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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4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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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玉被这么放走,肯定是要去找李泰,等李泰寻到了人,他瞒哄平阳的事不就被拆穿了?
再或者,李泰假意寻不到人,故意等到三日之后带兵逼宫
李承乾越想觉得这可能性大,又因平阳在城墙上威胁他要废他太子之位的话心生忌惮,就这么盏茶的工夫,心思百转千回,一咬牙,自觉不能坐以待毙,当即丢下阎婉,起身到书房写密信,让贴身的侍卫连夜送出宫去。
再说三更之时,两军对峙于安福门外,遗玉却被拉饲料的货车送出了宫门,在朱雀东大街一条小巷中卸下。
遗玉在车中蹲坐许久,被臭味熏的头晕,腿脚麻木地被人从木板箱里拉了出来,还没分清东南西北,就被人推搡着走进巷子深处。
“咳咳,你、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架着她的两名仆妇并不回答,那拉车的太监低头跟在后头,直接把她送进了巷尾一间小门,连拖带拽,推进院子里一间屋里。
遗玉冷不防被推了一下,踉跄地跌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忽听这屋里有人轻笑,抬头一看,惊见一张熟人的脸。
“咯咯,”长孙夕蜷着腿坐在一张与这简陋的房间不符的湘妃榻上,抱着手炉,看着坐在地上的遗玉一脸愕然,波光流动的美目,里说不出的得意:
“那个蠢女人,还真是瞒着太子将你送到了我这里,她还以为我看不透她那点小伎俩,祸水东引,殊不知,我要的就是你这个祸水。”
遗玉见到长孙夕,前后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咳,原来这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做鬼,难怪。。。”
难怪太子会趁着平阳不在,冒然召她进宫,这里面,少不了长孙夕在旁煽风点火,若论借刀杀人,她见过的女人里头,最厉害的就属眼前这一个。
仿佛知道遗玉心中所想,长孙夕斜睨着她,好心情地调侃道:
“不错,确是我说动太子表哥拿你泄愤,再哄阎婉背着表哥趁机将你送出来,怎么样,在宫里这几日住的舒坦么,太子他对你可算温柔?咯咯咯。。。”
明明生了这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可人品却坏到了骨子里,遗玉其实一直都不能理解,她同长孙夕之间是怎样恶化到今日这个地步,以至于她要像一条跗骨之蛆般地纠缠自己。
“我不懂,你若只是为了要害我,何必绕这么一大圈,将我送进送出,究竟是何用意?”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长孙夕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道:“李泰已经归京了。”
忽闻此讯,遗玉怔然,心口不听使唤地噗噗跳了起来,然而面上喜忧参半,像是不知这是个好消息,还是个坏消息。
“我再告诉你,李泰打了胜仗,侯君集灭高昌,他就驱逐了盘踞在碎叶川以南的突厥人,打通了西北要道,至于先前太子诬陷他通敌陷军,则是误会一场。他立下如此大功,回京之后,本该享尽殊荣,可是因为你,这一切全都毁了。”
长孙夕笑容收起,冷眼盯着遗玉,道:“我就说你是个扫把星,早晚要连累他的前途,他为了你,一个时辰之前竟然召集兵马,公然围困皇宫。”
遗玉顿时瞠目结舌,亲耳听到李泰为她倾军围城之举,只觉心若擂鼓,一时不能对答。
“表哥也是个没出息的蠢材,皇上病重,将监国之任交由他手上,他不思进取,趁机图谋大业也就罢了,反而以为稳坐东宫,目光狭隘,只一心想要除掉李泰,错过了逼宫的好时机。”
“现在可好,李泰动兵,皇上卧病不出,眼下在宫门外做和事老的是平阳,她肯定会猜到问题出在你身上,表哥交不出人,李泰不会善罢甘休,京中兵力不足,平阳最多拖上两三日,最后他们还是要打起来,等战事一起,李泰就是谋反。”
长孙夕故意咬重了“谋反”二字,满意地看见遗玉变了脸色:
“我爹手中尚握有一支秘军,从南山赶来最多三日,平阳肯定会借这支兵镇压李泰,介时战起,李泰若是势弱便罢了,若是他势强,我就将你交给平阳,她为护长安,肯定会拿你威胁李泰,你想不想知道,他是会选择战,还是为你降呢?”
