泽作了下揖:“有劳端木公子。”回身背起我飞身而去
  微侧头,是端木泽轻皱的眉头。轻轻道一句 抱歉,怕是连飞天都听不清。
  三 救人一命
  大景历珥月二十年,我在药王谷生活的第二年。
  国境西南的药王谷是没有冬天的,可是那天却冷得出齐。我披着薄衫,赤脚站在药王谷的前厅。院里两棵千年银杏一夜间落尽了翠叶,光秃秃的树干纵横交错,压迫的紧。空气里弥漫淡淡的血腥气,天穹低低压迫在周围的山口。像是要把整个山谷密封住,然后一点一点抽离里面的空气。我的心里没来由的恐惧。
  “小主子。”丫鬟取来白裘袄披在我肩上:“您快进去吧,莫要受了风寒。”看着丫鬟一脸的苍白,突变的天气,这般诡异,谷里的人怕是都慌乱了。
  我握紧了拳头,裹紧了身上的裘袄,突地向外冲去。
  “小主子。”身后丫鬟的惊叫像是被空气中的躁动吸了去,尖锐的声音瞬间沉闷。
  推开府邸的朱红大门,谷中一片肃杀,百里药草多是喜暖。昨日还是欣欣向荣,今日却尽数凋零败坏。越向谷外跑,血腥味越是浓重,逼得我一阵咳嗽。
  鲜血,肆意开放在墨绿的山坡上,横陈堆积的尸体,嗜血的兵器四散,寒光刺痛我的眼睛。什么声音都没有,风声,虫声,连我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心脏生疼,像被攥在某人掌中,指甲尖滑进柔软的血肉,疯狂地再加把力,鼻子一阵酸涩。我跨过一具又一具,每张脸都一样,一样痛苦,一样挣扎,一样绝望。纯白的裘袄血迹斑斓,满地砾石割破我细嫩的脚掌,
  脚裸突地被握住,我怔愣着看着身下的尸首微颤了身体。某尸抬起浴血的头颅,我的眼泪不值钱的哗啦啦的掉,却连抽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某尸像是用了最后的力量,抬起长长的手臂勾住我的腰,拖进他怀里。
  “救,救他。”
  说完,再没有任何动作,微勾了唇角窝在我脖颈处。像是安心的睡去了。顺着他的手指,在他身边是另一具浴血的身体,我身上最后一丝温暖被抽离。
  药老头带着家丁冲出来寻我,见我一脸的苍白,气的直哆嗦,抱起我便往谷里冲,我却愣生生拉了药老头的前襟,声音沙哑:“那两个人,要救得。”
  之后我昏睡了三天三夜
  醒来的那日,药王谷恢复如初。阳光明媚,空气中满是药草香,院中的银杏冒了新芽,像是不曾有那么一天。
  “丫头。”
  我看着师傅,灿烂的笑,一次又一次给了我生命的师傅啊,白了头发,掉了牙齿,却依然中气十足的朝我一顿吼,虽然被吐沫星子喷了满脸我却感觉很温暖,甜甜的喊:“师傅菡萏下次不敢了。”
  药老头气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师傅,人还救活了。”
  “丫头,为师再重申一遍,为师是药王,这里是药王谷。为师只负责下药,能不能活,看天。”
  “师傅啊——”我拽着药老头的袖子,慢慢摇,满眼的天真无邪。
  药老头喝了口茶,轻轻叹了口气,拉起我坐在他身边。
  “丫头,不是为师不救,只是这其中一人师傅救不了啊。”
  “怎么说。”
  “他们二人皆身负重伤,失血过多。师傅这三天三夜一直在为这二人疗伤,其中一人已无大碍,只要悉心调养——”
  “那另一个那。”我细细端详师傅的眼睛:“救不活吗。”师傅眼中一丝犹豫,想说又有些顾虑。
  屋外的喧闹打断了我和师傅的思绪
  “药王,求您,一定,咳————”
  “啊,莫公子。”
  丫鬟扶着被唤作莫公子的男子跌跌撞撞冲进内厅,师傅忙上前扶住“莫公子,你这又是何必,速速回房里去。”
  莫公子双目如炬,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药老头的衣衫:“药王大人,求您,一定要救我兄弟。“
  “莫公子,并非老夫不救——”
  莫公子扑通跪倒在地:“药王大人,请一定要救我兄弟,莫子忧愿意一辈子为先生做牛做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为先生做牛做马。”说完某公子对着坚硬的大理石一顿狂磕。
