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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傲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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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傲霜道:“难道由你作东么?”
佟月梅抬手向黄解语一指,道:“应由黄姑娘作东,这是她事先说好的。”
黄解语忙道:“应该我作东,秋副宫主请回,这里由我结帐。”
佟月梅道:“那还差不多!”
秋傲霜真够涵养,毫无愠色,—拱手,道:“多谢黄姑娘,改日当再回请。”言罢,掉头而去。
黄解语目送秋傲霜背影,面露依恋之色。
佟月梅冷声道:“黄姑娘,看你神色,似乎已钟情姓秋的了?”
黄解语娇羞地笑道:“丰神俊逸,气度不凡,的确……”
佟月梅冷哼道:“那只是虚有其表,姓秋的是个阴险小人。”
黄解语讶然道:“佟姑娘何出此言?”
佟月梅道:“黄姑娘!我看你是情窦初开,不识世故,所以向你告诫,也算答报你今日的酒食之赐,信不信由你了。”
黄解语道:“佟姑娘与秋副宫主相识多久?”
佟月梅道:“闻名已久,见面不及一日。”
黄解语道:“一日半日相处,是不能下断语的。佟姑娘好像是心有成见吧!”
佟月梅也知道多说无益,男女之间的情事异常奇妙,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发生好感时,如有第三者说那男人坏得该打入十八层地狱,那个女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她站起身来说道:“黄姑娘!你试着和姓秋的相处吧,保管你受害无益。”
黄解语道:“多谢佟姑娘美意,我会多加提防的。”
佟月梅冷冷地瞟了黄解语一眼,离座而去。
黄解语同样以依恋的神色目送佟月梅的背影,面上浮现着娇媚的笑容。看样子她是一个“不识愁滋味”的纯洁少女了。
秋傲霜回到上房,何蓉媚和孟采玉两个人已经在房中用过饭。
二姬循宫中规矩过去叩安。
秋傲霜吩咐道:“你们不妨到庭园中走走,移时可能有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住进上房,留意她住在哪一间上房,速来报我。”
秋傲霜回房闭目小憩,不过一盏热茶光景,就听到了叩门之声。
秋傲霜猜测可能是二姬前来报信,开门一看,果然是何蓉媚和孟采玉。
二姬进入房中,由孟采玉关门,何蓉媚道:“启禀副宫主,方才有两个娇艳女郎一先一后地住进店来,不知副宫主要妾身等留意的那一个?”
秋傲霜不禁微微一怔,忙问道:“二人的衣着是否相同?”
何蓉媚摇摇头,道:“不!一穿绿衣,一穿紫红罗衫。”
秋傲霜道:“就是那个穿紫红罗衫的姑娘,她住在那一间?”
何蓉媚道:“第五间上房,也就是住在姓朱的隔壁。”
秋傲霜问道:“那身穿绿衣的女子呢?”
何蓉媚道:“住在第六间上房,妾身看她有些和那梅妞姑娘相像。”
孟采玉接口道:“以妾身看,就是那梅妞姑娘。”
秋傲霜也已料到身穿绿衣女子就是萧月梅,不禁喃喃说道:“这家高升客栈可真够热闹的……”
何媚道:“请示副宫主,还有什么吩咐?”
秋傲霜微一沉吟,道:“你们回房歇息去吧。有事本副宫主会随时召唤你们。”
二姬行礼退出房去。
萧月梅住进这家客栈,而且还和秋傲霜比邻而居,其用意不难想像,秋傲霜也无意去细加推敲,唯一令他耽心的是,萧月梅住进店来是否会妨害他和黄解语的接近。目下除了设法在黄解语口中探出一点当年他父亲向“黄山老人”学习书法的秘密之外,似乎再也没有重要的事了。
秋傲霜正在闭目思索,房门忽又被人敲响。
秋傲霜起身打开,赫然是杜府的执事总管蔡锦堂。
蔡锦堂只来了一个人,照说他应该己知方才在秦淮河上,秋傲霜欲杀杜桐屯的事情,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敌意,态度恭谦地说道:“秋公子!杜爷请你过府一行,有要事相商。”
秋傲霜不禁愣住了,一时无法回答,答应去,万一在杜桐屯心存歹念,自己在不能动剑的约束下,将很可能陷入险境甚或绝境,若不答应去,又显得自己胆小而太过份怯弱。
蔡锦堂低声道:“请秋公子尽管放心前往,杜爷对秋公子是一本初衷……”
这些话听在秋傲霜耳里很不是滋味,一挥手,道:“不要说了!走吧!”