遗玉打了个寒噤,难掩心中惊涛骇浪,这女人竟是要借着她,将三军玩弄于股掌
她原以为长孙夕只恨自己,不想她现在连李泰都要害。
“我总算知道为何殿下会不喜你,”遗玉讥诮道,“你这样的女子,阴险狠毒,发起疯来像条狗一样,看到谁都想咬上一口,殿下喜欢的是我这种温柔贴心的女子,故而会对你厌烦,连听我偶尔提起你,都要皱眉头。”
看遗玉眼中毫不掩饰地嫌恶,长孙夕眯了眼睛,心头恨起,走下榻,上前蹲在遗玉面前,揪住她颈后的头发,向后拉扯,使得她因痛仰头,看向自己,诡笑道:
“不要试图激怒我,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我会让你亲眼看到,他是怎么被你害的身败名裂,你要怪,就只能怪你为何要回来。”
语毕,长孙夕松开遗玉的头发,在她肩上蹭了蹭掌心,站起身,领着两名粗壮的仆妇朝门外走去,吩咐了那个从宫里将遗玉送出来的太监:
“阿五,看紧她,不要让她寻死。”
监反手将门关上,落了锁,直挺挺地站在门外。
屋内,遗玉咳嗽了一阵,等腿脚上的麻木缓解,她才缓慢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屋里快要熄灭的油灯,抚着胸口蹒跚走到透光的门边坐下。
“唉。。。”
十一月初三,太子称病,未能早朝,众臣多有听说昨晚福安门外发生的事,人心慌乱,聚在承天门外相互打听确信。
只当李泰是为了一口气,才向太子发难,孰知内幕如何。
金光门外驻扎的万人大军太过显眼,不到中午,便闹了个满城风雨。
魏王府拆封,李泰回府,闭门谢客,就连河间王李孝恭找上门,都没有见。
翡翠院被人搬洗一空的书房中,李泰坐在收拾干净的书桌后,翻看着一叠积压多日的书信,阿生从外头走进来,轻声打扰:
“王爷,小郡主已从公主府上送过来了,要不要属下让秦姑姑抱来给您看看?”
李泰翻页的动手停顿了一瞬,淡声道:“不用。”
阿生抬头,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张破皱的字条,两手递过去。
李泰接过,一扫入眼,嘴唇便轻抿起来,捏着那字条的手指使了使力道,终究没有撕碎,而是收在了袖中。
“传我令到城外”
平阳顺利地从长孙无忌手中借到兵符,两人商议之后,做好万全准备,只要三日之后,李泰敢反,如何排兵布阵,如何包抄围剿,一一算计。
事不宜迟,初三这天上午,平阳便派了心腹出城,带着兵符到南山调兵,她则在京中坐镇。
她这都一切都安排周详,只需等上两天,便能将长安城的局面重新稳定下来,可谁知,就在这天晚上,她忙碌了一日,准备上床休息时,却突然得到了一个糟的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启禀公主,城西忽有大量武人聚集。”
平阳困意顿消,紧张道:“他们往哪走?”
“似是延康坊的方向。”
平阳念头一转,猛捶了一下床铺,“坏了”
“公主?”
“速去调集府中护卫,半盏茶后在前院领命,快”
事关紧急,平阳顾不得更换衣物,随便扯了一条披风系上,摘下墙头一直用来装饰的配剑,风声大步地走向门外。
从城东赶往城西,快马也需半柱香,就是这么大点工夫,等平阳感到时候,还是迟了一步。
魏王府门外,灯火阑珊,大门敞开,门前血气冲天,地上七零八落地掉着染血的刀剑,不断地有人扛着残缺不全地尸体从府里走出来,丢到路边,还有活口,都被死死地捆了,推到墙角。
李泰就站在门外,穿着一身单薄的绸衫,披散着头发,托着一只被草草巴扎起来的手臂,面容平静地看着门前的情景。
听到马鸣声,转头看见怒气冲冲地纵马跑近的平阳,掀起眼皮,道:
“姑母,太子派人夜袭于我。”
平阳盯着他还在往外渗血的左臂,强自镇定道:
“是不是误会?”
李泰扭过头,阿生会意,就让侍卫从墙角拎了两个五花大绑的武夫出来,丢到平阳面前,抬起他们下巴,让他们仰头露出脸。
平阳一看这两人,脸都绿了,就是她不常在京里,也认得这当中有一个人是李承乾身边的卫士。
阿生脚尖一抬,踢中一人小腹,疼的那人趴跪在地上,“说”
平阳一闭眼,此情此景,还用多说什么。
十一月初三日夜,太子派五十壮士夜袭魏王府,为魏王所察,事败。
当夜,大明宫外,遭遇百名刺客闯入,侍卫死伤,阻于望仙门外,后被早早埋伏在城东的远征军赶到,伏诛。
事举,经连夜审讯,查为太子承乾所为,有前城阳公主驸马杜荷,汉王李元昌,长广公主之子赵节参谋。
魏王拥兵,于第二日凌晨分别闯入东宫,城阳公主府,汉王府,将太子一干人等捉拿。
早晨,遗玉正蜷缩在墙角,披着一条破毯子入眠,紧锁的大门忽被人拉开,冷风灌进来,一下就把她吹醒。
抬头一看,长孙夕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不住地往门外看,一挥手,示意守门的那个太监:
“带走。”
监上前,将浑身疲惫,毫无抵抗之力的遗玉扛在了肩上,跟着长孙夕快步离开这小院,上了门外等候的一辆马车。
坐在车上,遗玉才有机会好好打量长孙夕,见她发鬓微乱,穿着很不得体的灰裙褐衫,一副民妇打扮,忍不住嘲道:
“皇婶这是要下地去干农活么?怎也不带上锄头。”
那太监阿五就坐在车门口,听她笑话,低下头去。
“闭嘴,”长孙夕揉着发疼的额角,冷笑道:“不要急,你就快派上用场了。”
“我心里一直很好奇。”遗玉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
长孙夕睨视她,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什么。”
“那年平阳公主生辰之日,你可曾后悔同我打了那个赌?”