  乖乖,一句话,连带着自己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赠送了。一下一下的闷声,莫公子的额头不一会就迸裂见血。
  师傅望着我皱眉“莫公子,另兄身患奇毒,老夫学识浅薄,无能为力。”
  磕头声停了下来,莫公子一脸绝望。
  “七宝灵芝也救不了吗。”我轻抚自己的手腕,淡淡地开口。
  一时,一屋子的目光都移向我。师傅走到窗边,负手而立“莫公子,老夫有三宝,诛仙草,七宝灵芝,人参王。七宝灵芝虽能解了令兄身上的毒但其药性极寒,解了毒却不一定能保得了命。”
  送走了晕厥的莫公子,厅内只剩我和师傅。
  “师傅,这人要救得。”的确七宝灵芝能解那人的毒,不管那是什么毒。偏偏那人身负重伤受不得这极寒的药,除非,七宝灵芝配人参王服下。
  而人参王早进了我的肚子
  “丫头当真要救他。”师傅压着怒气胡须气的一抖一抖
  “当真。”我笑着点头
  “不行。”师傅猛地站起,一掌拍碎了身边的花架。
  眼泪珠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菡萏。”师傅皱眉又无奈,病痛从未逼得我掉一滴眼泪。这几日,却似把之前未掉的眼泪,尽数哭了出来。
  师傅从怀里掏出七宝灵芝扔给我,七色光彩迷了双眼。
  “去,去救他,放你的血去救他,为师不管了。”师傅冷哼,背过身不再看我。我起身跪下,对着师傅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
  我知道师父心疼我,自他在白家见到那个奄奄一息的白菡萏,好不容易从阎王殿里拉回来,在白家所有人都认为是回光返照,不报希望的时候,师傅守了我三天三夜,用他手中最好的药材人参王将我的命续了下来。只是师傅不知道,真正的白菡萏早已过了奈何桥。
  之后师傅收我为徒,带我回了药王谷。
  我常想我为什么要救落尘寰,为着那伤痛一身命在旦夕与当初的自己像极?哪有人生来就没心没肺,只是前世今生,等我反应过来时,性子已被磨得干干净净,见他时掉落的眼泪,也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四 七日哺血
  苏醒过来的莫公子听说他兄弟有救了,拖着病体,跪在我面前一顿狂磕。我坐在某男旁边,手指沿着他脸部轮廓慢慢地滑。
  “公子,名字?”我大慈大悲的小手稳住某莫的脸,他要再磕下去,脸毁了不,命也要呜呼了。白费了几日的劳心劳力。
  莫某怔愣
  “莫子忧。”
  “他,名字?”我斜了眼床上的‘尸体’
  “落尘寰。”
  我站起身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莫子忧:“回床上去,若我救活了他,再拜我不迟。”我招了招手,一旁的丫鬟,奴仆,忙过来扶起莫子忧,向外拖。
  我跪坐在落尘寰旁边手指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丈量攀爬:“妖孽啊。”落尘寰的脸实在好看哦。昏睡的他少了那另人胆寒的怒,凌烈的眉,魅惑的骨,硬挺的鼻子,温软的嘴唇,脸颊上几道伤口结了疤,殷红。平添了份妖气。还真没看过这么妖孽的男人,痴痴的笑,食指点上他微皱的眉心:“落尘寰,你一定一定要活过来啊。”
  七宝灵芝需分七份,每日和以天山雪水熬煮七个时辰,其中每个时辰加入一味草药。煮好后,必须在刚刚好的温度下服用。也就是,七天,我必须连续七天在落尘寰喝下药汤后,放同等量的血再让他喝下。
  第一日,莫子忧放心不下,坚持作陪,陪吧,多个人也好,至少能在我晕过去后叫一声。药王谷多年的熬药功夫我还是很放心的,时间刚刚好,丫鬟端了药汤进来,将药放在我身边。托盘上另放置了一只翡冷翠空碗和一把银质小刀。
