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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未离妖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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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泓认真的点点头,漂亮的眼睛眨啊眨。
“端木泓。”李明珠清脆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端木泓小脸皱了下,不满地转过头去,对着李明珠,有些不耐烦道:“干嘛?”
李明珠倒也不恼,走近我们,从身后拿出一方锦盒,献宝似地递到端木泓面前。
“李明珠,我告诉你,蛇虫鼠蚁我端木泓都不怕。你不要妄想在盒子里放些东西就能吓到我。”
端木泓看着盒子,似乎断定那里面一定没什么好东西。
李明珠朝端木泓丢来一双大大的白眼,自行打开盒子。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递到端木泓眼皮底下,黑鞘鎏金,匕首把上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把柄略细,倒极适合少年和女子使用。
“这是我大哥从神兵山庄带回来的红月,送你了。”杏眼里闪过一丝不舍,这把匕首李明珠应该也极喜欢吧。
端木渊看着匕首,紫眸闪闪发光,却没有立刻接过。不自觉地吐了口口水,白眼一翻道:“李明珠,你没事送我那么好的东西作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笑,到底谁是黄鼠狼,谁是鸡。
李明珠气得一跺脚,声音瞬间上了一个八度:“谁没安好心了,这是生日礼物。下月初二不是你十岁生日嘛,我要去皇陵给姑母守孝十天,今年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李明珠声音越越小,道最后又把匕首往端木泓面前递了递,见端木泓没反应,杏眼一瞪,叫道:“你要是不要。”
不知道是被李明珠的,还是被那突然拔高的声音吓的。端木泓乖乖地接过李明珠手中的匕首,抱进怀里。半响,抬头给了李明珠一个笑脸。
“谢谢。”
李明珠愣了下,甜甜一笑:“不用。”
故人已去,却因着爱的名义折磨这无辜的孩子,李皇后十年大丧,举国凭吊,却也是端木泓十岁的生日。
我借口去透透气带走了端木泓,我知道那抹笑颜已经是这孩子的极限,他极力让自己忘记的日子,忘记那也是自己的生日。花径深处,我将端木泓环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端木泓很懂事,很乖,小脸埋进我怀里,不哭不闹。
29 长相守与渔夫
琴声起,歌声扬
我握着端木泓柔软温暖的小手,拨动琴弦根根。一边的李明珠痴痴地笑,我没想到李明珠除了喜欢练武还弹得一手好琴,我教了两遍,她便已经学会了八成,倒是这端木泓学了这一段又忘了那一段,却又倔强地非要学会不可。
“长安月下,一壶清酒一束桃花。”我伴着端木泓指下不算悠扬的琴声轻轻哼唱,我唱一句,李明珠和端木泓便学一句。
“心如烛光,渴望在幻想中点亮。”
李明珠嗓音极好,声音清冽,如黄莺啼谷。
——
“长相守它是啊,面具下的明媚。明媚后隐蔽的诗啊,无缘感悟。”
十岁的孩童,十五岁的少女,是否能懂得这长相守的意思呢?长相守,长相厮守,很困难也很简单。
“你象迎送花香的风啊,无辜而自由。我像闻到蜜香的蜂啊,爱上你。”
李明珠在唱到最后一句时,绯红了脸颊,见我看她,更加的不好意思,连带着指尖的琴音也混乱了。
我为端木泓和李明珠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在我的前世也并非广为流传的故事。在遥远的从前一座依山而建的府邸中,有一方美丽的湖泊,湖泊里有一尾名为希古的银白色锦鲤。一日府邸的主人的儿子来这里养病,一位俊逸却体弱的少年。深夜,少年睡不着,便独自一人在湖边散步,却遇到了化为人形的希古,美丽而妖孽。希古告诉少年他是妖,少年却依然喜欢和他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少年要回京城的家了,少年告诉希古他要走了,并且希望希古和他一起走,希古却问了少年一个问题:
“鱼为何要钻进网里为何要吃那些穿着蠕虫的钩子?”
