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笑-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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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看情儿，她也在看着我，脸上是自责的微笑。
　　　　　　　　我安慰地看了她一眼，揽着她的腰的手一紧，身形速动，划开了那些侍卫的喉咙。
　　　　　　　　接着，我一刀朝菲菲劈去，我并不想杀她，只想制住她。
　　　　　　　　果然，她闭上了眼睛。
　　　　　　　　那任人宰割的模样让我心里不由一软，刀的速度略为慢了一拍。
　　　　　　　　只是这一拍，就再也下不去了。
　　　　　　　　刀被夹在两支粗长的手指之中，而手指的主人，是父王。
　　　　　　　　接着，一股冲力在我胸前迸发，我被打了飞了出去。
　　　　　　　　我并没有受伤，只是被逼开而已，所以我轻易的稳住了身体，落在地上。
　　　　　　　　父王带来的士兵围住了我们，那都是父王的亲兵！
　　　　　　　　逆子，你要造反么？
　　　　　　　　父王生气地说，挥手让士兵又踏了一步。
　　　　　　　　我没有说话，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父王震怒的样子，菲菲幽怨的眼神，我知道我已经被傲天逼进了绝境。此刻，他应该在偷笑吧。
　　　　　　　　见我没有吭声，父王的样子更加阴沉了，冷冷地说：你已经不把父王放在眼中了吗？啸天，父王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为这个为世间带来不幸的妖女，跟父王做对，跟天下做对？！
　　　　　　　　妖女？父王竟然称呼情儿为妖女？
　　　　　　　　我笑了，惨淡地笑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她这样的孤独，寂寞，老天却还不满足！她已经没有了和朋友们一起玩耍的童年，没有奔跑追逐的热血青春，她曾经唯一能做的，只是在那间破旧的小屋里，孤寂地弹琴给自己听，从那小小的窗户中看着春来秋去！她甚至连瞻望星辰的资格都没有！
　　　　　　　　谁有权利，谁有权利叫她妖女啊……我心里几乎想要咆哮，谁有权利比她更渴望自由和生命啊？！
　　　　　　　　啸天，放开我。
　　　　　　　　情儿坚强地看着我，慢慢拿开了我的手。
　　　　　　　　她走到父王的面前跪了下来，恳求地说，龙神陛下，请原谅啸天吧，他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我跟您走就是，请千万不要伤害他！
　　　　　　　　我不顾父王冰冷的眼神，冲到情儿身边把她抱起，用力地抱着她，不让任何人把她从我身边夺去。
　　　　　　　　情儿，没有你，我不会孤单地活下去。
　　　　　　　　也许是过于用力的关系，我的声音变得沙哑了。
　　　　　　　　啸天，你真的让朕很失望……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放弃自己尊贵的生命！
　　　　　　　　父王的声音变得如此得冰冷，是我从未听过的。
　　　　　　　　也许父王昔日在沙场上拼搏时，就是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吧。
　　　　　　　　但是，来不及多想，父王已经一掌挥出，一束金光把我笼罩，我的身体不能动了。
　　　　　　　　定天掌！
　　　　　　　　我心里绝望了，由父王施出的定天掌，是我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的。
　　　　　　　　很快，我就感到经脉里的气劲开始逆流，那巨大的痛苦仿佛要把我撕开！
　　　　　　　　这份痛苦，也许比原罪还要可怕！
　　　　　　　　我的脸一定扭曲在一起了吧，我艰难地看见了情儿眼里无比的惊恐。
　　　　　　　　突然，情儿推开了面前的士兵，冲到父王面前，用力地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
　　　　　　　　龙神陛下！求您了，不要伤害啸天，他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儿子啊！
　　　　　　　　情儿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磕头，光洁的额头已经出现了一片血迹！
　　　　　　　　全身的痛苦仿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里的剧痛，还有那深深地无奈！！
