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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傲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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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狐笑而不答,反问道:“老身想先问一声秋副宫主之动向。”
    秋傲霜沉声道:“秋某身为擎天宫之副宫主,自然对单宫主之命无所不从了。”
    银狐微微一笑,颔首道:“秋副宫主倒是忠心耿耿……”语气微顿,接道:“老身方才业已说过,行事当为自己之利着想,是以老身目前尚难决定助谁?”
    秋傲霜淡淡一笑,道:“行了,请回吧!”
    银狐敛衽一礼,转身欲去,复又回过身来问道:“那个姓朱的少年,秋副宫主可知是什么来路?”
    秋傲霜摇摇头,道:“不知其来路,但知其来意不善。”
    银狐喃喃道:“那倒该好好提防……”一语未尽,人已出房而去。
    秋傲霜开始作全盘打算,他对单飞宇可说了解甚深,若说其轻易被解玉欢瞒过,殊不可能。那么,单飞宇可能装聋作哑,暗观变化,这样一来,自己如不遵令杀却杜桐屯,势必立即坠入岌岌可危之境。
    杜桐屯能杀么?这是秋傲霜面临思考的第二个问题,目前自己和杜桐屯之间所系的利害关系,就是当年杀人无数的那个武林巨魔“飞抓怪客”之谜,杀却杜桐屯,正好灭口。
    心念一定,杀机顿起,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长廊静悄,无一人立足,秋傲霜敲开三姬投宿之上房,走了进去。
    三姬慌忙肃迎。秋傲霜一摆手,道:“免礼……”目光投注在夏火莲脸上,接道:“夏姬剑创如何?”
    夏火莲摇摇头,道:“并无大碍。”
    秋傲霜微微颔首,然后目光向三人一扫,道:“你们前往秦淮河畔,分乘三舟游河,本副宫主要与杜桐屯共乘一舟前往游河,到时留神本副宫主之神色动静。”
    何蓉媚与孟采玉面上略呈迷惑之色,夏火莲却很快点头回道:“妾身领会。”
    秋傲霜道:“如那姓朱的在后尾随,不必理会。”
    夏火莲道:“妾身知道了。”
    秋傲霜退出房来,不禁微微一楞,原来朱星寒正立于长廊尽头,若有所待。
    秋傲霜略一犹疑,仍又放步前行。
    行至对方身边时,朱星寒低声道:“秋兄请留步。”
    秋傲霜停步而未转身,冷声问道:“何事?”
    朱星寒道:“小弟曾警告秋兄,谓有一个名为萧月梅之女子正俟机谋刺……”
    秋傲霜接口道:“不是名叫佟月梅么?”
    朱星寒道:“萧月梅是另有其人,彼月梅较之此月梅更加厉害,秋兄不可不防。”
    秋傲霜道:“还有别事么?”
    朱星寒道:“没有了,小弟是怕秋兄误以为小弟所说之人就是目下这位佟姑娘,所以……”
    秋傲霜不待对方说完,就一挥袖,道:“多谢!”大踏步向店外走去,仿佛听到朱星寒发出一声轻叹。
    秋傲霜出得高升客栈直奔杜府,大步行来,不及盏茶光景也就到了。
    门上的人早已识得他是贵客,肃迎不迭。
    秋傲霜在大厅中小坐片刻,杜桐屯立刻赶了出来,低声问道:“贤侄何事!”
    秋傲霜淡淡一笑,道:“日间之秦淮河是何等模样?”
    杜桐屯道:“一无可取。”
    秋傲霜道:“未必吧!小侄倒想前去一游……”语声一压,接道:“另有要事,在河上与杜爷相商。”
    杜桐屯微微一愣,道:“此处不行么?”
    秋傲霜道:“不便。”
    杜桐屯微一犹疑,道:“贤侄在此稍候,老朽吩咐蔡锦堂前去备舟备酒……”
    秋傲霜一扬手,道:“且慢……”语气微顿,压低了声音接道:“杜爷!恕小侄问得冒昧。昨夜游于秦淮河上,杜爷是否命蔡总管在河面,岸上布有重兵?”
    杜桐屯闻言大大地一楞,接着硬起头皮答道:“有的。”
    秋傲霜道:“其意何在?”
