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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之犹记小时-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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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么讽刺!
    ——他不但在仇人面前如蝼蚁一般,而且还得仰仗东方不败的鼻息!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生不如死!!!’
    杨莲亭冷冷咬牙,一脚踹开被乔易细心带上的房门,从里面“咔嗒”落锁,径直向床边走去。
    他站在床边,第一次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东方不败!
    重伤和情事之后,东方不败睡得极沉——虽然现下衣衫齐整,但雅淡的睡容下,还留着未褪去的情意,竟现出两三分妩媚来。
    “……原来你是败在了这里。”
    杨莲亭轻蔑一笑,低声道,“不曾想,铁腕无情、呼风唤雨的东方不败,也有这等——”
    ——勾人心魄的情态。
    他喉咙一滚,只觉得自己输得荒谬。
    “也难怪向来不狎男女、洁身自好的乔大人为你神魂颠倒。”杨莲亭勾起这个他平日只能跪伏仰视的人的一缕青丝,放肆地摩挲着,“不过,你身为神教教主,竟然甘为人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杨莲亭多年心血,莫非就因为你的下贱荒谬,而毁于一旦了么!!’
    他手心发紧,心中恨意澎湃汹涌。
    大概是他情绪激动之下,把那青丝拽得太紧,东方不败忽然嘤咛一声,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醒来。
    然而就是这微弱的一声呻吟,竟让杨莲亭骇得心口一跳——深入骨髓的畏惧又浮了上来。
    他手指不由一松,那缕青丝又落在东方不败白色的里衣上——那黑白的对比,竟让平素手腕血腥的东方不败显出一种别样的干净——干净得让人想要破坏。
    他抚住狂跳的胸口,强迫自己控制住不断上涌的逃跑念头。
    一旁的香炉正袅袅冒着烟气——那飘渺的感觉,让杨莲亭心中的不可置信更有了种虚假的感觉。
    ‘我,就这么失败了?’
    ——不!不可能!
    恨意和不甘,终于压过了惧意。
    久而,他终于恢复了镇静,狠厉的目光落在了东方不败枕畔——那一角信笺上。
    ——里面写的会是什么?
    他心念乍起,方才还在颤抖的手,眨眼间就已经把那封信笺抽了出来:
    【柏:
    见字如吾在侧。
    昨夜之事,乃为兄鲁莽,并十愆之过,万责不恕。
    料此生,所亏欠者二,一为家祖一为君。
    家祖毕生所愿,无非“济”、“善”二字。易虽非宏图之人,犹不能不以天下为怀,况曾许先帝以诺,红尘羁旅、宦海沉浮,自不能免。此乃易筹谋江湖、制控魔教之缘由,君亦知之。
    然则,余实未料君以东方不败之名主魔教之事矣。及知,心中无措彷徨之至,盖弃小时情缘之不能。后及久居定州,时与君伴,不觉竟心生绮丝。以余心中有愧,更添惶恐避逃之念,然犹不能舍,直至于今日覆水难收之局。
    昨日对质,余心有亏,然则所为者乃吾心之所执,断无悔由。不舍者,惟君而已。然其时怒极攻心,口不择言,过之者多,又以君之自伤皆起于吾身,痛惜之甚,亦真而无假。
    所幸者,惟昨夜恍然:终悟此生非君负我命,实乃我负君心。
    为天下负一人,或者英雄所为。然吾乔易既已明了己心,便再无为天下而负汝之念。
    从今而后,只祈红尘万丈有汝相陪,青山作伴,绿水为依,再不顾江湖之事。
    然昨夜旖旎,或起于真气之乱。昏惑之间,君之言语,恐乃阳炎之所迷,而余之所为,亦有趁君危之嫌。却不知待君醒转,是怨是怒……
    是以,余不能以己度君心,亦不欲强君所难、胁君弃江湖而择青山。故先行一刻,待君自择之。
    然则,青山也好,江湖也罢,吾既相知爱,又何憾焉……
    ……三日后,八月十九,定州玄武门外静候。
    易留】
    “嗬,你们倒是两厢情愿!”拿着那信笺的杨莲亭眉梢一抖,冷嗤一声,“只可惜……”
    他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将那信笺靠近正燃着的香炉。
    “不再顾江湖之事?”他眼睛微眯,满意地看着那薄薄的信笺一点点化作炉灰,“若不是你乔易多管闲事,我杨家又怎么会破灭,我杨莲亭又怎会沦落至此?!”
