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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等待三千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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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任谁的命他都只当是游戏一场吗?即便是自己的命,他也只当是一场自己经营的游戏吗?
“人的命也是安排罢了,该死的时候一定会死。”仿佛看穿了洛河的心思,柳玉寒把手指伸到口中含了含,慢慢说道,“我忍那红莲毒二十年了,生死早就看穿了。”
“你看得穿自己的命,别人的命可不是如此。”洛河恨恨的说道,“你是苦,可有人还有幸福要守着。”
“有幸福要守着的人不能杀吗?”柳玉寒低头一笑,血又缓缓滴了一滴下来,“幸福的人生命就比别人贵重吗?我忍受了那样的苦二十年,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换来的命要更贵重些吗?”
“生命有贵贱之分吗!”洛河忍无可忍,差点又抓起一只茶盅扔过去,“你可知你一把火烧了两万人!两万人!!”
柳玉寒唇角突然动荡了一分,他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明月,眼色淡如秋水:“你冷静听我说。彩国每一年要死多少人,多少人因为官员的压迫而死,你知道吗?这两万人若是留了,等你进了宫,只要有一人走漏消息,你知道又要死多少人?而若我叱落轩被朝廷灭了,朝烈帝继续发扬他的善心,每一年又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会死?风流帮若起兵谋反,你以为朝廷会那么好心留着他们的命么?一切都只为了以后死更少的人而已。洛河,没有一个帝王在位时没有死人的,战争和死亡永远是帝王的影子。现在杀了两万人,你会觉得狠心,但是比起今后的四万、五万,不如早杀早结束。”
现在死的人都是为了以后死更少的人……
洛河心中默念着柳玉寒的话。
确实,谁都希望帝王能够避免人们的死亡,但这一定是不可能的。
柳玉寒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她也是这么想。
不吃不喝……她只是不能接受一下杀死两万人的事实,在无理取闹而已。
能让死亡到达最少的,便是贤君。朝烈帝一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如此慈悲为怀,但效果却恰如其反。
也许柳玉寒的确适合作君主。
只有他能在那么多条命的去留抉择之际,抛开一切情绪杂念,只是纯理智的分析,作出最正确的决定。
洛河深深的一声长叹。
这是根本抱怨不得的事,有些道理就是如此没道理。
“想清楚了?”柳玉寒笑笑,柔声道,“既然想明白了,就不用难过了。吃点东西可好?姐姐若是知道你对她的甜糕一口未动,肯定会伤心的。”
洛河看了他一眼,见被陶瓷划伤的地方还在流血,便低声问道:“疼么?”
柳玉寒愣了一下,随即夸张道:“当然疼!你试试看?你就舍得对我一个病人痛下杀手,要是砸到眼睛怎么办?你要怎么陪?”
洛河又抱歉又愤怒的看他一眼,要是真砸着眼睛你还不把我当场废了?
柳玉寒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她坏笑道:“你如何赔偿我?”
“赔偿?”洛河白他一眼,“还来劲了?”
“话不能这么说。”柳玉寒睁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没做错什么,却要平白无故的挨你一下,连伤口你都不帮忙擦一下,也太过分了吧?”
洛河一怔,看着他没有答话。
“还不来擦?”柳玉寒摆出一副生气的面孔,随即又笑道,“本来想,以后进宫总要有些准备,今后几天要教教你使剑。既然你如此无情,就罢了吧。”
听到要教她使剑,洛河果然一下精神起来。柳玉寒见她像睡醒的兔子两支耳朵一下支棱起来一般兴奋,脸上不觉笑意更浓:对舞刀弄剑感兴趣得很,哪里像个女子?亏她刚才还一副善人的样子。
笑罢,他便挑起眉毛看着她:“如何?”
洛河咳嗽一声:“擦就擦,病号柳玉寒,还不过来坐着?”
