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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乱 未离妖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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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天服了药,很快便睡去了。我让丫鬟知会落尘寰和莫子忧,这几日飞天就宿在无尘苑了。备了两盒解药,让丫鬟差人一盒送去落尘寰那里,一盒送去渊王府。鬼宿得潜伏时间很长,我并不想无辜得人受牵连,冤有头债有主,该杀的都杀了,该教训的也都教训了。
  我坐在床沿,看着飞天的睡颜。飞天生得很美,柳叶眉,悬胆鼻,唇红齿白,那单凤眼其实很妩媚的。只是儿时的血海深仇,多年的磨砺,将一个姑娘折磨地满身凌厉。我记得第一次见飞天,报完仇得飞天不哭不笑像一只破碎的木偶,眼眸中没有一丝神采,活下去只是为了报恩。那天,我抱着飞天,抱了很久。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将飞天拉出那个恶梦,我知道至少飞天已经是飞天了,忘不掉得就记着吧。飞天睡得很沉,但身上的筋骨依然绷着,秀美的眉心轻轻皱着,手指揪着身下的床单骨节青白。该怪的应该是我,若不是因为我,飞天也不会夜闯渊王府,即使我杀了所有伤害了飞天的人,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来了。飞天那么喜欢干净,飞天不喜欢我杀人。
  将执拗的手指掰开,抚平皱起得眉心,我起身缓步走至案几边,在香炉中又加了些莫邪香。我静静看着不断升腾得烟雾,看得出神。
  我从来不是良善之人,这灵魂本就不是纯白无暇的。我仰起脸深深吸入那馥郁的香,跪坐于地,轻轻地颂唱那一曲梵音。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菩提萨埵婆耶。
  摩诃萨埵婆耶。
  摩诃迦卢尼迦耶。
  唵。
  萨皤啰罚曳。
  数怛那怛写。
  南无悉吉利埵伊蒙阿唎耶。
  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
  南无那啰谨墀。
  醯唎摩诃皤哆沙咩。
  ~萨婆阿他豆输朋。
  阿逝孕。
  ……
  ——————————《大悲咒》
  芍药花败,我终日守在飞天身边,半步不出无尘苑。白府了书信进不了落府的门,有些机会只有一次,我很小心眼。白夫人虽是白菡萏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并没有尽到母亲该尽的义务,于我于年幼时的菡萏都没有。屈服于夫君的淫威,不是借口啊,明知前方是火坑,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往里推,不是去拉一把而是顺着那力道再推一把,这样的亲情,罢了。这两天妖精卡文卡得厉害!哎!
  27 大悲咒
  这几日总是在下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得下。窗上的软纱翻卷着冲出窗去,遇着雨帘又慢慢地漾了回来,带着风铃儿旋转。莫邪香气充盈整个厅室,屋外雨落婆娑,屋内铃声婉转,以及经久不息地‘沙沙’声。
  专心致志地去做一件事情,就会容易忘记很多事情,仿若吸毒一般,会上瘾。在有限的时间里给予最大限度的享受,我很喜欢,专心致志地研究香料,专心致志地书写《大悲咒》。纤长优美的笔身握在手中,自然而然地平了心,静了气,墨色凝在笔尖,饱满丰腴,触及月白得宣纸一层层晕开。我得字并不算好看,只是这《大悲咒》练得多了,倒也写的秀美安逸。
