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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夕月锦绣-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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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曲子定是古怪刺耳,没想到这首长相守非白弹得比任何时何都深情哀伤,非白双眼紧闭,运之功力,辅以深情,不久那古老的石墙回应着非白的琴声,渐渐地发出轻响,然后那光滑的墙面忽然落下水幕,墙上隐现两条鱼形,一条红色,一条紫色,竟然在墙上的水幕上嬉戏悠游,那双鲤似情深意切,缠绵缱绻,无论一条游到哪里,另一条定会如影随形。
如不是亲眼所见,我断断不敢相信这幻像如此真实,原青舞双目痴迷,口中喃喃道:“不错,这正是原家先祖命人设计的守宫双鲤,以前二哥总是弹琴让双鲤显现哄我开心呢,后来他却只弹给那个贱人听了,”她忽地厉声喝道:“莫要再浪费时间,快将那条紫鲤鱼赶过来。”
非白琴音一变,我看着那水墙,眼前渐渐出现一幅画面,轻风白云,芳草连天,清澈的池溏里,五颜六色的莲花静谧地绽放,两条鲤鱼一红一紫在碧绿的荷叶下悠游,非白站在莲花池边,微笑着往池里面投了些什么食物,池中紫鲤欢快地跳出水面,张嘴欲叼那食物,却猛地窜出一个白衣花脸的女子,她将那条跃在半空的紫鲤抓在手中,她哈哈狂笑。
狂笑声中,非白的琴音嘎然中止,我眼前的双鲤戏水图骤然破碎,原青舞正跃到空中将紫鱼玉符嵌进紫鲤的身形处,然后猛地向后退去,非的曲子一转,那水幕墙嘎嗄巨响中双鲤消失,古墙向后移去,唯有水幕犹在,如天然屏障,隔断了暗宫内外的世界,水幕上取而代之的是两行竖写的大字:“暗宫重地,擅入必死。”
原青舞双唇微颤,一卷水袖,接了落下来的那枚紫鱼玉符,飘然来到非白的身后,阴yd:“你去带路。”
非白冷冷地重新背上古琴,复又抱起了我,穿过水幕,我这才发现,连那水幕也是幻象,根本没有打湿身体。
原青舞的右手指甲扣在非白的双肩上,像秋风中的树叶,不停地抖着,纵使非白穿着厚厚的白貂毛褂子,转眼也掐出血来,非白不动身色,来到一片宽阔处,淡淡道:“姑母,我们已入暗宫了。”
“带我去。。。。。。带我去明郎以前练功的暗室,后来那里封了,快去,你一定知道的,就是以前你父亲练功的地方。”
非白冷冷道:“小侄最好请姑母想清楚了,那里早在五年前就塌方过一次,暗宫中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方才堵住,若是姑母在里面没发现姑父,却出不来,那该当如何?”
“你莫要废话。快去快回。”
非白抱着我走到一处黑咕隆冬的地方,又按动了一个机关,打开门口腥臭的铁栏杆,进入一间石室,借着幽火一看,我打了一哆嗦,这那里是什么练功房啊,里面全是刑具,到处是乌黑的血渍和几具人骨,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血腥腐臭的味道。
“姑母请仔细找找,姑父和阳儿可在里面。”原非白冷冷道。
原青舞环视四周,浑身愈加厉害,然后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我有些奇怪,不是她要进来的吗,为何要如此害怕地出去了呢?
我看向非白,却见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中竟然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有些骇然,那笑意竟同原青舞一样有些冰冷残酷。
他在不知从那里找来黑漆漆的两根木头,跪在我跟前,将我的伤腿固定住,他抬起头:“忍一下痛,我帮你定骨,疼吗?”
