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裹沙场:青衣天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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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楚刚刚翘起的嘴角就这样僵在那里；怎么会！他喟叹一声；这是他认识的顾青城么；面前的她；比他见过的大家闺秀更像大家闺秀！

　　方书柔美眸眨了眨；不愧是右丞相的女儿；笑的越加美了〃城儿妹妹今日怎么穿的这般朴素？今日是蝶妃娘娘生辰〃说着压低声音；〃可别惹她不高兴才好；谁都知道蝶妃娘娘向来不爱素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顾青城好；可是顾青城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方书柔这招果然高明；顺水推舟让别人以为她善良淑德；可是却是生生的揭自己的伤疤。娘亲才死；怎么能穿红戴绿。

　　向易看着眼前单薄瘦弱却笑得绝美温柔的小丫头；心疼的无以复加。一个人要有多痛；才能够笑的这样无念无欲；淡然出尘。

　　顾青城对着方书柔福了福身子；淡淡笑道〃多谢书柔姐姐挂心；城儿感激不尽。只是娘亲刚逝不就；城儿不能浓妆艳抹；失了孝道。相信蝶妃娘娘也是个明理之人；不会怪罪的。〃再痛都过来了；多一点又有何不可。有多痛；就会有多清醒！

　　赫连楚眉头终于皱起来；目光紧紧包裹着顾青城淡雅如水的脸。自己真的看不懂她了；不是；也许是从一开始就不懂；而现在更加不懂。

　　百晓生目光闪烁不定；倒是对顾青城的表现赞赏不已。这丫头真像烧不尽的野草；这样顽强；雨打风吹不倒；这样的女孩倒是罕见。若是做对手；真的要重视起来了。不过心里却多了分敬重；能被百晓生敬重的人；实属不易。

　　〃装模作样〃冷征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气氛陡然变得僵硬。

　　〃曲直陈圆；各有千秋。时过境迁；变则通；通则变。我们都是在成长的；对不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若是没事；城儿先入座了。〃顾青城并不气恼；仍然如故的笑得得体。长长地黑发顺着行礼的身子滑下遮住了赫连楚投过去的目光。

　　冷征以为顾青城会原形毕露；据理力争。可是顾青城的一席话；让他愣在原地；不自觉的目光投向百晓生。

　　〃我们也该入座了。〃赫连楚收回望向顾青城复杂目光；率先向里面走去。

　　向易和百晓生也平淡如常的跟着赫连楚迈开步子。

　　〃我们也进去吧。〃方书柔笑着看向冷征；随即也袅袅婷婷的走了。

　　只是；几人的心里却各怀心思。

　　赫连楚径自走向自己的位子；众官都知三王爷素来冷淡；也不敢向前攀谈。本是无聊的赫连楚却因坐在身边的五皇子一句话而停了手中的动作。

　　〃三哥好福气。五弟多年在外；这一回来就听母妃说父皇为三哥选了王妃；恭喜三哥了。〃五皇子笑盈盈的靠近赫连楚；英俊的面容上一片真诚。

　　赫连楚眯了眯眼；随即笑道：〃多谢五弟！〃虽是脸上有了些许笑容；可是心里却是不舒服起来。

　　坐在赫连楚右手边的太子赫连俊和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楚；也不甘寂寞的凑上来说道：〃五弟有所不知；三弟未来的王妃在昭都可是芳名远播。不仅承继了顾将军的胆识；病愈后更是勇谋过人啊。〃

　　赫连堂飞怎么会听不出赫连俊和的调侃之意；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淡然若素；唇角含笑的顾青城。心下又是笑开了；这个小丫头还真令人吃惊；上次见她冷的如高山上的积雪一样；今天却笑得和煦如风；自己真是开了眼了。

　　〃二哥说的我倒是有所听闻。只是这传言啊信则有；不信则无。依本王之见；顾将军的女儿倒是真的与众不同的紧；才貌双全。做三哥的王妃；倒也般配。〃赫连堂飞将目光调回来笑道。

　　〃哦…〃赫连楚有些许惊讶虽然未表现出来；〃没想到五弟对顾小姐印象挺好的啊。〃

　　〃是啊；五皇弟刚回昭都；怎么会有此看法？〃赫连俊和笑的怀疑；〃难道五皇弟认识顾小姐。〃说着向赫连堂飞望去；目光如炬。

　　〃认识倒谈不上；只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赫连堂飞听见赫连楚直呼顾青城的名字；语气冷淡当真半分情意也没有；心下为顾青城惋惜不已；如此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喜欢三哥呢！若自己是三哥；应该会感到庆幸。

