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贾环来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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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富回过头，便见一旁的丫鬟赶过来，小声问道，“厨房大娘托我问您，要不要将饭菜拿下去热一热，还是说，重新预备一桌？”
　　李富皱眉，知道现在去热菜无异于火上浇油。而且他心中已不满姗姗来迟的贾环，只道，“不必了，人都不一定会来。”
　　丫鬟亦是会意，从窗棱间看了一眼房内的人影，又道，“要不要派人去叫一下那位公子？”
　　李富摇头，“我之前就问过了，爷说不准去叫。”
　　纵然两人心中各有思绪，却不敢打扰钱静望，只小声说了几句，而后又飞快退了下去。
　　钱静望静坐在房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他一贯傲慢，即使在感情上也是高高在上，几时做过这种苦等情人的傻事。
　　他知道得很清楚，贾环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
　　他也不是个喜欢自讨苦吃的人。既然贾环不喜欢他，他也没必要讨好贾环。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在坚持苦等。
　　也许他已经发现，贾环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可是他知道，在贾环的不喜欢和自己的逐渐动心时，自己所做的事只会越来越可笑。他一向自傲，希望事情手到擒来，处处要强人一头，把骄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而再这样下去，他的骄傲就要荡然无存。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窗外的天空一点点变暗，最终变到夜幕低垂，星光点点。
　　心底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贾环不会出现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暴怒，然而那暴怒之后，心底又是一点点撕扯的疼痛。　
　　而这疼痛更让他难耐。　
　　他终于站起身，只向门外走去。
　　李富和侍卫问他要去哪里，他只说要一个人走走，让他们别跟着他。而后，他就这样在夜幕笼罩的街市上行走。
　　街道冷冷清清，偶尔会有行人匆匆走过。只有几个零落的摊子，摊子上会坐着几个人吃着夜宵。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可以去的地方其实有很多，也会给他所谓温暖。但他其实并没有虚弱到需要温暖，他只是厌倦这一切。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了几步路，便发现自己还是往铺子的方向走，他发现时，这才停住脚步，想了想，便准备掉头往家中走，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这两天就帮你把那凤冠和所有首饰都赎回来。虽然那人是江西商人，但我也有那边的朋友，一定可以及时弄到的。”
　　透过朦胧夜色，并不难看到站在屋檐下的薛蟠，还有与薛蟠离得极近的贾环。
　　钱静望凝视了那边片刻，心想，原来是这样。完全不理会与自己的约定，与薛蟠在外面玩乐。贾环一定高兴得都记不起与自己有过约定这回事。
　　他知道必然是这样，因为此刻，贾环亦是深望着薛蟠，那眸中有许多面对自己时从没出现过的东西。
　　那是动心的目光。
　　贾环的声音传过来，“薛大哥，多谢你了。”
　　“不用谢，这个时候，你还和我客气。”
　　贾环这才一笑。
　　从来冰棱一样的脸庞，被那微笑一点点漾开去，竟像是一朵水莲花缓缓绽开，散发着诱人香气。
　　那片从来锋利的唇瓣，此刻因为微笑而水润嫣红。而那黑珍珠一样的黑眸，此刻云绕的气息让人心动。
　　一切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薛蟠轻轻搂住了贾环的腰，而后便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缠绵动人。
