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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突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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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康顿时蒙了，想不起来这个声音到底是谁。自己的直接上司是王侠，但是王侠的声音显然不是这样的。黄耀？黄耀已经不是自己的上司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从口吻上，这个男人应该是梦想公司的高层，成康慢慢将这个声音跟刘岩枫总裁对应上了，以前只是听刘总面对面说话，从来没有听刘总从电话里发出声音，但是那种口吻和停顿的感觉，绝对是刘总的。
成康的脑袋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刘总找自己干什么呢？从级别上，刘总跟自己至少隔了两级，而且他是公司一把手，一句话就能够生杀予夺的人，他跟自己有什么干系呢？成康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诚惶诚恐地起身，往设在公司大楼最高层的刘总办公室走去。
在进入电梯时，好像许多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成康感觉浑身不自在。
到了刘总的办公室门口，只见门上面贴着“总裁”的牌子。成康到了门口，轻轻地抬起手，几乎颤抖着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成康举起手，准备用大力气敲时，没想到门居然开了，刘总笑容可掬地一手开门，另一只手做邀请状说：“小成，快进来，进来！”
成康谨慎地迈着步子走进去，脚踩在地毯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声音，自己仿佛一只紧张的猫，不知所措地跟着刘总走，时不时打量刘总的办公室。
白领突击 四（5）
刘总的办公室大概有50平方米，门口的那面墙立着高大的深红色书柜和一个挂衣架，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种装帧风格的书。深红色的大班桌放在房间居中靠墙的位置。在红木大班桌的对面，是一面白净的大墙，墙上挂了一幅一人多高的“世界信息产业地图”。只见上面标满了PC、R&D（研究和开发）、OEM等等。从这些缩写词，可以看得出在刘总心里装满了世界信息产业的图景。
在大班桌右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户，窗帘打开着。一盆有许多分枝的仙人掌立在窗户的一角，一缕阳光刚好照在仙人掌上。桌上堆满了书籍，只有一件古色古香的唐三彩骆驼立在桌上，骆驼身负重物，昂首啸天，仿佛是在查探沙漠的天气、水源和风向如何。桌面上还摆了一套造型古朴的茶具，红木茶托，紫砂茶壶和茶杯。
刘总座位背后的墙上有一幅巨大的横幅，上面用行草苍劲有力地写着四个大字：诸法无我。
刘总让成康坐在自己对面的老板椅上，一本《执行》摆在红木大班桌上靠近成康的地方。成康发现自己坐的老板椅和刘总的一模一样。
“刘总，您的办公室很书香！”成康为了放松，随意说了一句。
刘总按下烧水壶的开关，说：“小成，不看书不行，要保持大脑的激活状态，就是要经常学习新知识，就像计算机一样，有‘清零’的效果，如果不经常学习，以前的知识就被清零了，很快就没有用了。”
成康笑着望着刘总。刘总说：“小成，你今年多大了？”
“快30了！”成康答道。
“正是好年龄，有一定经验，身体好，思维活跃，关键是输得起啊！”刘总笑着说。
成康听得莫名其妙。
刘总接着问：“成家了没有啊？”
“没有。”
“到北京几年了？”
“6年。”
“喜欢北京吗？”
“喜欢！”
“为什么喜欢北京？”刘总沏好了茶，往成康和自己的杯子里倒。
“感觉北京很大，好像无穷无尽。”成康慢慢地说着，怕自己说漏了或者说错了。
“什么方面无穷无尽？”刘总饮了一口茶说，“喝茶，喝茶，这是一个朋友从云南捎过来的普洱。”
成康想了想说：“发展机会，还有吃的，玩儿的，因为大吧，很少重复，所以感觉无穷无尽。”
“呵呵，觉得北京是不是像个大海啊！30年前，我大学毕业来北京时，感觉北京什么都没有。我是浙江人，觉得北京可吃的少，可玩儿的少，不像南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
成康听着只是点头，不知道刘总找自己来干什么的，心一直悬着。
“小成，你最近看什么书？”刘总还是笑着，不紧不慢地问。
成康想了半天，想起自己床头一直有一本《牛顿传》，但是看了半年也没有看完，一是工作太忙，总有睡不完的瞌睡，另外也是自己很少看书。
“喜欢科学家！”刘总说。
成康笑了笑，打内心，他始终对科学家充满敬意，因为他觉得科学家的伟大是绝对的，不是相对的，而其他的伟人，则不一定是这样了，例如林肯等等。
“成康，你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当皇帝也是穿衣吃饭，做乞丐也是穿衣吃饭，这之间有区别吗？”刘总表情变得平静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成康。