我对他摇摇头,他对我微微一笑,这笑意却又同眼中的完全不同,充满着暖意和一丝信心:“莫怕,我一定会让你活着出去的。”
我又愣愣地点头,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可他却又笑了,眼神忽地变得深遂起来,在我没有意识以前,他忽然俯下俊颜,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我惊得不行了,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此情此境下,这位仁兄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孽障,你们在做什么?”室外的原青舞尖声大叫起来,我本能的捂住耳膜。
非白却慢慢直起身子,走出室外,淡淡道:“请姑母恕罪,她被里面的境物吓坏了,小侄只是安慰下她罢了。”
“你们不准亲热,”原青的眼神充满嫉妒,大吼着:“明郎,你不准碰别的女人。”
“姑母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莫非是想起以前姑父是在这里如何受罪的。”非白看着原青舞冷冷道:“小侄还记得是姑母将姑父引到这里来,然后亲自将姑父锁起来散功。”
“你胡说,你胡说。”原青舞的眼神已乱,恐怖地看着原非白,“我这是为了明郎好。”
“那姑母为何要毒打姑父呢?”非白又冷冷道:“非白还记得一连几天姑父混身没有一块好肉,一直在那里哭泣,向姑母不停地求饶,然而您却不愿停手。”
“谁叫他不记得我了,我打他是为了要他记得我,”原青舞汗如雨下:“可他就是记不起来我是谁了,他什么人的名字都唤不出,却单单记得你的母亲。。。。。。为什么?”
我心中暗惊那原青舞的铁石心肠,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这样虐待你那心上人呢。”
“谁叫他不记得我了,他不再爱我了,我根不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原青舞终于掩面而泣:“他在那里一直叫着梅香,梅香。。。。。。我没有办法。”
她忽而停止了抽泣,脸上有丝了悟,恨声道:“小贱种,你原来是想废我心智,。”她的水袖一甩,拉近非白,媚笑道:“可惜还早得很。”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真找不到了吗?”她看着那乌黑的血渍从那可怕的牢笼一直延伸到外面,拉着我们遁着那血渍走去。
非白边走边说:“姑母这是要去哪里?”
原青舞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非白的脸色越来越白,笑道:“我终于知道明郎去哪里了。”她看着非白怀中的我,手轻抚我的脸颊:“明郎既不在这里,必是去那贱人的墓穴了”
我自然是鸡皮疙瘩满身起,非白一侧身,让我远离了她的魔掌,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原来谢夫人真正的墓穴是在这暗宫之中,难怪去年那个闹花贼的清明,非白是在后山坡祭奠他的母亲,那里果然只是谢夫人的衣冠冢。
“我劝姑母大人还是放弃吧,须知,有时疯狂的占有还不如自由的放手来得潇洒,至少姑母到地下再见姑父时,您还能得到姑父的原谅。”非白清明地看着原青舞,淡淡地说着。
我如果不是实在因为生命垂危,没有力气,我真得很想使劲鼓鼓掌,然后握紧他的双手,激动地说道:原非白同志,你终于明白这道理了,你的精神境界终于在战争的烈火中得到了永恒的升华。
可惜这里还有一位性格及心灵完全扭曲的原姓人氏,原青舞一巴掌挥来,“住口,”原非白带我急退三步,却躲不过她的功力,口中狂吐鲜血,我摔在地上,伤腿触地痛不欲生,他那具古琴已被击成粉末。
原青舞紧扣我的喉咙:“小贱种,若不要让你的心肝死在这里,就快点带我去。”
非白看了我一眼,难掩眼中的愤怒:“姑母也是官宦千金,这样欺凌小侄和一个弱女子,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要怪就怪你父亲无情,你娘亲无义,快带我去她的墓穴。”她愤恨地叫着。
非白的眼中阴晴不定,眼睛盯着我思索了许久,点头到:“随我来。”
我们随着非白,回来刚进入的空地,原青舞忽然大喝一声:“谁?”
手中银光一闪射向声音的来处,一只老鼠惨叫着跑了出来,混身是血,一会儿就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称这个当口,非白的左腕一动,长相守向原青舞射去数支小银箭,可惜全被原青舞的水袖挡了回去,然而她却故意放过最后一根,那根恰恰又射在我另一只多灾多难的小腿上。
“木槿。”非白低吼着我的名字。
而我痛得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只能捂着伤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我和原非白一定前世有仇!