　　钱静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安静站在那里。他心里只反复回荡着一句话，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他爱着别人，又怎会对自己心动。
　　贾环眼里的情思，并无法忽略。薛蟠这样紧搂着他，他也不曾有过半点挣扎。反而两人这样深吻的画面，倒像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钱静望忽然想笑。
　　但他分明听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那边还在小声说着什么。钱静望已经无心再听。他只是回过头往回走。
　　他想要回家，想要到那个地方好好休息，想要远离这些让他厌倦的一切。
　　他就这样茫然往回走，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静望，你在这里做什么？”
　　钱静望抬起头，便看见柳公子柳涵清俊的脸庞。
　　柳涵发现钱静望不对劲，不由得柔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钱静望静默不语。而柳涵一向善解人意，便也陪着钱静望站在一旁，并不多问，却只是守在他的身边。
　　夜色极静，月光柔柔的铺洒在大地上，为这一切铺上轻柔的轻纱。
　　那轻纱朦胧，掩去了房屋的檐角，也掩去了所有一切。
　　许久，钱静望才抬起头，脸上又是他一贯的轻浅笑容，“涵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语毕，他便揽住了柳涵的腰。
　　柳涵也并不深究钱静望方才的异样举动，只问道，“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而后便停在一幢金碧辉煌的大宅门前。
　　朱漆门上挂了一片镶金大匾，匾上写着几个鎏金大字——北静王府。


☆、第　29　章

　　林妹妹的生日宴。贾府中又是热闹沸腾喜气洋洋。
　　贾宝玉很高兴，一大早就忙里忙外。一大早就给林黛玉送了一份大礼，后来又两人一起去向贾母请安。贾母也很高兴，只将他们留在房内谈笑。而探春惜春迎春姐妹也先后过来。众人聚在一起说笑。上午时分，又说叫的新戏班子来了。大家伙一起去听戏。
　　平日里交好的官太太也有一两位过来。她笑盈盈打量着黛玉，笑道，“林姑娘如今也出落得越发标志了，十足的大家闺秀。”又笑向贾母，“老太太好福气，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孙女还不够，这边外孙女也是出类拔萃。”
　　贾母笑道，“都还是小孩儿罢了。赵太太家的几个女孩儿，那才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
　　官太太眉间喜气愈浓，又富含深意地打量林黛玉几眼，又笑道，“不知道林姑娘许了人家没有。”
　　“还没有。我见她年纪还小，况且几个姐姐也还待字闺中，没有妹妹比姐姐先嫁了的理。”
　　“哎呀，探春几个姐妹都是如花似玉。提亲的公子哥早已像贾老爷提过多少回了，皆因贾老爷眼界高，为女儿的幸福着想，所以至今才没有着落。只要老太太舍得把这几个乖巧的孙女儿嫁出去，哪家公子哥不高兴地抢着上门呢。”
　　贾母笑道，“赵太太说笑了。”
　　官太太又看了一眼林黛玉，又笑道，“林妹妹知书达理，又是个美人胚子。我呀，可是真的想讨她做儿媳妇。”
　　话已经说得太明显了。在场都安静了片刻。林黛玉低着头，双手死死攥着帕子。而贾宝玉虽没说什么，但已经是满脸的不情愿。其他姐妹，也因为过于惊讶，无法反应过来。
　　这位官太太家有三个儿子，前面两个儿子皆已取了正房。正房以下，姨太太也都娶了三四房。第三个孩子生的晚，现在才十岁。难道这位官太太是要把林黛玉讨过去做童养媳么？
　　贾母沉默了片刻，又笑道，“那我要先谢谢赵太太这么看重我们林姑娘。只是黛玉这个丫头身子弱，年纪也还小，现在还不太好考虑婚姻大事。况且我们贾家，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遵守。还是等她姐姐出嫁之后，才能考虑之后的事。”
　　这已经是明确的拒绝了。
