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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三月果-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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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你看了?'房乔一面伸手摩擦那幅画像,一面问道。
“看了,”丽娘很老实地答话,脸上带着犹豫,问:“这画上的是、是姐姐?”
她心中猜测房乔巳是寻得了卢氏,借由房之舞和这画像将事情引出来,就是想听听卢氏的消息,但她不想自己先提出来只是挑了话头。
房乔的目光仍留在画像上,表情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思索怎么回答她,片刻后,他低声道:“嗯,是她,我正要与你说此事。”
“啊?”
房乔扭头看她,脸上带着既喜又愁的表情,“岚娘他们母子还活着。”
尽管已经猜到,可亲耳听他说出口,丽娘的心中还是一阵翻腾,脸上带着震惊,伸手捂了下嘴后,吱吱唔唔半天,才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您、您说什么!”
“他们没有死,我已见过他们了,当年那些尸体,定是韩厉伪造的。”
仿佛嫌她的惊讶不够,房乔又添上这么一句。
“可、可是您不是亲自验过的么,怎么会是假的,您该不是认错人了吧!”
“我没有认错,就是岚娘,就是他们。”房乔语气很是肯定,不再看丽娘,又将目光转到手中的画上,表情一下子温柔许多。
“我想不明白,那些尸体若是假的,怎么会做的那么像,连您都给哄过去,姐姐的身子——”话说到一半,丽娘连忙闭上了嘴,可后面的意思却清楚的很。
当年韩厉给房乔看的那三具尸体,除了因为泡水皮肤有些发胀和青白之色外,连些胎记和小痣都一模一样,若是伪造,怎么会那么清楚卢氏的身体细节,往深处一想,卢氏的名节都是问题。
房乔脸色一僵,那三具尸体的模样在脑中一晃而过,沉声道:“此事无需再提,韩厉那人阴险狡诈,可能是买通了岚娘身边侍候的人。”
就算是买通了侍候的人,又是有什么人有本事伪造出一模一样的人来,丽娘一句话闷在胸口,却没有说出来,过犹不及。将那尸体当作是真的,便也罢。
可如今房乔见过真人,丽娘不信,他心中会没有就卢氏那具“假尸”生出怀疑和间隙。
屋里寂静了一阵,房乔突然开口道:“听到他们还活着,你不高兴?”
丽娘连忙摇头道:“怎么会,我不过是突然听得这消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咱们都当姐姐他们没了那么些年,眼下您突然说他们还活着……”
她一番解释下来,房乔却没听进去多少的样子,只是反复地看着手里的画像。
丽娘看着他,嘴上没停,心中却是停不下来的阵阵绞痛,她进到房府己轻十三年,尽管两人没有明说,心里却都清楚,他们一开始便是在 做戏,可那时就算被他利用,她心里也是喜多过悲的。
后来卢氏他们“死了”,她终能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凭着那些秘密,在他心中占下一席之地。
可如今一有卢氏他们活着的消息,他便是这幅模样,哪里有半点在乎她的想法,十三年的朝夕相处,竟比不过卢氏那七八年,她怎么能甘心!
