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殡仪馆-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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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我才意识到，不管他有多么奇特的本领，但他现在的确是以为风烛残年的老人了，我们在养老院前台见面的时候，他是被社工推着轮椅出来的，显然手脚早已不便。
　　　　阎小罗问：“只能问一个问题吗？”
　　　　张韬微笑着点点头：“是，只能是一个问题，老朽也只有解答一个问题的力气啦！”
　　　　预知未来，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也许这个代价就是减少他的寿命。我有些犹豫了，难道要为了一个问题，而去缩短一个老人家原本剩下就不怎么长的寿命吗？我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阎小罗叹了一口气，转头对我说：“你想好了再问。人生在世不过短短百年，生死只是一个形式，张老解答了你这个问题，才能摆脱这副皮囊，投入下一个轮回之中，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我忍不住反嘴一句：“你说得轻松，在你们阎王眼里面，凡人的生死的确就只是换一个形式、换一身‘外衣’而已。”
　　　　张韬说道：“于家小哥不用在意，即使没有帮你这一次，老夫所剩的日子也就只剩下三日了，早来晚来，迟早都是要来的，倒也没什么打紧，与其以这副将行就木的身体度过这最后三天，还不如用用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犹豫了。
　　　　阎小罗用手肘撞了撞我，说：“你好好想一想。”
　　　　于是我去想我该问些什么问题。
　　　　我以为我头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什么高难度的问题来，然而却不是这样子的，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升出了无数个问题。
　　　　于唯现在在哪里？
　　　　于唯现在怎么样？
　　　　要怎么救于唯？
　　　　去狱中狱会遇到什么危险？我们该怎么避开？
　　　　以后再面对占爷，我们是不是还会碰上危险？
　　　　其他的阎王在哪里？
　　　　其他的生死簿在哪里？
　　　　还有当年闯进冥界的人，他们是否还活着？会不会在我们行动的时候，跳出来作妖阻止我们？
　　　　还有……
　　　　还有好多、好多问题！一下子全都涌到了我的脑海里面，我都不知道该问什么样的问题才最显深度，才会对我们最有帮助了。阎小罗走到窗口边去看风景了，看样子是不想打搅我的思路，钱多多则是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不停地对我说，要好好想想，因为有一个机会啊，可不能像以前那样逗逼地问：等会儿会下雨吗？
　　　　我想了很久，想得头疼欲裂，汗水滴了下来！
　　　　“我想问，我爷爷死的时候，把他找到的阎王魂魄都藏在什么地方了？！”我问。
　　　　问完之后，我呼吸有一刻是凝滞的，等呼吸缓过来之后，我擦了一把汗，撞上钱多多错愕看着我的视线，我说：“我没问错！”
　　　　没错的，这个问题其实显得很多余，因为爷爷藏阎王魂魄的地方一定就在他生前最熟悉的地方，我们只要仔细地找，不管爷爷藏得多深，我们都有机会找出来。但是就目前局势而言，时局似乎已经没有给我们多余的时间去寻找爷爷藏魂魄的地方了，都一粒魂魄给阎小罗，他的力量就越强大，就越有机会与占爷抗衡。
　　　　“稍等。”张韬合上了眼睛，面容安详。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如果不是房间里静得能听见他缓绵的呼吸，我都以为他就这样去了。
　　　　许久，他才开口：“你每天早晨醒过来，都会看见它。”
　　　　我：“……”
　　　　阎小罗走过来，搭上我的肩，问：“喂，你每天醒过来，都看见什么了？”
　　　　“蚊帐顶……”好吧，这个时节，北京没有蚊帐，但是咱们南方，蚊子挺多的……
