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天堂,右手地狱 八汰猫-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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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风织记得上次也是一样没人应答，便干脆走了进去。
　　
　　窗帘被拉得大开，病人却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睡觉，这分明下的就是逐客令嘛。
　　
　　不过，风织却不打算就这么退却，她更加坚定了想法，这个病人果然是有点本事的。
　　
　　“那个，对不起，打扰一下……”风织轻咳了两声，试探地说道。
　　
　　对方没有做答，根本是连动都没动。
　　
　　“我知道你醒着，能否起来和我说几句话呢？”风织不气馁，接着问。
　　
　　对方翻了个身，或许是有些闷着了。
　　
　　“您既然有着奇特的能力，为什么甘于蜗居在这间小病房里呢？”风织不由提高了嗓音，“你明明就可以救很多人……”
　　
　　“你错了，我谁也救不了！”病人忽然掀开被子，猛地坐直了，脸上尽是和年龄不相称的苍老。
　　
　　风织没预料到如此，被吓了一跳，只是呆呆地看着。
　　
　　“唉，小姑娘，知道未来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当你明白自己根本无力回天的时候。”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悲哀。
　　
　　“为什么……”风织低喃道。
　　
　　“这一次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风织低下头，“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即使是我也时常以为自己就要疯了。”女病人叹息着，“看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鲜明地刻入脑海，是很痛苦的，幸好这也不常发生，因为人的一生中遇到可怕事情的概率还是很低的。不过我知道你不一样。”
　　
　　“诶？”风织愣了一下，好奇地抬起头。
　　
　　“唉，本来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也没什么好多说的，看你似乎生前并不如意，那么，我就告诉你一点吧。”女病人闭了闭眼，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慢慢道，“你所希望的事一定会实现，所以，放开手脚去做吧。记住，任何时候，都要遵循自己的真心。”
　　
　　“真心？”风织睁大了眼睛，心忽然跳得飞快。
　　
　　“是的。命运会因为你的决定被导入正轨，你，毫无疑问，才是风暴的核心。”
　　
　　风织细细品味话中的深意，却发现仍是坠入迷雾般什么都不明白。
　　
　　“好了，我只能说到这里，你走吧。”女病人又躺下了，背对着风织，不再搭理她。
　　
　　风织默默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病房外，风织一个人抱胸倚墙而立。
　　
　　遵循自己的真心吗？可是什么才是自己的真心呢？她已经伪装太久了，久到连真正的自己都忘却在烟波浩淼的记忆之海里，找不回来了。
　　
　　她抹了抹眼睛，待到抬起的时候，又恢复了往常那般淡笑的神态。没什么好在意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去了趟洗手间，整理了下头发，风织打算开始着手另外一件收尾工作。
　　
　　来到姬宫武的病室的时候，姬宫已经穿戴整齐，坐在轮椅上，管家冢本正在整理东西，看来是准备要出院了。
　　
　　看着乐呵呵朝她打招呼的姬宫，完全没有一丝病态，她陡然产生了一种被设计的感觉。难道这个看上去还算慈祥、老是怀念故去女儿的老先生，根本就是……？
　　
　　想到这里，风织很冲动地问出了口，“姬宫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请如实回答。”
　　
　　“什么事？”姬宫微笑着问。
　　
　　“你不会一开始就为了躲避什么，而故意入院的吧？”此刻的风织，很有冲上去拆骨头的架势。
　　
　　姬宫笑得更深了，却让人读不出含义，“当然不是。你没有看我的病历吗？”他伸手从床头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一沓东西，递给眼前已由愤怒转为惊讶的女孩，“脑癌晚期，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
　　
　　风织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翻动着病历，任那些冰冷的字眼跳入脑中。直到所有东西都被整理完毕，冢本拿着行礼，一边推着姬宫的轮椅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飞也似的冲出去。
　　
　　“对不起……”风织喘着气，口吻里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歉意。
　　
　　“知道吗？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彰子回来了，不论是外表、神态，还是那种有些不顾旁人的任性，都是如出一辙。”姬宫看着墙上跳动的红色数字，以一种平静的口气娓娓道来，“可是，随着后来的接触，我才清楚地发觉，你跟她完全不一样。”他转过头，仰视着风织，“你比她聪明太多，也乖巧、温柔太多。于是我又想，如果，你真是我的女儿就好了。要是那样的话，现在的我一定不会这么凄惨，也不会如此后悔。”