“一个命好，生下来就是皇帝，另外一个命不好，可能生下来父亲就欠一屁股债，把房子抵押给人了吧。”成康勉强说出来，觉得自己的回答很荒唐。
白领突击 四（6）
“啊，这是我听到的最有趣的答案。”刘总笑着说。看来刘总经常拿这个问题来问下属。
“你认为皇帝和乞丐是人生的目的吗？”刘总又问道。
“恐怕没有人喜欢当乞丐！”成康说。
“那也不一定。你看乞丐的好处啊，不怕丢了钱，也没有人找他收房租，不怕停电停水，虽然不知道下一顿在哪里，但是顿顿总是有吃的。”刘总说，“无牵无挂，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境界啊。”
“那他没有尊严。一个人没有尊严，当什么都无所谓了。”成康说。
“嗯，说得好。成康，你看我桌上的东西，茶壶就是茶壶的品质，不怕水烫，不怕碰磕，仙人掌不怕旱，这墙上的字，给人愉悦，启发人思考。什么东西都物尽其用。我称这为品格，一个东西具有一个东西的品格。那你认为一个人应该具备什么样的品格呢？”
“己之不欲，勿施于人！”成康想了想说。
“这是《论语》里的，怎么讲？”刘总说。
“对人对己，应该是一个标准，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要强加于别人。”成康说。
“这是表面意思。这句话的精神核心是无我。用同理心去体察这个世界，当你不知道别人对一件事情的喜好时，换位思考一下，看看自己到了那个处境会是什么想法，如果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事情，自己就要好好掂量一下，这个事情的出发点是否真诚。当决策权在你手里时，在对待自己和别人，能够达到公平，而不是利益向自己倾斜，一个人要做到这个境界，可以带队伍，当大领导。小领导靠技巧，大领导靠心胸和境界。”
成康听得如痴如醉，这是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理论。
“成康，我们那时候读书，总要探讨人活着的意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句名言叫什么来着：既不要碌碌无为，也不要悔恨终身。你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成康想了想，说：“稀里糊涂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这个问题。”
刘总目光坚毅地看着成康，意味深长地点了一下头说：“其实很多人都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如果考虑得差不多了，这个人的定力就有了。当然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但是如果持续去思考它，就会获得一个自己的答案。”
“您觉得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成康问。
刘总笑着说：“完成自己。一个人生下来只是一个生物人，受了教育之后只是一个具备人类积累的知识的智人。这个智人能够干什么呢？能够用这些知识去换饭吃，所以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工具，因为人要吃饭啊，所以花了16年学习，大学毕业，你看我们获得了什么，只是一个换饭吃的机器。树不需要这么费劲，所以树不需要学习。牛、马也不需要这么复杂。人的完成过程，从生出来父母喂养，到学校教育，你看看我们都是在社会的安排下进行的。参加工作了，父母、学校都不管你了，谁来完成你？自己来完善自己，自己要跟这个社会发生各种联系，这时候你完成任务的能力、沟通能力、生活自理能力、寻找配偶的能力、结婚组建家庭的能力，全是新的，这些都是完成自己的过程，这个过程完不完成得好，大有讲究啊。”
“普通的事情经您这么一说，好像都不普通了。”成康笑着说。
“是的，不普通就在普通中造就的。慢慢的，你就有了社会角色了，你是一个组织的成员、家庭的丈夫、团队的领导，这些角色如何完成好？这学问又上来了。”
白领突击 四（7）
“所以要完成好每一个角色！”成康说。
“对的。”刘总说，“你看，完成每一个角色就具体了吧，这就是完成自我的过程。这个过程有什么主产品，什么副产品呢？”
“啊？这个也用产品观点来看？”成康惊讶道。
“这样更加好理解。主产品，对大多数人来说，例如工作，就是挣回了钱养家，所以不停工作，不停往家里拿钱，直到退休。”
“呵呵，有车有房，大概就是这样吧。”成康笑着说。
“副产品是什么？”刘总又问。
成康想了想说：“人际关系？或者受人尊重？”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我觉得还不够。泛泛的人际关系是没有意义的，那不能给你带来安全感，带来亲密的愉悦。所以你看你再怎么跟客户沟通，还是跟家里人的人际关系最重要。受人尊重分两种，一种是位高权重，所以受人尊重。一种是以德服人，影响和提升了别人，别人对此有感恩之心，发自内心尊重。位高权重的，一旦不在那个位置上，就失去尊重了。所以我觉得，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副产品，是人生的智慧。”