“是因为饥饿吗?”李明珠依着案几,手托香腮,杏眼迷茫。
我摇了摇头,看向端木泓,端木泓亦摇头。
“希古‘鱼是很聪明的生物,不会因为一时口腹之欲而葬送自己’。”
我扬起手指,在琴上拨弄,长相守的曲调流泻而出。
“希古‘因为爱,因为爱着渔夫,所以才投入网中的。爱,所以即使被困在小小的水池里,即使被网磨掉美丽的鳞片即使被鱼钩穿破嘴唇,即使随时都有被吃掉的危险,对于爱上渔夫的鱼都是无所谓的’。”
所以希古不能走,因为他的渔夫。第二天少年走之前吃到一盘菜,非常好吃,于是他问府中的老奴这是什么东西,老奴这是湖里的那尾锦鲤,银白色最大的那一条。
“鱼是无法离开水的,但是希古爱上了少年,少年便是希古的渔夫。所以希古让少年吃了自己,这样它便永远地和少年在一起了。”
“寒哥哥。”端木泓歪着头看我,深紫眼眸茫然的很,果然还是个孩子。
“因为爱,所以想要长相守吗?”李明珠倒是听的如痴如醉,这般的爱在她未经情爱的心里是崇敬的吧。我在她那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般的情窦初开吧。美丽杏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将心中的憧憬昭示,看得我不忍心打击。长相守吗?从来都是一个美丽的梦境,长相守呀,是要用漫长的生命去换取的,长相守啊!
“寒哥哥,你是不是想莫愁姐姐了。”
端木泓握住我的手,满眼担忧。
撒了一个谎,便需要去撒更多的谎去掩盖它。我看着端木泓的眼睛,那么干净的瞳,我不想对他撒谎。
“泓儿,寒哥哥要和你一件事,是关于寒哥哥的。但是泓儿要答应寒哥哥不能告诉任何人。”
“恩,太子哥哥也不能吗?”
“不能。”
“好,泓儿答应寒哥哥。我们拉钩。”端木泓一脸严肃地伸出右手小拇指勾住我左手小指,这是这个孩子给我的最慎重的誓言。
我笑着看了眼一边的李明珠,小姑娘表现得漠不关心,却依然竖着耳朵想要听清我们之间的秘密。小小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能听见的声音道:“泓儿,其实你应该叫我姐姐。”
短短几秒,端木泓的脸变化出多种表情。先是迷茫,然后惊讶地张大嘴,接着又有些苦恼,
我凑近端木泓小小的脑袋瓜中进行着天人交战。我微笑着看着那张小脸上的千变万化,随时出手阻止他向面瘫发展的趋势。
“端木泓,白公子和你什么啦?”最先按捺不住的反而是一边的李明珠,这也不能怪她,谁没有好奇心呢,何况是近在眼前的秘密。
端木泓迷茫地看了看李明珠,然后看着我的脸目不转睛。白嫩泛着淡淡粉色的小手抚上我的眉眼,停在我颊边细细摩挲。
“真的?”一刻之后端木泓终于憋出一句
我抬手,青白的指节扣上那饱满的额,这豆腐吃的无法无天了。
“白公子,到底是什么事啊?”李明珠有些急了,看得到听不到,又想八卦,折磨人啊。
“男人的事。”端木泓朝那厢扔了一句,突然痴痴地笑开,傻了。
我是女人的事实有那么大的冲击力吗,还是端木泓的心理承受能力太过弱小,还是我长得太像男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李明珠凑过来,伸出一只手在端木泓面前晃了晃,没反应。
“白公子,你和端木泓了什么呀,他貌似傻了。”
我仰头,无语问苍天,难道我做男人更成功。
“咳咳,其实我是想陪他过十岁生日。”
“真得?”端木泓突然尖叫出声,嘴咧得更大了。
我得出一个结论,人在认定的事情面前,是不会转弯的,当有一天了解到自己所认定的都是假象后,大脑会瞬间陷入自动刷新,而庞大的工作量,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大脑死机。如果这时候你在加点料,那结果便是主板直接烧毁。
我悲哀地叹了口气,李明珠更悲哀地叹了口气,我们对视一眼,更加悲哀的叹气加摇头。可怜的娃儿啊,傻了,没救了。
等端木泓缓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而落尘寰他们似乎依然呆在李丞相的书房。有什么事情需要谈如此久,争权抑或夺利,真得那么重要吗?我也实在不觉得太子殿下和落尘寰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既然落尘寰和莫子忧不,我也没有权利过问不是吗?男人,总有他们的抱负。
“寒,呃,姐姐。”端木泓红着脸,小手拽着我袖摆,单纯的美好的笑容温暖了心尖。
依旧是上次那间豪华的寝室,李明珠和我们用完晚膳便去她娘亲那里了,丫鬟奴仆守在外面诺大的寝室着剩我和端木泓。
“泓儿,以后没其他人的时候,泓儿可以叫我菡萏姐姐。”我牵起端木泓的手坐到榻上。
“菡萏,姐姐。”端木泓蹬掉红色软靴,爬上软榻,小猫一般窝进我怀里。烛光灼灼,将那张小脸映得绯红。
“泓儿觉得是哥哥好还是姐姐好呢。”
“嗯——。”端木泓翻了个身,面对着我,笑的痴傻:“姐姐好。”
我庆幸啊!