    杜桐屯道:“恐有狂徒滋事扫兴。”
    秋傲霜道:“杜爷!恕小侄放句狂言,凭你我之刀剑,即使姓单的那把‘沧浪’出现,也可以斗他一斗。对其他人何惧之有。是以今日之游不必如此费事,免得引人耳目。”
    杜桐屯这才放下了一颗悬心,拈须而笑,道:“贤侄真是豪气干云,老朽自叹卯如,不过酒席是要备上一桌,待应之人也不可缺少,待老朽吩咐蔡锦堂先一步前往准备……”扬声向外喊道:“锦堂!”
    蔡锦堂似是早就等在外面,闻声掀帘而进,恭声道:“杜爷有何吩咐?”
    杜桐屯道:“秋世兄与老夫要前往秦淮河上浮三大白,快去准备上好酒菜,除侍应之人外,不必随带扈从。快去!老夫与秋世兄随后就到。”
    秋傲霜道:“蔡总管!仍要那艘‘金翠舫’,如果徐二牛尚在,不可难为他。”
    蔡锦堂口里应是,目光却望着杜桐屯。
    杜桐屯低叱道:“还不快去依照秋世兄的吩咐去办!”
    蔡锦堂这才行礼退下。
    杜桐屯吩咐仆童重新献茶,二人说了些闲话,一盏热茶饮尽。
    杜桐屯再吩咐童子取过他的紫金宝刀,准备起身前往秦淮河畔。
    杜桐屯昨夜未曾带刀,此刻带刀,不禁使秋傲霜暗暗一楞,敢情对方已有所察觉而有所防范么?
    秋傲霜疑在心头,却未出口,二人出得杜府,上了套车,直奔秦淮河畔而去。
    两乘骏马,八蹄如飞,那消片刻,便已抵达秦淮码头。
    蔡锦堂过来肃迎,道:“酒席已备妥在‘金翠舫’花厅之中。”
    秋傲霜道:“徐二牛仍在么?”
    蔡锦堂道:“仍在。”
    秋傲霜道:“总管辛劳,在下谢过,请回府吧!”
    蔡锦堂微一楞,道:“不要蔡某登舫侍候么?”
    秋傲霜道:“不敢劳动大驾。”
    蔡锦堂道:“那么蔡某在岸上待命召唤好了!”
    秋傲霜道:“在下要与杜爷促膝长谈,也许日坠方散,也许畅谈终宵,怎好让总管鹄候过久?还是请回府去吧!”
    蔡锦堂不禁一愣,目光望向杜桐屯,似乎在探主子的暗示。
    杜桐屯微一皱眉,一挥袍袖,道:“锦堂!这是秋世兄一番好意,你回去吧!”
    蔡锦堂行礼告退,道:“多谢秋公子!别过杜爷!”然后登上套车,扬长而去。
    徐二牛虽摸不清二人的来意,却也能力持镇定,鹄立舫首,肃迎贵宾。秋傲霜让杜桐屯先行,自己随后,上得“金翠舫”后,吩咐徐二牛一次上菜,然后解缆向河心划去。
    徐二牛恭声应是。
    进入花厅,秋傲霜不禁一楞,原来那梅妞竟垂手立于席畔,一见二人走进,连忙敛衽为礼。
    杜桐屯呵呵笑道:“锦堂真解人也,有梅妞在坐,酒菜生香不少,贤侄大可痛饮一番了。”
    秋傲霜一笑置之。
    席面上只摆了四色冷盘和应时果子。有了秋傲霜的吩咐,停靠于“金翠舫”旁边的那艘小艇上忙得不亦乐乎,那消片刻,美饮珍肴就摆满了一桌,这时徐二牛已然解缆催舟,缓缓向河心划去。
    酒过三巡,秋傲霜向在旁侍候之四个青衣小童一挥手,道:“你们且出花厅,听候召唤……”又向梅妞道:“梅姑娘也暂退。”
    四童子掀帘出了花厅。去至船首,梅妞却进了后舱,那原是歌妓更衣之处。
    杜桐屯白眉一蹙,道:“贤侄究竟有何要事与老朽商谈?”
    秋傲霜道:“杜爷可知‘银狐’已来金陵?”
    杜桐屯双眉一挑,轻噢一声,道:“老朽倒还不曾听说,贤侄见过了?”
    秋傲霜道:“‘银狐’下榻之处,正是小侄居停之客栈。”
    杜桐屯道:“贤侄以为……”
    秋傲霜接口道:“解玉欢也到了金陵,据说还要比小侄早到一日。”
    杜桐屯惊道:“解玉欢姑娘不是饮鸩自戕了么?”
