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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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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旁伺候的奴才应了,领着大夫先出了殿去。
陈东耀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魏迁进了殿来,快步走进内殿拜道:“臣魏迁拜见王爷。”
“嗯……起来吧。”陈东耀道。
魏迁起身。
陈东耀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淡淡道:“本王今天见到她了,果然如你所料,她戴了面具扮作男子,在宋子星的军营中。”
魏迁垂首站在一边,闻言,目光流转,摸着山羊胡一遍又一遍,半晌,笑道:“王上,你是想……”
陈东耀蓦地睁开双眼,道:“她扬言要与本王一战,本王便如她所愿。不过本王不想伤她,本王要得到她!”
魏迁笑道:“好,臣这就去办。”
情深意重
花无多回到大营,蹲在帐篷顶看着帐下一会儿进一会出一会儿跑一会儿坐折腾得满身大汗的徐清,听着他嘴里不停地嘟囔,“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去禀告将军,要不要去禀告将军……”
不一会儿,一个小兵跑了过来,附耳与徐清道:“没看到。”徐清面露菜色,扑通一声坐在地上,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模样把小兵吓了一跳,小兵忙道:“参将参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花无多正看得津津有味,这时见远处一个营帐的帐帘被人掀开,当先走出一人,那人刚探出半个身子,花无多便从帐篷顶滑了下去,稳稳地站在徐清面前。徐清一见是她,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激动得险险滑了下去,稳稳地站在徐清面前。徐清一见是她,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激动得险险扑上来抱住,却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顿住。他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瞥了眼还杵在一边瞪着眼睛瞟来望去的小兵,正色道:“你先下去。”
小兵忙应了声是,跑远了。
徐清收回望着站兵的目光,正要开口说话,见花无多一下子将身体立得笔直,大声对着一个方向喊道:“将军。”
徐清尽快转向,亦看到向此地走来的宋子星,忙正身道:“将军。”
宋子星走了过来,望了一眼徐清:“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徐清行礼道:“末将有一事要禀明将军。”
花无多见状,也学着其他待卫对宋子星的模样道:“将军请进帐,末将也有一事要禀明将军。”
宋子星望了一眼花无多,目露笑意,朗声道:“好,你二人同与我进帐细说。”
宋子星先行进了营帐,花无多随后,徐清耷拉着脑袋最后走了进来,进去后,忙又跪了下去。
宋子星道:“出了什么事?”
徐清正要说,却见宋子星望着花无多,显然是在问她而非自己,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进到帐里来花无多立马变了个模样,先倒了杯水给自己润喉,再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方才开口回道:“今天徐参将要去巡视,我就跟着去了,遇到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一共十六个,其中一个,他一说话我便认出来就是陈东耀。”
听到此处,宋子星目光一凝,望向徐清,道:“然后呢?”
徐清正要回话,便听花无多又道:“我们被陈东耀察觉了,他出现时,我让徐清先骑马走了,我一个人留下来对付他们。”眼见宋子星沉了脸色,徐清掷地有声地道:“末将未能保护好方姑娘,请将军责罚。”
花无多忙道:“你不要怪徐清先走,当时情形只能如此,单一个陈东耀就够我和徐清受的,何况还要有其他十五人,我权衡利弊,以我的功夫,想要全身而退并不难,但要带着徐清一起走就有难度了,所以我只有让他骑马先跑。”
花无多话一停,帐内便悄无声息起来。徐清垂头跪在地上不知在想着什么,宋子星将望向徐清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脸上,淡淡道:“你是如何脱身的?”
“当徐清跑时,有两人同时去追,我便用银针射杀了他们所骑的马腿,让徐清顺利跑远了。我当着陈东耀的面戴上我的十指金环,有意让他认出我是谁,上次我与他打过一架,他果然还记得。我引了他下马,一步步向我走来,刚巧我今日拾了个捕兽夹,我借后退之机暗中将它丢掷在草丛里。他只顾盯住我,怕我跑了,就没注意脚下,如我所料一脚踩在了捕兽夹上,伤了脚踝。我便借机跑了。”说到此,花无多又补上了一句,“很从容的。”
帐内一时寂静无声。
花无多想了想,觉得自己毕竟是逃跑,总有些没面子,便道:“我当时想,他们人太多,我和他打架要可能会吃亏,所以我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跑的。”话刚说完,右手已被宋子星紧紧握住,花无多有些尴尬地挣了挣,却挣脱不出来,便示意宋子星徐清还在帐内跪着。却见徐清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知想着什么垂首不语,花无多便有些奇怪地问道:“徐清……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在自卑武功比我差吧?”
