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环来战-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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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夫人只觉得六神无主，一时间，竟是眼泪流了下来。
　　贾政心头烦乱，只觉得胸口被压着巨石，无法呼吸。脑中思绪翻来覆去，“事到如今，只有向北静王求救看看。如果他还顾念这一段日子的情意，那么贾家还算有救。”
　　“……”
　　“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北静王还想不想趟这趟浑水。我们与北静王的交情也并没有多久。”
　　贾政原本准备次日就去拜访北静王。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刑部的人就带着圣旨过来，宣判贾政贪赃枉法，即刻下入天牢，等待最终宣判。
　　听完了圣旨，贾政只是沉默地立在原地。贾母和王夫人等站在贾政身后，全都面色苍白，满目哀戚。
　　最后站的一排女孩儿，更是个个眉目通红。
　　负责关押的侍卫上前一步，用公式化的口吻道，“政老爷，就别耽误时间了，兄弟们可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
　　贾政跟着侍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终是忍不住回头，看看一家老小。贾母白发苍苍，王夫人也是孤苦无依。剩下的几个女孩儿，更是仓皇不知所措。
　　自己下狱不要紧，只怕忠顺王爷不肯善罢甘休。这一家老小的日子究竟要如何维持？
　　心中沉重。而侍卫又在催促，“贾政，别拖拖拉拉了。”
　　贾政只有回头，只迈出一步，便听得后面一声悲恸的声音，“父亲。”
　　回过头，却是探春丫头双目含泪，忍不住要往这边走来。
　　她这一声开口，其他人全都忍不住了。迎春已经在抹泪。薛宝钗和史湘云等人也双目含泪。很少哭的惜春，也是面色苍白，身子发颤，茫然无助。
　　一贯与父亲关系不好的贾宝玉，此刻也是无助地看着父亲。而贾母身子发颤，已经有些站不住了。
　　贾政声音哽咽，对着贾母鞠了一躬，“母亲，请恕儿子不孝。”然后又看看一家子老小，终究是双目含泪，“探春，迎春，你们三姐妹以后都要好好照应彼此。凤姐儿，你往日是最精明的。这些小的，不懂事，我只能请你日后多照应他们一些。”
　　又转向贾宝玉和贾环，“你们都是我儿子。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你们要互相扶持。”
　　贾宝玉第一次直视父亲，心痛难抑，千言万语，却只是化作了一句，“父亲，你要保重自己。”
　　贾环立在一旁，只觉得胸口被巨石压着。这终究是他的家人。尽管他是这个家里的边缘人，可是，他依旧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有这个家，他才可以不受饥寒地长大。
　　侍卫已经再三催促。贾政无法停留，终于随着侍卫走出门去。
　　贾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片难捱的痛苦氛围中，不知道是谁哭了第一声，然后便是一阵难以忍受的痛苦哭泣。
　　


☆、第　31　章

　　贾母哭的有些晕眩，众人只有忍着泪，搀扶着她往房间里走。
　　如今贾政下狱了。而贾宝玉和贾环等人都没有进入官场。能在官场上说上话的就只有贾政一人。现在他下狱了，众人只是茫然毫无头绪。
　　贾宝玉没有哭，只是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其余众人也茫然不知所措。
　　先扶贾母进房休息了，一帮小辈坐在房间里，气氛低沉。
　　惜春低低问了一句，“以后会怎么样呢？”
　　王熙凤沉默着。家里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本身就因为过度奢靡而有巨大亏空，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仅仅是贾政入狱，就会让之前所有隐藏在巨大阴影下的亏空暴露无遗。贾家不仅无法维持现在的生活，更可能面临巨大的外债。