    “现如今,想要说走就走——”
    “——只怕没那么容易!”
    ——何况,我杨莲亭在日月神教的地位,还指着……
    他目光匪测地看向犹自昏迷的东方不败,手指轻碾,最后一片残屑也落入炉底。
    ——看乔易所书,只怕你做那龌龊事的时候,并不多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罢……
    他心头忽然腾起一个极大胆的念头,眸底潜藏的畏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放肆的、露骨的贪欲,以及报复般的疯狂之意!
    ——你们只当我杨莲亭是个懦弱无能、只会俯首帖耳的小人!
    ——这一回,我却要你们一辈子活在痛苦里!
    他忽然急促地喘息起来,嘴角挂起极狰狞、极狠毒的笑意。





    正文 章三十四 归去
     更新时间:2012…1…18 1:12:04 本章字数:9342

    三日后,八月十九,定州玄武门外。
    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的柳荫下,拉车的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正无精打采地垂着脖子。若非它们时而还会动动腿、抬抬蹄子、打打响鼻,倒真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一辆马车没有什么华贵装饰,材质也绝非什么上等佳品,唯一特别之处,大概只是“车夫”。
    原来,那手持马鞭的,竟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妙龄女子,而非风尘仆仆的粗莽汉子。
    这倒让路过的行人们好奇起那车厢里坐着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如此不懂怜香惜玉,竟然让个貌美的姑娘抛头露面、做这等粗事?
    然而,马车车厢上的小窗被厚厚的锦缎严密地遮挡着,任你如何好奇,也窥不见其中分毫。
    半夏侧坐在马车的辕座上,无视着路人投来的各种视线,两只手无聊地拨拉着马鞭,偏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城门口川流不息的人群。
    每一个出城的人,每一张面孔,她都要仔细地看上许久——那眼神,说是期盼也不为过了。
    ——天知道,她昨天半夜起,就陪着公子候在这儿了!到现在,连个完整的盹儿都没打过!
    ——“方公子”啊“方公子”,你就不能快点儿么?!
    她懊恼地想着,用力扯了扯结实的皮鞭,无奈地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从眼前闪过。
    日头渐渐西垂,柳树的影子向东拖得很长,然而城楼的阴影却更加庞大,缓缓地把它吞没了去。
    冷风骤起,刮倒了一个老伯放在板车上的竹篓。
    只听“哗啦”一声,尖头圆肚的板栗滚落了一地,有几个被风一吹,顺势滚到了马车旁。
    半夏拢了拢鬓角被吹乱了的垂发,看了眼地上的板栗还有满头大汗的老伯,不由叹息了一声,不自在扭了扭身子,把目光别了过去,继续筛查着出城之人。
    ——不是她不想帮忙,而是她不能因此而错过公子等待的那个人。
    “半夏,”公子轻缓温和的声音从帘后传来,“你去吧,我看着呢。”
    “嗯!”半夏耳尖一动,面上微红,轻巧地跳下车来,敏捷地拾起周围的板栗,跑向那个艰难地弯着腰的老伯——车厢侧窗的帘子,已被撩了起来,露出她家公子温润如玉的面孔。
    那人,正是乔易。
    乔易目光平和地看向巍巍城门——奈何,那城门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却没有他等的人。
    “还没想好么……”他目光微黯,却不改平和之色,“也是,三天……叫你用三天放下这二十余年的追逐——是我强人所难了。”
    一片微卷的柳叶儿飘落下来,恰恰落在他拉着帘布的指缝间,好像一只枯蝶。
    他想起自己的留书——
    “既相知爱,又何憾焉……?”
