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你前生-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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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先起来。”西溟雪的眼蓦地往窗外一睨，人影消失不见。她理了理自己的宫装，端坐梳妆台前：“你说黑衣人最后是怎么救本嫔的？”
“这……”
“无妨，实说。”心脉损，而他竟然可以把她从鬼门关上救回，他身上究竟存在多少谜题？那么强大如他，为什么需要她来完成权倾天下的目的。她若是他的棋子，可，以他的只手遮天的力量，需要她吗？又或者，其实他一直要的不是颗棋子，就和宋括一样，他们都是在等待一场解脱。只是她难懂自己在此间所扮演的角色……
“……黑衣人单独救娘娘时，要求奴婢守在殿外……可忽然一阵强风吹开了殿门，奴婢便看见了娘娘倒在浴桶内，于是……于是……”
“然后不过几天，我就醒了吗？”西溟雪替严秦接了下去，当然忽略了严秦是抱着赤裸的她出浴桶，同时更帮她拭干身子为她着衣。
“是。”
“严秦，本嫔既然醒了，就该去谢恩。”抛开烦闷的现实，上天注定她不死，那么她此番绝不辜负众人之愿。“……所以，你先回禅院，带来我的梳妆镜，务必察看里面是否有香囊、胭脂等。打扮一番，我们便去见皇后。”说着，她回头瞥着一脸诧异的严秦，漾起一股柔媚的笑，“感谢她的不杀之恩……咯咯……”
“皇后？可……娘娘！”严秦眼花了，看着她忽然巧笑嫣然地回眸一瞥间，她眉心间那“§”竟然跃动了起来！可眼花了，为什么他觉得连耳朵也失聪了，她真的这么不爱惜自己得之不易的生命，硬要去碰纪凌萱的钉子吗？难道那些日子的礼佛，始终不能让她抛弃勾心斗角吗？严秦缓缓抬着步伐，错过一路景色，浑浑噩噩间，只觉回禅院的路，好远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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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反败为胜输家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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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因，此次的果，因果循环……”声音如蚊呓，轻可吹散，西溟雪幽幽叹了一口气。她该感谢宋逸的流连美色，这样她才有了动手实施的可能，或许连天也在帮她吧……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从她拿开牌位上那方红绸子开始，认知便就不一样了。连她最后、唯一的“依赖”源泉都灭了，她能不绝望吗？细细回想，爷爷从她记事起所教授她的，不正都适用于古代么？显然爷爷的初衷是让她回到古代。思及此，她不想再去猜疑，不想毁了爷爷在她心目中最后的形象，可是满腔的怒火该向谁呢？当她听到宋逸流连女色时，出乎意外，她竟一点儿也不痛，呆滞只因为没想到宋逸这么快变化，果真帝王本流水，兀自东流去。当她在窗台眼尖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她头脑第一反应便是身在坤凤宫的纪凌萱。是啊，险些死去前，在九宸殿她发着怎般毒愿，她绝不会忘！就算纪凌萱三头六臂，她今日定要她付出代价！
“臣妾参见皇后。”
坤凤宫内，纪凌萱仿佛早知道西溟雪无碍般，也仿佛早知道西溟雪必会到来，如今依旧倨傲地坐在高堂上，冷冷绽放出一抹邪肆的笑。