蔡锦堂道:“秋公子,不带随侍剑姬了么?”
秋傲霜本来想带着何蓉媚、盂采玉二人同往的,被蔡锦堂一语道破,顿感无趣,于是冷声说道:“本宫剑姬从未前往任何场所作客。”
蔡锦堂淡淡一笑,道:“那么,蔡某在前领路。”
二人出了厢房,走过长廊,向外行去。
出了西跨院那道拱门,就是大杂房,此地都是接待那些不太肯花银子,或者花不起银子的普通客商居住的。
二人正穿过那座敞院,忽然一个身穿黄衫的中年汉子从他们右侧走了过来,向秋傲霜一扬手,道:“这位公子面带晦气,可要本大仙为你论休咎,断流年?银子一两,公平无欺。”
秋傲霜向那江湖术士望去,只见他约莫四十岁出头,浑身瘦骨嶙峋,一件半新旧的黄衫穿在身上显得又宽又大,两眼炯炯有神,头发黯然无光。一搭眼就知道这人不是一个跑江湖的“混混”,问卜卖卦,必然有一点真才实学。
蔡锦堂本来有些不悦,因见秋傲霜对那相士凝神注视,也只有耐性子站在那儿等候了。
那江湖术士竖起三根指晃了一晃,道:“三个字,黄……大……
仙。”
秋傲霜道:“问休咎,流年,断得准么?”
黄大仙道:“不准不要钱?”
秋傲霜道:“所谓‘信不信当场试验,灵不灵过后方知’,尊驾断得准与不准,还要等一段日子才能应验,而银子却是当场要付,尊驾这句‘不准不要钱’是怎样讲法?”
黄大仙道:“眼前有一椿事立刻就可应验,公子要不要试上一试?”
秋傲霜道:“洗耳恭听。”
黄大仙伸出干瘪瘪的手,道:“先拿银子。”
秋傲霜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他的手上。
黄大仙接过来看了一眼,喃喃道:“唔!有多无少,我黄大仙从不沾人便宜,等一会儿到柜上兑了碎银子再补还给公子。”说罢,将那锭银子纳入怀中。
秋傲霜道:“我这里洗耳恭听,请快说吧!”
黄大仙道:“拿了银子自然要说出公子眼前的福祸休咎。只是……”语气微顿,干笑了一声,接道,“嘿嘿!只是话有点不受听。”
秋傲霜道:“直说无妨。”
黄大仙道:“我本来该有避讳,然而为了我黄大仙这块金字招牌,只有放口直言了……”语气一顿,抬手向蔡锦堂一指道:“此人心术不正,来意不善,而公子竟然与其同行同走,此所谓运犯小人,不可不慎。”
蔡锦堂勃然大怒,右手指、中二指双骈,冷哼一声,就要向黄大仙扑过去。
秋傲霜双臂一张,拦住了蔡锦堂,然后向黄大仙冷冷地喝问道:“尊驾说完了么?”
黄大仙并未因蔡锦堂之大怒而生恐惧,语气平静地道:“凡姓氏从‘木’从‘草’者,公子最好远避,否则无福有祸。”
眼前就有两个从木从草之人,从木者显然是提杜桐屯,从草者自然是蔡锦堂了。
秋傲霜虽不信卜问吉凶之说,但却相信这位自称黄大仙的江湖术士必然是所图谋而来。说得更明白一点,他是故意在向杜桐屯捣蛋。
秋傲霜心中有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断准了么?”
黄大仙道:“铁口直断,不差分毫。”
秋傲霜道:“尊驾来金陵多久了?”
黄大仙道:“为时不及半月。”
秋傲霜道:“还打算在金陵混下去么?”