一杯酒,向危机四伏的宴会上走,一杯酒,向后半生的姻缘走,她选了向前,为了情爱冲动,同李泰一起分担危险,而长孙夕选了向后,为了名利熏心,毁了她的后半生。
“”长孙夕僵着脸,没有作答,转过头,掀开车帘去看外面动静。
“不想回答就算了,”遗玉揉了揉睡得发酸的脖子,对着面色阴沉的长孙夕,轻声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没在意她倾身上前,长孙夕头也不回,不耐烦道:“什么?”
“我回长安,其实就是为了帮殿下把太子扳倒。”
呼吸吹到耳边,长孙夕打了个激灵,扭过头,看向遗玉近在眼前的脸孔,她身上气味难闻,脸颊脏污,嘴唇上尽是干皮,然而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清明。
“你刚才说什么”
遗玉不再说第二遍,笑了笑,坐了回去。
长孙夕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似乎是总算意识到了什么,慌声道:“阿五,将她捆起来,捆起来”
那太监阿五没动,扭头看向遗玉。
“把她的嘴巴堵上。”
“是。”
长孙夕来不及适应这突变,就惊恐地看着那跟了她四年的护卫,飞快地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掏出一团软布塞进她嘴里。
马车辘轳,一直到了大理寺衙门口,浑身僵硬的她被丢下车之前,就只听见遗玉最后一声低语:
“有一句话你不该忘记,我的运气,从来都比你好。”
躺在冰冷的街头,一身民妇装扮准备逃出城的长孙夕,瞪着一双眼睛,不明白这一次她又是输在哪里。
恐怕有些秘密,一直到死她都不会懂。
遗玉坐在马车上,接过阿五递来的披风,包裹住冻得发硬的身体,放松了身体靠在车壁上,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正在给她煮茶的阿五,回想起这短短几日的历险,不由唏嘘:
“多亏了有她掺和,太子才会这么快沉不住气。不过他们都当我是傻子么?十万大军回朝这么大的动静,长安城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不是中途被人拦截,就是根本没人传回来,我从那时就嗅到阴谋,怕自己身陷囹圄,弄巧成拙,特意派了一个不起眼的家仆送了那封藏字信去求助,那晚我被阎淑人送出宫,本已不报什么希望,还好,还好那信送到了,阿五,多谢你。”
“小的不敢当。”
“若是你能见到我大哥,代我告诉他,我十分想念他,很快,很快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感谢亲们这两日的粉红,今天多发点,一回解决了,省的亲们头疼脑热的,剩下疑点明天披露,大家也可以随意猜测。感谢近来送和氏璧的亲们,冷凝冰清、夏沁、pdxw;都是熟人,下回叫小名,哈哈。惯例还是先发,后找虫。)
第三二六章 势大
马车在魏王府门前停下,遗玉下车之前,在车里将头发衣裳收拾了一遍,闻着自己身上一股奶腥,快要馊掉的味道,这才有些后悔没有在路上找家酒楼收拾一番,可这会儿都到了门前,再让她往别处拐,她又不愿。
“王妃,小的就送您到这里,首领交代您,时机未到,最好是先莫联系。”
遗玉点点头,她能猜到大哥这一次出手帮她是冒了风险的,她一手拨开车帘,松了下了肩膀,呼出一口气。
“我走了。”
她一蹦从车上跳下来,往前走了几步,再转过头,那送她来的马车已经调转了方向,渐渐驶远。
她回头大步地走向王府门口,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一声惊喜交加的呼喊:
“主子,是主子回来了”
平卉一惊一乍地拉扯着平云迎上来,看样子两个人是在门前等了好半天。
“主子,您、您这是从哪回来的,怎么弄成这样——”
遗玉见两个丫鬟要哭,忙推着她们肩膀往门里走,守门的侍卫恭敬地行了礼,对她一身狼狈是视而不见。
“谁让你们等在这儿的?”
平卉擦了一下眼角,抖开貂子里的红绒披风搭在她肩上,面色怪异道:“是李管事,王爷说您今天回来,李管事就让奴婢们在前院等着。”
丫鬟们好奇李泰的先见之明,遗玉却不意外,昨日她让阿五送信去给李泰,已报过平安。
“王爷在哪?”心里好些话想对他说,害怕的,担心的,喜悦的,不安的,捂都要捂不住了。
“主子您不知道,昨晚上府里遭了刺客,王爷一宿没睡,天明时候回来了一趟,见您没归,就又往大理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遗玉脚步一顿,顿时失笑,她才从大理寺衙门口前头绕了一圈回来,这不是错过了么,也好,容她收拾收拾,这个样子见他,她也不乐意。
“主子,小郡主可想您了,见天儿地睁着一双大眼在屋里瞅人,看不着您就哭,您要不先去看看孩子?”
“你们闻我身上味道,还不熏了她,赶紧去烧水弄吃的,让我洗洗再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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