　　　　　　　　我好想动，好想冲过去把情儿拉起来！
　　　　　　　　父王，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让一个这样瘦弱的女孩不停地伤害自己？
　　　　　　　　朕的儿子，朕自己会教育！
　　　　　　　　父王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让士兵把情儿压走了。
　　　　　　　　我看见了情而流血的额头，红肿的双眼，满是泪痕的脸庞……
　　　　　　　　我的心，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还被撒上了一把盐……
　　　　　　　　父王带着人离开了，留下了一脸没落的菲菲陪着我。
　　　　　　　　经脉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我依然不能动，父王只用了不到三分的功力，他告诉菲菲，我要僵硬一个时辰。
　　　　　　　　我明白父王的意思，他是想让菲菲好好安慰我，同时警告我，只有菲菲才是我唯一的妻子。
　　　　　　　　可是我的心，已经跟着情儿走了。
　　　　　　　　菲菲走到我的面前，摸了摸我的脸，眼里流出了泪，无力地笑着。
　　　　　　　　啸天……
　　　　　　　　菲菲艰难地说着，然后从腰带里拿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那是贞节丹，灵族女孩心有所属时，常常带在身边的……
　　　　　　　　我愕然地看着菲菲，她却是淡淡地笑着，笑得那样凄美。
　　　　　　　　啸天，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百里情，但这一次，最后一次，好好听菲菲说话，好吗？
　　　　　　　　好多年了，八年了，啸天，我已经爱了你八年了……可是，你的心里从来不曾有过我，对吗？呵呵……没关系了，真的。当你的刀对我挥下的时候，我就醒了。
　　　　　　　　这辈子，我不可能再奢望得到你的心了，哪怕是你的笑容，我也再也看不见了。
　　　　　　　　你已经讨厌我了，你已经讨厌菲菲了……
第六章
　　　　　　　八年前，陛下告诉我，我将要嫁给啸天，做啸天的新娘时，菲菲好开心。虽然啸天当时一脸漠然，但我知道，当时的你心无旁骛，心里只有剑道。我没有气馁，我还有时间，我还有八年时间……我陪着你一年，我认识了宸奂，虽然他很爱和我吵嘴，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
　　　　　　　　回到家里，我常常会幻想，以后我们成亲，有了孩子……甚至老了之后，我还可以经常和宸奂斗嘴，你在一旁看着，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个笑容，好迷人。
　　　　　　　　可是，菲菲再也看不到了。
　　　　　　　　十六岁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宫里，我原以为你还是一样，每天练剑，和宸奂说话……可是，当我看到我写给你的信，你从来没有拆开过的时候，我的心变得很疼，很疼。
　　　　　　　　后来，我才知道，你已经爱上了另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做百里情，一个禁忌的名字。
　　　　　　　　她的美，她的温柔，都是我比不上的。也许，只有她，才能配得上啸天吧……我嫉妒她，真的很嫉妒，她独占了你的心，独占了你的微笑……
　　　　　　　　傲天告诉我，他可以帮我，让百里情离开你，然后夺回你的心。呵呵，我竟然相信了他，把水幻兰放在了你的屋子里……可是，他错了，我也错了。百里情是离开了，但她也把啸天的心带走了。没有的东西，我怎么夺去呢？
　　　　　　　　看到你愿意为百里情付出生命的那一刻，看到百里情为啸天磕头的那一幕，我突然发现我是这样的狠心！
　　　　　　　　啸天，对不起，我错了，菲菲错了……
　　　　　　　　菲菲只能用死来弥补所犯下的错……
　　　　　　　　啸天，给菲菲一个机会好吗？如果有下辈子，让菲菲做你的妻子，菲菲不会再嫉妒，不会再耍小脾气……
　　　　　　　　菲菲倒下去了，火红的衣裳铺了一地，还有她的血。
　　　　　　　　我麻木地看着菲菲的尸体，脸上一片冰凉。
　　　　　　　　我轻轻的摸了一把，是泪。
　　　　　　　　原来，我已经能动了。
　　　　　　　　我把菲菲还有温热的身体抱了起来，她带着微笑去了，很安静，很安详。
　　　　　　　　菲菲，懂我，她真的懂我……
　　　　　　　　我低头横抱着菲菲的尸体，回到了宫廷，我看到了傲天。
　　　　　　　　傲天站在路中央，拦住了去路，冷冷地看着我，说，不要以为这样就结束了，**还在后面！