    秋傲霜道:“饮鸩自戕者为一婢子,解玉欢却乘隙逃出宫中,她施展偷天换日的手法,将那婢子易容为她的模样,瞒过了本宫宫主单飞宇。”
    杜桐屯道:“单飞宇胸罗万机,岂容瞒骗了。”
    秋傲霜道:“小侄也是如此想法。”
    沉吟一阵,杜桐屯扬眉问道:“贤侄见过解姑娘了么?”
    秋傲霜摇摇头,道:“不曾见过。但是朱星寒曾亲眼目睹,此中原委又系解玉欢之母‘银狐’亲口所说,谅必不假。”
    杜桐屯讶然道:“银狐又何以详知个中原委?”
    秋傲霜道:“银狐在来金陵之前,曾在‘擎天宫’中作客。”
    杜桐屯大惊失色,振声道:“竟有此事?”
    秋傲霜道:“银狐昔日与单飞宇有染,杜爷听说过么?”
    杜桐屯连连摇摇头道:“不曾啊!”
    秋傲霜道:“据杜爷设想,银狐与您之旧情,单飞宇是否有所风闻?”
    杜桐屯道:“这就难说了!”
    秋傲霜道:“如单飞宇知道您与‘银狐’之旧情,也知道解玉欢入宫之企图,目下你我又往还甚密,杜爷设想一下,小侄在‘擎天宫’中之地位将受何种影响?”
    杜桐屯双眉一皱,道:“有如此严重么?”
    秋傲霜并未往下接口,语气一转,道:“杜爷,您可认得一个姓佟的武林中人,人旁加冬,杜爷想必还记得。”
    杜桐屯沉吟了一阵,道:“莫非是佟林修?”
    秋傲霜道:“此人是否健在?”
    杜桐屯神色黯然,道:“死了!”
    秋傲霜道:“被何人所杀?”
    杜桐屯道:“也是被‘飞抓怪客’所害”
    秋傲霜声音一沉,道:“记得杜爷曾说,除您之外,再无别人知道‘飞抓怪客’即是先父,此话可真?”
    杜桐屯毫不犹疑地点点头,道:“老朽怎能大放厥辞?除老朽之外,绝不可能再有旁人知悉此一秘密。”
    秋傲霜道:“昨晚行刺女子名为佟月梅,想必是那佟林修之后声言其父为先父所杀,指名报仇。杜爷!你怎说再无旁人知晓此一秘密?”
    杜桐屯喃喃道:“莫非令尊也曾对旁人提起过他学习书法误入歧途之事么?”
    秋傲霜淡淡一笑,忽又问道:“杜爷!你可曾得罪过单宫主?”
    杜桐屯摇摇头道:“从未与其正面冲突过。”
    秋傲霜道:“杜爷!您可知‘银狐’与单宫主之间亲密到何种程度?”
    他东问一句,西问一句,问得杜桐屯错愕不已,良久方摇摇头道:“亲密到何种程度,外人焉能知晓?贤侄你……”
    秋傲霜接口道:“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此番银狐前来金陵,单宫主竟然托她带来一封亲笔手谕,是交给小侄的。”
    杜桐屯张口结舌,半晌无语,良久,方摇摇头,道:“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秋傲霜道:“杜爷!你可想看看那封手谕?”
    杜桐屯心中想着,口里却不说明,摇了摇头说道:“只恐不便吧?”
    秋傲霜道:“杜爷不是外人,有何不便?而且手谕内容与杜爷还大有关系呢?”
    说罢,自怀内取出那封由单飞宇亲笔所书手谕,以手捏住了朱星寒的名字,高高举在杜桐屯面前。
    杜桐屯入目不禁暗惊,冷声道:“想不到单飞宇竟想置老朽于死地!”说罢,目注秋傲霜脸上,观其反应。
    秋傲霜面上木无表情,缓缓将那道手谕收起,语气平静地说道:“杜爷!小侄该如何办?”
    杜桐屯道:“以贤侄之意呢?”
    秋傲霜道:“如果小侄目前尚不公然反叛单飞宇,就只有奉命行事,事实上以小侄绵力,目前尚不足以公然与单飞宇为敌。”
    杜桐屯一直在打如意算盘,想不到事情会如此直转急下,心情狂震不已。他毕竟是有内力修为之人物,面上不动声色,平静地问道:“这就是贤侄邀老朽来秦淮河上之用意么?”