黄大仙道:“那是自然,金陵地广人众,是讨生活的好地方。”
秋傲霜道:“尊驾最好立刻就走,而且还要走得快,走得远。”
黄大仙骇然张目,道:“这是怎么样讲法。”
秋傲霜道:“因为尊驾已犯了江湖大忌。”
黄大仙问道:“请问公子此话是指……”
秋傲霜抬手向蔡锦堂一指,道:“尊驾可识此人?”
黄大仙摇摇头,道:“不识。”
秋傲霜道:“他姓蔡名锦堂,是金陵城武林世家杜府的总管,尊驾说他心术不正,来意不善,还算是小事,又说在下必须远离姓氏从‘木’从‘草’之人,蔡从‘草’,杜从‘木’。开罪了杜大爷,尊驾还胆敢在这金陵城中混下去么。”
黄大仙道:“我事先就声言话说出来恐怕不大好听,这……又怎能算是犯了江湖大忌呢?”
秋傲霜突然沉声道:“尊驾是不是敢说敢认,敢作敢当的人?”
黄大仙道:“不错!否则怎配称为铁口?”
秋傲霜转身向蔡锦堂说道:“蔡总管!这位黄大仙说你心术不正,来意不善,你打算怎样?”
蔡锦堂冷哼了一声,道:“看在秋公子份上,蔡某不打算和他为难了。”
秋傲霜冷声道:“如此说来,蔡总管是承认这位大仙所作的断语了。”
蔡锦堂沉声道:“他根本是信口雌黄,满嘴胡说八道。”
秋傲霜道:“既然是满嘴胡说,总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言罢,站在一边,似乎要存心隔岸观火。
蔡锦堂向黄大仙一指,道:“你既然满嘴胡说,我就打烂你这张臭嘴。”
话音一落伸手就打过去。
黄大仙连退数步,双手连摇,道:“慢来!慢来……”转身向秋傲霜接道:“公子真够险恶,我黄大仙直言道出公子的吉凶福祸,完全是为了公子好,公子竟然挑唆别人和我打架,这是什么意思?”
秋傲霜冷笑道:“尊驾敢在金陵城中大放狂言,指东骂西,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师父那儿学来的玩意儿该亮出来让人见识见识,何苦装成那样一副怕挨揍的样子,教人不笑掉大牙?”
黄大仙愣了一愣,转过身去面对蔡锦堂,站了个骑马椿,磨拳擦掌,势声汹汹地说道:“来吧!我不摔你一个‘狗吃尿’从今以后我黄大仙就改名黄小仙。”
蔡锦堂看看他摆出那种庄稼把式的模样,不禁卟之以鼻地笑道:“哼,看掌!”
他声落人进,挥手如电光石火,朝黄大仙戳去!
八 暗盘交易
秋月一蹙眉尖,道:“婢子倒还无所谓,看姑娘过着生张熟魏,朝秦暮楚的日子,婢子就……”
荷香一转身,接口道:“得了!讲好了谈开心的事,怎么又愁眉苦脸啦!说起来这艇妓生涯是女人悲惨的境遇,比起咱们在阎罗殿里又好得多了。最少不会一天到晚看到咱们阎王老子那狰狞的怪脸。”
秋月吁了口长气,道:“姑娘看得开就好了,婢子放心不少。”
荷香站起来打了个转儿,理理罗裙,显得毫不在乎地说道:“我早就看开了,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想起了杨少爷来了。秋月!那小冤家名叫杨什么来着?”
秋月轻笑道:“瞧你!满口惦着那小冤家,却又忘了人家的名姓,他叫杨贵麟,贵麟就是骐麟主贵之意。姑娘可别再忘啦!”
荷香眉增喜包,频频点头,喃喃自语道:“嗯!杨贵麟,徐州人氏,饱读诗书,家财万贯。想游尽名山大川,探遍幽景胜迹,因而来到金陵……”
说到此时,秋月暗暗拉了她的衣袖一把,同时向帘外努了努嘴唇。
荷香将话顿住,耳闻一阵轻巧步履之声,红唇一撇,轻哼了一声。
门帘掀动,进来了一个与秋月相同装束的丫环,年龄较秋月稍长。
只见她生得鼻隆臂圆,蚕腰纤细,眉目妖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又隐约露出一丝阴狠之色。
敢情这丫环就是他们方才所提到的春花了。
春花进入艇舱之后,必恭必敬地向荷香敛任一福,道:“回姑娘!菜已备齐,酒也烫好,并遣走了供茶饮的厨艇。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荷香瞥了她一眼,背过身去,冷声问道:“春花!什么时辰了?”