　　　　　　　　我猛地抬起头，一束紫光从剑阁升起，那是剑后身上的幽光，从紫光中飞出了一尾修长的银光，转瞬飞入了我的手中。
　　　　　　　　剑帝！
　　　　　　　　我一手揽着已经冰凉的菲菲，另一手执剑抵在傲天的喉间，冷冷地看着他。
　　　　　　　　哗……
　　　　　　　　天，开始下雨。
　　　　　　　　滚开…
　　　　　　　　我沙哑着嗓音，我觉得说话好累，真的好累。
　　　　　　　　傲天眼里闪过愤怒，但还是缓缓地退了一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雨水顺着额前的头发流了下来，我看了看菲菲，拂开了粘在她脸上的几束秀发。
　　　　　　　　好长。
　　　　　　　　菲菲的头发，好长。
　　　　　　　　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我曾说过的一句话。
　　　　　　　　我对你没有兴趣，你全身上下，除了你的长发之外，还不如一把剑来的美丽。
　　　　　　　　从那以后，菲菲一直留着头发。
　　　　　　　　剑帝发出了清脆的悲鸣，像是在哭泣。
　　　　　　　　我叹了一口气，松开剑帝，轻踏了上去。
　　　　　　　　剑帝像是疯狂奔跑的野兽，一下子飞进了龙神宝殿。
　　　　　　　　父王负手而立，威严的站在大殿的尽头。
　　　　　　　　我抱着菲菲，慢慢地走着，像是被下了失魂咒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走到了父王面前，低着头，就那样站在那里。
　　　　　　　　啪！
　　　　　　　　父王狠狠地打了我一个耳光。
　　　　　　　　父王从小到大从未打过我。
　　　　　　　　好疼。
　　　　　　　　父王冷冷地看着我，说，菲菲已经因为那个女人死了，你还想死更多人吗？还是说，你要父王也跟着陪葬？
　　　　　　　　我跪了下去，父王那句话分量是极重的。即使是精神恍惚，我也不会分辨不出，父王是真的震怒和心痛了。
　　　　　　　　父王沉默着，终于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宫廷外已经知道了龙神皇族的继承人迷上了百里家的女人，已经开始乱了。本来朕要把你和百里情一起处死，但你毕竟是朕最喜爱的孩子，朕实在是不忍心……还好，傲天今天给你求情，正好给了朕一个台阶下。所以，朕决定，明天为你举行公开的龙神传承仪式，同时，在百姓面前，处死百里情！你要在所有军队百姓面前，撇清你和百里情的关系！
　　　　　　　　朕知道你不忍心，你毕竟是个孩子……但是你即将成为新的龙神，龙灵族的支柱和灵魂！你不再是为自己而活，你要为亿万百姓，士兵而活！
　　　　　　　　为了父王，为了你的母妃，为了菲菲……你必须做你该做的事！
　　　　　　　　这件事已经定下，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接受，回去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菲菲放在地上，然后缓缓站起身，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一句话也没有说，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离去。
　　　　　　　　父王…请把菲菲葬在皇陵…
　　　　　　　　走到门口，我轻轻地说。
　　　　　　　　我知道，父王一定听到了。
　　　　　　　　那个晚上，我没有睡。
　　　　　　　　我坐在剑阁楼顶，抱着剑帝。
　　　　　　　　情儿和菲菲的样子在我的眼前不断交替着，我的泪又流了下来。
　　　　　　　　爱我的人，为我而死，而我又要亲眼看着我爱的人去死……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紧紧抱住剑帝，泪水顺着剑帝流了下去，像是血。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在拍我。
　　　　　　　　我回过头，却被人一拳打翻。
　　　　　　　　我看清来人，却是宸奂。
　　　　　　　　他长高了，脸也清瘦了很多，依旧是一袭白衣，宛如他的头发般飘逸。
　　　　　　　　这一拳，是爱着情儿的宸奂给你的！
　　　　　　　　宸奂冷冷地说。
　　　　　　　　但他立刻又走了过来，把我扶起，抱住我的肩膀，我看见了他眼角流出的泪。
　　　　　　　　这滴泪，是啸天最好的朋友为他流的。我知道，你比我更痛，伤得更深！
　　　　　　　　我抱住了他，我哭了。
　　　　　　　　良久，宸奂松开了我，我也放开了手。
　　　　　　　　他站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影已经变得这样高大了。
