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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之犹记小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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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穿着布鞋小心地跨过那一滩积水,“咚咚。咚咚。”地打着二更的梆子。
一阵风迎面吹过,更夫不禁眨了眨眼,待他重新睁开时,却恍惚瞅见一个飘忽的红影停在了国公府东围墙边的槐树下……
“妈哟!”他吓得惊叫一声,死死地抱住怀里的梆子,仿佛那传说中能唬走鬼怪的玩意儿能给他什么安慰似的。
就在这时,天上厚重的夜云渐渐散了,半轮明月露出脸来。
清冷的月辉透过槐树层层的枝桠与新芽,洒在那红影上。这才叫更夫看清楚——那不是什么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装神弄鬼……”更夫嘀咕了一声,瞪了那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一眼,却发现,那“装神弄鬼”的家伙竟长了一张极好看的脸——他没念过书,找不出什么贴切的辞藻,只觉得那人长得真是好看……可惜,跟市井传说中的画皮一样,透着阴森森的鬼气。
虽然害怕,但他走过“国公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红衣艳鬼”。
然而,那棵柳树下面已是空空如也,不见人影,不现鬼踪。
一阵寒意盘绕上更夫的脊梁骨,他抱紧了梆子,赶忙离开了白家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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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百姓大多听说过——这白家胡同里的“国公府”,是由园林大师卢成亲自设计督造、皇帝御赐予当朝首辅乔易的宅邸。
然而,却几乎无人知晓,如今的“国公府”已改头换面,与卢成当初的设计有了很大的不同。
原来,在两年半以前,首辅乔易抓住时机,终于对违逆新政的顽固旧党磨刀霍霍之时,曾有刺客闯入国公府。
那刺客是旧党所遣,乃是南疆一带的异人,毒术与鞭法皆使得登峰造极。其时乔易重伤未愈,一时不慎,便中了其毒。后来,虽然该刺客被侍卫拿下,但却当场服毒自尽,并扬言乔易所中之毒天下无解,中毒者三日内必死。但是,乔易毕竟承袭了薛慕华的无双医术,当机立断,自封经脉,以残余的北冥真气将寒毒困锁起来。后来,虽然乔易避过了这一劫,但本就受了内力反噬重创的经脉自此更是脆弱,与废人无异,而且每过冬至,五脏皆会受寒气所侵,直到最近,他打通了一脉,这才稍有好转。
此劫之后,国公府的布置自然有所改变。然而乔易喜好清静,未曾增布侍卫,只是亲自以冯阿三所留机关之术将宅邸改造了一番——他不仅将房屋排列成阵,还依凭五行之理用庭院中的树木山石布置了数个迷踪之阵,并在诸如书房一类的机要之处设了陷阱机关。
若是来者非客,或不通五行迷踪机关之术,便会被机关困住、成为笼中之鸟——便是想要原路逃离,也是不可能的。只因这园中机关太过巧妙,甚至可以依时间变化而更改,让人摸不到要领——寻路已是困难,更遑论刺杀?