  无尘苑安静得似没有人居住于此,整日里只有两个落府最温柔静好的丫鬟偶尔进出,侍奉着里面的人。落府的管家下人只知主子有令,未经允许不得靠近无尘苑半步,只是下人们多少有些奇怪,两位主子这几日为何总站在落尘苑外,望着苑中某处,却不进去。无尘苑里两个丫头嘴紧得很,苑中的情况半分也不透露。
  手臂带过,在纸张右下角落下最后一笔,我左手挽袖将手中得毛笔搁下,一边的丫鬟已将案几上刚完成的文书轻轻托起,放置于案几边的空地,随后一张干净无暇的宣纸被平整地铺在桌上。伺候我得两个丫鬟很是聪敏,做事麻利,不多半句费话。一个叫弱柳,一个叫扶风,似乎都会些功夫。
  我捏了捏手腕,执起笔继续,案几四周已被黑白二色严严实实地覆盖,墨迹未干的文书交叠着,铺散了一地。弱柳总是记得摆放得顺序,一边磨墨一边掐算着时间,待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将墨迹干了的文书轻轻卷起,放在案几边的卷堆中。
  “白姑娘,落楼主和莫楼主来了。”几日来,不知是多少回通报了。扶风看着卷堆中的女子,丝发垂落,容颜素白,藕臂轻滑间,墨色铺陈。那么专心,专心到总是听见不她的通报,无论是落府还是天下楼,苑外的两位主子是何等的尊贵,却被这白姑娘无声地拒之门外。
  静待许久,如意料中没有任何回应。
  弱柳磨墨的手停滞住,望了眼身边的女子,光线温柔地落在那姣好的容颜上。不上绝美,这样的容颜顶多也只能算是中上,这长安城里美若天仙的女子太多,天下楼中就有比这女子美的,只是却莫名的被她吸引,微勾唇角却无笑意,一双琥珀瞳藏在长长的睫毛下。看一眼,便心无波澜,不知是不是她总在默写佛经的关系,整个无尘苑似乎真得了无尘埃。弱柳朝一边静立得扶风摇了摇头,两人的眼光自空中交汇,各自无声地叹了口气。
  “弱柳,这是第几卷了?”
  声音轻浅,仿若游丝,却拉回了两个丫头的注意。
  “白姑娘,这是第九百九十九卷了。”弱柳放下手中墨砚,拭去指尖的些许墨迹,小心翼翼地托起案几上的文书,放置于地。
  “噢?”我憋了眼身边堆积起的纸山,每一张都被细致地卷起成一小条,堆积得足有半人高了,原来已经那么多了。
  “扶风,落楼主和莫堂主还在外面吗?”
  扶风看着转向自己得眼眸,愣了下,她是知道的吧。
  “白姑娘,两位主子还在外面站着。”垂首应答
  抬眸,刚刚的一切却似梦境,眼前的女子正襟危坐于案几前,素手提笔。扶风芒然,之前的对话难道是自己一时得恍惚。
  “雨似乎要下大了,请落楼主和莫堂主进来吧。”
  扶风眨了眨眼,看向弱柳,见弱柳点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不知为何,释然一笑,忙匆匆退下,似乎觉得连日的雨终要转晴。
  无尘苑外,落尘寰与莫子忧听过丫鬟来报,却依然立在原地。细雨绵绵,两人的肩头都是一片深色湿濡,这第一步如何踏出,心中纠结万般,却如何也理不清。她是他们誓死保护的人,她是他们心中的纤尘不染,然而初白染血,保护她的人却是她自己。
  “落,走吧。”
  莫子忧拍拍落尘寰的肩,撩起衣袍,先行一步。那一步沉重得另身体颤了下,莫子忧苦笑。她抬头,沾染了鲜红血色的容颜,他的心在那一刻撕裂开。她双手抱着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眼神寂寞无辜,似在谴责他,她‘莫,不要碰我,脏’。自此后,便是他梦中最悲哀的痛,为何会停了手,为何没将她抱在怀中,为何让她陷入了这场桎梏。
  落尘寰抬头,头顶灰白,厚重的云层伏趴着,一动不动,细如牛毫的雨丝落入眼中,模糊了眼眸。随着莫子忧,他踏入自己的无尘苑,苑中一切都未曾改变,却变得有些陌生了。这几日他每夜与莫子忧对饮,人醉了,心依然清醒。红色与白色在梦中纠缠,他总是在追逐着什么,却被眼前的红色与白色纷乱了眼,伸直的手,却总也触不到他最想要的。
  凉风入室,夹杂了些许泥土的清新气息。平地里一阵波澜,满地白卷慵懒地浮动了下身姿,纸张摩擦带出‘窸窣’声声,一双素手轻点,将浮动的微波压下。案几前的女子却未受这小小波动的影响,笔锋流转,浅笑依旧,依然专心于书写。