　　赫连楚顺着赫连堂飞的目光看向顾青城。对于他的直言不讳并不十分惊奇；倒是赫连俊和有些惊讶。

　　〃只是一面；五弟又怎会知道顾小姐才貌双全的！〃赫连俊和倒有些咄咄逼人。

　　此时；顾青城正低头与顾明说着什么；花园微起的风将她额前的刘海吹得有些散乱；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柳叶眉如远黛清秀非常；双眼皮的清眸异常的好看；秀挺的鼻梁；殷红的樱唇莫不彰显着以后如何的羞花闭月；绝色倾城。

　　〃今天她倒是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温柔端庄了。那次见她时还有些像个冷冷的冰山呢。〃赫连堂飞好笑的看着顾青城。

　　〃那五弟怎么知道本王的王妃有才的？〃赫连楚一出口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随即若无其事的抿起好看的薄唇；不再作声。

　　赫连堂飞一心只顾着观察顾青城；并未察觉赫连楚的异样；想起初见时顾青城说的话；不自觉就吟了出来：〃此去去，半世缘灭，三生思量，何事比路长？〃

　　听闻赫连堂飞的话；赫连楚一愣。看着顾青城稚气未脱的面容；在心底问自己；她真的是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这样的句子；怎么就让人觉得如此真实。

　　赫连楚不知道；这一句；一语成戳；他和顾青城的爱恨情愁；皆尽于此句。

　　〃二皇兄觉得如何？〃赫连堂飞不知为何；对于赫连俊和尖酸的语气竟起了驳辩之心。他在外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接触过；早已习以为常；漠然淡视；可是看见那个小丫头受委屈；竟生出微微的不忍。

　　〃呵呵；没想到顾小姐真人不露相；这般谦虚。本太子以前竟从未听闻过顾小姐有这般才识。只是语气未免悲伤了点。〃赫连俊和讪笑道。

　　〃本王觉得形容顾将军和顾夫人倒是贴切极了。〃赫连楚冷冷冒出一句。


第五十一章　所谓伊人再不复昔（三）


　　赫连堂飞听此话有些奇怪的看了赫连楚一眼；三皇兄不是想来厌恶顾青城的么；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维护的言辞；还是说是众人误传了俩人的关系！赫连堂飞思及此；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不待赫连俊和出言；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今日的主角蝶妃一身红的耀眼的宫装挽着昭明帝的胳膊入座了；看的皇后眼中一阵妒火。

　　宴会已是无非是些无聊之极的歌舞；大家看的兴趣缺缺。

　　赫连楚依旧冷漠如常；漫不经心的饮着酒；可是眼神却装作不经意的向顾青城他们飘去。太子赫连俊和看着顾青城笑的温柔得体；自己却笑不出来；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中了赫连楚的圈套；看着身边赫连楚的样子；哪里是讨厌顾青城啊。

　　他哪里知道赫连楚真正的心思。向易心里却明白不过；他真希望过会什么都不会发生；顾青城还是那个简单执着的小丫头；一如初见般傲慢却善良；而不是现在这个表面笑靥如花；实则深思难以捉摸的无情的小丫头。或许；这样自己还能少责怪自己一分。

　　向易他们镇定自若的喝着酒；眼看宴会快要结束了；顾明那边却什么动静都没有。百晓生暗自思量；难道是他们的估计有误；他对赫连楚不断地打暗语；可是赫连竟似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悠闲若初。他无奈只好静观其变；心里其实觉得今日会这样平静的度过去。

　　〃皇上〃皇后温柔有礼的对着昭明帝笑道；〃眼看这宴会就要结束；宫中好久没这样热闹了。难得蝶妃妹妹生辰；五皇子又出外多年回宫；应当趁此找些特别的节目才是。宫中宴会歌舞大多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今日想点热闹的法子才好啊〃

　　〃皇后说的有理〃昭明帝望向赫连堂飞；〃飞儿多年未归；这次归来；当是喜事一件；该贺！皇后可有什么好主意？〃

　　皇后见昭明帝一脸期望的望向自己；心下暗笑不已；表面上却越加不动声色；故作思量道：〃五皇子俊逸非凡；自小又才华出众；再加上在外游历多时；想来是逍遥洒脱；博采众长。又当蝶妃妹妹的生辰；这主意还是五皇子出最好。〃

