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化春风(1-3)-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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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眼前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董君荣再次面前控制住了自己已然有些开始陶醉的情绪，问出了自己此刻最是关心的问题——
　　“你的回答是……？”
　　“我……是喜欢你的……”沈烟轻轻的说着，语气里透着点儿小心翼翼的味道。然而，这句话还是让董君荣听得心里一动，渐渐开始鼓噪起来。
　　他不想让他有犹豫。他要的，是坚定不移的回答。
　　只是，他更加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是多么的柔软。他一定会顾虑到其他的人的……那么，就让他推他一把罢。
　　“没有关系的，你只要说实话就行了。我……我不会怪你的。”说罢，他捧着对方的脸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似乎是想要宽慰他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可是，他的笑容看在了别人的眼里，似乎只会让人更加觉着歉疚而已。
　　而这，确实是他的目的不错。
　　虽然有些卑鄙……但是对目前的他来说，不管是多么卑鄙的手段他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使出来的——比起失去自己最宝贵的人来说，卑鄙一点儿又算得了什么？简直就是金子与尘土，孰重孰轻，傻子都分得清楚。
　　而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
　　不怪？……怎么可能？
　　苦涩与内疚悄悄的弥漫上了沈烟的唇角与眼底，心里的不忍与想要坦白的欲望交战得异常激烈。
　　说？
　　还是不说？
　　就像那句哈姆雷特的名言：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
　　而这一切，都看在了董君荣的眼里。
　　只是，此时的他心里已经渐渐生出了几分笃定。
　　若是沈烟此时哪怕是抬头斜瞄上他一眼，应该都可以看得到那匹躲藏在了董君荣的眼底，对着这般犹豫的他渐渐咧出了狰狞笑容的恶兽。
　　它是那么的得意，得意到已经忘记了要掩饰自己身形的地步。它从那阴暗的地方探出了大半个脑袋，只等着用最后期望的结果去填满自己空空如也的肚腹。
　　它笑着，觉得自己一定会吃得很满意。
　　董君荣头一次有了忍不住想笑的冲动——会犹豫，就代表着烟儿对他不是没有感觉的……呵……那些抢先一步的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虽然觉得这样的对方有些可怜，但是他一点儿都不会同情他们。
　　对方越是可怜，只能反衬出自己将来会有多么的幸福。
　　烟儿啊烟儿，你注定得是我的……
　　最后，沈烟皱着眉咬了咬牙，心里的天秤最终偏向了一方。
　　“君荣哥……”
　　“嗯？”轻柔应着的声音，似乎是已经快要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我……”
　　“……不能答应你。”
　　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
　　一句话，世界仿佛崩塌。
　　董君荣眼也不眨的盯着眼前似乎松了口气的人。脑袋前所未有的僵硬着。
　　不……能？
　　——不、能？！
　　心中恶兽的咆哮与狂吼一瞬间猛烈的贯穿了他的脑海将所有的东西都是搅得天翻地覆不复以往。
　　方才的得意此时却狠狠地扇了他两巴掌。他的脑袋似乎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气得简直想要发疯的感觉。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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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董君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等确定自己不会失态以后才开的口。只是他说话的声音依然低哑，而这次低哑的原因和前一次却是大相径庭，不，根本就是截然相反才对。
　　先前在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爱，此时陡然变成了深沉的恨。只是不知道是因为埋得太深，还是恨得太沉，一时间竟然没有爆发出来。
　　他眼神中阴郁的物质正在不断翻滚。心里也是恨得生疼生疼的，几乎就要忍不住对着眼前的人做出一些什么事儿来了……
　　但是，他是董君荣，是当朝的文臣之首，是那个被人赞为“稳若磐岩沉若静水”的一朝之相。
　　退一万步讲……其实他对眼下的这个结果也不是没有预料到过，不是么？
　　因此，董君荣再次以着令人佩服的速度沉稳下来。随即脑中开始思考：难道是自己有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有哪里露馅儿了？
　　有很多事儿沈烟都不知道。而那些事儿不管是同他无关还是有关，董君荣都不预备给他知道。准确的说，是他希望永远都不会被他知晓最好。
　　原因之一，是他不想让沈烟为那些事情担忧。他的烟儿，就该无忧无虑的好好活着，开心就笑，不开心就哭。
　　至于这原因之二么……其实是在为自己考量了。让烟儿担忧——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我……已经是关铭的人了。”沈烟有些啜喏的说着，而他说话的语气却叫董君荣的头脑越发的冷静下来了。
　　对了对了……原来是这样。
　　心中的恶兽喘息着停住了嚣叫嘶咬的暴行。
　　“你是真心爱他的？”
