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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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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豫王,他们便看不上我们,全都巴结刘桢刘婉去了!她们哪里比得上你一根头发!”
刘姝有点无奈,这已经不是她第一回听到母亲如此抱怨了。
老实说,自从他们来到邾县之后,仗着豫王的名头,得了一处比原来好上百倍的宅子不止,逢年过节也时常有人上门奉承送礼,别说旁人对二叔父与祖父父亲之间的恩怨不甚了解,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公然对他们无礼。当然,若是在豫王府与这边之间选择,是人都会选择到豫王府那边去奉承张氏等人,这也是人之常情,刘姝觉得没什么无法接受的。
不过她不可能与于氏争辩,只能柔声劝道:“阿母多虑了,阿桢和阿婉她们都是叔父的女儿,自然比我要尊贵,阿母何必总与她们相比呢?”
于氏冷笑:“尊贵什么!想当初你二叔父在乡间何等被人瞧不起,不过是碰上好时候才得势的,真要论起出身,刘桢她们还比你阿兄和你差几分呢!”
刘姝无奈道:“阿母勿要多说了,若是传入婶母耳中,只怕不好。”
于氏愤愤道:“就是让她知道又怎么了!邾县那么多的好宅子,为何偏偏让我们住在这里!你瞧瞧安正与许众芳他们的宅子,全都离豫王府不过几步之遥,更不必说其他人了,唯独我们被扔到此地,那些不知道的,都说你叔父这是故意放逐我们呢!他早已忘了这里还住着你大父呢,竟连孝道都不顾了!”
她今日本是出门赴宴,谁知道无意中却听到了旁人在议论他们,说刘远厌恶自己的父亲与兄长,这才特意将他们的宅子安排到偏僻处,又说于氏之女虽然品貌不错,但因父母之故,只怕要遭了豫王夫妇的厌弃,将来也很难找到什么好婚事的。
于氏一听就来火,新仇旧怨加在一起,让她连宴会都还没结束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想你大父与阿父,原先在向乡都是有官职的,现在被你叔父连累不得不迁居至此,连官职也丢了,而你叔父如今身为豫王,若是想给他们一官半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偏偏却让你大父与阿父闲置在家!连你那学识俱佳的阿兄,如今也无事可做!”
刘姝道:“我记得阿母上回不是说去求婶母么,婶母是如何说的?”
于氏不屑笑道:“你婶母事事听你叔父的,一事不敢僭越,无用得很,怎么敢答应我,无非是推说等你叔父回来再说!”
刘姝劝道:“那阿母就等叔父回来再说罢,左右都是一家人,叔父怎么都不可能如此绝情的,否则他大可将我们抛在向乡了!”
于氏冷笑:“你懂什么!他这是怕旁人说他不孝呢,名声现在对他来说要紧得很了!”
不待刘姝反应过来,于氏又自顾道:“你大父早已对此事不满得很,待我让你阿父去说上一说,说不定你大父就会闹到张氏那里去,看她如何头疼!”
刘姝张口结舌,忙道:“阿母,此事万万不可,万一婶母恼怒了……”
于氏打断她:“此事你就不必管了!”