    秋傲霜冷冷一点头,道:“不错。一来主命难违,二来嘛……”
    语气微顿,一个字一个字声冷如冰地接道:“你也该死!”
    现在杜桐屯反倒不惊了,呵呵大笑道:“想不到贤侄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请问老朽因何该死?”
    秋傲霜道:“你未将秋某当客,却将秋某当贼,所谓与先父曾旧识容或不假,然你之用心却可恶已极,话已说明,请出刀。”
    “嗖”地一声,亮出了“四绝剑”,横胸平举,人并没有离座。
    杜桐屯冷声道:“贤侄!敌友之别在此一念之间,务必多加衡量,你手中短剑未必能胜过老朽手中这把宝刀。”
    秋傲霜沉声道:“习武之人,求战之先应不计后果之胜败,何必多言!”
    杜桐屯嘿嘿一笑,道:“幸而老朽在事先洞察你之来意,早巳暗中设妥埋伏,你即侥幸胜过老朽,也未必能逃出这四面八方设置的天罗地网。”
    秋傲霜突地长身而起,只听一阵断锦帛之声,花厅两边的帐幔全部落下了地面。
    秋傲霜手中短剑虚空一划,沉声道:“请看!百丈之内可有你之埋伏?那三艘小艇上乘坐之女子,乃秋某手下三剑姬,正等着为您送丧,你还等待什么?”
    杜桐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所谓天罗地网,不过是虚声恫哧,竟然被秋傲霜一语道破,愣神良久,蓦然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未已,在船首听候召唤的四青衣童子,一个个如疾矢般穿帘而进,各执一把锋利匕首,联手向秋傲霜展开围攻。
    秋傲霜发出一声冷笑,短剑一横,招出“风起云涌”,飞身疾旋,只听得惨呼连连,那四名小童立刻一个个肚破肠流,小小身躯,被剑尖挑出花厅之外,落入河心,染得河水一片殷红。
    秋傲霜杀性一起,其势难收,正待挺剑向杜桐屯进击,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娇叱,道:“住手!”
    秋傲霜收剑贴身,转头望去,赫然是那梅妞,只见她粉面含威,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对他怒目而视。
    秋傲霜先是一楞,接着沉声说道:“你要干什么?”
    梅妞冷声说道:“公子心肠何其残忍,那四个小童,年长者不过十一、二岁,公子竟然出手无情,太令人发指了!”
    秋傲霜打量梅妞,见她毫无惧色,心头不禁一震,冷声问道:“梅姑娘究竟是不是武林中人?”
    梅妞语气强硬的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秋傲霜道:“若不是武林中人就不要过问武林中事,否则就是自投死路。”
    梅妞道:“若是武林中人呢?”
    秋傲霜道:“若是武林中人,姑娘的真名就不叫梅妞了。”
    梅妞双眉一挑,道:“本姑娘姓萧名月梅,听说过么?”
    秋傲霜不禁狂骇,朱星寒曾两次提到此女名字,而且昨夜拔剑试其武功时,萧月梅躯体内毫无内力之反应,若非内功修为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绝对作不到临剑不惧。看来今天想杀杜桐屯是办不到了。
    秋傲霜按捺住心头骇意,冷声道:“秋某早已两次听说过姑娘的芳名了。”
    萧月梅道:“出自何人之口?”
    秋傲霜道:“江州朱星寒……”语气一顿,接道:“听说姑娘前来金陵,就是要置我秋某人于死地……”
    萧月梅接口道:“目下不谈别事,本姑娘是为那四名小童被杀,才与问罪之师。”
    秋傲霜道:“你待怎么?”
    萧月梅道:“四小童率先动武,公子迫而反击,情有可原。唯出手过于残忍,罪无可逭。人死不能复生,杀你之命,而你却又未到死期。命你着人捞起小童遗骸,予以厚葬,设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而且在四十九日内你不得动剑。”言来咄咄逼人,大有君临天下之概。
    秋傲霜听在耳中,几乎想放声大笑。然而此时此境,狂笑有失仪态,乃冷笑了一声道:“姑娘的口气太大了!”
    萧月梅道:“依不依由你。”
    秋傲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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