而且是很深很深的那种!
我再一次确认他降临到这世上就是为了折磨我的!
一定是这样的,所以只要我和他在一起,我准没好事,要么是遇小人,要么碰疯子,不是缺胳膊,就是断双腿。
原青舞一笑:“花木槿,看你的心上人紧张得,可惜爱之深,伤之切啊。”
我第一次看到非白咬牙切齿,如此愤怒,许久,他冷冷道:“原青舞,我答应你打开家母的墓室,你莫要再折磨她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非白直呼原青舞的名字,而那原青舞也不生气,咯咯笑着:“这才对啊,我的乖侄儿。”
三人队复又前行,非白在一间石室前停了下来,上面大大地刻着“情冢”二个古字。
原青舞的手似乎又开始紧张了,连带被抓着的我也不停地颤抖了起来,不停地低喃着:“我只求再见他一面,再见他一面。。。。。。。。”
非白的脸上满是悲戚,他似乎也有些紧张,甚至有些脚步不稳,他深深看了看我,最后迟疑着缓缓打开了石门,我们三人进入了谢夫人的墓穴。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二卷 金戈梦破惊花魂 第五十章 孔雀东南飞(六)
我呆在那里,这哪里是阴森的墓室,这分明是一位女子的闺房,天地间铺以淡粉绢绸,流苏幔帐间,充满了一种女姓房间特有的柔美,花纹虽朴素无华,质地也是一般,但却绣工精美,人间一绝,帐幔顶上挂着两枚碧玉熏炉,袅袅地散发着雅致的熏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流恋忘返的柔和香气,我恍惚地忆起这正是西枫苑的梅花香啊。
整个房间中唯一珍贵的装饰便是一枚高高挂在床头的夜明珠,使得房内明亮,帐内隐约躺着一个女子身影,梨花木圆桌铺着绣花台布,那布置同我在梅香小筑里所见的一样,就连墙上也挂着非白那幅盛莲鸭戏图,唯一不同的是那淡雅的绣花台布上面还放着一幅未完工的圆型绣绷架,上面插着一支细亮的绣针,而那花样似乎是并蒂西番莲。
这里的时间好像永远地凝固了,仿佛女主人正在休息,而我们三人血腥满身地闯入了她的世界,有些粗鲁地打破了这里的恬静。
当然也有人不这样想,原青舞兴奋地用双手将脸抹了一抹,露出一张干净的脸,虽然上了些岁数,又在外漂泊多年,眼角处有明显的皱纹,但仍然不失为一张美丽的脸,可以想像年青时候的她,出身世家,父兄宠溺,沉醉于高雅艺术,不但拥有最纯洁的青梅竹马的爱情,而且嫁入心仪的候门,备受疼爱,那时的她该是多么的风光无限。
她又沾了口水,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衫,然后双目四处搜索,口中尽量温和地呼喊:“明郎,青舞来了,你快出来啊,明郎,你快出来啊。我在外面找了你这么久,吃了多少苦啊,我保证不再打你了,明郎,我只求你快出来吧,明郎,求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求你再让我见你一面吧。”
原青舞说着说着,泪如泉涌,声声断肠地呼唤着她的情郎。
她的泪眼忽然停在某处,然后发出世上最可怕凄历的叫声,我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里躺着一具死去多时的骇骨,这应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反卧在地上,维持着向前努力爬行的样子,一手探向床的方向,另一只手被压在身下,背后插着几支乌黑的短箭,他的面容已剩骇骨,那伸出的手骨,小指骨有一截断了,大姆指上带着一只玉板指,混身的骨头有些发黑,死时必是中了剧毒。