刘姝想管还真管不了,于氏说干就干,隔日便不知在刘驰那里说了什么,直把刘驰撺掇得火冒三丈,又去找刘薪诉苦。
刘薪原本就对住处不甚满意,又听说张氏娘家人的宅子就在离豫王府不远的地方,当下就亲自去找了安正,要求与张家换宅子。
安正一听就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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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刘家人就是没事找事的典型,也许有的盆友部喜欢看见他们,不过作为刘远的至亲,必要的情节还是得讲一讲。
☆、第53章
如果是别人这么要求;安正绝对会拒绝。
但是刘薪不同;那毕竟是刘远的老爹啊。
甭管刘远和刘薪的父子关系有多不好;他们总归是父子,即使安正是刘远的结拜兄弟;他也得退居二线,假如刘薪的要求得不到满足;在外人面前那么一嚷嚷,又或者去跟刘远告状;那么还在前线拼杀的刘远肯定不会感到愉快,这是安正的失职。
所以安正左右为难,想了又想;只能先报到张氏那里。
张氏将妯娌于氏和婆婆娄氏请到了府里,对她们好言安抚了一番,本想让于氏和娄氏去劝说刘薪改变主意,结果,于氏和赵张氏吵起来了。
这出换房子的闹剧,本来就是于氏撺掇出来的,她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初衷,对于张氏那些好话,于氏一律嗤之以鼻,道:“阿张,若是我在这里,你哄我便罢了,可是如今阿母也在,你却还拿哄我的话去哄阿母?你到底存没存私心,你自己明白!如今阿父阿母都要求换宅子,你若真是孝顺,就该马上换过来,若不是我们刘家人,你张家能住上那么好的宅子么?”
“放屁!”旁边的赵张氏一听就跳脚了,老娘张母战斗力不强,她就很自觉地跳出来帮忙。“当初落魄的时候,你们刘家人在哪里!他们孤儿寡母地跑到山里去避难,还不是我们张家一口粮一口粮地帮忙!现在富贵了,有钱了,享受了,你们刘家人就跳出来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们这些……”
那些骂人的话自她口中滔滔不绝地出来,简直能让最粗俗的村妇也忍不住掩上耳朵。
于氏娄氏二人被她骂得涨红了脸,于氏也开始叉着腰对骂,一边骂还一边道:“一个乡下村妇!我呸,若不是我们刘家,哪里有你们的今天!你们这是攀上高枝了!我家良人是豫王的大哥,我家阿父是豫王的亲父,你呢,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货色?!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好吧,于氏的战斗力也不遑多让,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四个女人凑在一起,其热闹程度让府中上下的婢仆都争相跑过来围观,同时也惊动了刘桢等几个小的。
完全没法插手的刘桢远远地站在一边,无语望天。
真是……丢人啊!
张氏不是不会骂人,她的战斗力也不差,但今非昔比,如今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自然不再能像泼妇那样骂街,还当着众多下人的面,传出去她的面子丢了不说,连带刘远也要被人耻笑。
当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妹妹与妯娌骂作一团,唾沫横飞,就差没挽袖干架了,娄氏站在一旁时不时帮腔,眉目嘴角俱是流露出对张氏的厌恶,气得她的心口一阵阵发疼。
于氏和娄氏自然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她跟张氏本来就不和,仗着跟刘远的关系,一点也不把张氏放在眼里。
被气晕了头的张氏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喊来婢仆将她们都撵出去。
虽然于氏和娄氏都是刘远的亲戚,可论起权威,自然还是张氏的话比较管用,众人不顾于氏和娄氏的叫骂,七手八脚将人架了出去,赵张氏看着她们狼狈不堪的样子,甚至嚣张地大笑起来。
张氏的解决办法粗暴简单,但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刘远不在,刘薪和刘弛父子没处告状,他们就想了一个法子,但凡有人去拜访他们,刘薪父子都要对着来客哭诉张氏的不孝,说她苛待老父,偏心娘家,又说她纵容妹妹冒犯婆母,出言不逊,又时常在刘远面前挑拨刘薪与刘远的父子关系,实在不配当豫王的正妻云云。
这般哭诉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自然就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来。
等到这些流言蜚语传到张氏耳朵里的时候,她差点没给活活气死。
愤怒之下,她就想广邀城中世家女眷,再将娄氏和于氏找来理论,誓要让她们当着众人的面将先前的话收回去,借此洗刷自己的名声。
刘桢听说了这件事,这回她不得不出面阻止张氏了。
她直接就问张氏:“阿母难道觉得这样就能挽回名声吗?”