春花回道:“约莫酉戊之后。”
荷香问道:“蔡爷说什么时候来?”
春花道:“快了!”
荷香猛一旋身,美目暴睁,怒叱道:“春花!你可要弄清楚,你只不过是一个侍候我的奴婢丫环,别有眼无珠瞧不起人!”
春花目光中虽有悻悻之色,却也只得恭声道:“婢子那敢!”
荷香沉声道:“既然不敢,因何用这种口气对我回话。蔡爷那儿是你去送的信,我问他什么时候来这儿,你就回我个时辰,我可不懂什么叫快了。是嫌字眼太多累了你的口舌吗?”
荷香分明积怨在心,借故发泄。
春花却异常沉得住气,低下了粉颊,轻声道:“蔡爷说他约戊初到来,此刻正是酉戊之交,所以婢子盘算着蔡爷就要到来,才这么回姑娘。婢子知罪,下次不敢就是。”
秋月连忙扯着荷香的衣袖,婉劝道:“姑娘息气吧!春花绝无小看姑娘之意。”
荷香美目一扫,叱道:“秋月!要你讨什么好?你身上不长骨头,被人欺凌惯了。我可不在乎那些,咱们谁不是……”
忽然,河面上响起了一阵呼哨之声,打断了她嘴里的话。
春花疾声道:“姑娘!蔡爷来了,这是他说好的信号。”
荷香神色一变,低声道:“秋月!随我来……”目光向春花一扫,接道:“待酒过三巡之后,熄去舫首大红风灯,接咱们的阎王老子上船。告诉你!当心你的皮肉!”语罢,一挥手,和秋月走出寝舱。
登上五级扶梯,来到船面,已见一艘快艇船停在旁边,蔡锦堂一纵身跃了过来。
待蔡锦堂遣走快船,荷香忙不迭地迎了过去,福了一福,娇声娇气地说道:“蔡爷!你可算来了!真是想坏了奴家。”
秋月也跟在荷香之后,向蔡锦堂见礼。
蔡锦堂一挥手道:“荷香,到里面说话。”
进入小巧雅致的花厅,秋月忙着放下垂帘,然后又过来斟酒。
荷香推着蔡锦堂就坐,软绵绵的娇躯投进对方怀里,娇声道:“蔡爷!你一定变心了!是我荷香侍候得不周到么?果真那样,人是你的,打骂随你,你不能说不来啊!”
蔡锦堂不禁皱了皱眉头,吁叹了一声,道:“唉!你不知道你的蔡爷有多忙!”
荷香耸耸鼻子,娇真道:“忙?得啦!前儿晚上杜爷在‘金翠舫’上宴客,真气人!”
蔡锦堂道:“荷香!杜爷宴客席上那有我的份,叫你去作甚?”
荷香娇笑道:“看看风光也好呀!那些姐儿回来后一个个神气得不得了哩!”
蔡锦堂虽是满腹心事,愁怀不展,被这老相好的一斯磨,倒也暂时忘却了烦忧。伸出手来在荷香的粉颊拧一把,邪笑着说道:“荷香!你瞧瞧风光倒不要紧,万一被杜爷的客人看上了你,那可就糟了!你可是大爷我的人啊!”
荷香道:“我是大爷你的人,你可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大爷。
金陵城除了杜爷就是你蔡爷,想攀交情的粉头还不多得是。”
三天以来,蔡锦堂一连吃了好几次药。他自己心头有数,目下金陵城内,别说是第二号人物,能够挤得上第二十号,就已经算不错了。
虽然如此,荷香的话听在耳里,仍然令他心眼里舒畅已极。搂紧了怀中的美人儿,豪笑道:“荷香!你真算得上是大爷我的红粉知已。别吃干醋了!大爷我在百忙中抽空来看你,你还不快快谢恩。”
荷香娇媚地向他一瞟,轻声道:“谢恩得等回儿进了寝舱再说,这时候我可得罚你一杯。”说着,端起酒杯,送到蔡锦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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