“还真是上等的碧螺春啊，太后还真恩赐，一赏便把今年贡品全送至本宫这儿来了。”手势一扬，却带着轻蔑。纪凌萱顺手拿起纪妍呈上的金鎏杯。两指捻起杯盖，轻轻匀匀，顺而唇沾杯沿，细细抿着。良久，品酿完一茗后，纪凌萱眯着眼才突地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西溟雪，嘴角一扯，却是冷笑：“哟！妹妹今儿刚醒，怎还跪地不起。万一再令得妹妹昏睡不起，满朝文武可又说着本宫的不是！妹妹快起！”
“谢皇后。”西溟雪努力稳住身形起身，毕竟身子初愈，跪了一刻，总是有些不稳。
“哎，皇上也真是的，近几日频繁为其他宫妃晋封，可偏不巧都忘了妹妹。大概妹妹昏睡过久，岂知人事多番变化啊！”拿着玉牒，纪凌萱幸灾乐祸道，带着假妃指的纤指不住划刮着牒面，造成一种不宁心绪的嘎呀声。而西溟雪也懂得纪凌萱的乐在何处，不过讽刺她因为被宣命由天，宋逸转眼宠幸别的宫妃，示意她大势已去嘛。可，世上的事总是奇妙的狠，说的总比做的快一步，谁知最后呢！
“皇后怜妾，不甚唏嘘。不过……妹妹未及宠幸实乃天祸，不及人事啊！”既然她被宣命由天，人事变化，便是天祸。而纪凌萱则是人祸。西溟雪毫不留情地一刺，果见纪凌萱动怒。
“你！”纪凌萱丢下玉牒，纤指一指，“大胆！”
西溟雪盈盈娇笑：“臣妾不敢。臣妾无非为皇后感到不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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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凌萱莞尔一笑，笑得有些僵硬：“本宫既为皇上之后，所作并无不值。”
看来，一场九宸殿风云，也让众人都成熟不少。西溟雪细细打量着纪凌萱僵硬的脸线：“那为何皇后总是依着前皇后的打扮呢？”
喝！
“大胆！”率先吼出来的是纪妍。然而纪凌萱迟疑了半拍后才冷凝脸色，褪去原本的倨傲之意。
“你莫以为你那张脸绝似前皇后就自以为是！需知假的终究是假，人死不过一具皮囊，若你失去了那副皮囊你又能如何？”冷峻的脸，成拳的手，纪凌萱拨开挡在面前的纪妍，一脸的愤恨，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好像要吞灭了全世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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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踱步，似乎不在意眼前的弓弩拔张之势，西溟雪眉目一挑：“女人啊，何其不幸啊！一生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可良人却左拥右抱迟迟不返。未为后时，你一身碧衣不就因为前皇后最喜碧衣么？为后时，你褪去碧衣，要让良人眼中有你，可你头上的飞天髻和玉钗却泄露了你内心的恐慌。”
言于此时，纪凌萱蓦地手一慌，刚想要伸手去抚自己的发髻和钗子时，却猛然看见西溟雪的娇笑声，不由得更加气恼！“大胆良娣，竟敢诈本宫！”
“皇后若无此举，又何害怕臣妾一语？”西溟雪欠身，笑延宕在脸上，眉目竟是可悲。在众人面前端居高傲的纪凌萱私底下也不过可怜虫一个！故意学以前的她着碧衣，故意学以前的她梳飞天髻，用着玉钗，可惜就像纪凌萱说的假的就是假的，任纪凌萱怎么模仿，宋逸眼里始终不会有其影子。
“哼！你可知今日无凭无依的你还能侥幸活命吗？”纪凌萱缓缓步下，至西溟雪面前停下，满眼透漏出杀人的凶光。
“螺黛暗描远山眉，良人羁旅回家难。”西溟雪不顾礼仪，走上前去，相视：“朱砂蘼蘼且不识，问君硿硿何不归？就算你拥有母仪天下的权势，终究两人之下，要杀要剐，依旧是你的夫说的算。若你得不到他的恩宠，你还有把握稳坐他身边的椅子吗？”
轰！
“大胆良娣，竟敢出口不逊！”纪妍急忙扶住身形一踉跄的纪凌萱，而后开口厉声，却被纪凌萱一手止住。
