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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娘子(出书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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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落在墨无名憨睡的天真脸孔上……她想起墨无名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小模样,这孩子调皮起来真是折磨死人,但可爱起来,却轻易掩盖之前一切“可恶”之举。
她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却扯动了嘴角旁的一丝刺痛。乔晓佳忍着疼痛缓缓躺下身,找到一个能忍受疼痛的姿势后不敢再乱动。
……乔晓佳刚刚有些困意,只感怀里的墨无名慢慢坐起身,一股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嘴角上,一口一口地轻轻掠过伤口,夹杂着嘀嘀嗒嗒的眼泪落在脸上,甚至安静得不带出一丝声响。
乔晓佳笑了笑没有睁眼,眼角却有些湿润了,关于大人之间的争斗,或许孩子懵懵懂懂地感觉得出来。但孩子就是孩子,他们不懂如何表达内心的情绪,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孩子清楚谁对他好,也是这世上唯一心疼娘的人。
或者说,为什么父母会无怨无悔的爱着孩子,是因为孩子们赋予的一丝一毫温暖都令父母感动得一塌糊涂,仅仅为了那一瞬感动,付出终生也值得,伤痛根本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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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乔晓佳早早起身,与其说起身还不如说压根没睡着,只感头皮发麻四肢疼痛,而墨无名还在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她龇牙咧嘴地下了床,托着一身疲倦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自己,如她所料,眼角、嘴角、颧骨三块淤青,整张脸成了大花猫。
既然没法睡觉,她决定把衣服洗完,心想:那些丫鬟不能从早到晚都那么有空打她吧?
乔晓佳抱着换下来的脏衣服走出房门,刚向院门走出三步,只听身后传来段瑞龙的呼唤声,乔晓佳脚步一顿,并未转身,简单的问声早安,径直前行。
“怎么我越叫你越走啊?”段瑞龙不明所以,墨紫雨似乎只愿给他个背影。
“洗衣裳呢……”乔晓佳轻声地回了句。
此刻已有一些丫鬟起床,各个打着哈欠的走出房门,惊见段将军伫立院外,皆以为兴师问罪而来,于是乎,匆忙行个礼,然后像黄花鱼似的溜边逃出院门。
段瑞龙原本打算在出发之前教墨无名耍耍木剑,却见路过他身边的奴仆们神色惊慌,他不由再次看向墨紫雨的身影,忽然注意到她手臂上的抓痕。
“墨紫雨,你过来。”
“……”乔晓佳故作忙碌地又打水又洗衣,含糊其辞道,“我忙呢,一会儿的好吗?”
段瑞龙沉了沉气,不耐烦地走上前,一把抄起她手臂拽起身。
他的目光落在她红肿不堪的五官上,蹙眉急问:“谁打的?”
“自己摔的。” 乔晓佳不以为然地回了句,她并不是想为那般女人开脱,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都挨一顿抽,但房间相距颇近,只能避免矛盾激化越演越烈。
段瑞龙默不作声,但眸中已掠过一丝愠怒:“我征战多年,扯这种谎不觉得愚蠢吗?”
乔晓佳剥掉他的手,道:“你别管了,女人之间小吵小闹很正常。”语毕,她急忙抱着铜盆走出院门,她可不想再树敌了。
段瑞龙挑起几下眉梢,加快一步拉住她的手腕,随后向中院走去。
乔晓佳唯有小碎步紧跟,手腕时不时传来阵阵钝痛。
段瑞龙将她带入自己的卧房,随后一脚带上门,命道:“坐床上去。”
乔晓佳放下铜盆坐到床边。只见段瑞龙在木柜子翻找一通取出一个白瓷瓶,他拉把木椅放在床边,倒出瓶中的黑色膏油涂抹于她的眼角上。因疼痛,乔晓佳本能地向后闪躲,却又被段瑞龙一把按回原位:“这会知晓疼了?打架时怎不怕疼啊?!”