　　　　pia！
　　　　“认真点儿回答。”阎小罗赏了我后脑勺一巴掌。
　　　　我：“天花板。”
　　　　“……没有别的了？”
　　　　我无语，转过头来瞪阎小罗：“不然你试试？你睡醒来，你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蚊帐顶就是天花板，我又不是站着睡的，能正视前方！”
　　　　阎小罗：“……”
　　　　钱多多倒是想到了：“说不定就在寄南家里的天花板上呢？我们回去，把他天花板撬了看看。”
　　　　我更加无语了：“大叔，那房子是我租来的，　是在爷爷死后租来的！”
　　　　爷爷哪有那么流弊，能抢先在我租下房间之前，先把东西藏在我后来租好的三层楼民居的天花板上？而且三层楼里那么多房间，爷爷还知道我将来会挑哪一间房间睡？
　　　　“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个重要提示，我们回去撬撬就知道了。”钱多多说。
　　　　我无奈地垮下肩膀：“记得帮我修屋顶就行！”
　　　　“没问题。”土豪钱多多拍着胸口打包票，我只能祈祷他们把天花板撬了之后，天花板上不会掉下大红的尸体，如过真的是那样……我竟然对着大红的尸体睡了半年，这感觉真是酸爽！
　　　　我转过身去，问张韬：“张爷爷，你再多给点儿提示吧，就这么一句话，就让他们去撬我天花板，要是天花板上什么东西都没有，那我们该去哪儿找呀？”
　　　　张韬没有回话。
　　　　“张爷爷？”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了。我伸出手，想去触碰张韬的身体，但是阎小罗却按住了我的肩膀，朝我摇了摇头。
　　　　2015年10月23日，张韬逝。
　　　　
第317章　撬天花板

　　　　离开了天津之后，我们就直接回了黑岩市。在路上，阎小罗经不过我的盘查（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跟你关系好的时候，什么都能说。不会像于唯一样拉黑脸），就老实交代了。
　　　　他说的话，是你绝对不敢想象的画面。
　　　　“你想啊，一个人要是能活上几万年之久，日月变迁，山河移位。恐龙年代。彗星撞地球，原始社会，山顶洞人，人世间那么一大串历史动荡变迁下来，但是！那个人依然什么变化都没有……而且！每天都还在重复这一模一样的工作，那就是，拿着笔，点着墨水，在生死簿上写一个人名字、干掉一个人的名字，涂涂抹抹上万年，你不觉得乏味枯燥，你手也得写得酸了吧？”
　　　　阎小罗比于唯活泼多了，于唯说话的时候，只有风在动。他整个人是不动的；而阎小罗说话没个正经，几乎每一个句话都要配上动作表情，活灵活现地展示出阎王当年每天坐在正殿里面书写生死簿的无聊样子。
　　　　“所以，活得太无聊了，又不能随便出来走走。于是阎罗。也就是我们仨的合体，他就想了一个更无聊的法子，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揪出一个阎大罗，也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冷面无情的家伙；接着揪出我这个阎小罗，最后揪出这个。”阎小罗戳戳我的胸口，示意他说的“这个”就是我心脏里面的命魂。
　　　　我汗，阎罗王还真的是够厉害的，不用分身，直接把自己的三魂拉出来一起玩耍了，看来这阎罗殿的生活有够无聊的啊。
　　　　阎小罗叹气说：“于是我们三魂，再加一个躯壳，不办公的时候，就一起坐下来……搓麻将打牌九。”
　　　　我顿时喷了！
　　　　看来这阎罗殿的生活真的有够无聊的啊！
　　　　“身为阎罗。要主宰世间生灵的生死，每天来阎罗殿哭求再活一次的亡灵实在太多了，罪人请求宽恕，亡者请求重返人间……他们的理由花样繁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一个人都是情真意切的，哭得让你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所以阎罗必须无情。”
　　　　我脑海里升起了于唯的形象，说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可是吧，人若无情，那和一个空壳有什么区别？没有仁爱之心，你又怎么去感受这世间百态，去体谅春夏秋冬、鸟语花香给你带来的感受？”