　　
　　风织只觉得心情沉重，若是可能，她又何尝不想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里，和双亲共享天伦之乐，可以任性，可以吵闹，可以……做普通女孩子都会做的事情，但是，选择权并不在任何人手里，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姬宫长长舒了一口气，收回视线，又变成了平淡的口气，“俊也，那孩子就拜托你了，老是在人世间徘徊不去投胎也蛮惨的。”
　　
　　“我知道了。”即使姬宫不提起，风织也打算帮助那个孩子，俊也还那么小，要解开心结也不是不可能吧。
　　
　　随着“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了，冢本推着轮椅走了进去。
　　
　　姬宫想到了什么，趁着门没关，忽然张口，“过一段日子，我会给你寄招待状的。”
　　
　　“招待状？”风织不解地问。
　　
　　“请务必参加，那是难得一见的恶魔的盛宴。”
　　
　　电梯门缓缓合上，姬宫闪耀着疯狂的脸庞消失在那一头。
　　
　　风织一个人走在廊上，陷入沉思。


四十回
　　住院部顶层的一间不起眼的病房，昨天为止还是充满温暖并带着些许欢笑，此刻却变得寂寞又冰冷，一下子失去了生的气息。迷蒙的月光照射进来，照得白色的墙壁泛起光晕，在没有任何光源的屋中，成为了最显眼的装饰。
　　
　　泛着银光的地板，不知道是何缘故，在靠近床的部分，出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颜色很淡，不仔细看很难分辩，应该不是污迹，因为医院这种地方的清洁工作是不可能怠慢的。
　　
　　窗户紧闭着，不透一丝风，空无一人的病房，却传来了轻微的叹息声，像是擦过水面的清风般细碎，仔细倾听，却又没了动静。
　　
　　风织站在门外的走廊上，面对着墙壁，无意识地翻动着手中薄薄的几页纸，半晌，像是下定决心，将纸揉成一团，随手塞进口袋里。然后，她隐了隐身，穿墙进入了屋内。
　　
　　床边的阴影动了一下，翕得变淡了。
　　
　　“等一下，俊也。”风织赶忙唤出了声。
　　
　　沉默冻结了空气，似乎连开口都变得艰难起来，片刻之后，才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有事吗？”伴随着这声问句，俊也终于显现了他的身姿。
　　
　　风织缓缓走了过去，“我有话跟你说……”顿了一下，她才继续，“是关于你自己的。”
　　
　　“我？”俊也还是和第一次碰面一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了让人心疼，也让风织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悲伤、痛苦、深深绝望，却又找不到依靠的自己，以及孤零零在黑暗里徘徊的童年。
　　
　　她皱了皱眉，使自己冷静下来，她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感伤的。
　　
　　“是的。”风织又更近了一步，“我问你，你还打算留在这里吗？”
　　
　　俊也别过头，没有回答，表情却显出些许倔强。
　　
　　风织知道他是默认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
　　
　　“和你没关系。”俊也不自觉地提高声音，似乎是生气了。
　　
　　风织闭了闭眼，淡淡道，“你是在等妈妈来接你吧。”
　　
　　俊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迅即又恢复平静，低声道，“知道了还问。”
　　
　　“没错，关于你的事，我已经全部调查过了。”风织走到床沿边，轻轻坐了下来，“樱井俊也，三年前10岁，因为急性白血病被送进医院，虽有及时抢救，却不幸于四个月之后死亡。”那张触目惊心的病历像电影一样在她眼前一闪而过，记得第一眼看的时候，她也是纠起了眉头。
　　
　　“那又如何？”俊也终于把视线移到了风织身上，眼中带着愤恨。
　　
　　风织望了望俊也漆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已经死了，再等下去妈妈也不会来……”
　　
　　“你骗人！”俊也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喊大叫，“妈妈……妈妈她向我保证过的，会来接我的，然后，等我出院后，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坐摩天楼，吃草莓冰激凌！妈妈她答应过我的！”
　　
　　“可是，在你临死的时候，她却连一眼都没来看你！”风织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残忍的事实，那也许隐藏着俊也明知道却不敢承认的真相。
　　
　　“妈妈，她一定是……有事，没错，她一定是忙得拖不开身了，因为，她还要挣钱养家，没时间照顾我……”俊也的思维有一瞬的混乱，却马上找到了支撑点，口气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是的，你妈妈确实是有事无法分身，并且，她因此再也不能来看你了。”风织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小男孩面前，神情冷峻地让人发寒。
　　
　　“难道……妈妈她……”俊也握紧了拳头，眉宇间充满焦虑。
　　
　　“你的母亲已经死了，在上班的途中遇到车祸，当场死亡。”风织几乎是不动声色地说完这句话的，冷酷得就像是夺人性命的死神，“所以，她不会来了，永远不会来了。”