　　赫连楚长长地睫毛敛下一排阴影；嘴角翘起微微弧度。没想到好戏在后面；皇后娘娘果然沉得住气；这一来探清楚了五弟的能力；二来若是五弟主意出的好则罢了；不好恐怕在众官面前失了面子；父皇那里也会失了宠爱吧。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至于自己；权当听众罢了。

　　赫连楚哪里知道；皇后这招并非是设计赫连堂飞；而是另有目的。

　　顾青城目光悠转；也许这是个机会也说不定。

　　赫连堂飞不好推辞；但一时间也不敢马虎行事；目光扫过在场的百官及众人。看着有些官家小姐艳慕的目光；心里却厌烦起来。若是自己以后娶个这样的王妃；可要如何是好。正要收回的目光却不期然撞上顾青城淡然如水的眸子；忽的就忆起那日顾青城吟的词来；对她展开个笑容；当即有了主意。

　　顾青城注意到赫连楚投过来凌厉的目光；却并不觉得尴尬。镇定自若的对赫连堂飞轻点了一下头；然后莞尔一笑。

　　这一笑；如冬日瞬间齐放的红梅；似有幽香流转心扉；不知晃花了几人的眼睛。

　　〃今日是母妃的寿辰；儿臣本应恭祝母妃长寿千岁才是。可是母妃有父皇的怜爱及庇佑；跟父皇更是恩爱非常；要与父皇天长地久的；自是不用儿臣多加言辞才是。儿臣在外多年；天天思念父皇母妃；更是无时不祈求父皇母妃百年久长；自知天地世间唯有情字最真最贵；今日就以相携相守之情为主题作诗可好？〃

　　赫连堂飞一席话说的昭明帝心花怒放；蝶妃爱子心切；自是连帮好话。结果更不用多加言辞；自是上下莫不是一片称好之声。

　　赫连堂飞回位坐下；赫连俊和却一脸的嫉妒；〃五弟果真在外久了；连性子也风流不羁了；竟然能说出如此一番肺腑之言。想必五弟的红颜知己不少吧。〃

　　〃二哥说笑了；昭都谁不知二哥红粉千万；小弟哪里比得上。再说；父皇最重情义；本王这番说词确是事实；不是么。〃赫连堂飞反将了赫连俊和一军。

　　赫连俊和无言以对；眼神阴霾；〃五弟说的对极了。五弟可是挑起了昭都这些才女的较量之心啊。〃说着冷笑一声看向场中。

　　〃湖畔紫薇泣霜露，潭边朱槿吊西风。

　　少年游出再解佩，红妆轻成又闻琴。

　　杏花香尽桃花雪，芙蓉谢芳梅子雨。

　　谁道兰草君不悼，笑看铅华共新烛。〃

　　顾青城看着场中美丽非凡的女子；总觉得眼熟；看着她吟完诗后一脸得意的样子；忽的想起来上次来宫中参加宴会的那个叫明珠的女子；张扬善妒。顾青城看着她一脸痴迷的看向赫连楚；心里不禁哀叹一声；她注定要是个悲剧了；不嫁给赫连楚还好。日后若是真成了赫连楚的侍妾；这样的女子活的才是最苦。

　　顾青城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哀叹；是因为她知道依赫连楚的性格以及对方书柔的态度；一定会娶方书柔为妃；即使现在自己是皇上亲封的三王妃；相信不久之后就不是了。而明珠这样简单被宠坏的女子是斗不过方书柔的。

　　明珠下去后；一个身着淡紫色束腰烟罗裙的女子走上来；对着昭明帝和众人各福了福身；声音如黄莺清脆动人：〃小女子不才；献丑了。〃

　　〃晨雾浓；曙光轻；满院秋阳风微凉；拂首远目；待君日日归。　　汀兰香；纸笺红；一曲；吹散心伤明湖泪。　　少年一别华发衰；鬓颜苍苍未忘言。死生随经年；伶仃念人好；一腔怨怼化作眸中一点相思泪。〃