丽娘长长的指甲扣紧肉中,提高了声音,打断他回忆的眼神,“想来老爷亲眼见过,那定不会错了…您同他们解释清楚了吗?”“嗯。”
“那、那姐姐是如何答复的?”她同卢氏相处的时间并无几,不是她远远地看着卢氏,便是卢氏远远地看着她,可对于这位卢夫人的脾气,她却清楚的很。
“这事不用你操心。”房乔温声道。
不让她提、不让她问、不让她操心!丽娘垂下头,“姐姐定不会原谅我当年在众人面前冤枉了大少爷。”
房乔终于抬眼看她,强扯了一下嘴角,“你知道芸娘怀的…受了惊吓才那般说,安王叫你去问话时,你不是改了口么。”
“可、可那些院子里的客人,到底同我一样看花了眼。”
“唉,”房乔伸手拧着眉心,“不说那些。”
丽娘起身,绕到他座位后面,将双手放在他肩上,很是体贴地按了起来,“好,那就不说…小舞真是太淘气了,竟将姐姐的画像弄成这样,这次非得好好教训她,不然她下次还要闯祸。”
“是该严加管教她了,”房乔将画像重新折叠起来,“往日我还觉得她性子活泼一些是好事,最近却愈发不成样子,同那些孩子比,她真是差的太远。”
他暗有所指的话,丽娘多少能听出一些,手上的动作刚刚一顿,就被他轻轻隔开。
房乔站起身子,将折叠好的画像小心贴身塞进怀中,头也不回地对她道:“我告诉你这些,也就是让你心里多少有个数。”
他掀起帘子走出正厅,丽娘的双手才缓缓按在椅背上,修长的指甲渐渐将檀木椅子滑出一条条细道。
“让我心里有数?呵,你这是担心我,还是在担心…”
傍晚,房乔一人坐在书房内,往日消瘦的有些苍白的脸色,眼下却多了一丝不正常的红润,敲门声响起,他将手中的书卷放下,道:“进来。”
阿虎进屋后将门掩好,脸色不大好看地走到房乔的书桌前,低声禀报:“老爷,丽夫人上午支了一名丫鬟出门,到西市一家炒货铺子买了些东西,下午支了两名丫鬟,到东都会买了彩线等物。”
房乔向来温和的眼中精光一暴,“是哪家铺子!”
“西三街的,廖记炒货——”
“说那买彩线的铺子!”
“这个,共有三家,分别是……”
房乔伸手在桌面上轻拍了两下,道:“去查,三日内,将这三家铺子的底细,给我查清楚!”
“是。”阿虎没有多问,显然已经做惯了这种事,只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才退出书房。
偌大的书房里,又只剩下房乔一人,他从座椅上站起身,轻咳了两下后,走到书房墙角的一张矮案边上,将案朝前推了推,伸手在刚才案腿压着的毯子上轻轻摸过,掀起了靠墙的一角,在地面上屈指来回轻叩了七八下,刚才表面还没有任何缝隙痕迹的地面,竟然微微凸起了一尺见方的一块,他将那块凸起推开,放到一边,下面是深约半臂的一个坑。
他从里面取出三只颜色不一的木盒,打开了颜色最深的那只,里面放着厚厚一叠泛黄的纸张,还有两只素气的荷囊。房乔挪了挪身子,背靠着墙,伸手将那些写着清秀宇迹的纸张一张一张地看过,又捏起那两只边角有些磨损的荷囊,拿在手中摸索了一阵,两刻钟后,他将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进盒子,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平放进去。
将这深色盒子放在手边,他取过另外一只稍浅色的盒子,这只盒子上明显带着机关,他仔细摆弄了一阵,方才听到一声“叩”响,盒盖滑开,里面是一骡书信和大小不一的折纸,他捧着这只盒子里的东西发了会儿呆,便将它盖好放进坑底,重新搂过那只深色的盒子,轻轻在上面摸了几下,极轻地叹了一声:“倒头来,恐怕只有你能陪着我了。”