    ——心中难免又自嘲一番。
    ——若是你不来,怎么可能没有憾?
    不过是骗人骗己的话而已。
    他瞥了眼已然没入西边城墙的残阳,轻轻叹息了一声,空着的左手抵住微微抽疼的额角,再用力按了按自己头顶的百汇穴——他已一整天不曾合眼了。
    他放开微微酸胀的穴位,收回手来,却在看到手指间缠绕的灰白发丝的时候愣了一愣。
    “公子!”半夏清脆的声音让他恍然清醒过来。
    他看着半夏那张明媚的笑颜,身心的疲累终于稍稍消减了一些,“嗯?”
    “公子你看!”半夏炫耀似的捧着一把板栗递到乔易面前,一双明晃晃的大眼,却躲闪着,不忍看她家公子一夜之间已然灰白的满头发丝,“老伯送的!”
    “喔?”乔易淡淡一笑,伸手拿过一个,却没有立即尝尝的打算,“你谢过人家没有?”
    半夏看他只拿了一个,眼神中不由透露出些许不满和担忧,“自然谢过了!……公子……我说,公子,你能不能多吃一些!”
    “……”乔易瞧着半夏眼中的血丝,微微一窒,过了半晌,才悠悠道,“无事,只不过是没有胃口而已。你别担心,去睡一会儿罢。”
    半夏委屈地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跳上车辕,抱膝坐着,嘟嘟囔囔地往自己嘴里塞着板栗。
    ——道我半夏是瞎子么!
    ——无事?什么无事?!头发都白了,怎么可能无事?!!
    ‘他是运功太过,伤了心脉啊!’
    她想起干爹的话,心中不由一阵难过。
    ——三日前,已是强弩之末的公子强撑着来到西楼,话还未出口,便呕出一大滩血,可真把她和干爹吓了个半死。
    ‘乔小子,你做什么了?怎弄到如此地步?!是跟人拼内力,还是自个儿没事闲的散功玩儿?’干爹一面给他施针,一面疑惑地追问着,然而公子只是不答,‘你这个样子,只怕是我干闺女也能收拾了去!你自己也知道罢?此番就算痊愈,你的内功起码也废了十之!你能走到这儿,真是命大!’
    ‘我自己施了针,也服了玄牝丹,你不要危言耸听。’那时,公子是这么反驳的。
    然而,每每想起那个时候公子平静外表下,随时都可能崩坍的疲累之色,她后背总是不由冒出阵阵冷汗——若是……若是半道上有仇家埋伏……
    她狠狠打了个冷战,心里又是一阵后怕——也正因为此,她才在那之后不敢离公子半步。
    ——试问当今天下有谁能让公子受此内伤?
    ——便是那销声匿迹二十余年的两人,也只能勉强与公子分个高下,而不能让公子狼狈至斯罢!
    然而,这天下,能伤人到此的,不仅有武功啊……
    别人不知道,她半夏还不知道么——定州城北边的黑木崖上,便有这么一个可以伤到公子的人物在啊……
    ‘公子为你抗旨三次,你竟敢伤他到如此地步……!’
    半夏一咬银牙,把板栗狠狠咬碎,强压着闯上黑木崖逼问东方不败的念头——一只玉手,几欲把马鞭握断。
    她却是不知,他家公子非是因为与东方不败打斗而受此重伤——而是因为他自己逆运了北冥神功,把自己的大半功力全数逼入东方不败体内,理顺了他那些混乱的阳炎不提,还将之留在了他的体内。
    ——这一番折腾,比之东方不败自击一掌,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乔易内功扎实深厚,更兼有灵药辅助,这才不至于陷入走火入魔之境。
    然而,犹是如此,反噬的真气也让他经脉大大受损——一夜白头,正源于此。
    相反,东方不败则是因祸得福了——北冥神功取名北冥,本就指其海纳百川之功,区区阳炎,自然不在话下——这以后,他再不会为阳炎所扰。
    如此,只怕不出三五年,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已不会再是别人的了。
    半夏是不知道这些的——她仅仅以为,是东方不败趁公子不备才害公子受了内伤——所以,她只是疑惑,为何公子会在此等一个伤了他的人。
    天色更暗了,西方的彩霞也渐渐失了颜色。
    “公子,申时都快过了,他怎么还不来啊?”半夏焦躁地跺了跺脚下的辕座,“他再不来城门都要关了!”