　　　　我看着他，于是他就是在变相地解释自己多情种子是怎么来的吗？不嫌黄婆卖瓜，自卖自夸吗？
　　　　阎小罗托着下巴，感叹当年的时光：“所以阎罗那家伙就特无聊的，擅作主张的，把铁面无私的那一部分性格都给了阎大罗，把慈爱的那一部分分给了我。”
　　　　我戳我的心口，问：“那这个呢？”
　　　　阎小罗：“那个啊，没啥性格，跟你差不多。毕竟他只负责性命，不需要承担阎罗王的责任。”
　　　　“哦。”
　　　　而至于阎大罗和阎小罗的恩怨呢，那还得从他们第一次戳麻将开始说起……
　　　　“我不喜欢那家伙，那是因为他太刻板了，搓个麻将肯定有输有赢，是不是？”
　　　　我点头。
　　　　“可是你男人的话都好面子，谁也不想输，是不是？”
　　　　你们都是同一个人，还在乎输给自己的吗？我腹诽。庄岁吗才。
　　　　“所以我就偶尔耍点小聪明啦，偷换牌什么的……但是阎大罗那家伙每次发现都毫不留情地揭穿我，所以弄得我、很、没、面、子！”
　　　　作弊本身就不对！哦不，经过阎小罗的独家爆料，我们终于知道阎大罗和阎小罗的相爱想杀的起因究竟是什么了，也终于确定，他们两个之间，爱得深沉……
　　　　经过一日一夜的颠簸之后，我们终于回到了黑岩市，一回到黑岩市，我就给许哲也打了电话，约好晚上吃饭的时候碰个面，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一下车，钱多多就架着我回家了，回去做什么？就是要回去撬我的天花板。我觉得我爷爷没那么厉害，不可能有先见之明地把阎王魂魄藏在我租房的天花板上，不过阎小罗和钱多多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去的，势在必行，所以我也就没阻止他们。
　　　　我回到家，先和二楼的房客道了声“谢谢”，谢他在我出门的这段时期里，好好照顾了我家里的那些鬼，这才带着人进家。
　　　　“喵呜~~”
　　　　这么软萌的猫叫声绝对不是我家于唯大爷的！这只布偶猫被训练得比狗还精，我们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一开门就扑出来了……当然不是扑我！是扑它的正主，这几个月真是白养它了，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迎接过我！
　　　　安乔尹高兴地抱着布偶猫蹭啊蹭，开心地说：“小可，我们又见面了，我好想你！”
　　　　女神啊，放开那只猫，让我来！
　　　　结果女神却抱着猫转身走到沙发上坐着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好像轻了？”
　　　　顿时一顿大石头砸到我脑袋上！这怎么可能？这猫吃的比我还好，怎么可能瘦了？肯定是我这次出门的时候，二楼房客饿到它了！
　　　　钱多多已经直奔我的卧房，对着天花板一顿猛劈会法术就是这么任性，别人是用锤子砸的天花板，他是用雷劈的天花板。
　　　　而至于阎小罗……虽然阎小罗和于唯性格一个地一个天，但是二者都不约而同地秉承一条人生格言，那就是“别人负责卖力干活，我只负责貌美如花”。所以他就坐在一边，笑呵呵地指挥着钱多多劈天花板。
　　　　壁咚……
　　　　一具女尸掉下来。
　　　　我泪目，大红你丫的被埋尸在天花板上，我们都处了半年多了，你竟然从来都没有给过我提示？？想想这半年来，多少个夜晚我都躺在大红尸体下安然入睡，我的心……就那个酸爽啊！
　　　　哦不，想了想，大红是客厅鬼，这个女尸貌似跟她没啥关系，应该是原来这房间里的女梦魇的尸体吧。
　　　　“没有。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钱多多爬上天花板的隔层里，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上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阎小罗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也许，张老说的并不是我睁眼就能看到，而是爷爷每天睡醒后就能看到呢？也许他说的地方应该是爷爷家的天花板？对了，我爷爷的家在哪儿？”
　　　　我刚发现，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爷爷生前住在什么地方。
