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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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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独守空闺
送走了卢氏,遗玉回院的路上才有心去想到的。杜楚客下午让人送了消息来,说刑部最快也要五日才会结案的,至于文学馆那里,刑部还是封着,有她先前安排,外宿的学生们都住进了附近的宿馆,由魏王府负责开支,加之她上午那番巧言,暂时是没人闹事。
宫里那边,她出不上什么力,李泰既然说是无事,她眼下只需要顾好自己这头。关键还是要查证出来那些死者是中了毒的,中了什么毒,怎么中的毒。
进宫前她有把从大书楼带出来的东西都在药水里泡着,交待了平彤平卉记录,这会儿回了院子,别的没做,率先就上了楼去检查。
入夜,多掌几盏灯照亮室内,她套了件素袍在药房坐下,一边翻看着两个丫鬟的记录,一边用着戴了蛇皮套子的那只手摆弄着几只小碗里的东西,这试毒的药水还是锦绣毒卷里的一个测毒方子,缺的几样药材后院恰好都有,同银针测毒那通俗法子不能一概而论,非是单看颜色就能瞧出来的,效果亦是强显。
能致猝死的毒药有很多种,遗玉检查了尸首,确认他们不是服食中毒,剩下就是就是触毒和气毒。这样的毒方她也知道一些,最厉害的东西都在锦绣毒卷上记载着,好比她当年劫狱时曾做过的一种混合药粉——锦绣毒卷上排行第七,失魂散,就是触毒的一种,火为引,皮肤沾之即中毒让人深陷迷幻,武功再高也会成瘫子,一梦难醒,她当初道行不够,浪费了所有的天香豆也才做出了两包半废品当迷药使,即便这样也是助了他们逃脱刑部大牢。
再厉害的,就是在客谟镇同萧蜓分别时,赠她那一小瓶见血封喉,锦绣毒卷上排第九,沾一丝血而腐全身肉,真真正正的杀人利器,毒辣至极,大蟒山谷中唯一的一枚药果做成那一小点,是她头一回真正做出毒卷上毒药,非是她信得过萧蜓为人,也不会相赠与她防身。
至于气毒,便是通过气味,借以人体的呼吸器官染毒,迷药是最常见的气毒,遗玉几乎可以肯定,昨晚那些死者所中正是一种能让人表现出猝死状态的不知名气毒,春末夏初入夜凉爽,蚊虫出没,她询问过齐铮,大书楼前阵子就燃起熏蚊的香料,又检查了案发现场,从一楼到三楼皆是置有香炉,她有特别从取出几小撮香灰来验。
“主子,可有发现什么异处吗?”平彤跪坐在遗玉身边,见她将泡在药碗里的事物仔细检查一遍,不由紧张问道,下午遗玉不在,她们是有从平霞那里听说两人在大书楼里检尸一事,想着结案之前,自家主子还要同那些尸首打交道,就觉得头皮发麻,这事还不晓得王爷知道与否。
遗玉摇摇头,脸色不大好看,用银箸翻着一只碗里泡成浑浊的蚊香沫子,又添了些药粉进去,没有出现半点异常,说明这只是偏好些的蚊香而已,半点毒都没掺。
“您今儿也累一天了,不妨先去休息,养好了精神等明早再忙不迟。”看她脸上愁色,平彤有些心疼地劝道,想起昨夜主卧里她好一阵哭啜到半夜,今日人没挺闲在外头忙活一天,回来就是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这强提着精神送走了夫人,连口气都没喘便在这药房里坐了一个时辰,实在是担心她会病倒。
揉着发紧的眉心,遗玉下午在李泰那里缓过来的精力用的差不多,自已的身体自己清楚,寻思着大书楼里肯定还有漏掉的线索,明日需再去跑一趟,便去脱手套,道:
“去准备下,我沐浴后就睡。”
李泰不喜人近身,原来梳流阁那里也没几个侍候的,但因迁就遗玉,这翡翠院里住的人不多,可丫鬟粗仆算起来也有十来个,一半都是她从娘家带来的。
浴房的地子是汉白玉精雕而成,通着日夜保暖的地火,热水都是现成放好的,倾进去一两银子一钱的碧桂香油,热气熏的扇门上挂的银都飘缭纱飘然,石滑水暖,夜里泡在地子里最是舒服,两盏宫制琉璃灯分别挂在南北,照亮北边墙上大片石雕的粉彩壁画,侍女们穿着单衣侍候着她洗发涂油,遗玉一手枕着脑侧靠在地边上,半眯着眼睛望着那仙鹤腾云的袅袅图景,嗅着清雅芬芳的水香。