东方不败鬼魅一般地立在一株老梅树的树顶梢头,皱着眉俯瞰着寂寂的国公府。
他的府邸,比东方不败料想的还要大——仅这一片花园,已然是望不见尽头。
——要想在这一座园子里找到他,真是大海捞针一般。
东方不败的目光转向了梅林尽头的那一座二层小楼台——那是他目所能及的最高的建筑了。
——若是上到那里,指不定还能找出条路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轻点了一下树梢,向着楼台的方向掠了过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就算他笔直地向着那楼台掠去,那楼台也始终与他保持着百余丈的距离,仿若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看了看脚下的梅树林——
已是暮春时节,梅花的花期早过了。所有的梅树枝桠上只抽着新芽,没有花朵——千篇一律的,似乎没有分毫差别。特别在深夜里,更是黑漆漆的一片,隐约有奇门遁甲的味道深蕴其中。
“奇门遁甲……麻烦了,”东方不败轻挑眉梢,“看来只有明日再来。”
他转过身,却发现了另一桩麻烦事。
他忘记了——那围墙不比楼台之高,从他深入梅树林之时,便隐没在树林的遮蔽下,不见了踪影。
——他,确乎被彻底地困在了这个林子里。
然而,就在此时,一盏明灯正摇曳着渐行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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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提着灯笼,带着他新收的徒弟阿査走在梅树林里。
老刘是个花匠。每天主要的活计,便是料理这一大片梅树林以及再北边一点儿的桂园的药圃。
他的手艺传承自他的父亲,他父亲的手艺则传承自宫里的一位老人。而今,阿查这孩子也是时候来继承他的手艺和工作了。
“阿查,知道俺为啥大晚上带你来这儿吗?”他举着灯笼,驾轻就熟地在梅树林中穿行。
“为啥?”阿査呆愣愣地问道,带了点儿安阳的口音。
老花匠叹了口气,无奈地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阿查一眼,然而他的目光却在触及阿查左脸上那块可怖烧痕时,不自然地移了开来:
“为啥?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府里的路白天晚上都不一样!你花了一个月认熟了白天该走的路,现在该认认晚上的路了!”
“哦……”阿查懦懦地点点头,微驮的脊背有些瑟缩,坑坑洼洼的左脸更显得丑陋,让人不忍相睹。
“欸……”老花匠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头去继续带路,“记好了,往桂园的路是这么走的!桂园的药圃里有好几味药材都得在晚上去料理,春分秋分之类的特殊日子也有不同的手法……”
一阵夜风吹过,摇动了梅树投在地上的影子。
老花匠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些婆娑摇曳的树影,不知怎的竟觉着有些不对劲……
他带着阿查,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走出了梅树林。梅树林外,正是一片极大的荷塘。只可惜现在还是暮春,那空落落的荷塘在今夜黯淡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寂寥。
一摆一摆的灯光经过了九曲的折桥,渐渐照亮了荷塘北边的一堵白墙。
白墙正对着折桥的地方,开了一个拱门,透过拱门,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丛修竹、三五盆开得正好的玉玲珑。
拱门上方挂着一个玉璜形状的匾额,上面的绿漆刻字,写的正是“桂园”。
“好了,到这儿你可得小心地跟着了!”老花匠狠狠拍了拍阿查的脑袋,“嘿,整个府里,除去老爷的书房和卧室,就数这个院子机关多喽!”
“哦……”阿查摸了摸脑袋,木木地应道。
老花匠叹了口气,开始慢慢跟阿查讲起这园子的机关来——所幸,阿查虽然不够机敏聪慧,但记东西的话,一旦记住就不容易忘。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总管才挑中他来接替老刘的工作照管府中的花木。
“听懂了吗?你只要料理好前园的药圃和花草就好了!至于后园的药房,那是府上的禁地,懂么?”
“……禁地?”
“……就是说不能去!懂吗?!”
“哦……”阿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老实地应道。
老花匠捋了捋胡子,摇着头带阿查去了趟药圃边上的小舍——小舍是用巨竹搭的,用来放置药锄和肥料一类的工具。作为这里的花匠,除了栽培花木,还必须精通药草的种植——毕竟,桂园的药圃里有不少市面上很难买到的稀罕药材。
老花匠又与阿查分说了几种工具的用途,抛给了他一些不同种类的草木灰和花肥,让阿查自己在小舍中熟悉熟悉,而他自己则去了前园药圃里给一些非得在夜间浇灌的药草浇水。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样子,夜空中还未散开的云层又变得厚重了。
第一滴雨落在竹舍房檐上的时候,阿查正拿着木棍挑着油灯的芯蕊、就着暗黄的灯光分辨着堆在桌子上的草木灰,“这是桑薪灰……这是青蒿灰……柃灰……还有冬灰……冬灰跟桑薪灰的区别是……啥呢……”
他抓了抓脑袋——正苦恼间,竹舍的门板忽然被人叩响了。
他以为是师傅因为下雨而回来了,连忙站起来开门。
然而,当他拉开门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并不是他师傅的那一身灰褐灰褐的短袄,而是一件穿在女子身上都显得太过鲜艳招眼的红绉纱衣。
“……你谁啊?”阿查木愣愣地盯着那人,想要看清楚那人隐藏在被雨水打湿的青丝额发之下的面容,“雨下得大了,你来躲雨的么?”