徐清的身体微微一颤,宋子星忍不住轻轻咳了一下,却听花无多继续道:“你不必伤心难过自己武功比我差,其实武功差可以用智谋抵消的,虽然……虽然你智谋也比我差……”
徐清的身体僵硬了,花无多意图亡羊补牢,继续道:“得了,你还是这么想吧,有些事是天生的,强求不得,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比人气死人,要怪只怪爹娘没把自己生得更好……”宋子星打断了她的话,道:“徐清,你先下去。”
徐清起身站起,面有菜色,闷闷地退出帐去,临出门前还听花无多振振有词道:“怎么办呢?徐清因我嫌弃他武功太差拖我后腿,被我赶回来,自卑成这个样子……往后……”徐清大步走了。
听到徐清的脚步声远去,宋子星对花无多道:“别说了,明天他就没事了。”
花无多一叹,道:“我方才说话直白了些,光想着别让你责备他了,倒忘了他很可能会因此而觉得自己没有。”
宋子星道:“你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今日护你不住反要你要护,心里自然会不舒服,或许他只是想借我的责罚令自己好受些,偏让你全都挡了下来。你说的话他不会放在心上。”
花无多道:“我其实早就回来了,一直躲在帐子上看他在上面干着急,如今又说了这番话,他会不会因此记恨我?”
宋子星笑道:“不会。不仅不会记恨,从今往后还会对你更加尊敬,你的机智勇敢,想来已令他折服。”
嗯?花无多喃喃道:“我就这么把他给折服了?”
宋子星闻言失笑,她从不明白自己对他人的影响力有多大。也只将自己所做之事当做好玩的事情来做,今日她所做之事,徐清听后必是震惊不已。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她不仅可护得他全身而退,还可以伤了陈东耀之后从容而去,这些均非常人所能办到。陈东耀多年来与他冲突而退,还可以伤了陈东耀之后从容而去,这些均非常人所能办到,陈东耀多年来与他冲突甚多,徐清自然也知道陈东耀的难缠。陈东耀身边那十几个近身护卫也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别说伤了陈东耀,就算想要从陈东耀眼皮底下全身而退也绝非易事,方才听花无多说起过程似乎简单,但他与徐清心知肚明,能让陈东耀这等人物受伤是怎样的机智和胆识,这样的她,徐清嫣有不服之理。
花无多自然不知道宋子星心中所想,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越来发紧了,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宋子星说她机智,而以前公子翌却说她只是有点儿小聪明,还说她缺心眼。
想到公子翌,她心中竟起了些许莫名的牵念,不知道公子翌现下如何了,想起公子翌自然想到了公子琪,还有……花无多呆了呆,以至于宋子星后面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宋子星后面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听见。
与此同时,吴琪将一个包装极为精美的锦盒交到了吴翌的手中,道:“这是无多托李赦送给你的,她还千叮咛万嘱咐,这个礼物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中。”
“哦?”吴翌淡淡一笑,接过锦盒,却没有打开。
吴琪道:“你不打开来看看,内装何物?”
吴翌道:“不急,有空再看。”随手将锦盒放在一旁,继续凝神看着地图。
吴琪目光闪烁,未再多言。
夜色已沉,军帐中只剩吴翌一人,近乎燃尽的烛火张狂摇曳,将他的身形投影于营帐上,他倚在坐塌边。双目微闭。他并没有睡,明日匈奴一战事关成败,对他来说,很重要,他需要休息,他必须睡。可是忽然心中很乱,如何也睡不着,似要发生什么自己预想不到的事,手不知不觉摸到旁边的锦盒,一颤,他似触碰到了渴望已久却又畏惧的东西。睁开双眼,他望向锦盒,上瞬间,再也忍不住,将锦盒抓入掌心,拿到面前,打开……
咦?怎么又是一个锦盒,再打开!
继续打开,再打开,不停打开……花无多!你搞什么鬼!耍我是吧!
就在吴翌面对拇指大小的盒子几乎抓狂之际,打开来,这一次终于没再看到盒子,见盒子里装了一张小纸条,吴翌将纸条取出,再也没有什么耐心地快速展开,一看,便是一怔。静默半晌,他蓦地呵呵傻笑了起来,而后,抱着盒子,嘴边带笑,竟这般和衣睡着了。
次日晨,吴琪进帐时看到的下是这一幕,他轻手轻脚地拿走吴翌指缝中的纸条,打开来一看,见纸条上写着:“呆子”二字,一怔,而后看出这笔迹出自花无多,便心领神会地一笑。看着睡梦中的吴翌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小心将纸条塞回了吴翌的指缝间。
自那以后,吴琪发现,只要吴翌思考事情的时候或无聊之极,就会拿出这套奇怪的锦盒,打开来再打开来,然后再装回去,如此反复,却再也没有打开最后一个锦盒中的纸条。但吴琪知道,那纸条仍在。
春去冬来,吴琪远远地看到吴翌又在玩那套盒子,不禁暗叹道:无多,让我们如何忘记你?
从不知道,这份思念已变得刻骨铭心,已从牵挂变成了相思。
宋子星似乎并不急于夺取东阳郡,几日来只在城下叫骂却不攻城,双方将领出城拼杀了几次,各有损伤,却也无甚大冲突。
花无多也跟到了阵前,见两名将领在阵前拼杀得惨烈,想要上前一试,向宋子星提及了,宋子星问道:“你真的想去?”