他的口吻好似在训斥一个犯错的孩童。乔晓佳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她忍不住反驳:“你打架时能想到自己会受伤么?就跟谁多愿意受伤似的……”
段瑞龙一怔:“哟呵,还敢顶嘴?这瓶创伤膏我就未用过。”
乔晓佳依旧带着抵住情绪,撇头看向窗外,可忍了一会儿抢过创伤膏:“嘶疼……你故意用力捏我是吧……我自己来……”
段瑞龙莞尔一笑,双手环胸坐在床边,乔晓佳则立刻起身,坐到铜镜边轻轻涂抹。
“你为何与丫鬟们动手?”
“我动手?也对,我抽了那丫鬟一耳光。” 乔晓佳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了声,“都是鸡毛碎皮的小事,确实是我先动手才激起民愤的,俗称,活该。”
段瑞龙双掌支床,爽朗大笑,“你当女人可惜了,这般好战应去战场。”
乔晓佳可无心说笑,她不了解这药膏是什么成分,但擦在淤青上倒是热热的很舒服:“既然你不用这药膏,卖给我吧,药钱从工钱里扣。”
段瑞龙看向她大块小块的淤紫,斜唇浅笑,勾勾手指让她过来。乔晓佳捂着瓷瓶走过,脚跟还未站稳便被一股大力拉倒在床,因姿势为趴式,她第一反应便是按住“烙印”位置。
“自己把衣扣揭开,我帮你涂后背的伤。”段瑞龙此刻的语气并无丝毫轻薄之意。
乔晓佳不由一怔,他怎么知道她浑身都是伤的?……“不用了,我请吴嫂帮我涂就行了。”
段瑞龙难得关心一下旁人死活,真有种“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感觉,他不悦地仰起头:“又不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这般别别扭捏作甚?”
寡妇寡妇!平常听到这种话也不觉得生气,但不是正赶上她为这事儿受了窝囊气了吗?
乔晓佳扭头瞪视他:“你要是女子我立刻就脱。”
“你人都在将军府了,我真不懂你那份矜持为那般?”
乔晓佳知道跟他解释不清,欲起身走人。
段瑞龙看她绷着脸,忽而来了兴致,他一手按住她肩膀,一手撩起她的衣衫。
……她愤愤地转过身,“寡妇怎么了?你也太不把女人当回事了,我今天就带着墨无名离开将军府!”她边说边推开段瑞龙,“当我走出将军府那一刻,再也不告诉别人我是寡妇!”
段瑞龙必然是听得一头雾水,见她起身,他一把搂住她腰,就在这拉扯之间,他顿感手背上落下几滴滚烫的水渍。
他怔了怔,扳正乔晓佳的双肩,她眼中含着泪,倔强地不肯溢出眼眶。
见状,他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旁人说三道四,受委屈了?”
乔晓佳撇开头抽了抽气,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昨天遭人围打都没哭,今天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该拿大将军泄愤。”
段瑞龙抬起手指帮她抹掉眼泪,动作却有些粗鲁,无意间弄疼了她的伤口。乔晓佳自顾自擦掉泪水,为缓和气氛,笑着调侃道:“您就不能温柔点?”
段瑞龙的目光停滞在自己一双粗壮的手臂上,粲然一笑:“我除了会打仗不会别的,至于如何对待女子更未研究过,莫见怪。”
他这一客气,乔晓佳可开始害怕了,蜷缩床边不再开口。
“打不过不会跑吗?死心眼。”
他又忍不住教训她,正因她那张巴掌大的脸孔上布满了伤痕。
乔晓佳反应不及,只得用笑声掩饰情绪:“宁愿战死也不能当逃兵,段将军能说这话真令我感到意外。”
他却抿唇不语,指尖轻柔地划过她的脸颊。乔晓佳逐渐嗅到一丝暧昧的气息,于是她按住段瑞龙的手指,道:“您忙吧,我还要有好多活没干完……”
段瑞龙应了声:“先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
“……”乔晓佳见他态度强硬,暗自祈祷一番,随后拖鞋上床,背过身一颗一颗解开纽扣,最后,只穿一个肚兜爬在床上,将药瓶放在枕边,故作镇定地说:“那就有劳将军了。”
段瑞龙见一道道深红色的伤痕肿在她瘦小的脊背处,他的眉头拧成弓,先将药膏涂抹掌心揉开,而后按压在她白皙稚嫩的肌肤上。
她的皮肤很滑,酥骨柔软,更显得条条伤痕刺眼无比。
“嚯,女子要狠起来也不含糊啊,扫把打的?”