　　但这位官太太竟好似听不懂，依旧满脸笑意，“老太太这是过谦了呀。林姑娘我看着就喜欢得紧。又知书达理，又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若能讨得了她，那可是我们赵家的喜气啊。”
　　在场有些安静。贾母笑容有些冷。都是大户人家，连美人胚子这样的轻薄话也当着一众姑娘家面前说出来。
　　官太太依旧笑意浓烈，“其实呀，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循礼呀，在外面早就听闻林姑娘的芳名，可是一心倾慕来着。这在家里磨了了多少回，非要托我来提亲。”
　　赵循礼，是官太太的大儿子。平日里就为人好色，不学无术，成日间吃花酒痴迷于赌博。
　　更何况，此人已经娶了正房，更纳了三房妾。现在岂不是要纳林黛玉为第四房妾。
　　林黛玉一声不吭，已经红了眼眶，面色苍白。贾宝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怒道，“赵循礼是什么东西，也配娶林妹妹？”
　　他太冲动，官太太脸色沉下来，“宝玉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循礼身份和你是一样的，娶林妹妹进门又有什么说不过去？”
　　宝玉怒道，“赵循礼好色的名声京城里哪个不知道。现在还想来糟蹋林妹妹。还请赵太太先回去吧。只要我活着，就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官太太气得眼红脖子粗，“你这公子哥也太不像话了。”她还想说什么，像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也罢，你们还不知道自己家成了什么样子吧。”她又面带轻蔑地看了一眼双目通红的林黛玉，“林妹妹，你也别哭。等过两天，你就知道，嫁进我们赵家，对你可是天大的福气。”
　　她还要说什么，贾母出声制止道，“赵太太，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在小辈面前争执了。林妹妹的婚事这件事，我还是那句话，林妹妹年纪小，现在考虑还为之尚早。如果赵太太还想说这件事，那就请回吧。”
　　赵太太哼了一声，“你们就硬着吧。等过两天，有你们好受的。”
　　她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然后又是一片骚乱。直到那赵太太消失在回廊转角处，宴席上还是一片死寂。
　　林妹妹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有浅浅的雾气在云绕。泪水越来越多，终于是滚下了眼眶。
　　杜鹃忙替她拭泪，想安慰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又不好开口。薛宝钗第一个开口，“妹妹别难过，有老祖宗为你做主，那赵太太也不敢怎么样的。”
　　贾宝玉像是这才惊醒，快步冲到这边来，对着林黛玉道，“林妹妹，那个赵循礼根本就是个癞蛤蟆。凭他也想娶你，让你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林黛玉哑声道，“你别说了。”
　　“林妹妹，有我在，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贾宝玉信誓旦旦地发着誓。
　　一旁探春几个姐妹也过来安慰林黛玉，“妹妹别担心。那赵太太也不知撞了什么邪，偏挑妹妹生日来说些这么可笑的话。他也不想想，我们贾家也算是大族了。且不说比他们赵家好多少倍，就是她们赵家的女孩儿，也定是要挑个各方面周当的公子哥，风风光光嫁过去当正妻。更何况我们贾家。”
　　平儿安慰道，“妹妹你别难过。现在你虽没有父母，但是政老爷和王夫人就是和您亲生父母一般。况且，还有老祖宗护着你。有老祖宗在，任凭这赵夫人怎么跳脚，也不会就这样轻率把你嫁出去。”
　　众人七嘴八舌安慰半天。贾母在鸳鸯搀扶下，颤巍巍走到林黛玉身边，抚摸林黛玉的肩膀，“姑娘别伤心。依我看，那赵夫人今日就是来说笑的。我们贾家的姑娘，没有随便出嫁的道理。现在你年纪还小，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别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事气坏了身体。就算是有朝一日真的要出嫁，我也会替你认真打理。”