“这是泓儿和姐姐之间的秘密哦,千万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约定好的噢。”
“嗯。”小脑袋用力地点:“那,菡萏姐姐陪泓儿过十岁生日,也是约定吗?”
“嗯,我们拉勾。”
小指相勾,谁这是儿戏。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典故,为何是小指,为何要勾起。但是它很美好,在拉勾的两个人都这般诚心诚意的时候,它显得那么庄重。
端木泓依在我怀里睡着,睡梦里依然笑得有些痴傻,纯净的睡颜,如盛放的白莲,纤尘不染。
我轻轻哼着长相守的旋律,忆起那个故事里我没有的那一部分。第二夜,少年去找希古,希望他和自己一起离开。希古拒绝了,于是少年手中的利刃刺进了希古的身体里。
老奴告诉少年那条金色的锦鲤死得很满足
美好的味道依然留在齿间,少年终是泪流满面。自己便是他的渔夫,而他钻入渔网,咬住钩子的唯一的愿望,不过是希望被他吃了,永远地融进他的身体里,再不分开。
“正是凄凉时候,离人又在天涯。”
30 幕后老板
霓裳羽衣,长安最极品的制衣店,潮流的先锋,时尚的宠儿。王侯贵胄都以能成为霓裳羽衣的黄金会员为炫耀的资本,那衣衫袖口处的一朵小小的莲花绣纹,是霓裳羽衣独家的工艺和绣线,任何制衣店都模仿不来,同时也是霓裳羽衣品质的保证。霓裳羽衣有一个很老牌的规矩,无论你权势多高,财力多大,都不提供上门服务,想要买霓裳羽衣的衣裳便要亲自进店挑选。
我瞥了眼身后跟着的两位天下楼暗鬼,黑衣黑裤黑发黑脸,的确具备暗鬼的素质。只是在这大白天的长安最繁华的长安街上,就是众人瞩目却避之不及的焦点,我想念我的飞天啊。这两位大哥就差没举个牌子上书‘我是坏人’了,如果这个时代有墨镜,一定也是他们的标准配备,哎,就当是免费的开路工具吧。
我抬脚跨入霓裳羽衣高高的门槛,一位衣衫整齐,眉目清秀的小哥便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霓裳羽衣,请问姑娘是本店的会员吗。”小哥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我身后的两位黑面大哥,脸上依然挂着礼貌的微笑。
我摇摇头,道:“不知贵店的掌柜的可在?”