第二二五章 参比人选
清晨,遗玉在银霄的鸣叫声中,射出今天早上单独训练部分的最后一支箭,从头到脚全身放松后,才对着在西屋门口探头探脑的平卉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换下了装束,重新梳洗了一遍,遗玉没急着让丫鬟们摆早点,先到小书房写了两刻钟的宇,才吃了早饭,神清气爽地挎上新书袋去学里。
国子监今日的气氛明显不同,走到正门外,就能听见下了马车走到一处的学生高声谈论着五院艺比的事情,前阵子拿她当猴子看的,这会儿却是寥寥无几。
今日是初八,各院五院艺比的人选确定的日子。
早晨上课前,会有博士亲自到各个教舍去亲点人选,中午之前,四十五位学生的名字,将被写到红榜上张贴在宏文路口,在比赛之前,无论如何,这都是极其光彩的一件事情。
两兄妹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多是遗玉在说这几日李泰教她射箭下棋的事情,卢智要回去照看卢氏,一时也没功夫看管遗玉是否同李泰走的太近,听她大大方方地同自己讲这些事,反而消了一些担忧,将她送到书学院门口,叮嘱了她几句,就让她进去了。
许是五院艺比将近,这两日竟然没有来我遗玉麻烦的学生,她难得悠闲地进了教舍,走到杜荷身边时候,杜二少爷依然自来熟地同她笑着问好。
“卢小姐,早。”
“早啊。”遗玉回以一笑,早晨李泰难得地夸奖了她,虽然只是“有进步”三个字,却也比他不置一词要强得多。
杜荷看出她心情不错,正要借机再多聊几句,就被刚进教舍的两名学生凑到跟前围住。
“二少爷,你这次可一定要被选上啊!我和子强压了你二十两银子呢,咱们教舍有参加五院艺比的,到时候去观赛,也能分到个好座次……”
这时候的娱乐活动虽然不少,可对于国子监的学生脱,五院艺比,绝对是能排得上荐位。
首先,它是占用了上课的时间,这个年纪的学生有几个不爱玩又老实能坐得住的,更何况刚刚放了九月沐休,学生们玩心正大着。其次,它内容很丰富,向来九艺的题目都出的很有趣,第三,入选参比的多是些才子佳人,养养眼球也是好的。最后,参比的五院泾渭分明, 都有自己支持的一方,五院艺比不但是那四十九人的盛会,也是整座国子监的盛会。
遗玉暗笑一声,走到自己位置坐下,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翻看,上面绘着一些图形,竟然是她最不爱看的棋谱来着!
今天教舍里的学生来的很早,钟鸣前一刻钟,屋里的二十名学生己齐了,正在回忆着昨晚棋局的遗玉忽然感到耳边一静,刚才的喳喳说话声不知跑到哪里去。
她抬头便见到眉目慈善,头发花白的晋启德博士带着两名身穿典学服饰的先生站在门外。
“晋博士。”
起身问候行礼,学生们才都坐下。
遗玉听到同排邻桌的一名学生有些激动地朝后一靠,掩着嘴,小声对他身后的人道:“看见没,我就说咱们教舍有人会入选!”
晋博士自得了遗玉书写《卜居》中的一段后,心境大开,不但书法突破
了瓶颈,为人也没了先前的那份古板。
扫了一圈教舍里的学生,晋博士本来还严肃的脸,突然放松下来, 微笑道:“刚刚走进时候,还听到你们的高谈阔论声,怎么老夫一来,你们就停下了。”
说是高谈阔论声,实则是嘈嘈杂杂的聊天声,学生们见先生没有追究的意思,反倒放松起来,有个胆子大的少年还从座位站了起来,朗声 道: “晋博士,您是来点五院艺比人选的吗?”
“然也。”
那少年一喜,又道:“学生可是在列?”