他的掌心厚重而温暖,从上而下缓缓推动,力道还算适中,乔晓佳忍着疼应了声:“不清楚,我当时只顾着抱头护脸。”
“哼!脸也未保住。” 段瑞龙对她平静的态度感到意外,而在他的定义中,女人是脆弱且渺小的,她们禁不起风吹雨打,除了哭天抹泪找男人做主似乎不懂别的。
段瑞龙掐了掐她的腰肢,纤细得一手盈握。
“这不一使劲就折断了。”
“那您还使劲?……”乔晓佳眯眼咬住下唇,因为腰上有块淤青挺疼的。
段瑞龙双手满是细腻的膏油,他指尖一滑碰到乔晓佳肋骨旁的柔软,乔晓佳敏感地加紧胸口,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发生什么,但还是避无可避的被他握在掌心。
他的手掌盖在她的胸口上,看这趋势欲将她翻过身,乔晓佳则如挺尸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别这样,我满身都是伤……”
“……”段瑞龙指尖一僵,从肚兜内抽出手,随手将衣衫盖在她的身躯之上,转身之际自嘲道,“快把衣裳穿好吧,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乔晓佳急忙抓过上穿戴整齐,她干咳一声,下了床,走到段瑞龙的身后,沉了沉气,轻声致歉:“对不起,其实是我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段瑞龙悠悠转过身,她娇小的身体已被自己高大魁梧的身形笼罩其中,见状,他自顾自笑起来,摸了摸她脑瓜顶,道,“我还真怕你在床上吃不消,哈哈。”
乔晓佳被他的手力牵动得晃三晃,她双手高举捂住他的手腕,无奈道:“我说,您以后能不能别说得那么直白呀?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情绪。”
段瑞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迟早是我的人,只是军中有规定,打仗前禁。女色。”
乔晓佳顿感如释重负……祝段大将军天天有仗打。
……
两日后,段瑞龙照常出征。
他在临走前做了几件好事:
给乔晓佳和墨无名换了一间在中院的卧房,彻底与丫鬟们院隔绝。
中院有浴室、有带轱辘的大井水,最重要是,距离厨房很近,乔晓佳在干活时,墨无名可以找吴嫂和另几位厨娘玩耍,无形当中为她减轻一些负担。
并且,据段瑞龙交代:老管家将收账的工作交给她。
这会儿她才知道将军其实跟“地主”差不多。每位官员亦拥有万顷良田,可向外乡和本国农户收取一定税租,这便是一笔不可小视的收入。不过收租要出城,她属于那种能坐着就不站的人,还好月底只有一次。
乔晓佳本以为在段瑞龙出征这段日子里可以休闲一阵,但不知是段瑞龙记住她那番“离家出走”话了还是怎的,未出征的耿一鸣,三不五时上门看看她,显然有监视的意味。
“墨姑娘要出门?”
“……”说曹操曹操到,乔晓佳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是呀,去城外收账。”
耿一鸣想了想:“我此刻正好有空,陪你去吧。”
“……”她脸上写了“逃跑”两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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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有了耿一鸣的陪伴,老管家便命原本陪同墨紫雨收租的家丁退下。
乔晓佳怀抱账本走出段府,耿一鸣率先上马,伸手示意:“墨姑娘若不介意的话,上来吧。”
有“车”坐绝不走着,乔晓佳有礼欠身,耿一鸣莞尔一笑将她拽上马背:“先去何处?”