　　此词一完；周围一片叫好声。顾青城淡淡的瞟了一眼方书柔；都说方小姐是昭都才色双绝的大家闺秀；可是看样子；眸底那冷笑和不屑也是昭都一绝！

　　〃静婷姐姐不尽人漂亮；次也作的好好啊〃那个叫晓安的女子坐在那个叫静婷的女子旁边；满眼崇拜的说道。

　　静婷看了一眼那个叫明珠的女子一眼；然后笑得极是谦逊；〃晓安瞎说；有第一才女方小姐在；我怎么敢当此称赞。〃然后叫明珠的女子脸色稍缓；可是狠狠的瞪了方书柔一眼。顾青城心底发笑；那个叫静婷的果然不一般啊；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的手法极是娴熟啊。


第五十一章　一身风华沐浴血（一）


　　顾青城尽管看热闹；并不曾有别的什么心思；活了两世；人情冷暖；鄙劣计谋；自己什么没见过。她们争她们的荣华富贵；自己走自己的阳关道；没什么好参与的；她讨厌麻烦。

　　〃素闻方小姐才动昭都；今日怎么这般安然无声呢。知道的明白方小姐不喜招摇；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小姐名不副实呢。〃明珠看着一个个千金小姐不断地上前献诗；可是方书柔并没动静；有点忍耐不住的吼道。

　　明大人见女儿出口莽撞；在皇上及百官面前没一点端庄贤淑的仪德；脸色一下子变得又红又青；低声喝道：〃明珠；还不退下。皇上恕罪；小女年幼；不懂事破坏了大家的兴致；还望皇上恕罪！〃一边说着一边惶恐的跪下。

　　〃皇上；爹爹；明珠说的是事实嘛。〃明珠看着明大人跪在地上；不情不愿的跪下却不甘心的说道。

　　〃明爱卿不必急着认错；明珠说的也没错；只是性子直爽了点。〃说着免了明大人的礼；又转向右丞相右天德的方向；〃右爱卿就让小女填一首可好。听皇后说令女才华横溢不输男子；今日也好让真见识见识。〃

　　右相怎会不应；昭明帝说是询问；可是语气却不容拒绝。

　　赫连楚的眉微微皱起；不经意间眼光飘向明珠的方向；仅一眼那里面的冷意却让明珠手一抖；杯子里的果酒洒在衣衫上；狼狈不堪。

　　向易担忧的看了一眼顾青城；却见她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宴会上发生的事完全没在意的样子；眼底跃上一丝喜悦但很快又湮灭浮上一丝失落。喜的是她不会因此受伤；失落的是曾经的顾青城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了。

　　向易不知道；赫连楚不知道；昭明帝不知道；顾青城会在这个黄昏颠覆江山；掀起狂澜。决绝的令人心疼。

　　〃既然明珠妹妹都这么说了；我再托词就是真的名不副实了。〃方书柔淡淡的起身；笑的毫无嫌隙；纯净又透彻；可是心底却对明珠痛恨至极。

　　果然不愧是昭和国的第一美人；当真对得起才貌双绝这四个字；刚刚方书柔的一首词；真的能称得上绝句了。方书柔的诗句清新婉约却不失缠绵凄切；将主人公之间生死不离的爱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令人回味无穷。

　　方书柔在一片称好赞叹声中笑的极是温柔可人；吸引了在座不少才子公子的痴迷眼光。顾青城耳边〃果然不愧是昭和第一美人才女啊〃〃若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的感叹之声。权当做什么都没法发生；顾青城径自酌着手中的小酒。

　　〃皇上；右相的女儿果然不一般啊。真真的是人中龙凤；太子也不小了；若是有位像方小姐一样的妃子那就好了；做起事来肯定会更加得心应手的。〃皇后温柔的瞅着方书柔边给皇上添了一杯酒送到面前。

　　哦；原来皇后打的是这个主意！顾青城眯眯眼；让太子娶方书柔为妻；联合方家的势力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以后若要继承大统岂不是更加多了份筹码。

　　听闻皇后的话；场面一时有些微微凝顿。惟有五皇子赫连堂飞还是依然如故；顾青城心里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好感；无论他有没有心思争皇位；都是个沉稳若素的人物；看来这些年的历练真的不是空负了。

　　至于赫连楚；顾青城不用看也知道他此时俊颜又多阴沉；俗话说关心则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被指给别人；该痛。可是；自己怎么还有些不舒服呢；到底是需要时间来调和的；忘记一个人并不是自己想就能做到的啊。

　　〃嗯；是该…〃昭明帝有些微醺的笑道。

　　〃父皇！〃赫连楚干脆利落的一声打断了昭明帝的话。

　　〃楚儿有何话说？〃昭明帝对自己这个冷漠异常却沉稳干练的儿子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