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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傲霜-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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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心中不禁恍然大悟,冷笑一声,道:“原来尊驾大有来头。”
阎君涛足以自豪的就是一身娴熟各门各派的独传武功,此刻尽力炫露,自然就不在乎秋傲霜识破他的真面目。闻言嘿嘿笑道:“秋副宫主总算还有点见识!”
秋傲霜道:“堂堂‘百花宫’宫主,一介黑道巨擘,竟然藏头缩尾,潜伏金陵,想必又是要施展什么阴谋吧!”
阎君涛道:“不劳动问。”
秋傲霜道:“尊驾诡计多端,武功杰出,想必不至于畏惧本副宫主,而尊驾却刻意要本副宫主远离金陵,莫非别有缘故?”
阎君涛低叱道:“少说废话!”
秋傲霜自知绝非阎君涛之敌手,何况又在封剑期中。盘算中,最迟明晚夏姬就会带回单飞宇之手谕,待读过手谕后再作打算,于是,施出缓兵之计,道:“尊驾言道本副宫主暂离金陵有百利而无一害,或许不谬。因此本副官主愿加考虑,明日此刻答复尊驾如何。”
阎君涛冷声道:“少耍花枪,阎某要亲自押解你离开这石头城。”
秋傲霜心头不禁暗惊,而面上却力持镇静地说道:“尊驾打算仗势凌人么?”
阎君涛道:“如此说也未尝不可。”
秋傲霜道:“传说尊驾不但精通各门各派的独传武功,而且还博览群书。管仲曰:衣食丰而后知辱!尊驾解其义么?”
阎君涛神情微微一楞,道:“嗯!怎么样?”
秋傲霜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说道:“本副宫主想仿前人说一句话——保全性命,方有威名,有威名才能讲信誉。”
阎君涛神情又是一楞,道:“这句话有何意义?”
秋傲霜面上突现一般祥和的笑容,如同阴云重重的天际突然浮升一轮艳阳,步履沉缓地向前走了两步,似晴空焦雷般遽然一声大吼,道:“看剑!”
“剑”方从两唇出,一道精光已卷至阎君涛胸前。话声快,拔剑更快,原来秋傲霜违约突然用剑了。封剑之约只是对萧月梅个人之诺,所谓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倒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阎君涛绝未想到秋傲霜会背信动剑,加以对方抢尽先机,全力进击,顿时他陷于险局。
寝舱只不过丈余方圆,高仅八尺,舱内床柜几凳拥塞,几无回旋余地,上不能弹身飞跃,左右又不便腾挪闪躲。然而阎君涛不愧为黑道巨擘,双掌合力拍出一股强劲掌风,硬向刺来长剑迎去。
秋傲霜早有准备,何况他此刻又一眼看出阎君涛所施展的硬派武功“铁砂掌”,一双肉掌也变得坚硬如铁。立刻沉腕压剑,剑光上翘,挑向对方喉头。
阎君涛似也料到秋傲霜将有变招,顺着挥掌之势向如断线风筝,看似飘飘摇摇,实则灵活已极地跃上了那张锦被重叠的绣榻。
剑贵轻灵,尤重身法、步眼,舱内地域有限,用剑者难以施展。秋傲霜就把握这丝空隙,穿门而出,脚尖只在梯板上一点,人已到了船面。
秋月早已奉到主子之命担任防护之责,年纪虽小,武功也弱,却不胆怯。甫见秋傲霜自舱内跃出,即闪电般伸开纤纤五指,向秋傲霜肩头抓去。
在识破阎君涛本来面目之际,秋傲霜已料到“银花舫”上的一妓一婢必是“摧花色魔”属下的浮花浪蕊,因此跃上船面之时,对秋月也就有了防范。当下长剑一挥,秋月齐腰两断。“四绝剑”
动剑绝命,那小婢却死得有点冤枉。
秋傲霜正待回身封住梯口,忽见一搜快艇鼓浪而来,船首站着一人高呼叫道:“秋兄赶快过来。”
秋傲霜从声音中已然听出来人是朱星寒,毫不思索地双臂一扬,挟住昏睡的二姬,飞身跃起,快船执橹之人猛一加力,秋傲霜正好落于船面。
朱星寒一挥手,道:“白大侠火速回舟。”
原来操舟之人是“水怪”白龙天,难怪这艘快船在秦淮河上驶得疾速,如脱弦之矢了。
白龙天应了一声,橹桨飞划,眨眼之间,快船就离“银花舫”十丈之外了。
朱星寒道:“秋兄动剑了?”