　　一个生日宴，终究是过得乱七八糟。
　　贾环一直在一旁沉默。他有些不懂那赵夫人今日为何如此嚣张。贾母疼林黛玉，她们几个素日有来往的人都是知道的。况且赵家家室远不如贾家，平日里，赵夫人巴结都来不及。怎么今天会挑在这个节骨眼上，挑事一般来找茬。
　　


☆、第　30　章

　　贾母因为赵夫人那些诡异的举动而有些不悦，加上她年迈身体不好，没有玩多久就回去休息了。王夫人和薛姨妈一同沉默地回了卧室。
　　直到进入房间，其他丫鬟都退下，只留下金钏儿香菱等侯在一旁。王夫人才开口，“这个赵夫人今日所做的事也太出格了。虽然林姑娘丧父，现在寄养在我们贾家。但是她现在也和我们贾家的姑娘没有什么不同。做正妻，林姑娘也得挑个家室各方面都好的。又怎么会去给他一个赵循礼做妾？”尽管她平日里并不是很喜欢林黛玉。但是赵夫人此举，已经不是针对林黛玉，而是在藐视贾家。她刚才就很恼怒，只不过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火。
　　薛姨妈应声，沉默片刻，又道，“只是我觉得，赵夫人如此嚣张的态度，背后必然有原因。”
　　她敢和贾家公然敌对，就说明她不怕贾家的地位。是赵家要升官了，还是贾家在官场上遭了难？
　　思及此，她心一颤，不由得就替贾政忧虑起来。贾政这些天一直就神情疲惫。其实从元春突然死在宫里开始，皇帝对贾家的态度就有些许改变。
　　不仅是贾家，贾政一直是邯靖王这一派的。而邯靖王前一阵子触怒了皇帝，被皇帝罚去守皇陵，终身不得离开皇陵。
　　此番巨变之后，邯靖王这一派系的官员都人人自危。大家都争相向皇帝表忠心。而皇帝上表面上也接纳了这一批官员，并且说明自己只是惩处大逆不道的邯靖王。其他人不干涉其中。
　　在这样的保证中，贾政才略略安下心。但是平日里也是行事愈发谨慎。并且也主动和如今在朝堂上逐渐得势的北静王拉好关系。而北静王最近一段日子，和贾政的关系也还不错。这样贾政才略略放下心。
　　只是赵夫人今日如此举动，会不会是贾政在官场上出了什么事？
　　王夫人思及此，只觉心惊肉跳。起身徘徊几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见贾政回来了。
　　贾政神色有些阴霾。薛姨妈见状，只找了个借口，从房间里离开，去了自己的宅邸。
　　金钏儿端过一杯茶，给了贾政，“老爷，喝杯茶歇息一下吧。”
　　贾政脸色阴沉，默然无语。
　　旁边丫鬟都愣了愣。贾政平日是最讲礼仪的。即使对待下人，绝无苛刻。但此刻他神情阴霾。王夫人只挥手，示意金钏儿几个丫鬟都出了门。
　　直到房间空无一人，房门也紧紧闭着，王夫人才坐到贾政身边，轻声问，“老爷，出了什么事？”
　　贾政沉默许久，才沉声道，“我卷进了一桩案件里，虽然是别人栽赃陷害，但是这个套下得太好，我已经陷进去。而且，皇上也将我停职查办了。”
　　王夫人手一抖，险些将茶杯也打翻。半晌没有回应。
　　贾政心情十分沉郁，“不仅是我，包括以前邯靖王手下的多名亲信，都牵连在这桩案件中。他们中有些人，已经被下入大牢。如今有关我的部分刑部还在处理，虽然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贾家恐怕是就要这样完了。”
　　王夫人只觉天崩地裂，颤声道，“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皇上也许是真的不想追究。但是忠顺王爷不肯给邯靖王翻身的机会，所以要将我们这些昔日部属一网打尽。这次事情，虽然没有人说，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就是忠顺王爷在其中下的绊子。”
　　王夫人手有些微颤，她总算明白，那个赵夫人今日为何敢如此猖狂。确实，到时候贾政如果被判刑，而贾家就成了罪臣之家。别说把林黛玉娶过去做妾，就是让贾家的贾宝玉卖身为奴，也不是不可能。思及那种境况，王夫人颤声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贾政静坐着，但是细看取，他一贯沉稳的手却是在轻轻颤抖着。“皇上本就对邯靖王的昔日部属心存顾虑，现在忠顺王爷又故意惹出这种事。只怕皇上就是想要相信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王夫人只觉得六神无主，一时间，竟是眼泪流了下来。
　　贾政心头烦乱，只觉得胸口被压着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