“先去城西李宝柱家,有劳。” 乔晓佳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具体地址。不过耿一鸣好似知晓在哪,应了声便向城外走去。
待出了城之后没走几步,乔晓佳看见路边农田旁屹立一块界限碑——李家田。
走入村口随便一打听便知道李宝柱家在何处,人际关系很简单。
耿一鸣并未随同她进入李家宅院。乔晓佳敲了敲院门,一位中年妇人开了门,妇人手里拖着鸡饲料笸箩,得知乔晓佳是段府派来的收账人之后,她急忙放下手头活,请乔晓佳进屋喝茶。
“不必麻烦,我马上要去下一家。” 乔晓佳站在门口,将本月账目递给妇人过目。
妇人愁眉苦脸,忽而抹了把辛酸泪:“这位管事的姑娘啊,咱跟你打个商量可否?缓几日吧。”
乔晓佳缓慢地眨眼:“几天呢?”
妇人一听有商量,伸出十根手指,道:“十日,最多十日!咱一准把银子送段府去。”
“行,您给我打个欠条。” 乔晓佳边说边走入院内,她并非心软,只是懒得费口舌,话说还有二十几家还要走动。
妇人见乔晓佳好说话反而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大字不识只得拜托乔晓佳写好欠条自己按手印。可乔晓佳哪会写毛笔字,她装模作样地拿毛笔当钢笔用,在纸上草草写下——欠伍两,十日后补交。欠款人:(按手印处)
妇人眯缝着眼歪头看了许久……“姑娘,您写得是何内容?”
“您还不如把租金给我,万一我写的是一百两您该怎么办?”乔晓佳不急不缓地放下茶杯,别说不识字的,识字的也未必看得懂她写的是什么鬼东西。
妇人琢磨了许久,最后还是将手印按在欠条上,妇人并非没银子,只是奇怪段府为何会让女子当差,为避免受骗还是亲自走一趟证实为上策。
乔晓佳自然不知道妇人的顾虑,又走了七、八家,一毛钱也没收到倒是真的。她夹着一叠欠条走出村口,话说她生前除了被人追账还真没管别人要过钱,看来这收账的工作也不好干。
乔晓佳见耿一鸣没坐在马上,而是单膝跪地一名男子身前行礼。
男子白衣长袍风度翩翩,他扬起狭长的黑眸,正巧与乔晓佳四面相对。
乔晓佳一怔,封疆帝玉峙仁?
玉峙仁似乎也记得乔晓佳,他优雅地斜起唇,但乔晓佳并没觉得那笑容很友善,是诡异,很诡异的一个男人。
“民女给皇上请安。” 乔晓佳不情愿下跪,但是人在穿越中,哪能不低头。
玉峙仁面无多余神色,手中纸扇一落,示意耿一鸣解释。
“回禀皇上,这位姑娘乃赤手将军府邸的账房丫鬟,段将军出征在外,请臣帮着照料府中琐事。” 耿一鸣毕恭毕敬回答。
——他话中有两层意思,一则回答同行原因,二则……不得不说墨紫雨算是小有姿色,封疆帝若看上墨紫雨必引起事端,所以也包含旁敲侧击之意。
玉峙仁岂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他似笑非笑地应了声:“起来吧,朕在船上见过你。”
“是,皇上好记性。” 乔晓佳谨慎地回应着,虽然玉峙仁也没说什么,但总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头而至。
“尔等平身,朕只是出城透透气,真是巧。” 玉峙仁双手环背转身离去。一行护卫即刻列队护驾。当乔晓佳以为玉峙仁要走时,玉峙仁却停下脚步,道,“耿将军,朕有事问你。”
耿一鸣行礼,上前听令,两排护卫则默契的退后十步。乔晓佳掸了掸裤腿站起身,只得跟在大队尾一起走。
乔晓佳感到整条街道的气氛都被玉峙仁弄得很差,虽他低调出行白衣素饰,但依旧太耀眼,还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沉稳睿智,总之,举手投足间尽显霸道。
乔晓佳在想,如果自己回到充满幻想的少女时代,一定会被这类既成熟又妖媚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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