秋傲霜道:“惭愧……”语气一顿,道:“朱兄因何知道小弟在此?”
朱星寒道:“萧姑娘业已暂离金陵,行前特嘱在下在秋兄封剑之约未满前克尽保护之责,是以在下不时注意秋兄行迹,请勿怪罪。”
秋傲霜喟叹道:“小弟本想做一个守信不渝之人,然而因情势所迫,也只得背信于萧姑娘了。”
朱星寒道:“秋兄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本该相机权宜……”语气一顿,接道:“二位剑姬受伤了么?”
秋傲霜道:“昏穴被点而已……”话声中,扬指解了二姬昏穴。
二姬转醒,不胜茫然,但她们多少了解到目前的情况,未开口多问。
朱星寒道:“秋兄请舱内坐吧。”
秋傲霜抬眼左右一瞟,发觉水面辽阔,不禁讶然问道:“此船驶往何处?”
朱星寒道:“在下想和秋兄作一番深谈,唯有大江之上较为宁静,是以暂不打算击舟登岸,秋兄请勿见疑是幸。”
秋傲霜才明白在一瞬之间,快船已驶出秦淮河口,来到长江水面。他自己不会怀疑对方有何歹念,何况一剑在手,也无所畏惧。
朱星寒已掀开了舱帘,秋傲霜打了个手势,示意二姬守在舱外,遂抬腿跨进了舱内。
舱内已有人在,那人见秋傲霜走进,就站起来一拱手,道:“老朽金战彪,久仰!”
秋傲霜也拱手回礼,道:“久仰。”
然后,三人分别盘膝坐下。
朱星寒道:“那江湖术士黄大仙也值得秋兄动剑么?”
秋傲霜并未立即回答,目光向金战彪一瞥,道:“请问秋兄与这位水上豪客是何交情?”
金战彪抢着说道:“老朽告退,二位尽可倾心密谈。”
朱星寒伸臂将金战彪拦住,然后向秋傲霜说道:“金老与在下可算忘年之交,秋兄可以对在下言者,金老听之无妨。”
秋傲霜抱拳向金战彪一拱,道:“秋某告罪……”语气一顿,接道:“船尾操舟之人呢?”
朱星寒道:“洞庭君山‘云龙帮’护法白大侠,人称‘水怪’白龙天,是在下莫逆之交。”
秋傲霜道:“也多亏有这二位水上豪强,朱兄才能顺利接引小弟离开‘银花舫’,不然,小弟此刻必然还在浴血之中。”
朱星寒讶然道:“那黄大仙如此厉害么?”
秋傲霜道:“武林前辈常云,行道江湖,难遇心腹。目下金陵正是波谲云诡之局,尔奸我诈,各争己利,本该凡事留一步,有话留半句。不过,小弟却将朱兄暂时视为心腹,因此想倾心而谈。”
朱星寒抱拳一拱,道:“承情。”
秋傲霜道:“朱兄可知那江湖相士的来路?”
朱星寒道:“在下只知黄大仙非其真名实姓,却不知其本来面目。”
秋傲霜道:“当今黑道巨擘,一代武林枭雄,人称‘摧花色魔’的‘百花宫’宫主阎君涛,朱兄可曾听人说过?”
朱星寒和金战彪同声惊道:“是他么?”
秋傲霜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传说此魔精娴各派的独传武功,果然不假,方才他竟然将先父当年研创的铁笔招式中的一招‘画龙点睛’施展得浑然天成,不像摩拟而来。”
金战彪道:“老朽水道上混了将近四十年,其问阎君涛已来过金陵二次,不管是武功,还是讲实力,他都没有隐姓埋名,改头换面的必要。这次前来金陵,居心难测。”
朱星寒道:“秋兄因何与那阎君涛动上了手?”