柳玉寒一脸坏笑,却坏得十分可爱。他示意小翠把手巾给洛河,一边走到紫檀小桌旁坐下。洛河吩咐小翠去倒些酒来,便走到柳玉寒面前准备处理伤口。
仔细看去,那陶瓷片划得很深,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在柳玉寒洁白的脸上横着,看上去有些骇人。
小翠端了酒来。洛河手里拿着方巾,有点为难从何下手。她十几年来天文地理都知道很多,独独从来没给人上过药,完全是个医学痴呆,只知道要小翠倒点酒来消毒,却不知道怎样擦药才是正确的。
柳玉寒一脸懵懂,想必是更加不知道。如果此时开口问小翠,不知道会被他嘲笑成什么样子。一咬牙一横心,满心想着“反正这是你逼我的”,洛河蘸了酒,直接向柳玉寒伤口蹭去——
“啊……”柳玉寒不出所料的一声惨叫。
洛河手一抖,气鼓鼓的看着他:“叫什么叫?那天柳姑娘给你扎针灸都没见你叫成这样。”
“你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啊?”柳玉寒抓住洛河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脸边拿开,“真应该让你去考太医,不用我动手游罹天都要被你弄死。”
“谁……谁叫你要我来擦。”洛河有些心虚的白他一眼,吐了吐舌头,“自作孽,不可活。”
“对对,我自作孽不可活。”柳玉寒也白她一眼,似乎是气了,转过头去不再理她。小翠上前继续帮他处理伤口,他也不拒绝,只是安静的坐着,房间里一下安静得可怕。
洛河心虚的探头看他,柳玉寒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洛河心里一下毛了起来,赶紧陪个笑脸:“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柳玉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糟糕了,真的生气了。洛河全身凉透,迅速捡了一块桌子上的白玉糕送到他嘴边,笑道:“吃吧,玉寒乖乖,不生气哦。”
她这么一说,连小翠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玉寒乖乖,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称呼他了。
而柳玉寒依然是冷观音一个,眼都不抬一下。
“吃嘛,快吃啊。”洛河继续像哄小孩一样宠着他。
柳玉寒终于抬眼看她一下,张口说道:“你手碰过的,我才不吃。”
洛河一愣,随即看到柳玉寒花枝乱颤的笑容,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不觉懊恼至极。
“你呀,真是头脑好得很,情商却低得像几岁小孩。”柳玉寒大笑不止,一边即将撒手人寰般的摆手;“好好想想,谁想不出我是在装生气?你可真是……啊。”
他低呼一声住了口,因为洛河一把将那甜糕塞进他嘴里。
看着柳玉寒嘴里鼓鼓的;配上两只水汪汪的美目;活像个寿桃包子。洛河心中大叫值得值得惹死他都值得,这等场面恐怕叱落轩上下没第二个人看过。正想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柳玉寒一把抓住,一个重心不稳,竟直接摔到了他怀里。
“啊……”一声惊呼,洛河想起来却被柳玉寒紧紧拉住手腕。柳玉寒不愧是习武之人,看似弱不禁风的手腕,却任她使完了全身的劲,居然是动弹不得。洛河躺在他怀中只觉得全身发热,求助的目光投向小翠,她却冲她甜甜一笑,收拾好东西转身出了门。
洛河最后的希望也跑掉了,她只得乖乖的躺在他怀里,所能做的只有狠狠的瞪他,而柳玉寒却依然笑脸如花的看着他,似在说:看你还有什么花样不妨用出来。
一阵异香入了鼻,洛河静静的闻着。柳玉寒当真是病人,他穿着的毛裘弥漫着花香,却依然盖不住周身清香的药味。
似苦似甜的药味,让人忍不住放松。洛河紧紧绷着身体,也慢慢的松了下来。柳玉寒见她终于放弃了抵抗,嘴角一挑,轻轻的笑了。伸手摸了摸洛河的长发,轻声问道:“这簪子是袭缨的么?从没见她戴过。”
洛河答道:“柳姑娘似乎从未戴过,只说我戴着比她戴合适,就给我了。”
“是很合适。”柳玉寒赞同道,玩弄了那簪子片刻,他低下头俯在她耳边,柔声说道:“若是再留你几个月,我怕是要舍不得你走了。”
洛河抬起头俏皮的看着他:“幸好我马上就要走了。”
柳玉寒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你这个人,心眼真是坏得可以。”
洛河感觉他的手松了,便一翻身坐了起来,声明道:“我是要回去的。”