  我托起药汤,饮入一口,含着。下一秒,我倾下身,唇瓣贴上那抹温软。舌尖微挑开他的唇哺入那口辛苦的药汁。
  “白姑娘——”
  我抬眸,看了眼莫子忧:“服用这药的温度有很严格的要求,我只能用舌头感觉温度,方能喂他喝下。”饮入第二口垂下眼帘哺入第二口
  只是莫子忧看不到,我眼里邪邪的笑。我故意的哦,药的温度手指就能试出,并不需要口对口哺入,只是想想自己都要放七天的血了,不占点便宜太可惜了,况且身下的人还那样妖孽。
  辛苦的药汁染了唇齿,习以为常。最后一口药汁喂入,我长吐了口气,放下药碗,取来翡冷翠碗和刀。手起刀落,皓白的手腕拉扯出一道血痕,血珠凝固跌落碗中,一颗一颗,像极了珊瑚珠。
  “白姑娘。”莫子忧看着我的行动,惨白了脸色。原本坐着的身体立起,绷直了后背,缓缓跪了下来:“姑娘大恩大德,莫子忧谨记一生。”
  血流带着身体的温度汇入碗中,以为自己不怕的,可是疼痛的感觉逼出了一身冷汗,待到血量够了。我迅速抽过一条白纱扎紧手腕、顾不得腕上的痛。抬起落尘寰的头。将血缓缓灌入他嘴中。突来的血腥逼得落尘寰有些抗拒,我稳住他的头,轻哄:“乖,喝下去,喝下去身体就好了,一滴都不要浪费。”眼泪泛出眼眶,砸在落尘寰脸上。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处理好手腕上的伤口,我躺在落尘寰身边。气息微弱,唇角艰难地牵起。四天了,还有三天,三天。
  莫子忧走到床边,蹲下身看我“白姑娘。”
  四天来,每我喂药,莫子忧必寸步不离左右。我望进他眼中,满满的担忧,未伤的右手抬起拂过他紧皱的眉心:“莫——我想睡了。”沉了眼,真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第五日,左手腕已经不能再动刀了,只能割右手腕了。
  第六日,连我自己都感觉皮肤白得有些透明,干涸的血管萎缩着,血流不出来。我看着落尘寰的脸,低了身子,趴在他身上。唇凑到他耳边呓语:“妖孽,这些都要记着,你欠我。”
  抬起手腕,冰冷的双唇含住血口,强大的吸力迫使体内的鲜血乖乖听话,一点一点,流入嘴中。盈满一口便喂入落尘寰嘴中,鲜血溢出嘴角,滑进脖颈,好暖。
  窝进落尘寰怀中,好累,好想睡。妖孽,你就让我靠一会啊,明天,明天你就好了。所以现在让我睡一会。
  我醒来已是第二日正午,睁眼就看一脸疲惫的师父,怕是看护了我一整夜。我挣扎着起身惊醒了。
  “丫头。”满眼心疼,从怀中掏出一枚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抵到我唇边:”丫头,快吃下去。”
  “,最后一天了,菡萏喂他喝了血就吃药。”我的声音低哑的吓人:“我不想前功尽弃。”
  最后一日,陪在我身边。最后一碗药,我却用了比前几日更长的时间。看着我喂药,嘴角狂抽,实在好笑。一刀划过手腕,骇人的手腕又多了道血口。疼痛麻痹了全身的筋脉,口里的鲜血好甜,落尘寰的唇好温暖。
  眼睛朦胧了,罪孽深重。
  药王谷外的山坡开出一片曼珠沙华,脆弱的花头在风中摇摇晃晃。那七日后,我昏睡了半月,落尘寰醒后不久便被药老头驱逐出谷,药老头定是恨落尘寰入骨,用了他的七宝灵芝,害了他的宝贝徒弟,还占了他宝贝徒弟的便宜。听丫鬟,落尘寰走前在药老头面前立下重誓,誓要一辈子保护我。药老头打翻了桌案,是不需要他以身相许,的确是不需要他以身相许。
  两年后,莫子忧带了飞天来找我。飞天那时还不叫飞天,冷冰冰的少女脸部肌肉严重僵化,莫子忧‘这女子天生骨骼精奇,年纪轻轻就有极高的武学修为,尤其轻功使得出神入化。我问她为何来我这,她答‘落尘寰对她有再造之恩为其赴汤蹈火是应该的’莫子忧‘落尘寰帮她报了灭门之仇’我给了她新名,飞天。
  又一年,江湖中升起一支强大的力量,天下楼。短短一年,称霸江湖。江湖人道
  ‘天下楼嗜血妖孽罗刹称霸江湖’
  药老头见我身体日益好转,决定开始云游四海的计划。撇下药王谷逍遥去了,真是会享受啊!