　　“是的。”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就是坦白承认也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了。虽然，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和自己说的那样坚定。
　　“那么……沈清和沈杰呢？”他可是还记得，那天他在静王府里说的话。
　　如果是已经有了三个情人，那么再加自己一个又有何妨？反正……那些人，注定是争不过他的，以后再慢慢除掉就好了……
　　“……他们碍……已经不要我了呢……”
　　这一次笑着的沈烟被董君荣一把搂入了自己的怀中。他紧紧的抱着对方，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衣襟吸干他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的泪水。
　　虽然沈烟并没有真的去哭泣，但是眼下的他就是会让人看得不得不这么想。
　　让烟儿为他们伤心——这就是那些人最该出局的理由。董君荣眼中瞬时泛起阴翦，心里如是想着。
　　“他们不懂你的好，我懂。”
　　“他们会离开你，我不会。”
　　董君荣轻吻着他的发顶，发自内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那柔和的声音坚定的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即使……你不爱我。”
　　沈烟的双眼因为他的这句话而迷雾朦胧。
　　明明爱着对方，却只能眼睁睁的见着他与别人欢好相爱，这等放在关铭身上足以叫他气得发疯的事情却在这个人的嘴里说得如此轻易……
　　……不，怎么可能会轻易呢？这份“轻易”的背后，恐怕是不亚于壮士断腕的决心。而这份决心的来源……只有深爱到不舍得让对方有一丁点儿伤害的人，才会有罢……
　　沈烟忽然觉得，这个人爱自己爱得有些自虐。
　　“君荣哥……你不会离开我么？”他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呜咽，这叫董君荣听了心里毫不怀疑他一定是哭了。只是他深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始终都没有抬起来的意思，似乎是不想叫自己的泪水被人看见了。
　　董君荣觉得很心疼。同时，还有些失望。
　　为何他一直都成为不了可以让他在自己面前放肆泪水的人呢？
　　“不会。”他说着又紧了紧自己的臂膀，将人抱得更紧了。
　　“说过的话，就要做到。做不到的话，那还不如不说。”
　　就是这份类似誓言的保证，让沈烟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请你，给我一点儿时间考虑。”
　　“……好。”董君荣满意的笑了。
　　是了是了……这样就对了。
　　先前对自己的怀疑已经被他扔到了一边，心里的恶兽也终是安静了下来。它重又趴伏回了自己的角落，依然用着阴暗掩盖了自己的身影。只是，这回的它明白，自己不用再等多久了。
　　董君荣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沈烟的脑袋，心里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我的烟儿啊，你终究该是我的。
　　等到二人皆是平静下来以后，日头已从正午的最高处稍稍落下了一点。于是董君荣赶紧喊人传膳备饭。只是在前往饭厅的一路上，他牵着沈烟的手始终都没有放开过。
　　直到他们二人坐下，他的手似乎依旧没有放开的迹象。
　　这让沈烟感觉有些羞窘。以前他们亲昵，却从来也没有这样过。这让他觉得很不习惯。于是他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庆幸着对方至少没有用力握住不放。
　　只是，这用膳的时候董君荣的某些行为依然会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比如说，他会为自己夹菜。但是，不是夹到了碗里，而是直接送到了嘴边。
　　沈烟不张嘴，他就会用着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轻柔地说道：“烟儿，乖……”
　　沈烟若是还不张嘴，他就会开始叹气了。然后看着他的目光就带上了委屈与失落，间杂着还有几丝明显的伤心之意。
　　最后的最后，还是没得办法，某个心软的人乖乖地张开了嘴。
　　而成功将食物送进了别人嘴里的董君荣笑得就跟个孩子似的，这叫他看得也是不禁跟着笑了起来，心里好笑的想着刚才的话其实用来哄他自己才对。
　　不过，这样的董君荣才是他期望中的样子。以前的他，内敛得有些过分了。那样的他，能开心么？
　　所以啊，他爱喂就喂罢。就当是……乌鸦反哺，报恩好了。
　　这么想着的沈烟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可不是一只老乌鸦，更没有养过这只小乌鸦。
　　“对了，你喊我找的人我已经找着了。”虽然不太想提这件事儿，但是董君荣还是选择了告诉他。
　　因为他知道，那两个人如果不清楚的告诉他一个下落，他这辈子都不会舒坦的。而他不舒坦，他就更不会放心了。更何况那二人其实也是他的心病，只有等确定沈烟不会再去惦念了，他才能放下。
　　沈烟闻言动作明显一滞，拿着筷子的手也是跟着停了下来。
　　“他们在哪里？人还好么？”
　　董君荣也是跟着他停下了手边的动作，“他们很好。没病没灾的，就是情绪似乎不怎么好。”
　　一听说有人打听他们，抓着人就打起来了。这等爆烈的脾气让他闻时都是禁不住直皱眉头，心里越加的觉得对方实在是没有资格跟沈烟在一起。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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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沈烟听得干脆放下了筷子，转身同他面对面的看着。
　　而他眼中露骨的担忧看得董君荣心里酸极了。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去发作。