“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是大势已去前来向本宫示威你曾得以隆宠；还是你不甘被弃，以为借着本宫可以重回势！本宫告诉你——”纪凌萱重又端坐高座，拂去金鎏杯，杯碰地立碎，声音噪耳：“无论是哪种，你都难以回势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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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溟雪也跟着笑，她不懂纪凌萱哪里膨胀来这么多的勇气，也或者她们都是一样不服输的人，在人面前永远一副打不死的小强样，回到暗角，便只能心酸兀自舔伤。思及此，她觉得今日给纪凌萱下的药剂够了：“臣妾不求回势，保命便足。但妾冀望娘娘多思，后宫中没有人是绝对的强势，几番宫妃晋封，一旦封无可封，那离娘娘的高座还有多远？”
“……你……”纪凌萱的笑吞没在肚子里。看着纪妍想要去惩罚西溟雪，她阻止了。只呆呆坐在高座上看着西溟雪洒脱离开。蓦然间久违的酸楚再度涌上，她究竟拥有过什么。母仪天下，竟又如何，看着自己的丈夫夜夜恩宠其他女人，却连碰都不碰自己一下……
“娘娘，您毋听西良娣……”
纪凌萱打断纪妍的话，情绪低落：“她没说错。在后宫中没有皇上的恩宠，母仪天下的路能走多久？”
纪妍忽然跪下：“娘娘，要得到皇上的恩宠其实不难……”眉光隐约，纪妍压低声音，对着纪凌萱的耳轻咬，却见纪凌萱一脸的青色。
“……你怎么会……若被皇上发现可是欺君之罪啊！”
“是她说的！”纪妍肯定道。“若非有把握，她又怎敢对奴婢一说？”
“哪个她？可靠吗？”迟疑着，纪凌萱绞着自己的锦帕，一脸的矛盾犹豫。
“九宸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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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反败为胜输家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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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今晚在哪位宫妃那儿？”月色斑驳，禅院内，西溟雪对着满窗银锈发呆。自从醒来后，宋逸一直对她拒而不见。就连谢恩，宋逸也只让她在宫殿外。因而，她连夜回了禅院，清静却更方便幕后出手。


“回娘娘，是王娘娘那儿。”严秦打探据实报着。
“王婉？”
“是。”
“呵呵……事情开始好玩了，呵呵。”突起的笑声，说不出的抖冷。西溟雪无意严秦的一震，兀自设想着自己的绝妙好计。“那人如何了？”
严秦微微愣了一愣，“那人已按照娘娘的计划去办了……”
西溟雪眸色一暗：“亏欠转眼成为毒箭，一箭穿喉啊！”叹息婉转，目色冷光，她摇了摇头。
严秦听着西溟雪的感叹，自己也沉默了下去。目光与月光相融，一股冷意进发。“今晚月色好冷。”
“冷的不是月色，而是人心，这里从来没有温暖的……”西溟雪走向庭院，一身被月光所围绕，轻薄拢光。恍然间，严秦就觉得她是月光仙子，只有她才能将月宫中的冷寂飘舞得那么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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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是怎么回事！”
一声怒喝，震醒全殿人，喧嚣全散，只剩咎责。在王婉宫内，禁卫陈列，此刻所有人皆惊若觳觫，而宋逸则一脸冷色在御膳桌后不住踱步，怒气勃发！
“回、回皇上……奴婢不知啊……奴婢检查过……”
“那这是什么！”宋逸听不进那御膳房管事的“不知”，一把就将手中紧捏的纸条狠狠砸向御膳房管事。
“……这……”御膳房管事被砸的生疼，哀嚎了一声，最后在宋逸凶狠的目光中赶紧扑地摸索着那字团。然而由于受惊过度，以至于摸索时，手万分的颤抖！待至摸索起那字团时，却又因为手过于颤抖，几乎就将字团毁了。只是字团一展，上方黑字一现，他再不可遏止地伏地求饶：“皇上饶命啊！奴婢……奴婢确实不知……为何……”