朦胧又忆起童年的夏炎天,坐着不动都能腻出一身汗的日子,两个年少的哥哥在河边嬉玩后担水回来,她娘烧开一大锅子热水,再用一只会漏水的木盆子让她坐里,拿着汗巾给她单个擦澡。
想那时一家还在为衣食饥饱担忧,岂有料今朝会过上这荣华日子,可当初只需考虑生计,却不必参与这大京城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平彤平卉不知她所想,仔细服侍她洗浴清洁,避免不了见到她那白玉羊脂般的身子上,被蹂躏留下红痕子青印子,平彤还好,只是心里对王爷不怜人颇有微词,面上不露分毫,平卉的脸是一直臊红的,好在遗玉思绪甚远,倒没工夫考虑这些个,若不然搁往常她那嫩脸皮,也不会让她们来服侍。
一旁银绞架上用檀盒盛放的几种香膏香脂,都是从龙泉镇带过来的,魏王府送去的稀罕精料,照着周夫人的独门方子调配,味道清淡又不粘腻,比起前天宫里赐下掺了铅粉的要好用许多,遗玉芳华正早,用这养人的东西却也合适。
沐浴罢,换上一套月白调面儿的里衣,遗玉就在床上歇下,有李泰昨天放在床头案上的一卷帛册,她拿来翻看,竟是一本兵书,大半卷都有他在段旁末角添加的批注,他右手字是很工整峻拔的,她对兵法没甚兴趣,却也津津市味地看了一阵,平彤蹲坐在足踏上给她揉腿,半晌过后见她还捧着书不打算睡,才无奈道:
“您就睡吧,仔细眼睛。
“好,”遗玉是很听劝的,合上帛册放到一旁,就往被子里缩了缩,“你们也去睡,早晨来叫起,别让我睡过头。
平彤又问了她明早想吃点什么,同平卉检查门窗,贴心地留了一盏白瓷莲油灯在屋里,“奴婢们就在外间歇着,您起夜就唤一声。
主卧外头的小厅有连着一个小间,专用让守夜的丫鬟睡,不过魏王府这样小间多是摆设,也就个晚遗玉一个人在屋里,两姐妹担忧她夜里不习惯,才请示过在小间铺了床。
“嗯,你们去吧。
泡澡那会儿还倦倦的,刚看了李泰的书,这屋里一静,遗玉就有点睡不着,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把今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滤了一遍,尤其是大书楼的案子,白天在大书楼还不觉得怕,夜里想起来凉棚里那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就有点毛骨惊然的,缩啊缩就把脑袋也缩进了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郁闷的嘟囔,床上被子一掀,她又坐了起来,环扫了昏暗的内室,落在一处上,踩了鞋子下床。
第二日,天还没亮透,平彤便领了两个小侍女端盆捧皂地进屋侍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放下东西,小侍女去打帘开窗,她走到床边卷起半边帘子,低头瞧见帐里的遗玉侧头睡得安逸,宽了些心,正要叫起她,余光便瞄见她怀里一抹蓝色贴着脸颊边压着,不是被褥面子,凑近仔细瞧了.先是捂嘴失笑,后无奈地轻叹一声,道她怀里搂的什么,不就是王爷这几天白日在屋里穿的那件袍子么。
“主子、主子,”蹲在床边轻晃一晃人,听她哼咛欲醒,“您起吧,卯时了。
新婚才三天就要独守空闺,不晓得是不是今年长安城里头一份,遗玉坐在床头使牙粉漱罢口,按过平卉递来的帕子在脸上擦了兄下,觉得不够爽利,便让侍女打了盆凉水来,由着平彤在一旁慌忙劝着“使不得、使不得”,就着盆子掬冷水洗了几把脸,方觉得头脑清醒。
大婚那天是山珍海味宴客,多出不少好食材,翡翠院的厨娘是李泰在南方找来的,膳食微甜,很合遗玉口味,被平卉交待过,早起就拆海蟹蒸了两屉蟹黄水晶包,灵石耳佐着酥杏仁搭了一盘爽口的小菜,配上一碟子蜜汁腌制的肉脯,芙蓉园送来的花辩儿打了香米熬成的糯粥,绕是遗玉没什么胃口,不知不觉也下肚不少。
“这石耳不错,院子里外的竹子好生看养,过几日摘了夏笋,配在一起凉拌吃,王爷想是会喜欢。”遗玉放下著箸,侧头看着窗外的青翠,入夏李泰食欲就不好,三餐都是个过场,若能饭菜不合胃口,她是不怀疑这人能饿着肚子也不动箸子的。平卉点头应了,见她喝着粥忽地皱起眉,忙问道。
“烫了?”