少年毫不掩饰的询问一出口,屋里立马响起了“哈哈”的大笑声, 似是在嗤他不自量力,少年不满地朝笑的最厉害的那几人一一瞪过去:
“笑甚,我六艺皆通,因何不能入选。”
“通?何谓通,一次旬考甲评都没得过,手机之辈,不自量力。”这有些尖锐的讽刺声是从屋后面发出的,遗玉稍稍扭头去看, 就见正坐着说话的那人,正是惯常跟在长孙娴身边的那个男学生。
“你、”少年声音一顿之后,看清说话指认,并没有反驳,而是扭头去等晋博士回答。
这有些窝囊的表现让不少人又低头偷笑,遗玉却对他能够敢站起来询问一举,有几分欣赏,要知道不想参加五院艺比的学生,的确是少之又少,但因为够资格参加的更是少之又少,能这么大胆地将自己的渴望说出来,没有几份勇气怎么可能。那些讽笑这少年的,恐怕多是一种酸葡萄心理。
晋启德博士显然已经见惯这种小摩擦,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将背在身后的手放到身前,打开手中一册红底金边的折子,在上面看过一眼,对少年摇头:
“成公子,此次艺比人选没有你,不过老夫相信,你日后定是有机会参比的。”
少年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对晋启德点头后,坐了下来。人都是有侥幸心理在的,就算知道自己入选的可能微乎其微,但还是会忍不住幻想一下。
遗玉看着晋启德刚才查找名单的动作,心中多他生出些许敬意来,这位书学院的院长,一共九人的名单都是经过他手,有没有谁怎么会不记得,可他却仍是认真地查看过,且说话保全了少年的面子。
晋博士没再浪费时间,直接朝里走了一步,在二十双眼晴的注视下,朗声道:“丙辰教舍此次的参比学生——”
他一手直直伸向靠窗那排的坐着的第一人,“杜公子。”
教舍中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遗玉看到早晨同杜荷说话的那两个少年同时高举了一下拳头,表情很是开心。
杜荷宠辱不惊地站起身,冲晋博士行礼后,走到空荡荡的讲台前面站好,入选的学生早晨第一节课是不用上的,要被聚到志铭路口的宣楼里听祭酒讲解惯例。
杜荷站好后,使将目光移向遗玉,刚好同她对视,便扬唇一笑,遗玉轻轻点头,算是祝贺。
晋博士又伸手朝着最后一排轻比,“长孙小姐。”
“嘭、嘭、嘭” …顿时,几乎半个教舍的学生都轻轻地有节奏地拍击着桌案,长孙娴有极有韵律的声音中,款款起身,走到杜荷身边站好。
教舍里的学生这会儿很是激动,书学院人虽不多,也有十几间教舍,一共也就九个人,他们这里竟然出了两个!
就在众人保持着轻击案面的声音,准备目送晋博士带着杜荷和长孙娴离开时,却见晋博士轻捋了一下胡子,顺势落下后,一比划往一个方向。
众人齐齐扭头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击案声戛然而止。
“卢小姐。”
遗玉双手一撑秦面,站直了身子,余光瞄见用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表情安静地望着她,一声不吭的同窗们,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照着前面两人的模样,她先冲晋启德点头一礼后,才绕出座位,冲有些冷淡地望着她的长孙娴挑眉一笑后,走向讲台前面,在杜荷的另一侧站好。
“恭喜。”杜荷侧头对遗玉低语了一声。
遗玉正在犹豫是否要回答他一句“同喜同喜”时,就听晋博士出言鼓励了下面的学生一番:
“此次没被选中学子们,亦不应气馁,书学院之荣,并不是参比的九个人就能决定的,在座的公子和小姐们,老失望诸位时时记得,你们是国子学书学院的学生!”
原本因为遗玉的被选陷入沉寂的教舍,又因晋博士这番简单的话重新燃起了劲头,脸上重新挂着喜悦和兴奋的笑容。十四五岁的少年少女,再如何早熟,也掩饰不了暗藏的那份纯真。
遗玉三人跟着晋博士离开后,教合里的学生才重新“高谈阔论”起来。
“啊!我原先就想着,二公子和长孙小姐能入选!却没想到那卢小姐竟然也能入选!”
“对、对!她那样的都能入选,不过是仗着被太学院的查博士夸赞过罢了,呸!还同三小姐比呢,与她邻座这么久,也没看出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哪里比得上三小姐。”
“鼠目寸光了吧,她大哥可是卢智唉!太学院的卢智!”
“卢智怎么了,她大哥是卢智,她又不是卢智。”
“我来说句公道话,卢小姐的字的确很好。”
“一边儿去,你那眼神儿,能辨出来好赖字了!”
眼见这四五个人就要吵起来在晋博士来时最先出声询问的那个少年扬声道:“你们别吵了,不论如何,能多一个人入选,对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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