花无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子星当下准了,却把徐清惊得够呛,除当场有些目瞪口呆的武政外,没人知道这个名叫吴多之人乃何许人也,只知道此人是将军帐下一近身校尉,平日只听命于将军。此人外貌俊秀儒雅,没想到他一请兵出战,参将徐清竟跪下来哭谏不让他去,众将军正在疑惑徐清此举何为?莫不是这小将竟是个绣花枕头?未料将军一句话说得很不留情面,令他们都对这个叫吴多的小将越加另眼相看,将军对徐清说:“就算你上阵与她对敌,也不是她的对手。”
如此,还有什么理由不让她去?
当她到了阵前,面对万名将士的震天呼喝,花无多原本在底下酝酿已久,向往已久的豪气冲天不仅没喊出来,还被那震天响的声音吓得险些小腿肚子抽筋跌下马来。彼时才发现,上阵杀敌,一点儿也不好玩。
花无多站在阵前,学着先前的将领,在阵前举起手中长枪挥舞,鼓舞士气,身后一大片吼声喊得她直发抖,险些拿不住长枪。
她平顺呼吸,大口大口的,擦了下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远远地瞪着对方阵营出了一个缺口,自内出来一人。
那人骑在马上,手握魄月长刀,在空中一展,齐**登时吼声震天,连敲鼓的也似乎多生出一双手来。
花无多只从那柄大刀便知来者何人,心中一凛,未曾想迎战她的会是陈东耀。
花无多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阵前逃跑,按军法处置,回去会不会掉脑袋?这该如何是好?不过她转念一想,脑袋掉了,等同于面具掉了,换一张脸就行了。还是可以逃的。想到此,淡定。
就在她欲纵马上前迎战时,身后骤然吼声震天,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宋子星竟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主将出战,她这小将本应退居二线。可她却策马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我来。”
宋子星道:“是他,不行。”
花无多道:“信我。准备弓箭。”
宋子星目光沉了沉,喃喃道:“我对你的纵容,连我自己都害怕。”
花无多笑了,道:“那就继续纵容下去。”
宋子星道:“小心,打不过就跑。”
花无多笑道:“要看脑袋的。”
宋子星道:“无碍,换个面具就行了。”
二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尽在不言中。
花无多侧转马头,提枪向陈东耀奔去。奔出数丈,她回头向宋子星望去,她发现,每次她已走远,可下意识回头时,总能望到他的目光,紧紧地,不放。一如此刻。她忽然有种感觉,若这世间有他始终在身后,便是面前布满荆棘,她或许也不会恐惧。想到此,花无多心神为之一振,回头望向陈东耀时,已然信心满满镇定自若。
宋子星命人取来弓箭,握在手中。
陈东耀不会伤害她,却很有可能要活捉她。自陈东耀突然出现在战场上那一刻起,宋子星心里便已明白。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花无多,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战场毕竟不同于其他地方,陈东耀自年少上战场单打独斗就从无败绩,“天下第一猛将”之称绝非徒有虚名,便是自己也难以与之匹敌。他望着场中二人,胯下之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狂躁地原地踏了几步。
她不想将她揽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一味地护之守之,她想做的任何事,他都不想限制,不仅不限制,如果可以他还会全力支持。她有时候迷糊,却绝不任性,有时候莽撞,却绝不会不理智,此刻战场上她的自信与光芒令他扬起嘴角,她让他信她。
他握紧了手中弓箭,他信她。
冲到阵前,花无多弃了马扔了长矛,陈东耀见状也下了吗,二人将马各自驱了回去。
花无多将十指金环戴上,笑道:“终于可以和你一战。”
陈东耀道:“我也等得难耐了。”
花无多眨了眨眼道:“打不过女人很丢脸的。”
陈东耀道:“我会活捉你。”
花无多道:“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陈东耀道:“何事?”
花无多一拾嘴角,道:“我称你为天下第一采花贼。”
陈东耀一怔。
银针漫天而来。
若论武功,花无多不敌陈东耀,若论体力,花无多也不敌陈东耀,但若论兵器,花无多的兵器太霸道。天下间除了宋子星的凤凰软剑可以克制她的十指金环外,陈东耀的魄月刀丝毫占不到她的便宜。
苏州一战陈东耀面对十指金环会受伤,但这次却不会,陈东耀对花无多的十指金环已有应对策略,所以花无多一时也上不了陈东耀,而陈东耀却在寻找花无多的破绽,在耐心等待机会,形势不利于花无多。
这是徐清第一次看到花无多与人动手,她的武功和实力着实惊人。而更惊人的是她在男人的战场上迎战战无不胜的第一猛将陈东耀。徐清的内心再次为这个长得太美,行事太古怪,性格极诡异,胆子大过天的方家二小姐而震撼不已。
除徐清外,还有一人也是一脸惊骇,那便是知道底细的武政。武政想起自己当初有眼无珠惹了这位小姐,现下想来便会情不自禁地汗流夹背,想着以后见到她得尽量躲远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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