　　
　　“你骗我！你是坏人！妈妈她才不会……才不会就这么抛下我……你骗人……”俊也终于崩溃了，大声哭了出来，发泄般地垂打着风织的大腿。
　　
　　风织一动不动，像座不知痛楚的雕塑，直到俊也终于哭累了，才缓缓俯下身，语气也变得稍稍温柔了一点，“所以，你再留在这里也没用。好了，快去吧。”她指了指窗外的天空，“去你妈妈在的世界吧，看，她在等你呢。”
　　
　　“妈妈……她真的……在那个世界……等我吗……”俊也哽咽着，从风织的怀里探出脑袋问。
　　
　　风织点头。
　　
　　俊也松开手，后退一步，“我知道了，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的脸上散发出了光彩，“我走了，替我跟爷爷问声好，还有，谢谢他陪我玩。”
　　
　　“我知道了。”风织挥了挥手。
　　
　　俊也的身子飘了起来，飞翔窗外，直到没入蓝灰色的天际，消失不见。
　　
　　风织凝视着窗外，良久才毅然地转过身，出了这间早已没有了过去痕迹的黑屋。
　　
　　没错，俊也的母亲确实会去那个世界，只不过，他们的相遇还要过很多年，因为，她的寿命并没有走到尽头。
　　
　　风织从口袋里掏出那团废纸，撕成了碎片，随手丢进了垃圾箱，却没注意有一张纸片掉了出来。
　　
　　那是类似于户口证明的复印件一角，上面写着三个人的名字：佐藤雄一，佐藤熏，以及，佐藤美奈子——齐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好不容易解决了某爱看戏不愿插手无敌自恋超凡变态万人迷人见人爱回头率100％天神级恶魔主人的麻烦任务之后，风织的食欲恢复的很快，除了一日三餐、一次午茶、一次夜宵的固定进食外，就是捧着零食吃个没完。市面上出了一款新品泡芙，还有零星几种糖果巧克力，深得她的喜爱，再加上又没人管束，于是便更加肆无忌惮了。
　　
　　不过，让人纳闷的是，她非但没有变胖，反而瘦了点。“夏天果然是减肥的好时节，光吃不动都会瘦一圈啊。”这句话是邑辉再次问起时，风织的回答，当然，让医生再次见识到了某人强大的无厘头水准。
　　
　　幸好邑辉这几天又有出门的打算，忙于准备，也没有多余功夫来管微小式神的闲事，风织便如鱼得水起来，乐得一个人开心。
　　
　　夏季的东京，室外热得像个火炉，风织虽然是式神，没有和普通人一样的身体，不怎么受温度影响，但是由于她宅的本质，仍然是躲在空调开足的房间里不肯出来。
　　
　　也是啊，外面那么热，还不如在家看看漫画上上网舒服。在把盒子里最后一块泡芙塞进嘴里，洗完手出来之后，风织忽然瞄到笔记本屏幕上闪烁起一个熟悉的头像。
　　
　　CAMELLIA：在干嘛呢？^_^
　　风织：这句话我问你才对，都半个月没你消息了。
　　CAMELLIA：哈哈，抱歉抱歉，不过作为赔罪，我给你发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风织：？？
　　CAMELLIA：查一下邮箱吧。
　　
　　于是，风织迅速登陆了邮箱，果然有一封最新邮件。
　　
　　HI，WINDY！
　　我们认识也有一年多了，找机会见个面吧，我真的很好奇你长什么样呢！^_^
　　看一下附件，然后告诉我你是否接受邀请。
　　
　　附件是邀请函的扫描本，外表看上去很正式，周围还描有浅蓝色花纹，不过上面的内容嘛，实在是有一点……
　　
　　亲爱的WINDY小姐：
　　
　　你可爱的网友CAMELLIA很荣幸地邀请你参加豪华游轮QUEEN　CAMELLIA一年一度的盛大聚会。船将于7月5日下午5点整于博多港出发，请务必准时。见面的暗号嘛，这样吧，我会带上我的阿尔芒，WINDY你就带上你的彼得潘吧……呵呵，开玩笑而已。我会在胸口戴上茶花，那么，WINDY就戴上类似羽毛的饰物吧。
　　
　　一定要来哦。
　　
　　你的　CAMELLIA
　　
　　PS，记得带上本邀请函的打印件哦，不然警卫不让你进来
　　另外，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带随行人员过来，我们家的船，容纳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最下面画的是笑得乐开怀的包子脸，还画了一朵红心。
　　
　　风织彻底囧到了，命运这玩意儿，果然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啊啊啊！！！和她亲密交往了一年之久的网友竟然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椿姬？天要塌了，地要陷了，医生会把她掐死。
　　
　　在脑筋停顿了一分钟之后，不耐烦的CAMELLIA开始疯狂给她发消息，满幅的闪屏终于把她震醒了。
　　
　　CAMELLIA：回答我啊，你到底去不去啊？？？？？？？？？？？？？
　　风织：………………考虑中
　　CAMELLIA：有什么好考虑的呀？要知道有多少政经界名人想挤进我们家的PARTY都得不到机会，馅饼都堆到你眼前了还犹豫啊，暴殄天物会遭天罚的哟！
　　风织：………………
　　CAMELLIA：还磨蹭什么呀，我那么诚心诚意，你要是不答应，我和你绝交！！
　　风织：……等一下哦
　　CAMELLIA：一秒钟！
　　风织（欲哭无泪）：好吧好吧，我去还不行吗？
　　CAMELLIA：YEAH！！那么我就期待那天吧～～
　　
　　关了手提，风织愣是石化了10分钟。怪不得医生这两天说要出门，原来是去旅行啊，联想起去年，好像也是这个时期吧，他也是有事不在家，还一副神秘兮兮的，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好歹也是个穿越人啊，完全都没有穿越人的自觉，风织极度怀疑要是她不小心穿去高危少年漫画一定是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