“湿都湿了,”那人摇了摇头,随意地振了振湿漉的红色衣袂,拨开额发,露出一张妍艳却泠然的脸,淡淡地看着他,缓声道,“我是来换件衣服的。”
话音未落,阿查便感觉胸口一痛,顿时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乔易回京,十年前那事儿的真相,终于在一封密函的揭露中,有了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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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醉某明日有事儿外出,后日大后日家庭聚会更是必定要在郊区度过了,所以,如果这三天内不能更新,那一定是因为宾馆没有网……QAQ
如果真这样背,诸位卿卿就当是醉某主动替大家养肥吧皿嘻嘻嘻(抽打之……
正文 章五十二 密函
更新时间:2012…1…18 1:12:19 本章字数:6302
次日。
天刚破晓。
紫禁城铺地的石板,在宫人的勤勉下,已经再无昨夜雨水的痕迹。
李阁老与其他几位翰林佩着牙牌、打着呵欠,无精打采地从左掖门行至金水桥南,与先到的几位同僚招呼过后,便耷拉着脑袋,按着品级次序站好,等待着宫里的内监来宣布“今日罢朝”……
“首辅今儿也没来呐?”一位翰林与李阁老交头接耳,“本来皇上罢朝就够了,结果首辅大人也病倒了……您说这内阁现在都没人主事可怎么整啊!”
李阁老用袖子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无所谓地说道:“哪儿那么严重……内阁?乔大人整顿之后,内阁算是站稳了,目前倒还能撑下去……只是这百官的心呐……唉……若都跟您似的,那可就涣散咯……”
“您说什么呢!”那位翰林连忙摆手,正想洗脱“涣散人心”的嫌疑,却见李阁老的眼睛突然发直地盯向左掖门,继而走出了班子,甩开步子往左掖门去了!
翰林心想,‘这还没宣布罢朝呢,您怎么就回了?’于是不解地冲着那左掖门张望了一番,奈何眼睛不好,只瞅见李阁老是迎着什么人去了。
等再近一些,他才看清楚——与李阁老走在一起的那人的梁冠上竟插了雉尾并另加了貂蝉笼巾——整个朝堂上,只有一人有资格如此穿戴!
“——首辅大人?”
金水桥南,左右两班、无论文武,都有些骚动,很快便有人像眼尖的李阁老一样迎了上去,向首辅大人寒暄问好——无论是真的关心,还是假的讨好,都足以显示出那位大人在朝中的地位。
“您今日怎么来了?”李阁老忧心忡忡地看着面露疲惫的乔易,“反正皇上也是罢朝,您何不在家安心休养呢?”
“并无大碍。”乔易一边与他寒暄着,一边站上左班的首位。其实,他今日寅时才回到京城,到府上匆匆换过朝服,便赶来了。
李阁老还想啰嗦几句,却惊讶地听到一阵钟鼓乐声从御门处传来,抬眼看去,御门缓缓打开,数月不见踪影的皇帝陛下正在伞盖与团扇的簇拥下,肃然而至!