    “再等等吧。”车厢里传来一个平和淡然的声音。
    半夏默然不语,忽然看见一个人影正向这里走来,忙对她家公子道,“来了来了!”
    乔易撩开马车的窗帘,却没有看到东方不败的身影——来者,是杨莲亭。
    “……杨莲亭?”他生硬地说道,温和的声音忽然寒冷得像是带了冰碴。
    “是我。”杨莲亭开怀一笑,带着些自得和嘲讽。
    他拿出一个小纸包,扔给乔易,“这是他让我给你的。好好看看吧!”
    “哦,对了,”杨莲亭后退一步,冷笑道,“他还说了,此后与你,恩断义绝,只相为敌!”
    说罢,他便哈哈一笑,退向了定州城那庞大得吓人的阴影。
    “公子?”半夏握紧马鞭,站起身来,正犹豫要不要抓他回来。
    “……让他走。”
    乔易的声音终于从车厢里传了出来——闷闷的,平和的,却空洞洞的。
    摊在他手上的,正是那个杨莲亭带来的纸包——白色的宣纸,层层叠叠,一共三层,把里面的东西包裹得像什么珍宝一样。
    然而,那只是一堆黄色的铜屑。而已。
    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原本是一颗子弹。
    ——那颗被小柏珍视地挂在脖子上、从未离身的子弹。
    ——那颗……原本属于他的子弹。
    “你竟毁了它啊……”乔易想起自己临走前,在那子弹上刻下的字,心口一疼,引发了内伤,竟又咳了起来,“咳……真狠。”
    “公子……杨莲亭是个小人,您不能信他的话!我觉得东方……公子,绝不是那般无情的人!” 半夏闷闷的声音传进耳里。
    ——嗬,纵使杨莲亭会说谎,它也不能……
    乔易指尖微颤,神情莫测地轻触那冰凉的铜屑。
    那日,他在子弹上刻的,正是“八月十九玄武门”七个字!
    原来,在察觉有人窥视之时,他就不再指望那封信能被东方不败看见了……
    ‘除了杨莲亭还能是谁呢?’
    他在信末添上落款,吹干墨迹,背对着那道妒恨的视线,微微皱眉。
    然而,就在他兴起杀意之时,他的气海微微一动,勉强压住的真气竟又开始蠢蠢欲动——看来,北冥的反噬,就连玄牝丹也压制不了多久了。
    他坐到东方不败身边,看着他那沉沉的睡容,不由叹息了一声,虽然心中万般不舍,却还是不得不折好信笺,慢条斯理地压在枕下。
    他知道——此时慢一分,便少一分可能在发作之前赶至西楼,多一分可能路遇杨莲亭及他手下的截杀——然而他急不得。
    ——他必须震慑住杨莲亭——如果一急,便露了馅,那就都毁了。
    ‘早知如此,倒不如允了半夏,让她搬过来一块儿住。’
    他感觉那窗外的偷窥者躲进了隔壁王老的屋子,心头不由微微一松,最后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强忍着反噬的痛苦,重新把那刻了字的铜坠挂到他的脖颈上,塞到里衣内。
    他倒是不大担心杨莲亭会对东方不败下手——东方不败是杨莲亭在魔教中唯一的倚仗,他甚至会比东方不败自己更珍视他的生命。
    ——也好。
    他眼眸微沉,心知,若来的不是杨莲亭而是对东方不败有威胁的人,他可能只得冒险出手了——到时候,只怕是个九死一生的局面。
    他整理好东方不败的衣襟,轻轻吻了吻他的侧颊,心道……
    “就算杨莲亭毁了那封信,也不可能知道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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