“我知道。”柳玉寒淡淡的笑。
洛河也笑了,笑得很灿烂;只是笑里三分苦。
她到底在强调什么?柳玉寒如此理智之人,绝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明知道得不到的东西,他断不会去碰。
洛河突然觉得嘴角有些苦涩,但她什么也没说。自己和柳玉寒的想法一样,反正都要回去,感情还是不要动得好,免得日后伤心。
“不相知,便可不相思。”洛河微微一笑,说道。
“说的对。”柳玉寒也笑得很灿烂,起身说道,“可惜我们对彼此的想法都清楚得很。”
洛河的笑意丝毫不减。柳玉寒淡淡看她一眼,指了指桌上的糕点示意她快点吃掉,便抬脚出了小阁。
洛河目送他出门,笑意慢慢的消失在她俏丽的眼中。
桌上还有小翠未用完的酒,洛河恍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烈酒下肚,酒量不好的她顿时感觉有些晕眩。
恍惚中想起在小说里看过的句子,里面提到的藏语歌便是如此唱的: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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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月
秋末冬初,距离洛河来到叱落轩已有两个月。
四方小院里一反常态的聚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面色既紧张又带着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笑容。次地多年没有这么热闹,曾经住这里的客人们大都喜静,叱落轩的仆人们也都不多话不多事。此次大家聚集一堂,其热闹程度不亚于城里的比武招亲。
实话说,这也和比武招亲差不多。
毕竟,能看柳轩主和夏姑娘在一起斗剑,其稀奇程度绝对不亚于比武招亲。
“第几轮了?”柳袭缨一身素衣笑容满面的站在最前面。她这日素面朝天,穿着白色小袄,手上捧着热气蒸腾的清茶;脸上是和她弟弟一模一样的微笑。
“四个回合了。”身边依然一身白衣的寥槿回答,几百人中只有他依然面不改色,还是一副扑克脸;面色谨慎的看着柳玉寒与洛河过招。
“哦,呵。”柳袭缨轻轻一笑,举起手捧了捧脸赞叹道,“也难怪今天这么多人来看,这最后一次实在精彩。”
“夏姑娘进步很快。”寥槿淡淡的接上,目光随着二人的步法移动。
“你再走神,我可就要嬴了。”额上没了宝玉的柳玉寒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平日里柔弱的病美人拿起玉冥刀就变了个模样,不变的是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依然是淡淡的笑。
“走神的人是你吧。”洛河换了个姿势拿剑,轻挑眉梢笑着瞪他。
柳玉寒一笑,索性收刀等着洛河攻过来。他拿刀的姿势与寥槿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轻轻巧巧的握着,也没什么站姿,只是一如往常的立着,刀也松松垮垮的斜指着地面。舞刀时他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身体几乎不动,只翻动着手腕,而手上的刀尖疯了一般的一阵乱刺,看似没有章法,却也着实让人找不着破绽。躲剑时也一样,因他裹着毛裘而看似动作极慢,每一次都眼见着要刺中要害,但他总能莫名其妙的躲开,洛河的剑也如何都近不了他身。
这已经是堪称完美的武学造诣,阴柔而刀刀见血。
而洛河却半点也不佩服,甚至看着柳玉寒笑吟吟的脸咬牙切齿。
他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臭德行,才惹得人杀气从生,恨不得一刀砍翻了他。洛河对天吐了吐舌头,一转腕手中的剑便直直的刺了过去。
洛河这半月来进步如飞,看不出舞刀弄剑倒似她老本行,一把细剑到她手里倒舞弄得活灵活现,不出半月,基本的招式她都已学得绰绰有余。
但柳玉寒没想到技艺已经勉强能算精湛的她,这一下竟是发泄一般的直刺过来,着实吓了一跳。但柳玉寒毕竟是柳玉寒,移步三寸,刀已在手中翻转起来,刀速如箭,刀影已化作虚无,只见得浅碧色的清光划空而过,直逼得洛河步步后退,再翻手,三两下便将刀尖轻轻抵在了洛河下巴上。
洛河只觉得丢脸至极,长这么大从未被如此戏弄过。一咬唇,也不管柳玉寒是否有意继续打,便抬脚踹开他拿刀的手,举着剑又是一记直刺!