张氏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名声地位被这些人毁于一旦就禁不住气得手脚发抖,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不多一阵便形容憔悴,原本就不甚美貌的外表更显苍老。
刘槿贴心地坐在旁边拍着母亲的手背安慰她,张氏忍不住将他搂入怀中,流泪道:“我的儿,都是我这个当阿母的不中用,连累了你们!”
刘槿被她说得心酸,忍不住也带上哭音:“阿母,阿母!”
母子俩抱着哭成一团。
然后刘妆也跟着哭。
此情此景,悲戚动人,但是刘桢……忍不住抽了抽脸皮。
刘婉倒是没哭,她气势汹汹道:“那些贱妇惯会招事,若不是她们,何来这么多事!阿母你等着,待我带人到刘家去,也闹上他一闹!”
她跟刘妆两姐妹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随着年岁渐长,差异越发明显,如今刘远地位非同一般,她在同龄小玩伴里头也是被众星捧月的主角,久而久之,越发养成刘婉张扬不怕事的性格。
她话一说完就要往外走,刘桢喝道:“你站住!”
刘远常年不在家,若说这豫王府里还有什么人能镇住刘婉,绝非张氏,只有刘桢了。
刘婉再不情愿,也只得缓下脚步回过头:“阿姊难道也想帮着外人欺侮阿母?”
刘桢冷下脸:“你去闹,能闹出什么结果?大母和世母市井出身,骂人撒泼信手拈来,你能骂得过她们?还是学她们一般将名声骂坏了,将来无人敢娶你,你就高兴了?”
张氏也道:“阿婉,听你阿姊的,莫要胡闹!”
虽是如此说,但张氏实在心气难平,她现在总算明白人善被人欺这句话的含义了,纵然现在已经成了豫王妃,但在刘家人眼里,她在刘家依旧是没有地位的。
张氏想起那日娄氏还说了一句话。
当时对方一脸鄙夷地说道:“阿张,你莫要以为你的地位如何稳固,放眼整个向乡,谁不知你出身低贱商人之家,阿远如今贵为豫王,早该有个能配得起她的贵女来帮他打理家务才是,若不是念在你生了一子二女的份上,他怎会容你至今?你再做不好,少不得就要让贤了!偌大衡山郡呐,难道还找不出才貌双全又识大体的世家女子来当这豫王府的主母吗?”
这恰恰说中了张氏的心病,简直将她戳得千疮百孔。
那头刘婉嘟起嘴,犹有不甘:“难道就任由她们这般撒泼,谁也治不了了?!”
“都不必说了!”张氏擦干眼泪,咬了咬牙,“我自有主张!”
既然软弱只能一味地受人欺负,那她只能学着强硬起来了,张氏不愿总向长女问计,那只会显得她这个主母太过无能,从向乡到阳翟,再从阳翟到邾县,这么长的时间,连豫王府都能管理有方,她就不信治不了这几个小人。
张氏心想,你们不是会向别人哭诉坏我名声吗,难道我就不会哭诉了?不仅要哭,还得哭出水平,哭出效果。于是张氏顺势就“大病”了一场。
豫王妃大病的消息一传出来,上门探望的人自然一拨接一拨。
张氏“勉强”支起“病体”,一一会见了来访的人,言语之间难免透露出自己的病因与刘家人有关,又顺带将他们当年在向乡时,刘家人都是如何苛待刘远的事情一桩桩说出来,狠狠黑了刘家人一把。
这样一来,大家自然就知道了,原来刘远与父亲兄弟之间还有这么深的恩怨,难怪刘远要把父亲兄长迁到远离豫王府的地方去,敢情是想眼不见为净。
张氏的目的是达到了,豫王府和刘家彻底撕破了脸,娄氏和于氏几回要上门来与张氏理论,直接都被豫王府的人挡回去了,张氏压根就不见她们,刘薪和刘弛更是气得跳脚。
不过张氏自己也没落到什么好,因为这件事不仅让事不关己的旁人看了笑话,刘薪甚至还直接写信去给刘远,说道他的妻子是如何不孝不贤,这种妻子休弃了也罢,留着也只会丢你的脸,丢刘家的脸云云。
刘远在前线打仗,他身在后方的亲人也在“打仗”,这一仗,张氏对上刘家人,结果用四个字就可以形容:两败俱伤。
豫王府的规矩管得还算严,大家没敢公然议论外面的这些风言风语,但是私底下八卦也是免不了的,刘桢有阿津这种耳报神在,自然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若指掌。
老实说张氏这个报复的方法不能说不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效果实在谈不上太好,现在整个邾县都知道了刘远跟父亲兄长之间的恩怨,她已经可以想象自家老爹在前方听说这个消息之后脸色会如何精彩。
阿津和桂香是一心为刘桢着想的,她们忧心忡忡问道:“小娘子,此事可会有损你的声誉?”