　　而且，这些还是在皇帝不对贾家本身动手。如果皇上要收回多年前赐封的田地和宅院，那么，贾家的情况真的会不堪设想。
　　探春问道，“凤姐姐，现在家里的情况怎么样呢？”
　　王熙凤难得沉默了片刻，才用若无其事的语调道，“妹妹不用担心，这方面我会尽量周旋，尽量不在这方面出问题。该节俭的地方，我以后都会控制。一些不必要的支出，我也会尽快删减。只是，以后我们的日子可能要过得节俭一点。”
　　节俭已经是很温婉的词汇。这一屋子人，都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要过回咸菜稀饭的生活，心理方面的因素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只是事情摆在面前，容不得人选择。
　　王熙凤又对贾宝玉说，“宝玉，这两年，也就你和北静王的交情能好一点。这两天，你去找他，看看能不能求他替老爷说情。也许这件事还有转机呢？”
　　贾宝玉几时向别人求过情。他的贾府公子的身份，从来都只赢来别人的仰视与尊敬。只是现在，救父亲只有这一条路，他无法再顾忌自己的面子与身份。贾宝玉低声道，“好。我下午就过去找北静王。”
　　王熙凤说，“家里的事我都会控制，只是大家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事情还未来到自己头上，反而把自己给累出病来。鸳鸯，你要尤其注意老太太的身份。”
　　鸳鸯说，“是。我会事事小心的。”
　　王熙凤看看有些神思恍惚的林黛玉，又对紫鹃道，“还有林姑娘的身体，紫鹃你也要额外小心。”
　　紫鹃点头，“是。”
　　紫鹃原本就把林黛玉当成了亲姐妹，很在意林黛玉的处境。虽然别人都觉得林黛玉耍小性子，但是她觉得林黛玉并没有真正那么尖酸刻薄。况且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早就有了感情。
　　正说着，突然有人来通传，“赵夫人来了。”
　　这个名字让林黛玉一颤，其余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王熙凤反应快，只说，“现在家里没时间会客。”
　　小丫鬟很为难，“二奶奶，可是那个赵夫人非要冲进来，还说你们要真得罪她，她就让他相公再在皇上面前告政老爷一状。”
　　贾宝玉咬牙，“他们未免欺人太甚！”
　　王熙凤也是怒气满面，猛地站起来，“你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能使什么手腕！”
　　小丫鬟害怕地退出去，并没有多久，就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走进了房间。赵夫人今天穿得格外华贵，头冠上偌大的海珍珠银光四射。
　　这样的奢靡，贾府其实不是没有经历。在场包括探春在内的四姐妹，每个人都有奢侈程度超这两三倍的头冠。更别提王夫人当年出嫁时所戴的凤冠了。
　　只是赵夫人今日盛气凌人，那炫耀的样子让人看得心中带刺。
　　所有人都用冰冷的目光冷冷盯着她。起初大家不知晓。现在大家已经明白，设套陷害贾政的人，就是赵夫人的相公赵蔡。虽然只是忠顺王爷的一个手下，但是赵蔡凭着此次扳倒贾政，在朝堂上连跳三级，深受皇帝和忠顺王爷的宠信。
　　赵夫人笑道，“看来，大家都已经明白你我如今的处境了。”
　　王熙凤笑道，“是啊，我们整个贾府确实明白了什么叫做人面兽心。”
　　赵夫人怔了片刻，继而满脸恼怒。
　　王熙凤还在用漫不经心地语调道，“早就听说靠不要脸可以升官发财。今日，我算是被上了生动的一课。”
　　赵夫人大怒，几乎要破口大骂。但是环视一圈，又在冷笑，忽而换了一个柔和的声调，“凤辣子还是这么泼辣。今日呢，我也不是来挑事的。我还是像昨天一样，是来提亲的。”
　　场面一片死寂。
　　王熙凤道，“昨天老太太怎么答复你，今天就是怎么答复。以后若还是这件事，赵夫人请还是不要来了。我们贾家没有时间理会一些无聊的人。”
　　赵夫人眸中亮起怒火，继而冷笑，“我看你是还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吧。”
　　“我确实不太知道自己的地位。但是我知道某些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夫人大怒，“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怎么不敢说。癞蛤蟆还是安分一些吧，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赵夫人气的满脸通红，哆嗦半天，终是阴狠一笑，冷冷道，“好。这是你们自己说的。我好心提醒你一件事，现在牢房里的，可都是我相公的人。要好吃好喝地供着贾政，还是皮鞭刑具轮番上阵，都只在我老公一念之间。”