遗玉放下碗筹,摇头自怨道,“昨日进宫一时忘了嘱咐那些下人晨午准备梅汤凉茶给王爷喝,午膳也不当吃的太腻,羊肉是不能沾的,素菜多少要进一些,嘶,昨日宫里摆的都是热食,他昨晚还不知吃好了没,这会儿????
平彤平卉听她唠叨起来竟是没完,面面相觑,既笑又愁,怕她再说下去粥就凉了,便哄道,“昨儿不是说今天还要到文学馆去,您早点出门,别太阳出来又该热了。”
遗玉这才停下絮叨,专心喝完粥,这厢收拾妥当,还没走到桥头,迎面就有丫鬟来说,杜楚客和齐铮都在前厅候着了。
第141章 峰回路转
遗玉在前厅见了杜楚客和齐铮,前者知晓她昨日进宫一事,一照面便是一番仔细询问,恨不得让她把同李泰说过的每句话都重复一遍给他听。
“杜大人,我将大书楼的命案同王爷说过,王爷的意思是要我助你查明此案,断不能让刑部随意就将案子结了,”李泰的原话却是叫杜楚客听她吩咐,但她知这杜长史对自己颇有成见,真这么说不定还怎么吹胡子瞪眼,别办不成事先自己人起了间隙,便把话掉了个弯儿讲,果见这杜楚客面露犹豫却未有不快。
遗玉抢在他开口之前,挥退了客厅里的下人,留两个丫鬟同齐铮在,才漏些底给他,“不瞒大人说,我自少就对医药十感兴趣,同王爷在外巡游这两年又得高人指点,通晓毒物,昨日我同齐大人走偏门入文学馆,将尸首检查一遍,我肯定死者皆非正常猝死,乃是中了厉害的毒物,刑部仵作检尸时才未察。大书楼的案子事关王爷声誉,不能有半点马虎,我当尽快查明那二十八人所中之毒,至于刑部那边就全赖你周旋了。”
杜楚客听她说到检尸一事便吃了一惊.魏王府也养有几个本事的医者,他疑刑部检尸的仵作无能,昨天下午就领了几人去大书楼检查一番,却是无功而返,今早他才会急匆匆来寻,想着能从李泰那里得到一点半点指示,岂料遗玉要亲自去查毒,想这是李泰的意思,倒不再怀疑她是否有那本事,反是又怕这王妃是一时热头后事不继,最终耽搁了事,捧着茶盏寻思了一阵,方面作为难之态,对遗玉道:
“杜某才知王妃有这本领,只是你尊贵之躯,怎能前去检尸,牵扯污秽,不妥、不妥。”
“杜大人此言差矣,”遗玉没看出杜楚客那点激将的小心思,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那二十八人皆我文学馆之人,为撰书而劳力,现遭奸人所害,身虽死腐,却不能算是污秽,若能查明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也不枉他们对王爷忠义。”
杜楚客见她言辞有理,情真切切,心底不由又高看她一分,便收了难色,一揖手道,“王妃乃明理之人,是杜某迂腐了。”
见他不再蛮缠,遗玉暗暗点头,李泰用人手段极高,这杜楚客非是有大智之人,可确实一心为李泰着想。
两人谈罢,杜楚客先行去文学馆打点好让她稍后能正大光明地入内查检,他不知这齐铮乃是李泰暗地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临走前不免多看了他两眼,齐铮只得在他面前装傻充愣,等他走了,才递上一份名单。
“王妃,这是前夜大书楼遇害之人名册。”
遗玉打开看过,二十八人,姓名年龄身家,罗列的一清二楚,她大致览过一遍便看着眼圈黑青的齐铮,满意地点头道,“有劳齐大人”又扭头对平卉道,“让人带齐大人到客房去休息,准备一份清淡的早点。”
齐铮嘴上不说,可他是熬了一个通宵才整理出这份刑部都未见有的详细名单,听遗玉叫他去休息,一面感叹这王妃会做人,一面摇头婉拒道:
“您等下到文学馆,可好带铮同行?”