  之后的两年,药老头鲜少书信,药王谷越发的寂寥。莫子忧偶尔来看看我,和我  外面的事情,而落尘寰一年一年越发的贵人事忙,终是没有再面。
  越往北走,发感觉冷。空气也很干燥,毕竟还是三月。我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主子。”飞天掀起车帘,小股冷风吹了进来。我赤着的脚往衣袍里缩了缩,微睁了眼看着飞天。
  “主子,莫堂主来接主子了。”
  我懒懒起身,撩开车窗上的纱帘,懒懒的喊:“莫。”
  车外骑在马上的莫子忧倾下身,对着车窗里的我笑的异常灿烂。我后背的鸡皮疙瘩摇旗呐喊没好事,没好事,没好事。
  “菡萏,尘寰在长安城外府邸迎你。”莫子忧对着我的口气根本像个大哥哥对着小妹妹的口气,几年磨蹭磨蹭,怕是我是他救命恩人的事都要忘了。我柔柔太阳穴,感觉心里有些憋屈。
  “不。”脱口而出的话惊了周围的人:“和他不熟。”放下车帘,我悠悠然再加一句。
  (五)故人妖孽
  车是人家天下楼的,马是人家天下楼的,人也是人家天下楼的。岂是我说不想见,就可以不见的。莫子忧怕是只当我小女孩脾气,哎,我一累积过了近三十载的老妇人和你一二十三的小青年玩什么小女孩脾气。常年居于药王谷,本就鲜少和外人相处,最怕遇见这种说熟不熟说陌生又对不起自己的人。我于落尘寰虽有救命之恩,却是一句话未曾说过,记忆里也只有他沉睡的容颜。五年,生疏的很,而且貌似我还轻薄过人家。头微微地疼痛,这见面连想说的话都没有,尴尬啊。
  “主子,到了。”飞天撩开车帘,钩挂与车角的明月钩。
  我好大不乐意的移出车厢,冷空气袭来,我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看着眼前的建筑,朱红镶金大门,高耸的外墙,门前一对铜质鎏金虎凶神恶煞。
  高高的匾额逼了我抬高了头
  “落府。”
  门口一排玄衣的家仆单膝跪地,迎着莫子忧行礼:“禀莫堂主,楼主有急事回城里了,吩咐小的们在此迎接。”
  “出了什么事吗。”莫子忧利落地下马,将缰绳交予迎上前来的小厮。
  “楼主吩咐,要莫堂主照顾好贵客,楼主晚上便会回府。”
  挺好挺好,正合我意。我坐在车沿上,晃荡着葱白的双脚和小半截细致的小腿:“莫——。”我盈满笑意朝莫子忧招招手。
  莫子忧看着我晃悠的脚,皱了眉。我低低的笑,一段日子不见,莫子忧的眉眼似乎更俊朗了些。莫子忧很听话地走到我身边,在前前后后二三十号观众的注目礼中,我两条胳膊很自然地缠上莫子忧的脖子,头重重靠进他怀里。真好,又暖和又避风。我大大方方的承接飞天的一对白眼,低下头狠狠地笑。
  “菡萏。”莫子忧不知所措地立着
  “累了,想睡了。”我闭了眼又往莫子忧怀里钻了钻
  莫子忧无奈,打横抱起我走进落府。
  遣走了莫子忧和飞天,一路劳累总不能还叫飞天伺候我。既然落尘寰配给我两个丫鬟,不用就可惜了。两个丫鬟倒是灵巧的很,见我劳累也不多言,我说想沐浴,便领了我到后室。
  重重绯纱遮掩的后室中,白底灰云纹大理石铺就的浴室。四根白色石柱围着一方水池,池上位一只雕刻精美的寒蟾向池中吐入涓涓细流,踩在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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