　　几乎所有人面色惨白。王熙凤气得面色发白，眸光如刀。
　　赵夫人这才得意转向林黛玉，又道，“林姑娘，你考虑好了没有。你是要留在这个很快就破烂的贾家，还是去我们赵家享福？”
　　


☆、第　32　章

　　赵夫人还得意洋洋地看着林黛玉。
　　林黛玉很快就回答，“我没兴趣嫁到赵家。那什么享福，我更是没有兴趣。赵夫人如果觉得你那有多享福，那你自己尽管好好享着。”
　　林黛玉身形孱弱，因为最近病情加重，面色更是苍白。只是这么一番话说完，确实面色平静。王熙凤嗤一声笑出来，“倒忘了我们这位林姑娘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主。”
　　赵夫人气得两眼发黑，“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就等着贾府被抄家吧！”
　　王熙凤笑道，“赵夫人，我们贾府的事不牢你操心。”
　　赵夫人气急败坏，转身往回走，走到门边，又猛然回头，阴狠地盯着林黛玉，冷笑道，“现在我们赵家纳你为妾是看得起你。既然你不肯，那就算了。到时候你们贾府男子全部充军，女子全部卖做奴婢，到时候，我就将林黛玉买进来。当一个丫头使，再给我们大少爷做通房，岂不是更好。”
　　贾宝玉忍无可忍，“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侯在窗外的茗烟立刻上前，赵夫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因为赵夫人的话尽管恶毒，但是她所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皇上要抄贾府的家，那么贾府只会有这种结果。
　　层层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但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平添大家的不安。
　　探春说，“大家也都去休息吧。凤姐姐，你那边需不需要帮手，要不然我来帮你处理家里这边的事。”
　　王熙凤说，“那再好不过了。我这边正急缺人手。平儿，你也一起来。”
　　年纪小的惜春等人都离开了。探春和王熙凤也去了账房商量事情。贾环几人和几个丫鬟留在房间里。
　　贾宝玉在房间里发了一会愣，然后便往前走，“袭人，给我准备一下衣服。我去北静王那边一趟。”
　　袭人忙跟上去，又忐忑问道，“二爷，北静王那边……”北静王会伸手吗？
　　贾宝玉沉默了。其实平时都是场面上的交往。他自问和北静王并没有什么深厚的关系。他无法确定北静王会不会伸手。只是，贾政的事情，林黛玉的事情，还有整个贾家的事情，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他不可以再逃避任性。贾宝玉轻声说，“我会尽力试试看的。”
　　那两人离开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贾兰和贾环两人。贾兰面色苍白，直到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贾环一人，目光这才死死地凝在贾环身上。那目光中满是惊惶与忧虑，还有几分稚气的脸庞愈发苍白。
　　贾环心生不忍，只道，“兰儿，别害怕。”
　　贾兰瞪大了仓皇的黑眸，“我该怎么做，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到家里？”
　　贾环沉默下来，许久才道，“照顾好你自己。”
　　贾兰执拗道，“我很好，没有什么事。我想要帮助家里，环叔，你说我应该做什么？”
　　贾环哑然。面对那清澈而惊惶的眼眸，他说不出一个字。
　　事实上，他已经知道结局。他知道贾家会被抄家。二十岁以上成年男子全部被斩首。二十岁以下男女皆被卖做奴仆。
　　不止是林黛玉，包括探春三姐妹在内，甚至还有王熙凤，全都成为了奴仆。
　　已经是第二次。可是看见这个大家庭走向没落，还是让他心神剧烈。
　　他不想对贾兰说出贾兰所要面对的残酷未来。他转过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走出门，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很快，就要再度失去这个家。