秋傲霜道:“他要小弟暂离金陵,而且还要由他亲自押解离去。
这不过是一句漂亮话,他的真正目的不过是想绑架掳人。”
朱星寒沉吟不语,午间,他就在杨桂玲的口中得知黄大仙是阎君涛之化身,方才实是多此一问。午后,他虽和那头又骚又狡的雌狐去了一趟紫金山,但是客栈中的动静却未逃过他的耳目,杨桂玲去找过阎君涛,并无任何风吹草动,足见二人谈判投契。阎君涛想掳走秋傲霜,自然是代劳,他又不明白,以阎君涛在黑道中的地位,怎肯轻易受杨桂玲指使,杨桂玲要秋傲霜为杨家堡的东床快婿,又何必用这种手法?即使用这种手法,又何必要他代劳。朱星寒唯一敢肯定的是,杨桂玲精灵古怪,内中必然有许多花招。
至于阎君涛设圈套下手是受杨桂玲所托之事,朱星寒决定不予说破,得罪了那个小妮子,无异得罪一个青面獠牙的厉魔。
秋傲霜见朱星寒久久不语,不禁叹道:“朱兄在想什么?”
朱星寒随口答道:“在下在思索阎君涛此举的目的何在?”
秋傲霜道:“小弟也是百思不解,而且他也无意掩饰其本来面目。”
朱星寒道:“在他想像中,秋兄绝难兔脱,所以毫无顾忌,殊不知秋兄穷通权宜,失小信为顾大局,猝然拔剑,由此可知,‘四绝剑’的威势倒是名不虚传呢?”
秋傲霜轻吁了一声,道:“朱兄是奖饰小弟之辞,小弟不敢自豪。若非当时猝然拔剑使对方措手不及,小弟或许无法走出艇舱。”
朱星寒突然掉转话锋,问道:“秋兄有何打算?”
秋傲霜楞了楞,才缓缓答道:“小弟现下身为‘擎天宫’副宫主之职,卸命南巡,凡事得听宫主而行,不如朱兄那样潇洒自在。
实不相瞒,小弟已派剑姬夏火莲兼程回宫请示。在单宫主手谕未到之前,小弟尚不便妄动。”
朱星寒道:“阎君涛一击未成,必再追击,替秋兄设想,目下得稍作回避了?”
秋傲霜点点头,道:“小弟正有此打算,请朱兄不要见笑。”
朱星寒道:“这是那里话?……”语气一顿,接道:“方才秋兄言道,已暂时将在下视为心腹,在下对秋兄自然也不能见外。在下方才倒想好了避重就轻的主意。”
秋傲霜星目一张,道:“小弟聆教。”
朱星寒压低了声音说道:“秋兄对那杨桂玲姑娘作何评价?”
十四 势均力敌
江秋露摇摇头道:“不行。”
秋傲霜道:“为什么呢?”
江秋露道:“我必须要吸取别人的元阳来恢复我的内力。”
秋傲霜深深皱起了眉头,道:“你这样作将会使我感到难堪。”
江秋露道:“你对我无情无爱,合体之亲只为了修练你的内功,你又何必介意。”
秋傲霜道:“我承认我对你无情无爱,但是你我今后将结伴同行,你公然去勾搭别的男人,我的颜面岂不大大受了损伤?”
江秋露道:“尽管放心!这种事情绝不会被别人知道。”
秋傲霜道:“就算你遮掩得好,但也不能保证那些男人事后不说呀!”
江秋露道:“事后一个个精血枯竭而死,只有去向阎王述说了。”
秋傲霜心头不禁一寒,想想昨夜情景,真是太荒唐又太冒险了。
江秋露笑道:“不必心头暗惊,你是天之骄子,绝不会受到损害。”
秋傲霜道:“你这种作法,简直就是‘银狐’第二。”
江秋露突然将笑声一收,冷声道:“实不相瞒,‘银狐’就是我娘。”
秋傲霜心头狂震,疾声道:“原来你就是解玉欢,你的易容之术也太高明了。”
江秋露摇摇头,道:“你猜错了!你说的解玉欢想必是我那同母异父之妹。”
秋傲霜一时入坠五里雾中,似明似晦,想不出个中究竟来。
愣神良久,才喃喃道:“你不是那位‘一杆神钓’江上秋的女儿么?”