柳玉寒躲了她一次,却没想到还有第二次,惊讶之余连忙侧身,然而这反应却已经晚了,眼见着剑锋就要近身,周围人都是一声惊呼。
“我赢了。”洛河皎洁一笑,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柳玉寒眉头一紧,竟伸手生生的用两指夹住了剑锋。洛河一愣,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剑锋直直的转了向,落了个空。
“这样都没赢了你。”洛河收起剑,不满的嘟囔,“你知不知道,一上来就打BOSS对玩家的心理是多大的伤害?”
“BOSS?”柳玉寒一脸莫名其妙,一双美目眨了又眨。
“嘿嘿。”洛河突然笑得很奸诈,这一招果然有效,可以满足自己的自尊心,“就是老大的意思。”
知道她有意耍自己,柳玉寒看她一眼便不再理睬,径直走向梧桐树下的石桌。见他走到一旁休息,小翠连忙端了茶水送去,柳玉寒接过却并不喝,一边玩弄着一边看向洛河。
“唉,明日就要走了,你还如此戏弄我,你良心何在?”柳玉寒含笑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圈圈的转着茶底,看杯中翠绿的茶叶慢慢旋转。
“正是因为明天要走了,才要抓紧时间戏弄你呀。”洛河一脸理所当然,惹得在场的大家都笑了出来。
“她走了以后,这叱落轩不知要冷清多少。”柳袭缨满面惆怅的叹息道。
寥槿难得的浅浅一笑,心中默默的赞许。夏姑娘来这两月,轩主明显快活多了,还经常和下人们开玩笑。从前他也常常把微笑挂在嘴边,但那至多是一种习惯或者掩饰,而不是发自内心的笑,他待人也很温和,但眼中是从来不笑的。他给人更多的感觉是像慵懒的猫,八面玲珑,捉摸不定,用人的手段也凌厉,从来都是为了做而做,为了说而说。
但这两月,是大不一样的。
这一点,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于是大家也都因此而舍不得洛河离开。
正在想着,寥槿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冷冷的目光。抬起头,却见柳玉寒淡淡的看着自己,不觉一惊,忙低头行礼。
“今天不练了。夏姑娘明日还要赶路到天权,今天要早些休息。大家回去吧。”柳玉寒淡笑依然,站起身来说道。众人自不敢久留,匆匆散去。
四方小院忽地又回到了清秋院落的样子。
院子里瞬间静得能听见黄叶落地时簌簌的响声。
而这院里仅剩的两个人彼此都没有说话。洛河抬头看着阴霾的天空中落下的叶子,而柳玉寒则继续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秋风吹得未管严的院门开开合合,吱呀作响,乌啼满天,哀转久绝。
不知为何,这地方的秋天似乎没有红叶,于是秋天就显得格外冷清,满眼都是萧索的枯黄与惨白,没有半点鲜艳颜色。
洛河抬头望天,刚闭上眼,却突觉一丝冰凉沁肤而入。惊讶睁开眼,却见有点点雪花飘然而落,不觉微笑。抬头看落雪有别样风味,就好象雪是专门为自己而下的一般。洛河带着笑看雪,一时间忘了自己满心的哀愁。
“冬天到了。”柳玉寒也淡淡的笑着,伸手去接雪,看着雪花在手中迅速融化,“你看你这没良心的,你一走把秋天也带走了。”
“还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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