　　　　于是我们就浩浩荡荡地赶去爷爷生前的居所了，依然是钱多多负责劈天花板，阎小罗负责貌美如花，　我就负责陪美女说说话（阎小罗不允许有刺青的安乔尹离开自己的视线），然而，爷爷家里的天花板，每个房间的天花板都劈过了，就是没有见到任何阎王魂魄。
　　　　“你每天早晨醒过来，都会看见它。”张韬的提示究竟是什么呢？
　　　　他说的“你”是指我吗？那时候在房间里面的人有我、阎小罗、钱多多三个人，阎小罗和我爷爷根本就不认识，所以说的“你”不可能是阎小罗，而我住的地方也查过了，什么都没有，那就只有……
　　　　“我学校的床位对应的天花板，或者是钱多多房间的天花板。只有这两个可能了。”我说，因为爷爷死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大学生，睡的是学校寝室的床铺，而又正好是上铺，对应的正好是天花板。如果爷爷要藏，那就只能是两个地方“每天早晨醒过来都会看见它”。
　　　　
第318章　拆迁小分队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钱多多和阎小罗，他们觉得很有道理，决定分头去做。钱多多回家去撬天花板，而我回学校去撬寝室的天花板……我觉得学校给我一个记过处分，那算是最轻的了。
　　　　于是我和许哲也的见面地点也就改了。顺便回学校一趟。
　　　　阎小罗跟我一起走。
　　　　下午3点，我回到了寝室里，寝室里没有人，因为下午正好有课，大家都上课去了（我已经专业逃课二十年）。
　　　　我把我的铺位指给了阎小罗看，阎小罗手一勾住我的床栏。就轻轻跳上去了。我惊讶地张大嘴巴，这哥们真是高能啊，一下子就跳上去了！
　　　　他举起手，轻轻放在天花板上，瞬间，天花板就变成了灰尘，而且都还不掉到阎小罗脸上去的。
　　　　我更加惊讶了，想起来钱多多劈天花板那轰隆隆的架势，阎小罗这无声无息就将一块水泥给弄成粉末了，那才叫更加高明。
　　　　“怎么样？找到了吗？”我仰着头问。
　　　　阎小罗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说：“没有我们就赶紧走吧，要是让别人发现天花板破了个洞，我肯定要挨处分的。”
　　　　阎小罗同意，跟着我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寝室。
　　　　一次次的寻找，最终结果都推翻了我们之前的推理。这么一圈找寻下来，我们费心又费力。
　　　　我们到校园里的桃花林里面坐着等，到了下课的时候，许哲也过来了。他手里面还拿着课本，显然是刚从课堂上下来。
　　　　许哲也一来。就傻眼了。
　　　　他盯着阎小罗，上看看，下看看，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露出了一个傻笑，说：“爷返老还童了？”
　　　　阎小罗冷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去，这是于唯模仿秀的节奏吗？
　　　　“找我来做什么？”许哲也坐下来，幸灾乐祸地告诉我说：“今天课堂上点名了，老师点了你3次，我没应。你现在已经有3次点名没有到了，期末等挂科吧。”
　　　　泪目，我已经看到不幸的未来。
　　　　我对他说：“阿哲，我们准备要去一个地方。我打算让你跟我们一起去。”
　　　　“上哪儿啊？”
　　　　“十八层地狱。”
　　　　“你自己去吧。”许哲也二话不说，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囧！我说：“也不是十八层地狱……”
　　　　“那究竟是什么？”
　　　　“十八层地狱的狱中狱，你没听说过吧？”我翘起下巴，准备进行科普。
　　　　哪知，许哲也怔了一下，脸色变了：“你要去聻境？”
　　　　我囧了！
　　　　“你知道聻境？”阎小罗问。
　　　　许哲也点点头：“知道。”说完，看向我，说：“我知道这个地方，但是，我没想过会这么早就去。你说要去狱中狱，那是要是去找老大的吧？”
　　　　“嗯……”我怏怏不乐地趴在桌上，为什么我总是最后一个人知道的呢？“你什么时候听说这地方的？”我问，我和许哲也都是同时拜师的，在天师这一行里，都算是新手，但是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