“够了！”宋逸伸手狠拍桌面，满桌一震：“御膳房管事督察不力，谣言四起，祸害皇室，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不要……不要……皇上饶命啊……”被拖走的御膳房管事一路求饶，宋逸却连看也不看。兀自走至跪着的王婉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想要把眼前的女人看清楚。
“事是发生在你的宫中，你有何解释？”声音低沉，却深不透底。引得王婉不可自制的颤抖，脸上现出哭状，头上珠钗“啧啧”作响。这一切都太迅雷不及掩耳了！从刚才还嬉笑欢宴至现在龙颜大怒不过几刻，可是短短几刻，一干人等接连被推出去斩首！宋逸竟然只是问了一句，便下令了……
“……皇上皇上。”心底莫名的害怕，王婉脸色青白地攀着宋逸的小腿，她纤手想要去汲取宋逸的温暖，想要把平时那一套使出来，让宋逸怜爱她。却不想反而被宋逸一把推开。“……皇上明鉴，婉儿真无对皇后……”
宋逸一指阻住王婉的唇，示意她不用继续辩解下去。而王婉则以为自己的怜相博过了宋逸的同情，她忽然莞尔一笑，哪知宋逸接下来的话却令得她生生倒地。“皇上……您、您相信婉儿了……”
“除去皇后，凭你‘妃’位，不便是最大赢家么！”宋逸目色一冷，忽而粗鲁地揪起王婉的手臂，狠狠抛向前方的禁卫：“贵妃王氏，承宠隆恩，不思悔改，矫揉造作，妄诽后宫，其行可诛！然念其年幼无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特执杖五十，废除妃位！”
“不！”王婉一下惊叫，却人已被拿！不！她不甘心，双手双脚死命地挣扎！
“还愣着做什么！拉下去先执杖五十！”宋逸拂袖大喝！
轰！五十！王婉倒抽冷气！宋逸好狠！不出几刻前，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男人转眼便为冷光横斜，下令杖打，她根本无法消化眼前景象。宋逸真的好狠！那一刻，她甚至怀疑他是否有心肺，为什么看不见她的情爱？对一名宫妃执杖五十，又没有人替刑，堪比活活打死！而且，妃位废除，那么她争夺那么久究竟得到了什么？最后果真难逃一死吗？难道东南封地的裘怀臻说的是真的，宋逸根本就只是当女人是利剑，用来斩断所有妨碍他的朝中势力，一旦他对你越好便越是你死期将至……
“不！皇上相信臣妾……皇上……臣妾没有啊……皇上饶命啊……”王婉拼劲全力想扑向宋逸，却不想到被禁卫抓得死紧。看着宋逸冷漠下令，她的心一下全横了下来：“宋逸！我王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有报应的，被你害死的女子通通诅咒你此生爱不得爱……啊……”
“嘭——”掀翻了一桌御膳，碗碟全碎。宋逸愤恨地用手爬了爬自己的发！王婉的话就像一把利剑狠狠刺穿他的心，心口见血！夜夜笙歌，他以为忘得了西溟雪，却没想到拥着别的女人，抱着别的女人的胴体，心里依旧挂念西溟雪。可他能怎么办？越爱她，只不过是害她！他不能失去她，哪怕只能怀念，甚至不死心地偷偷瞥一眼，见她完好也好。
“皇上？”严复忧心唤。
宋逸回神，只是重重踹了那倒地的桌子一脚，便重又武装起自己。“朕无碍。摆驾坤凤宫。”
毫无情感的几字，蓦然闪去的身影，严复看得揪心。近日来宋逸的压抑怕是要爆发了。自从他醒来，发现自己没死，发现身上染就的鲜血是纪太后用手握剑造成的，一瞬之间整个人就变了，不动不辄，不怒不笑，整个人就像个活死人般。直到太医回禀西溟雪脉象正常，可苏醒后，他更突然转性，日日夜夜坐拥美人，朝政不理。严复一直以为这种景象会因为西溟雪的醒来改变，却不想宋逸连她都不见。严复总是听着他在怀抱美人胴体时，小声且压抑着自己喊出“西溟雪”三字，严复许久才懂得宋逸不是不见西溟雪，而是不敢见，怕西溟雪再次遭受不幸。可，越爱越压抑，越爱越疏离，这又是什么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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