“我们掌柜在店里,只是掌柜的一向不见外人”
我只笑不语,指尖翻转,一枚小小的银币出现在指尖。我在那小哥面前亮了下指尖银币,确定他看银币上雕刻的银莲花,手指一收,隐去一切,细微到身后的暗鬼都注意不到。
“还要劳烦小哥哥帮我跑一趟,若掌柜的实在不见,我也不会为难小哥哥的。”
“姑娘请坐,稍等片刻,来人,奉茶。”礼貌地作了一揖,小哥急忙向后堂走去。白银莲花,全长安恐怕也只有两三枚,是贵客。
霓裳羽衣的老板是位中年的妇人,笑靥如花,满头青丝梳成朝天髻,只插着一支珍珠发簪,一身藕色裙衫,百鸟纱为披,身姿款款风韵灼灼。
“掌柜的,就是这位姑娘要见您。”
我起身微微点头:“掌柜的好,在下姓白。”抬头的瞬间,我瞥了眼身后的暗鬼。
掌柜的会意地点头,笑道:“在下便是霓裳羽衣的掌柜,白姑娘若不建议便叫我月娘吧。”
“好。”霓裳羽衣的掌柜果然如我所想,精明干练,品味高雅。
“白姑娘第一次来霓裳羽衣,先随月娘去量身吧。”月娘看了眼我身后的两位暗鬼,莞尔一笑:“这两位爷想必是白姑娘的随从,只是姑娘家量身,两位跟随似乎不太方便吧。”
“白姑娘,楼主命我二人随侍左右,寸步不离。”
一名暗鬼移至我身边,低沉的声音似从地底传来。
“二位的难处我了解,只是菡萏还是个姑娘家,诸多不便还请阁见谅。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是——”
“出了任何事情,白菡萏一力承担。”我拍拍身边暗鬼的肩,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一边的月娘立刻扶住我手臂,将我带向后院,嘴里还不忘吩咐:“小罗,好好招待二位爷。”
跨过两道院门,月娘将我带进一处僻静的厢房。月娘警觉地四处看了下,关上梨木房门。我取出银币,给月娘看得仔细,月娘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三封信件递于我。
“二爷对姑娘记挂的紧,这两个月每每来信都会问到拿着十八瓣莲花银币的姑娘来过没。今儿个姑娘终于来了,月娘也好给二爷个交代了。”
“月娘,劳烦您了。”我看着信封上的字迹,满心笑意。
月娘将我扶进内厢软榻,笑道:“姑娘这是哪的话,二爷是月娘的恩人,为二爷做事是月娘的福气。”
一杯香茶落在手边,月娘见我启开信封,笑道:“白姑娘且先看着,前些日子定州出了两匹上等缭绫,二爷特别吩咐留一匹为姑娘置办了一套衣裙,月娘这就给姑娘取来试试。”
“好。”我点点头,看着月娘退出去,蕙质兰心,进退得当,便是如此吧。
三封信皆是红色圆形莲花封口,盛放的莲花,和我手中银币上的莲花如出一辙,一十八瓣。
我展开时间最早的一封,上好的雪宣,遒劲的黑字‘白,若至霓裳,书信一封,以报安康。’
第二封,同样的纸张,同样的字体‘女人,爷下一步要怎么做。’
第三封:‘死丫,没死就给爷吱一声。’想到某人此时正拿着写着我生辰八字的娃娃,使劲地戳,我就浑身舒畅。
“白姑娘,月娘进来啦。”
“好。”
月娘捧着一方大而扁的白色锦盒,锦盒上还放着一只浮雕双莲纹紫檀木盒
“姑娘是为何事笑得如此开心?”
我喝了口茶,调整好呼吸,心中默念,我是淑女。
“月娘,我想现在给二爷回信了,我来,你来写。可好?”
“这,白姑娘,这你与二爷的私人信件——”
“没关系的,月娘。二爷既然将霓裳羽衣和长安九家商行都交到你手里,那么我信你。”
月娘愣了下,随后恭敬地一拜。
“是。”
这手持一十八瓣莲花银币的女子,果然不简单。第一眼,还觉得这白姑娘只是位知书达礼的大家小姐,只是二爷重视的人罢了,却不想刚才那一句‘我信你’便已将自己收服。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掩去那抹恬淡的笑,眼眸中精光闪烁,唇角勾起绝对的自信。
“姑娘请。”月娘持笔坐于桌前,眼光不自觉地被榻上的女子吸引。
柔荑托腮,卧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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