  扶风退下沏茶,弱柳莲步轻移,挑落房屋中间三层软纱,将内寝与这厢隔开。白姑娘特别交代,床上的飞天姑娘还在睡着,是千万不能打扰的。
  满地白纸黑字,亮堂了整个房间。一层一层将中间的女子环绕,似乎要将她与所有的红尘隔绝,时光也在这一瞬间静止,周围的一切快速地退散,眼眸中只剩下那微垂的侧脸。
  广寒之月遗落的最美的一束清辉,菡萏之花沉睡的最柔的一枚蕊芯。落尘寰和莫子忧安静地站在黑白之外,将那容颜上每一个细小的颤动皆收于眼中。
  笔锋起,一千篇。我看向身侧白宣之外得两人,笑弯了眼角,我很感谢落尘寰和莫子忧,给了我完成这一千篇《大悲咒》的时间,给了我将一切情感平复的时间,我将血衣烧成灰烬,我将心中的伤口缝合,然后,我回到原点,依然可以对他们笑。
  “落,莫。”
  “菡萏。”落尘寰声音暗哑,妖孽的俊颜也难掩那抹憔悴。
  莫子忧不语,蹲下身捞起一张细细端看。
  “弱柳,取火盆来。”
  “是。”
  我双手支着案几,想要起身,却不想瞬间的无力感将身子拖回。
  落尘寰足尖一点,跃过那层黑白,下一刻已立于我身边。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我抬头撞进一双柔情似水的墨色眼瞳。
  他慢慢坐下,一双手臂环住我的肩,小心地将我搂进他怀里,压在小腿上的重量消失。落尘寰左手搂着我,右手抚上我的小腿,隔着衣物按摩,温暖的感觉自他掌心漫延开来。
  莫子忧看着手中佛经,头也不抬。
  “白姑娘,火盆准备好了。”弱柳看了眼我,轻笑。
  我回给她一个感谢的笑容,目光移向火盆,橘红色的火苗撺掇着,吞噬着赖以生存的氧气。我突然想起那天夜里,端木渊抱着我坐于高台长椅上,满谷芍药付之一炬,火光冲天,我满耳听***的都是白芍药。
  手指移向身边的卷堆,执起一小卷,手腕一扬,白色没于红色中,一片焦黑。
  弱柳扶风轻蹙着峨眉,垂手立于一边。
  莫子忧站起,手中的纸张迎向火苗,白字黑字瞬间不在。
  “菡萏。”落尘寰握住我的手腕:“为何要烧了?”
  我不语,只是笑。反手握住落尘寰的手,将一卷放进他手中,手臂一抬,他手中的一卷便落入红火之中。
  千篇《大悲咒》,十殿阎君也要笑得欢畅。那场火焰除了将千篇《大悲咒》烧成灰烬外,还将什么烧毁了。我,莫子忧,落尘寰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将手中的《大悲咒》送入火焰。只是我在不久的将来突然发现,这千篇《大悲咒》的确起了作用,它打开了地狱的孽镜,对着我们三人中的一人照了许久。
  没事念念佛经,有益身心健康!
  28 十岁生日
  “弱柳,记得午膳前一定要让飞天把药喝了,未时后再给飞天的伤口换药,已经结痂的伤口一定要用凝脂白露——”
  “白姑娘放心,这些弱柳都记着那,您这已经了三遍了。”弱柳为我处理好喉结,一脸温柔的笑意,温软的手指划过颈项,将我中衣的领口又向上提了提。
  促狭地笑笑,我的确是有些过分的担心了。弱柳和扶风做事严谨一丝不苟,虽然连日来喂药换药都是我亲力亲为,但是弱柳和扶风是信的过的。飞天的伤已好了大半,昨夜听闻我今日要随落尘寰他们去丞相府,什么也要随我一起去。我也是什么都不允许的,为了减少意外的发生,我昨夜在飞天的药里加了一点点安眠散,她现在的身体即使能下床,我也不会让她下。
  弱柳站在我身后为我梳发,似是看出我心思般,笑道:“弱柳一定会照顾好飞天姑娘的,绝对不会让飞天姑娘下地半步。”
  “恩。”我点头
  玉梳停顿,清浅地青草香气自身后飘来,我回眸,迎上妖孽的脸,弱柳不知何时已经退下。
  “落。”他无论何时都美得人神共愤,即使垂眸为我梳发,也无法掩盖他身上另无数英雄折腰的气质。
  落尘寰手持玉梳,慢慢地梳理着我的三千青丝,梳了很久才将长发束进发扣。落尘寰转至我面前,手指拂过我脸颊,自然地将我我额前的碎发别入耳后。
  “落,其实没有必要瞒着太子殿下菡萏是女子的事。”
  落尘寰浅笑摇了摇头
  “为何?”