江秋露道:“那的确是生我之父,就因为进入我母圈套,才丧失了一身功力,幸亏他的修为深厚,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秋傲霜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江秋露道:“二十五年了,算来我也有二十五岁,你我既不打算结为夫妻,同偕自首,痴长你几岁,你也不必介意了。”
秋傲霜道:“听令尊说,他还有三个儿子,目下经商在外。”
江秋露道:“那是掩饰之辞,多年来就只有我和他二人同住在那间茅舍里。”
秋傲霜道:“你曾经和令尊住在一起么?”
江秋露道:“我尚在襁褓时,我母亲就将我送了回去,是由生父将我抚养长大的。”
秋傲霜道:“将你送回,却将解玉欢留在身边,难道你母亲对姐妹二人有所偏爱么?”
江秋露道:“大概是因为解玉欢之父精血枯竭而死,所以就留在我母身边了。”
秋傲霜道:“你既然留在江老先生身边,就不该再坠入邪道了。”
江秋露吁叹了一声,道:“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幼年时,只知我母已死,我父虽然武功丧失,却还能用言语指导我勤练水中功夫。原指望父女相依为命,却想不到十六岁那年,生母突然出现了。”
秋傲霜听得神往,不禁问道:“你就被她带走了么?”
江秋露神色幽暗地点点头,道:“是的,这就是我现在失悔的原因。”
秋傲霜摇摇头喃喃地说道:“我不明白你有何失悔之处?”
江秋露喟叹道:“一个十六岁少女,头脑昏昏朦朦,根本不识得善恶正邪,一旦重得母爱,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学得了采补之术。”
秋傲霜问道:“以后呢?”
江秋露道:“一年以后,我重回生父身边。”
秋傲霜道:“他不问你去了何处么?”
江秋露道:“问了,我也坦白陈告,他老人家问我到底是要跟他,还是跟我母亲,十六年之情,自然比生母一年相处为重,所以我决心侍奉他老人家终老,但是,却将学得采补之术瞒住了他老人家。”
秋傲霜道:“以后怎样?”
江秋露道:“老父见我年纪渐大,就将一年轻渔郎招赘进门。”
秋傲霜道:“你喜欢他么?”
江秋露点点头,道:“很喜欢他,我们从小在江边一起长大,他无父无母,老父疼爱他犹如己出。”
秋傲霜道:“那应该过得很幸福才是啊!”
江秋露苦笑道:“你说得不错!可惜他在新婚之夜就死了!”
秋傲霜惊道:“如何死的?”
江秋露沉声道:“我杀了他,因为我在不知不觉中采干了他的精血。”
秋傲霜低呼了一声,并未接口。
江秋露又道:“从此以后,我性情大变,我要天下所有大男人都得到相同的下场,然而我每当害死一个男人时,我的心灵上就加深一分痛苦,我渐渐觉悟到,完全是受了我母所害。”
秋傲霜点点头,道:“你说得对!”
江秋踞道:“对又怎么样?我能够手刃生母而泄恨吗?”
秋傲霜道:“照说不能。”
江秋露突然目显异光,冷笑道:“所以我要造就你成为武林奇才。”
秋傲霜恍然大悟,振声道:“原来你是要假我之手对付你母。”
江秋露点点头道:“你说对了。”
秋傲霜喟然一叹,道:“你的境遇倒还令人同情,不过,既然感到每害一个男人,心灵就加深一份痛苦,又何必打算再去害人呢?”
江秋露面上掠过一丝阴冷之色,冷哼道:“那些被害的男人大都心中犯了邪念,才会走进我的圈套,可说是自投死路。”
秋傲霜道:“照你的口气听来,你的心中就不该有痛苦。”
江秋露道:“有的。不过不是为那些死去的男人,而是为我自己。”
秋傲霜吁叹了一声,道:“姑娘因何不及早结束这种痛苦生活?”
江秋露道:“快了。”
秋傲霜道:“在下倒很想听听姑娘的打算。”
江秋露淡淡一笑,道:“谈不上有何打算。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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