　　“我派了手底下的人在各个客栈和出城的路口打听。这不，终于在一间离开静王府不远的客栈里找到人了。但是我的人才一进去，就正巧和他们撞了个正着。也不知是谁先冒犯了言语的，总之他们就是大打出手了。而我的人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派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儿一件都不该有。所以他们就先退回来了。”
　　沈烟闻言，心里一波担忧才刚下去，又是一波新的担忧冲上来，“那他们有没有受伤？”
　　“当然没有。”董君荣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方没有将他刚才的话给听进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说了，我的人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要找的人，他们怎么敢真的动他们？”
　　这么担心他们……这两个人，果然是不除不行的。
　　终于放下心来的沈烟又是错过了董君荣脸上丧失温柔的瞬间。随即，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是在离开静王府不远的客栈里找着人的……那意思就是，其实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他的心里因为这个想法而高兴起来。尽管内心还有个声音在说：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有哪个人被情人给生生逼走了还会徘徊着不离开的？但是，这个声音被他亲手压制了下去。
　　就算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也愿意让自己蠢上这么一回。
　　“那他们……没说什么吗？”
　　看着沈烟眼中的那份希冀，董君荣真想说出些恶毒的狠心的能够叫他死心的话来。
　　“……没有，还没来得及问，就打起来了。”
　　最后他忍了又忍，觉得就这么打破自己在沈烟面前的形象实在是太不划算了些。于是他将满心的丑陋谎言又咽回了肚子里去，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平实话。
　　沈烟听后失望也有，但是，松了口气倒也是真的。
　　董君荣看着这样的他不快的皱了下眉，随即又是极快的消失了。
　　“瞧你，担心什么。还是先吃好自己的饭罢。要是让你饿着回去，我可是会心疼的。”
　　“……”
　　这个董君荣，怎么说出这种话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沈烟低头开始猛扒着饭，而董君荣见状却是勾着嘴角笑了。
　　“烟儿啊，你的脸虽然不大，但是……这碗里可是盛不住的哟。”
　　“……”
　　于是沈烟几乎就要嵌到了碗里头的脸抬了起来，随即狠狠瞪了这个坏心眼的家伙一眼，直把对方瞪得忍下了笑方才罢休。
　　从董君荣家出来，算是吃饱喝足了的沈烟开始有些犯懒了。他满足的眯着眼睛沐浴在不算热的日头之下，摸了摸自己有点儿撑到的胃，心想自己方才拒绝了对方要派轿送自己回去的建议果然是对的。
　　他才出府，就冷不防打了一个大饱嗝。声音之巨来势之迅猛，让他只能在事后不好意思的拿手遮起了嘴，似乎是在生怕着某个路过的人听到了然后拿取笑的眼神瞧自己。
　　好在四周并没有什么人路过，他这才放下心来。
　　看看天色，人又有点儿犯懒，所以他打算打道回府，不去拜访岳炅青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急于这么一时不是？
　　快到静王府时，他特地留意了一下附近。这才发现原来在离开静王府不到一街的距离，有家同安客栈开在了斜对面。只是因为被静王府的围墙挡着，得转个角才能看得到。
　　他站在店门口朝里望了又望，直望得店小二由最初的以为是客人上门了而笑脸相迎，到后来渐渐发觉这人其实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而熟视无睹。最后的最后，沈烟讷讷地站了好久，依旧是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店内已经闲了下来的小二哥和掌柜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由最初的好奇发展成了现下微带了敌意的探询，于是他这才苦笑着转身离去。
　　不是他懦弱，而是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进去。
　　——伤了他们心的人是自己，自己又有何脸面再去见他们呢？
　　于是忍着心头的痛，他朝着静王府的方向走去。
　　结果，却也因此而错过了两个注视了他很久，同他一样也是犹豫了很久的身影。
　　“……如果没有结果，我一定会揍你一顿的，沈杰。”
　　“……如果没有结果，你不揍我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
　　两个人四只手，一样的紧握一样的关节泛白。而内心在见到自己心上人难得紧皱的眉头与脸上脆弱迷惘的神情时，就开始痛了。
　　烟儿……请你一定不要忘记……
　　沈烟刚回到静王府，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管家见到了他以着几乎就要痛哭流涕的态度把人给迎了进去，一路上嘴里倒也没说什么怪话，就是走路的脚步急得像个什么似的。说的难听些，投胎也不过是他的这个速度。
　　等沈烟回到他与关铭同住的房间时，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关铭回来了。
　　看那样子，心情还不太好。
　　沈烟站在门口忽然不太想进去了。但是现在的他在管家眼里就是唯一可以安抚自家主子的一剂良药。
　　他不进去？那怎么行！
　　于是管家毫不客气的一伸手用点儿力，把原本就没怎么站稳正准备定住脚步的人给干脆地推了进去。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