那晚职业死去的胡学士同他交好,遗玉听他说过这桩,思及他对亡友一番情义就应了他,让平卉去准备一份早点带在路上与他吃。
宫外遗玉乘着马车去了文学馆,宫中这头,坠江高热的齐王李佑被太医院几服猛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昏迷一日之后,今早迟迟醒了过来,原本是叫人欢喜的好事,却被这去了半条命的齐王几句话打摔——
“这是哪?”
阴妃守了这独子一夜,一边忙着让人传太医,一边坐在床头抹眼泪道,“你是糊涂了不成,这是你的含林殿啊。”
听这话,齐王迷糊着眼睛瞅了她半晌,才又蹦出一句:“你是谁?”
于是昨日才晕过一回的阴妃娘娘又厥了过去,含林殿一下炸锅,等话传到太极殿那边,李世民匆匆赶来,就在太医诊治后,得出一好坏参半的结论——万幸齐王殿下脑子并未烧傻,但是失忆了,还落下个头疼的毛病。
“皇几,你好好想想,那晚派信给你约你去雁影桥的人是谁?”阴妃见儿子身体没事,自是不愿放过那个害他的佞人。
“那晚…雁影桥…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嘶一一头疼,我头好疼!”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李佑就抱着脑袋开始在床上打滚呼痛,李世民见状,便叫人把哭哭啼啼的阴妃搀走,又让太医上前诊治一番,好不容易李佑才因乏力昏睡过去,重新安静下来。
李世民静静在他床边立着,面上除了忧色不见其它,一刻钟后,他才轻叹一声,嘱咐太医宫人好生照料,遂转身去了。
在太极殿外等候早朝的众臣又等了个空,只有大理寺卿刘德威同刑部尚书高志贤被传进了御书房去议事,其他人在殿外站了一会儿便散去,至此还没几个人知道李佑昨夜遇袭一事,而文学馆那边撰书文人一夜猝死捎息却传开。
琼林殿
“听闻初四那晚舒云阁一聚不欢而散,王爷是同齐王是有口角在先,可对?”刘德威下座问道,一名少卿立在他身后,随同的主簿在一旁记录。
“何来口角,本王不知。”李泰坐在矮塌上,左手持樽右手提壶,又倾一杯饮下,神态从容,举止舒逸,分毫不见被禁之拘.不介被疑之嫌。
刘德威半晌从他嘴里撬不出半句,也不急,让少卿取了昨日从几位皇子公主那里取来的口供,抽了几份给他看,上头却是洋洋细细地写明那晚在舒云阁发生的事,包括他罚酒时李佑讽刺那两几句都在案。
李泰随手翻了翻,便抬手掷回他身前案上道:“本王不至于因一两句废话,就要他性命。”
他左右而言他,刘德威如何不明此理,但他之前在御书房巳被李世民下了令,未免此事声张,损及皇室颜面,责令他三日内查清此事,尽快结案。
“王爷需知,齐王是有亲口指认你此案——
“嘭”地一声轻响,李泰酒樽顿在案上,打断他审问,道,“此事本王有闻,置评一句‘李泰害我’,又能证何,当晚本王是回府中,夜间未出,如何分身去害他。”
刘德威为人刚正同他好声好气说了半晌已是极限,见他旁扯偏牵并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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