　　　　　　　　我…明天不会出现。我不想看着情儿死。
　　　　　　　　宸奂的声音很无奈，我听得出他咬着牙。
　　　　　　　　我没有说话，宸奂叹了一口气，跳下了剑阁。
　　　　　　　　天渐渐的亮了，我看着初升的太阳，突然很希望它再落下去。
　　　　　　　　但这和我命运一样无奈，不可逆转。
　　　　　　　　爆竹开始轰鸣，到处张灯结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脸。
　　　　　　　　我也笑着，笑得很灿烂。
　　　　　　　　父王看到我的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傲天也淡淡地笑着，但那笑中带着一丝苦涩，作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他真的很会演戏。
　　　　　　　　我和父王还有皇后坐在一个如高楼般的轮车上，由高大的荒古剑虎拉着，滚滚向前。
　　　　　　　　最后，我们来到宫廷前的一个大型广场上，那里早已是人满为患。
　　　　　　　　我的笑容僵硬了，这是处死罪孽最严重的犯人的地方，十字方亭！
　　　　　　　　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但是在这里受刑的罪人都不能轻松的死去，通常都要受到一番严酷的折磨。
　　　　　　　　最轻的，是受火刑而死。
　　　　　　　　我的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落在一个竖起的十字高台之上。
　　　　　　　　情儿…
　　　　　　　　她的额头上，还有血迹…
　　　　　　　　她的眼睛，还是那样红肿…
　　　　　　　　她的眼眶里，还闪动着泪光…
　　　　　　　　她的脸庞上，还布满着泪痕…
　　　　　　　　我几乎要崩溃了，我的心狂跳着，像是要冲出来一般。
　　　　　　　　她的脚下堆满了禾草，那是为火刑准备的。
　　　　　　　　我终于体会到了那八位龙神的心情了，那是一种绝望，一种愤怒，一种无奈，一种悲哀…
　　　　　　　　轮车离十字方亭越来越近了，情儿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晰，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的呼吸。
　　　　　　　　底下的百姓和士兵高呼着父王和我的名字，带着无比的兴奋和喜悦。
　　　　　　　　可是那竟是那样的刺耳。
　　　　　　　　为什么……
　　　　　　　　情儿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谁能告诉我？
　　　　　　　　烧死她！烧死她！
　　　　　　　　那是群众的高呼，他们高举着火把。
　　　　　　　　我看到了情儿眼里的恐惧，她往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她笑了，那样的安静，安详。
　　　　　　　　就像菲菲一样。
第七章
　　　　　　　我开始颤抖，我紧紧地抓着身前的铁栏，铁栏已经变形了。
　　　　　　　　我不能看着她死，我不能啊…
　　　　　　　　我僵硬地笑着，对百姓挥手致意。
　　　　　　　　但是我的目光，一直锁定着情儿。
　　　　　　　　她释然的笑容，让我心碎。
　　　　　　　　好疼，真的好疼啊…
　　　　　　　　轮车停了下来，父王走到我身边，脸上洋溢着轻松和喜悦，拍着我的肩膀，对人民和军队说着什么。
　　　　　　　　我一句也没有听见，我只是保持着笑容。
　　　　　　　　烧死她！烧死她！！
　　　　　　　　底下的呼吁声越来越烈，火把举得越来越高。
　　　　　　　　我看见了疯狂的笑容，有男的，有女的，有大臣的，有乞丐的，还有皇后的。
　　　　　　　　我没有看见傲天，我也不想看见他。
　　　　　　　　我怕我忍不住，一刀把他杀了。
　　　　　　　　我没有带剑帝，父王不允许我带。
　　　　　　　　父王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对我说，快挥手。
　　　　　　　　我茫然地看了一眼父王，然后我发现所有人都激动地望着我，眼神充满着期待。
　　　　　　　　我轻轻地挥了挥手。
　　　　　　　　烧死她！！
　　　　　　　　众人的吼声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声音，几乎要把我击碎。
　　　　　　　　他们开始把手里的火把丢到禾草里，火苗很快就窜起来了。
　　　　　　　　我怔怔地看着那片不断扩大的火红，突然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