这是弘治十五年的第一次早朝。
正因为是第一次,所以百官都像是饿得久了的狼,全瞄着那个上奏进言的位置。有事的奏事,没事的争相进谏,直把一连几月都在民间吃喝嫖赌的朱祐樘逼得面色泛黑、嘴唇发白,哆嗦着给乔易使眼色,想让他压制一下百官激奋的心情以及吃龙似的气势。
而他的太傅,此时却敛目垂首地靠坐在木椅上,根本看不到朱祐樘的求救,也不知是神游物外,还是在想些什么。
终于,等大殿之外的日晷投影指向巳时,这一场混乱的朝议终于在一片“咕辘辘”的肚肠合奏中结束了。
至于首辅乔易,则自然而然地被皇帝留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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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
朱祐樘举着象牙筷子,迟疑地看了看面色平淡的乔易,踌躇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
“太傅……我、朕有一事……”
“陛下不妨直说。”乔易抿了抿唇,恭敬地应道。
“太傅……!”朱祐樘不满地放下筷子,盯着乔易波澜不惊的双眼道,“太傅答应过朕,在私下里与朕只论师徒不论君臣的!”
“……好罢,樘儿你方才想说什么?”乔易点点头,妥协地应道。
“就是……”朱祐樘心中的小水桶又不上不下地摇摆了几下,“没什么……今儿这茶糕不错……太傅尝尝……”
乔易哪听不出他肚子里还藏了话没说,“樘儿,为君王者,最忌优柔寡断。”
“太傅……”朱祐樘与乔易对视了半响,终于还是撇过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瓷盘里的那一叠绿茶糕,“有一件事,朕一直瞒着太傅……”
乔易一愣,不知他今日怎么说起了这个。
朱祐樘挥退了身边侍候的一干宫人,揩了揩鼻子,感慨道:“太傅,朕这回出去见到了许多事儿,也明白了太傅为什么不管是现在还是十年前都不喜欢做官……
“——说什么以天下为怀,先国后家……”朱祐樘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什么天下啊、子民啊、天命啊,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实实在在的人与物,难道不更值得寄托?朕自己都舍不得那个实在的天下,朕自己都差点儿沉醉在那个实在的江湖……”
他嫌弃地拈起那双价值千金的象牙雕花箸,自嘲道:
“朕自己都觉得这个笼子里的‘大明’不如紫禁城外面的那个迷人……朕自己都觉得,这紫禁城的人不如外面的人有趣——这样的朕,有什么资格让太傅留在这个象牙笼子里陪朕一同受罪呢?”
“皇上言重了。臣也是有私心的。”乔易叹息道,“臣出仕,为的是完成家祖的夙愿,望能广济世人、为我大明的盛世尽己所能。况且……如今,这紫禁城内外,于臣而言,也无甚区别。”
“是因为已无牵挂与羁绊了么?”朱祐樘忽然攥着拳站起身,低着头,目光闪烁地盯着自己那双高靴上繁复的绣线,“是因为……那个人么……”
“那个人……”乔易苦笑了一声,“皇上说的可是东方不败……?”
“不错!”朱祐樘道,“朕早在十年前便知道他!也知道太傅你……是因为与他决裂,才回到朝中的。而太傅与那人的决裂……也是朕一手造成的!”
“……樘儿指的是,你命茯苓——莫七——故意将臣的身份泄密于当今魔教总管杨莲亭?”
乔易看着愧然的朱祐樘,摇头道:
“便是莫七不说,你以为他便不会知道么?……那杨莲亭的父亲,正是浙江一带反抗新政的大盐商。当年,臣为推行新政,自然是依法抄了杨家。那杨莲亭的父母皆因此而死——臣的身份,杨莲亭在莫七泄密之前已追查了数年,就算莫七不说,他也早晚查的出来。”
乔易见朱祐樘仍是不语,顿了顿又道:
“当年,臣的确是因为那人——起了归隐之念。然而,”他摇了摇头,叹息道,“造化弄人。他毕竟还是魔教的教主……十年前,臣等来的既然是一场断绝恩义,那臣的归隐也没了意义。所以才回到这紫禁城,做臣应承了家祖却还未竟的事儿。”
“若是……事实与你二人所想皆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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