  落尘寰单腿跪下,与我平视,郁闷的姿势。
  “菡萏,如果可以,我希望只有我一人能看见你。”
  答非所问,我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指尖点上落尘寰眉心。
  “霸道。”
  手指未来得及离开,已被温暖包裹,我还未反应过来,脑后一股力量将我的脸推向落尘寰。眼睫颤动,唇瓣相贴,一瞬之后,落尘寰放开我,极轻的一个吻,风过无痕,雪落无声一般。我有些愣神,而眼前的落尘寰笑得像个偷吃到糖果的孩童,我懵了。
  “你今天很奇怪。”
  落尘寰妖媚一笑,刺激我的神经,一粒黑色的药丸躺在他掌心,递至我面前。
  “把药吃了,是变声的药。”
  我拈起,送入嘴中咽下。
  “好乖。”
  “走吧,该出发了。”落尘寰牵着我的手,他的手总是很温暖。
  似乎让他一直牵着,也不错。
  ————————————
  李丞相,太子端木泽,落尘寰,莫子忧,他们有他们的事,男人的事。今日,不知道他们要谈到什么时候。
  我和端木泓,李明珠呆在后花园花阁里。丞相府的后花园设计得细致精巧,倒是没看出来李思德有这等品味。一处锦鲤花池,黄山石假山半抱,假山后一幢二层花阁便是我们呆着的地方,而花阁另一边百花闹园,开得热闹非凡,园中四方精致,以人工建筑为屏,倒也是相得益彰。
  李明珠自上次那次晚宴后似乎很潇洒地结束了对我的感情,虽然在看着我是依旧酡红了双颊。不过女人重生的力量是强大的,李明珠的心思再次回到落尘寰身上,现在,李明珠非常专心地摆弄着手里那个绣着一对据端木泓像鸭子的鸳鸯的荷包,我很违心地‘李姑娘心灵手巧,荷包非常漂亮’其实无论绣成什么样子,一个女孩的纯洁的爱情都是美好的,落尘寰的确艳福不浅。
  “寒哥哥。”一张放大的俊美可爱的脸蛋,大半月不见,端木泓似乎长高了些,顽皮起来龇牙咧嘴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端木泽,泓儿喜欢我喜欢得紧,想了我大半月,天天缠着他出宫找我。
  端木泓蹭进我怀里,小鼻子皱皱,抬脸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微笑。
  “寒哥哥身上好香,比太子哥哥身上的龙涎香还好闻。”
  我宠爱地揉乱端木泓额前的刘海,这小子小嘴倒是甜的很。
  端木渊依进我怀里,非常自觉地找了个舒服地姿势靠着。
  “寒哥哥在读什么书?”
  “只是随手看看,泓儿喜欢读什么书?”
  “恩——。”小脑袋晃啊晃,恩了半天。
  “泓儿不喜欢看书吗?”
  深紫的眼珠转了两圈,闪闪烁烁。
  “泓儿只是不喜欢国子监的老夫子们教的书,什么《四书》《五经》都无聊的很。”
  “那些也的确是无聊了些。”
  “寒哥哥也这么觉得吧,其实泓儿不去上课老师也不会过问的,可是太子哥哥每日都硬逼着泓儿去。”水红色的小嘴不满地撅起,眼珠骨碌一转,笑道:“不如寒哥哥帮泓儿劝劝太子哥哥,不要让泓儿去国子监了。”
  我抬手掐了下那可爱的脸蛋
  “泓儿,书是死物,重要的是在于看的人。分清楚什么书只需读过,什么书需要了解,什么书需要用心钻研。而最重要的,是将书中的知识为自己所用。”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讲这些,是不是深奥了点呢。
  端木泓认真的点点头,漂亮的眼睛眨啊眨。
  “端木泓。”李明珠清脆脆的声音插了进来。
  端木泓小脸皱了下,不满地转过头去,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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