　　不知不觉地，走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面前。高悬的牌匾上写着‘北静王府’四个鎏金大字。
　　


☆、第　33　章

　　贾环从未来过这里。以他庶子的身份，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北静王。况且贾环平日里混迹于陋巷，和一些举止不良的公子交往甚密，这种名声，也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东西。
　　只是这一次，他心里还是生出想求北静王的念头。
　　尽管贾家还勉力支撑着，大家抑制悲伤想要振作挽回大局。可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的他，实在明白，如果没有北静王的帮忙，贾家很快就会摧枯拉朽般覆灭。那样的惨剧，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刚踏出一步，便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王府门口。贾宝玉从马车上下来，茗烟跟在他身边，对王府的守门说，“烦请通传一声，贾府贾宝玉求见王爷。”
　　贾宝玉也是时常来北静王府。守卫已经熟悉了他，守卫一直都是殷勤。但前两日已经听所了贾政入狱的消息，此刻见了贾宝玉，也猜出他的来意，于是道，“请二爷稍后。”
　　很快，守卫重新出来，然后将贾宝玉迎进了王府中。
　　贾环站在门外。他当然知道已经没自己什么事，但还是留在原地，想要知道结果。
　　原以为要等很长时间，可是，仅仅半盏茶的功夫，贾宝玉便从王府出来。他愁眉不展，心神恍惚，更是差点撞到了迎上去的茗烟。
　　茗烟紧张又忐忑地问，“二爷，怎么样？”
　　贾宝玉摇了摇头，有些恍惚地往前走。
　　茗烟不敢再问。只得小心翼翼跟在贾宝玉身后。
　　北静王拒绝伸手么？其实贾环已经从家人的议论中得知，贾政所牵涉进的案件极为危险，更是触犯了皇上的逆鳞。官场中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北静王会不想插手也是正常。
　　只是，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贾府重蹈覆辙吗？
　　他终于跑上前，在马车前拦住贾宝玉，深吸一口气，才问道，“二哥，北静王肯帮忙吗？”
　　贾宝玉被豁然拦住，抬起没有神采的眸光，扫了一眼贾环。
　　“二哥！”
　　贾宝玉和贾环，在贾府内一直是敌对的状态。不仅两人相互憎恶，针对彼此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只是事到如今，贾府败了，两人都没有好结局。更何况，两人毕竟是兄弟。贾宝玉张了张嘴，才道，“王爷说，这次父亲牵涉进的案件，有谋反的嫌疑。以王爷的身份，如果牵连进去，不仅不会有帮助，更会加重这个案件的复杂性。王爷会让手下的官员帮忙查清案件。最好能证明父亲与此事无关。只是以现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这种事情不太有可能发生。”
　　北静王皆是坦诚相告。虽然两人相交不深，只是北静王与贾宝玉相互欣赏，所以北静王也不忍见贾家整个覆灭。只是真因为他若盲目插手，不仅不会帮到贾家，还会令自己万劫不复。所以他才将这一切告诉贾宝玉，并且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尽力帮一下贾家。
　　贾环听了后，僵硬地立在原地。
　　贾宝玉见他面色苍白，心中也难得生出一分不忍，问道，“今天就别在外面了。回府和大家好好相处吧。”
　　已经不知未来如何。现在的相处，是不是就是能见到亲人的最后一个机会？
　　“我先不回去。”
　　贾宝玉没有反对，再度看了贾环一眼。虽然是兄弟，可是两人留下的似乎只有敌意。这样的兄弟感情，又在这样突然的变故中终结。忽然无法继续再想下去，只上了车，回了贾府。
　　贾环还怔怔站在原地。
　　脑子里有一个念头。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一定要做点什么，来组织这样的一场悲剧。
　　他不想回贾家，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