原青舞立刻放下我,冲向那具尸骨,跪在地上,呆呆地颤抖着双手,“明郎,明郎,我记得你的手指被我切掉了一段。。。。。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翡翠板指。。。。。”她喃喃地坐在那里唤着明郞,反复抚着那具尸骨,然后猛地抱着尸骨放声大哭:“明郞啊,明郞,公公临死前说你既便逃过了原家的魔掌,你还是会追着那个女人去的,我那时还不信,总抱着些幻想,你会打开紫陵宫,却练无笑经好为明家报仇,没想到。。。。。。没想到你还真得追着这个贱人去了。”
她把他小心翼翼地翻过来,却见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支东陵白玉簪,同非白的头上插得那一支,一模一样,我这才想起那时我为了骗素辉,让他将这支簪子带给了非白,素辉果然平安了吗?然而非白的脸色已是一片剧变。
原青舞呆在那里,眼中心碎万分,立时满腔悲伤化作扭曲的憎恨:“明风扬啊明风扬,你以前在家中命人整天击碎成堆的玉磬璧璋,就为了我爱听那玉石击碎的声音,那些碗圭珍器的,你根本从来不放在眼中,可却为了这个女人送的这支破簪子,连死都要宝贝成这样。”
她怨毒地看着非白:“都是你的贱人娘,害死了明郎和我的阳儿。”
她站起来无情地一抬脚,将明风扬的尸骨踢得粉碎,那支白玉簪敲击着明可鉴人的金砖,发出叮叮当当之声,宛如追随着一只神秘的命运之手,一路摔滚,不偏不倚地来到了非白的身边,非白苍白着一张出尘绝世的脸,慢慢地检了起来那支白玉簪,紧紧地握在手中,手背上青筋隐显,一双凤目无限哀戚,深不可测。
原青舞看向我,忽地绽出一丝笑意:“谢梅香,你勾引我家明郎,害我家破人亡,如今却是天意,让你的宝贝儿子还有他的情人落在我的手上,我要他们给我的明郎和阳儿陪葬,你在黄泉路上,会不会急得要挖着坟墓出来救他呢。”
原青舞哈哈大笑,一步步走向我们,眼角犹带着伤心泪水,嘴边却噙着疯狂和绝望的残忍笑意,我的心脏一阵收缩,这个女人疯了,实在疯了。
“姑母真得认为是我娘和父候害死了姑父了吗?”非白长身玉立,雪白的衣袜挡在我的面前,冷冷道:“其实真正害死姑父的人是你。”
“你说什么?”原青舞怒极反笑。
非白却冷冷道:“父候常提起姑母虽为女子,但好胜心却强似男孩,明风扬少年成名,虽是个武痴,却什么都听姑母的,如果姑母说不,姑父是断不会去碰那无泪经,所以其实并不是姑父想练无泪经,而是你想练那可怕的无泪经,因为你无法抵御那力量的诱惑。”
原青舞的声音尖利地叫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姑母扪心自问,那样折磨姑父真的只是因为他不爱姑母了吗?姑母并不真正爱姑父,你心里有的只是强烈的占有欲,”非白冷笑数声:“姑母如今的武功莫说是父候了,恐是帐下顶尖高手亦难出其右,姑父的一身骇人功力是如何散去的呢?而姑母这百年功力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的武功自然也是因为修习了无泪经,敌而武功大进。”原青舞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却藏不住得可怕冷酷。“你母亲身上有二哥赐的生生不离,她勾引明郎,明郎同你淫贱的母亲苟合以后,一生功力自然是散去了。
“原青舞,你撒谎,”非白大声吼道,我从来没有见过非白这样愤怒,他的俊颜通红:“自记事起我日日守在娘亲身边,我母亲的确喜欢明风扬,可是他们根本没有做过任何越轨的事,明风扬的心智同孩童一般,如何做那苟且之事,父候是我娘亲这一生唯一的男人。”
“创制无泪经的人明明白白地在页首上写着,神智失常,五官昏溃,练成者天下无敌,然忘情负爱,性情大变,若是姑父练了神智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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