成康如痴如醉地看着刘岩枫。刘岩枫接着说：
“真正属于人的，其他动物没有的，是人类的智慧。如果我们劳作一生，除了赚了一堆钱，剩下的全是勾心斗角的事情，这辈子老了晒太阳的时候，哪堪回忆呢。”刘总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你的心里有什么，你就看见什么，如果心里的底色是灰色，你就看见灰暗的一面。”
成康深深点了一下头，似乎有所感悟。“那么智慧是什么？”
“谢谢你问我，我到现在也没有关于智慧的标准答案，但是我一直试着在回答：智慧是一个人对普遍的人性的基本痛点的把握，对常识的透悟，对人的局限性的理解，对社会价值取向的领悟和超脱。一个智者不犯常识性错误，不违背规律办事，不为一时的得失迷惑，不枉费人生。这样的人，应该有使命感。”刘总音量提高了说。
“使命感？”成康有些迷惑，说，“拯救人类？”
“人类还不一定要你救呢！”刘总笑着说，“我说的使命感，还是自己对自己负责。当年我从国家机关下海，就觉得自己除了坐机关，喝茶看报，应该还能够做点事情，我到了四十多岁了，不认为人生就是吃饭穿衣，应该能够做点事情，这个事情对大家都有好处。成康，我虽然是在做企业，其实对我来说，做企业是完成自我的过程，这个过程让我明白了人生，哪些事情是需要舍弃的，哪些事情是不能推卸的责任。你看到后面这四个字没有，‘诸法无我’。”
成康看了看，其实他心里一直在琢磨这几个字。
“这是从佛教里引出来的：诸法无我，我在这里借用，算是把企业当道场来修行。你说‘诸法无我’是什么意思？”刘总问道。
成康笑了笑，没有回答。刘总没有放过，接着问：“你可以凭第一感觉说，不假思索地回答。”
“就是做什么事情不要以我为出发点！”成康说。
“好，有慧根，想不到你的回答朴实却很有道理，算是这四个字的一个解。我已经收下了很多个解了，但是你这个质量非常高。”刘总笑着拿出一个本子来，记了记，接着说，“诸法，就是世界万物，无就是不存在，不存在和没有还不是一个意思。你成康现在坐在这里，一会儿走了，在这个椅子上不存在了，但是你成康还在，不是无。‘我’，‘我’是什么？”
白领突击 四（8）
“自己！”成康果断地回答。
“可以算60分吧。‘我’包括自己，但是比自己大多了。‘我’是事物内在存在的一种固定性质，不完全指人。你看看，一个人身上啊，你仔细想一想，都有我的意识，所以最喜欢的是自我陶醉，自我肯定，为我是尊，以我为中心，如果到了情急之下，还会有我没他。那么这个‘我’本身是变化多端的，以这个‘我’来衡量所有的事，所有的人，你觉得能够不让人无所适从吗？”刘总点着头。
成康没有话可说，只有听的份了。
“所以，这个世界上以‘我’做事，判断是非的标准，是非常靠不住的。”刘总说。
“那，以什么为标准呢？”成康心里暗暗吃惊了，经刘总这么一说，想不到自己活了快30年，竟然对人生是一塌糊涂。
“以原则为中心！”刘总答道。
“原则是什么？”成康糊涂了。
“万有引力是不是原则？”
“是！”成康点头。
“所以，描述物理世界的原则并不难，科学家已经把这个世界从宏观宇宙到微观细胞都描绘得很清楚了。难就难在为人处世的范围里，什么是原则？”刘总呷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说：“我判断是否符合原则就是一种行为在其有限影响力的范围内，能够对大多数人有价值，对少数人没有价值，但是也尽量不勉强或者伤害少数人，就是原则。简单概括就是利他，顺便利己。人只有无私才成其私。这符合人性，自己也是人，所以也包括在人性里。但是当我们在思考和处理一个事物时，潜意识首先把自己放在里面考虑了，所以往往事情看不清楚，也容易跑偏。先把‘我’摘出来思考，思考周全了，再把自己放进去，发现系统不会失衡，那么处理一件事情的原则就是站得住的。”
“就是做利人利己的事情！”成康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
“利人利己这个事情要反复推敲，不是简单地看眼前。这里讲一个故事，鲁国很穷，有很多人跑到齐国去要饭，鲁国国君有一个规定，为了国家的体面，如果谁在齐国见到自己国家的乞丐，把他们带回来，国家赏钱给他。孔子的一个弟子子贡在齐国看见鲁国的乞丐，就把这个人带回来了，但是他非常高风亮节，说不要这个赏钱，自己是自愿的。结果这个规矩给打了折扣，后来的鲁国人在齐国见到鲁国的乞丐就再也不带回来了。所以这里面，你看出公和私，有我和无我来没有？”
“孔子的弟子看似无我，不爱财，自愿，但是有一点是他爱美名，爱德，所以就忘掉了原则，结果反而适得其反了。”成康慢慢说来。
“你很有悟性。既然你做的一件事情是符合原则的，就会有同道人，就会跟别人沟通，达成一致，所以你的原则就是双赢，是大家赢，你就能够团结一批人一起做事情，一个人修不起长城。”
“接下来第三点，人生的过程本身是有时间变量的，上帝给每个人的时间是70年、80年，就这么多，再多也没有意义，你说80岁了我去做销售，人家会笑话。这里面同样有个原则，就是什么年龄做什么事，这是天道，人作为一个社会化的生物，更加要符合这个道。在这个有限的时间里，一个人想要做什么，不要藏着掖着，要积极主动去靠近那个目标，但不是说整天举着旗帜喊我要干什么，而是行动上要积极主动。在有限的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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