刘桢摇摇头:“此事与我关系不大,若说丢脸,整个刘家的人都要丢脸,阿父一日还是豫王,旁人就不敢妄加议论。”
说完全没影响是不可能的,那些看重声誉,又不愿攀附富贵的人家,肯定是会因为刘家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望而却步,不过现在刘楠已经订了亲,她与下面几个弟妹又还小,所以操心这些为时尚早。
她平日私底下与婢女们是闲聊惯了的,阿津就问:“小娘子是不是觉得主母此事做得不妥?”
刘桢摇首:“妥不妥我不好置喙,不过若换了我,就不会这么做。”
如果换了是她,眼前这口气就会忍下来,然后对外设法放出风声,暗示于氏的女儿人品不佳,在向乡时便无人愿意与之结亲,刘姝是于氏的软肋,以她对刘姝的看重,肯定受不了这种诋毁,自然会来低头求饶,到时候还不是张氏想怎样就任由她怎样。
至于刘薪和刘弛那边就更好办了,他们害怕什么,就从什么方面下手,他们现在一身富贵悉数系于刘远,却又想要谋取官职,所以大可赐给他们一些田宅,却又不给他们事情做,只将人当作田舍翁来养,这样迟早也能将人养废了,连同她那位堂兄刘承,也可以如法炮制。
只不过这样的办法实在有点缺德,再说刘姝和刘承又跟她没什么仇,所以张氏不问,刘桢也是不愿意主动去献计的。
阿津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还很好奇地问:“那小娘子会如何做?”
刘桢笑了笑,没说话,继续低头写字。
她如今已经不梳总角了,在她的要求下,桂香最常为她梳的是双环髻,将头分作左右两股,然后用丝绦缠绕缚紧,再往上挽起,最后固定住,长长的丝绦顺着半环状的发髻垂落下来,清丽可爱。
刘桢不知道这种发髻最早是要到魏晋时期才会出现,她只是厌烦了总角,就给桂香形容了一下自己想要的发型,桂香心灵手巧,竟然真把她想要的发型梳出来了,刘桢爱极了,时常都会梳着它,这种发型不怎么费时间又新奇好看,很快便在豫王府流行起来,然后又传到外面,不久即在仕女中掀起一股梳双环髻的风潮。
不过在桂香看来,旁人怎么梳,都没有她家小娘子来得好看。
即将步入十一岁的刘桢,如今已渐渐褪去脸上的婴儿肥,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越发具有少女的窈窕雏形,就像现在,她不言不语,低头写字,丝绦垂落在肩膀上,便自有一番娴静优雅,令人禁不住屏气凝神的气度。
桂香抱膝坐在门口,下巴搁在膝盖上看得出了神,心想道,她家这样出色的小娘子,有哪家郎君能配得上呢?可惜了她与姬小郎君有缘无分,若是没有那可恶的姬家,二人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张氏为了出那一口恶气,连刘远可能会不高兴也顾不上了,听说娄氏气得生病了,她的病倒是不药而愈了,心情好得那几天饭量增加一倍。
换宅子的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张氏这边不肯松口,安正当然也不好自作主张,此事说来还是刘家的家事,他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等刘远回来再自己去解决。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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